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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晏沉神情轻慢:“这些怎么能够,我说了,我对囚禁游戏比较感兴趣。”

    凉意渐渐漫上,江瑜伸手拢好浴袍:“你就不怕我们彻底闹掰吗?”

    晏沉随意地戳了戳栏杆,他又拔出木塞倒酒,烈酒一杯一杯的如水般灌了下去,他眸子似乎没那般清明,反倒看起来漫上一股兴奋:“你不会。”

    江瑜笑了一声:“晏少凭什么认为我不会?”他目光落在那张脸上,唇因为酒精的浸润透出一股潋滟来:“凭我很喜欢你这张脸?”

    晏沉低低地笑。

    他嗓音在夜色里犹如大提琴一般:“当然不是。”晏沉慢吞吞地开口:“你和我搅合的这段时间,不论你承不承认,你名声差不多烂了,以后想找个比我家室背景好的没可能了。”

    他沉吟了一瞬,又对江瑜说:“要是找个没我好的,我放出话,谁敢跟你在一起就是和我过不去,也没人敢理你,这个圈子里你联姻这条路走不通。”

    江瑜说:“说的有道理。”

    晏沉愉悦地开口:“所以你辈子就和我绑在一起了。”他又喝了一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一双眼睛倒是越发的亮:“至于说你和我闹掰,之后咱俩当陌生人老死不相往来也不可能。”

    晏沉说:“首先我就不可能让你舒舒服服的走,再者,你那么拎得清的一个人,哪能真做出一副贞操列男的样,你只会给自己争取最大的利益,让咱们都在一个相对舒服的空间里。”

    他笑了一声:“寻死觅活还是以死相逼都不可能,我们也不是玩他逃他追的人,兜兜转转到最后其实和现在差不了多少。”

    江瑜视线动了动:“晏少真是了解我。”

    晏沉眯了眯眼,得意道:“多谢夸奖。”

    他一杯一杯地喝着酒,隔着一米多远的距离身上酒味已经浓重,他身形都开始晃晃悠悠的,眯着眼瞧着江瑜,忽然咧嘴一笑:“恨我吗?”

    江瑜抬眼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晏沉忽然笑起来,他张开双臂,做出了拥抱的姿势,仿佛要去赴一场极乐盛宴,不自觉地吸了一口气,微笑着开口:“不如......你把我从这里推下去。”

    他笑着开口:“只要我死了,我说的那些才能确保不会发生,不然我活着一天你可能都不安生。”

    江瑜心头一震。

    晏沉突然笑了起来,他做了一个让江瑜怎么都想不到的动作。

    他以极快地速度跃到栏杆上,忽然纵身一跃,当着江瑜的面跳了下去。

    江瑜想都没想,手臂攀上栏杆,身形跟着往下跳。

    他什么都不想,也什么都想不了,只有自己心脏鼓噪的声音,耳边有风声传来,头顶是一轮浩大的明月悬在高楼之上。

    没有被摔死,没有砸成两摊肉泥,反而落在楼下阳台上伸出来的平台上,也就三米多高的距离,还铺了一层气囊,落在上面连脚都不会崴。

    江瑜反而彻底白了脸色。

    他额上有冷汗流出,心仍旧惊悸着,后背中出了一层毛毛汗,夜风吹来沾在身上,黏腻又狼狈。

    晏沉在一边,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轻轻开口:“江瑜,你跳下来了。”

    晏沉注视着第一次这般狼狈的男人,神情却全是满足:“这个是我刚让人修的,你还没见过,从来不知道这里有个平台,你以为我从二十三楼跳了下来,而你跟着我下来。”

    江瑜喉结滚了滚,他似有所感,抬眸看着对方,眼中不复方才平静。

    一轮皓月横悬高楼,夜风呼啸,天地寂寂。

    晏沉像是终于找到了弱点,唇勾着,神情却是残酷,他声音笃定:“江瑜,你爱上我了。”

