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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江瑜视线静静地在沈起身上掠过,突然笑笑,仍旧温敛着道:“都行。”

    沈起一笑,又招呼了两个人进来,江瑜和晏沉坐在同一张沙发上,对面坐着沈起、宋明和李成阳。

    沈起将袖子挽了上去,当着众人的面洗了两次牌,一套动作做的行云流水,真有几分架势。

    九张牌摆在众人面前,沈起道:“咱们就顺时针开始吧。”

    晏沉坐在江瑜右手边,他靠在沙发上手里托着一杯酒,液体在手心映下了一道淡淡光影,闻言随意一指:“就这个吧。”

    他选了一张9.

    紧接着从牌里摸了一张出来,随口道:“小。”

    一张牌被翻过来,是张5,比9小。

    紧接着就轮到江瑜了,他说:“大。”

    牌一翻,是张3.

    沈起一笑:“江少,你猜错了。”

    宋明低头一看,那张3稳稳地盖在5上面,3比5小,江瑜猜错了。

    身边有人到了三杯酒,沈起道:“江少,请。”

    晏沉手指按在额头处,视线微微眯着,面上喜怒难辨。

    他在观察着江瑜的反应,却见江瑜笑了笑,紧接着端起杯子,缓缓喝了三杯。

    沈起笑了一声:“江少海量啊!”

    这一沓牌被收走,原本三行三列的摆放顺序出现一道空缺。

    游戏还在继续,轮到宋明了,他指了一张Q道:“小。”

    牌一出来,是张7,沈起看着那张7开口:“比7大。”

    手一翻,一张10。

    轮到李成阳了,他看着10道:“比10小。”

    一张牌翻出来,是张K。

    宋明心说这点也太背了,比10大的也就那几张,结果就让李成阳遇上了。

    李成阳心里也感叹自己点背,那能有什么办法,还得喝。

    四杯酒被端上来,他抿了一口发现是朗姆,这是用30ml盎司倒的,一盎司一杯,他得喝120ml。

    虽然平时也喝酒,但朗姆40度左右,这才刚开始就喝了四杯,接下来还说不定怎么样。

    他心里逼逼几句,喝完之后游戏还在继续。

    又轮到了晏沉,他指了一张8,抿了一口酒之后道:“大。”

    宋明一看,翻牌出来是张K。

    他心说这样稳了,傻子都知道说小,轮到江瑜的时候果然对方说了小。

    牌一翻,宋明怔住,那赫然是一张小王。

    沈起的声音响起,指尖在牌上一碰,面上带着淡淡地讶异:“呀,怎么是张王。”

    宋明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对面的晏沉,发现这主现在点了一根烟抽着,青白烟雾中辨不清神色,但那视线赫然是落在身边的江瑜身上。

    他心中一凛,现在才反应过来,今天赫然是场局。

    喝酒游戏按概率来说只要时间够久每个人都得喝,但如今江瑜那边就一人,哪怕是车轮战也能把这人喝趴下。

    他心思微动,便见江瑜又笑了笑,四杯酒下肚仍是好脾气的模样,见状后看了牌一眼,只说道:“又输了。”

    晏沉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双手交叉在一起,用膝盖碰了碰江瑜的膝盖,似笑非笑地开口:“江少还能不能喝?”

    江瑜许是累了,用手碰了碰额头,接着很快就放下来,手搭在牌上一瞬后收回来:“愿赌服输。”

    他欣赏着身边人神色,倒没有上脸,只是桃花眼看起来似醉非醉的,晏沉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唇。

    又是三杯酒下肚,游戏接着继续。

    桌上牌局还在继续,接下来宋明和沈起各喝了四杯,晏沉也喝了三杯,几局下来就没有不喝的。

    但只有江瑜一个人喝的最多,他输了两回,已经喝了六杯了。

    这回从李成阳这开始,他指着那所剩不多的牌,挑了一张A之后开口:“大。”

    一张5被翻开。

    晏沉道:“大。”

    一张8出现。

    又轮到江瑜了,宋明提起了心,这是处在中间的数,却见这人温沉着开口:“小。”

    一张牌翻开,是张10.

    那张10从沈起手上发过来,再递到江瑜手上,如今一张黑桃10正安安静静地躺着。

    又输了。

    基本上只要是轮到江瑜,他都会输。

    沈起笑道:“江少,你......”

    江瑜沉默一两秒,沈起笑道:“愿赌服输啊。”他展颜一笑:“江少不会玩不起吧。”

    一众人看着,江瑜又喝了四杯。

    如今一共喝了10杯。

    可游戏还没结束。

    轮到宋明了,他只是一张6道:“大。”

    一张J出现。

    沈起道:“小。”

    一张5出现。

    李成阳眯眼睛说:“比5大。”

    一张9出现。

    晏沉吐了一个字:“小。”

    一张4出现。

    江瑜揉着额头道:“大。”

    宋明提起了心,一看发现这次运气不错,是张10.

    又轮到他了:“小。”

    一张3出现。

    沈起瞥了一眼牌局,神情轻松:“大。”

    一张8出现。

    晏沉:“小。”

    一张4出现。

    又轮到江