    这场狩心游戏,谁先动心谁输。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辛苦了。【鞠躬】

    第63章

    爱情与算计

    一袭巨大的圆月从楼层上方之间的空隙伸出来,

    横啮在乌黑天幕中,夜风寂寂地吹拂,远处是如豆大的万家灯火,

    隐隐之中有不知名的呼啸声传来,却好像天地之间只有这两人。

    晏沉看着江瑜。

    月色之下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面容,连带着那发白的脸色都收入眼中,

    额上有一层冷汗,那张温润的皮囊终于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晏沉笑了起来。

    这和平时那张脸上玩味轻慢的笑容不同,

    带着纯粹的开心和喜悦,

    眉间被干净的笑容映照透亮,像是一个得到糖果的幼童。

    晏沉觉得自己太开心了。

    他心里被一种满足的情绪包围着,

    像是踩在轻飘飘的云端上,

    又仿佛是温水将他浸润,舒服到从心到身都散发高兴。

    他看着江瑜,

    像是没有忍住,

    又像是单纯的复述这个令他喜悦的事实,

    晏沉又重复了一遍:“江瑜,你爱上我了。”

    夜色之下,

    江瑜静静地看着他。

    会怎么样?

    晏沉期待地想,会恼羞成怒破口大骂还是会矢口否认顺带羞辱一顿?

    他视线牢牢地盯住对方,不肯错过对方一丝一毫的神情。

    江瑜抬手抹去额上的汗,

    又理了理因为刚才动作还散开的浴袍,

    修长的手指在腰带上穿梭几下,连印出的褶皱都被抚平。

    只在转眼之间,

    方才那种狼狈模样就消失不见。

    做完这一切,

    江瑜突然对晏沉笑了一声,

    他视线落在对方期待的面容上,

    扬着唇轻声说:“是,我爱你。”

    晏沉不由自主地滚了滚喉结。

    自己找出的结论与对方亲口承认,带来的快感完全不同,他甚至觉得在这一瞬心脏猛地骤缩了一下,像是被人捏在掌心。

    江瑜声音带着一种温和的意味,清冽的声线伴着头顶的月,带着几分缱绻和缠绵,撩的人心脏一下一下地发紧。

    晏沉甚至现在还有些难以置信,他连接下来准备好的话语都没说出口,对方就这般轻而易举地承认,来的太过容易,甚至让他......有些懵。

    他瞪大了眼睛,神情带上审视的意味。

    江瑜似有所感,他抬眼将对方神情收入眼中,平声开口:“我爱你,爱一个人不丢人,这没什么不好承认,也没有遮掩的必要。”

    晏沉舔了舔唇,他手开始不自觉地拢了拢,仿佛凭借这个动作掩饰心中的几分焦灼。

    江瑜突然走到他面前,一米多远的距离,一个呼吸之间就能到。

    晏沉看着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放大的脸,不自觉地屏住呼吸,这应该不是要接吻吧?对方应该没这个心思,这是要打他吧,算了,来一拳也行......

    江瑜伸出手,夜色之下他的手掌倒是看的很清楚,骨节与骨节之间很长,他抬手拢了拢晏沉的衣领,接着将松散的浴袍系在一起,裸露在夜风下的一大片胸膛被遮住,腰带阻隔住凉意。

    做完这一切,江瑜慢条斯理地收回手,淡淡道:“想问直接问就行,不用废尽心思搞出这些。”

    他在说今晚喝酒跳楼的事。

    晏沉耸了耸肩,神情放松了一下,脸上恢复了之前的一贯的表情,他微微笑着开口:“宝贝,你太冷静了,不做出这些怎么才能知道你心意。”

    只有把这人逼到极致,将那张温润的皮囊撕碎,让他的理智和冷静都丧失不见,这样才能在狭缝之处窥见一点心意。

    江瑜微微弯了弯唇,他当着晏沉的面拿出手机,伸手拨通了一个号码,接着开口:“李总,是我,我想和你谈谈东城的事......我打算退出......明天你来江盛一趟,我们签协议。”

    晏沉这会真的震惊了。

    他眼睛瞪地大大的,神情看起来像是要裂开,仿佛看到了什么稀世奇观一样。

    江瑜重新将手机装进兜里,看了晏沉一眼:“你下一步不就是要我退出吗?如你所愿了。”

    晏沉用舌尖抵了抵下颚,他忽然开口:“你不是想去港城的央企吗,这次出了那么大的事故,能被选上吗?”

    退出东城开发区,之前投的钱大多打了水漂,加上最近江盛资金紧张,这简直是明晃晃地诉说着个人管理能力欠缺。

    江瑜说:“可能选不上。”他抬了抬眼看着面前人,淡声道:“所以你会后悔吗?”

    晏沉看着他。

    江瑜虽然在询问,但他的神情上没带着丝毫疑惑,明显是心中已经有答案。

    晏沉扬了扬唇。

    对方真是了解他,就像他了解对方那样。

    他拖长了声音,嗓音中带着愉悦:“自然不会后悔。”他神情中带着某种幽暗又怪异的情绪,是欢愉也是满足,认真开口说:“早知道,我会更狠。”

    江瑜扬了扬唇发出一声轻笑。

    他们两人对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

    从楼层上去,两人再次躺在了同一张床上,晏沉闭上眼睛,他的心还是很亢奋,血液流速似乎都在加块,他丝毫睡不着。

    他睁开眼睛,又面无表情地看着身边躺着的人,同样是闭着眼,面容隐在黑暗里。

    难道对方真的这样放弃了?

    他视线看向黑暗里的某项虚空,突然眯了眯眼,他静静的想,这有点不像对方的作风。

    *

    李昌和洲际的老板到江盛的时候是上午。

    他们各自带着人,从电梯里出来后就寒暄,脸上俱是带着半真半假的笑容,神情变化要比翻书快。

    江瑜带着笑,将两人迎进小型会议室中,三方坐在桌子上,各怀心思。

    李昌脸上神情无奈而遗憾:“江总,昨晚接了电话之后我怎么也睡不着,今天特地来江盛看看,刚好我和老于碰见了就一起上来。”他微微迟疑:“江总真的要退出吗?”

    江瑜还未开口说话,洲际的老板就笑了一声:“老李啊老李,你就是心太软,在商言商,咱们就不说这些场面话了。”他转头看向江瑜:“江总,咱们协议上写的很清楚,东城现在缺钱也是急迫,你们江盛要是能拿出来十几个亿那我没什么好说的,要是拿不出来咱们就按照协议走,你退出让能者上。”

    李昌立马绷起了脸:“老于你这话就有些过分了,买卖不成仁义还在,我们都共事了这么久,起码的义气应该有。”

    他转头看向江瑜,笑呵呵地开口:“江总有所不知,老于就是这个性格,你莫要见怪。”

    这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但最终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瓜分江盛占有的蛋糕。

    江瑜神情说不上多好,但也绝对不是臭着脸,他迎着两人目光开口道:“于总性格爽利,当初协议上也是白纸黑字签了,如今大家都是按规章做事,这没什么指摘的。”

    他笑笑,干脆地开口:“李总和于总报多少数?”

    李昌和于总对视一眼,沉吟了片刻:“我们出九个点。”

    九个点也就是九亿,比起江盛在东城投的钱来说只是三分之一的数,摆明了是趁机咬一口肉。

    江瑜笑笑,他双手交叉在一起:“这个价钱太低了,两位再添点。”

    李昌笑道:“不瞒江总说,江盛退出后剩下的资金问题要由我们两家负责,我们现在也拿不出再多的钱。”

    江瑜单刀直入:“再添两亿,可以后我就签字。”

    李昌和于总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目光中的神情。

    一封拟好的协议递过去,江瑜垂眼,右手握笔,龙飞凤舞地写出自己名字。

    二月十三日,江盛彻底退出东城项目区开发建设,据知情人透露,此次协议江盛直接损失可能超过十五亿,江盛中层管理人员出现跳槽现象。

    二月十四日,江瑜最后一笔贷款向温支银行汇去,之前债务全部清除。

    此时距离东城项目开工仅剩半个月。

    江瑜走出江盛大楼,回到江家老宅,老宅中树木依旧,池水中碧波荡漾,只是枝条没有春苞露出,微风还带着凉意。

    江瑜给席寒拨去电话,言简意赅地开口:“我得到消息,赵茂耕今天可能动手,你现在在哪?”

    席寒说:“刚出车库一会路上要经过一座桥。”那边的声音很冷淡,显然也是烦躁了:“躲反正是躲不过去了,不如迎上去,你后续工作做好就行,早点结束吧,我想回安城去。”

    江瑜道:“注意安全。”

    二月十四日,京都一架高架桥上发生一起车祸,黑色豪车与一辆货车相撞,现场情形惨烈。

    交警与警方迅速出动,本以为是一场普通车祸,结果调查发现这是一场商业蓄意谋杀。

    席寒神情讶异:“谋杀?竟然有这种事情。”他皱了皱眉,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补充道:“对了,我突然想起年前,我们江盛有人在国外受了枪击,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警方展开调查,最终发现主谋为赵茂耕。

    赵茂耕,这个名字可谓是如雷贯耳。

    吉庆新区与108的负责人,携款百亿潜逃出国,此时再现身重新牵扯出当年烂尾楼事件,特派纪委小组前去调查,时节敏感,不少人彻底睡不着。

    *

    谢良德看着面前人。

    晏青山在练字,他书法很好,平时午饭过后在休息室会铺开宣纸写上许多,每次只留下最满意的那一张,其余皆是彻底放进粉碎机中,不留痕迹。

    谢良德安静地给宣纸压上镇石,当秘书三年,他很清楚对方习惯——晏青山写字的时候不喜欢说话。

    但今天却是个例外。

    晏青山右手执笔,垂眼看着雪白的宣纸,突然开口:“108的事怎么样了?”

    谢良德道:“听说现在查出来了一个区长。”他沉默一瞬后补充:“是赵茂耕供出的。”

    晏青山笔触没有丝毫停顿,只是开口:“一个区长怎么能够。”

    谢良德没有说话,他心里清楚,现在这时节,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眼前这位,一件小事都可能被无限放大,再引发一场剧烈的海啸。

    晏青山问:“组长是谁?”

    谢良德说:“组长是封国伟。”

    晏青山笔尖一顿,忽然抬了抬头:“五天前时候江家老爷子还过来和我喝茶。”

    谢良德一震,到了这个位置,哪个做事不是深思熟虑。

    晏青山抬手将毛笔放在砚台上,转着手腕吸饱墨汁,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这个疮这个时候爆好过别的时候,封国伟好过别人。”

    谢良德垂眼。

    晏青山看着宣纸上的字,平静地开口:“先把东城那停了,安顿好吉庆和108,事要一件一件干。”

    一沓一沓的字写出来,白纸上布满了墨痕,晏青山轻轻搁置住笔,开口说:“今天的都扔,一张都别留。”

    时至二月二十五日,纪委小组在吉庆新区查出区长两名,两人交代出国土局副厅长,副厅长承认,这一切由当初厅长高间主使,介于高间已死,清查名下所有资产,同时,晏书记特批要在一年内重新建设吉庆新区与108,彻底肃清历史遗留问题,引进新的项目团队为江盛重工。

    这场108烂尾楼事件最终以较为平妥的方式度过,始于高间终于高间,自此后再也掀不起波澜。

    晏沉坐在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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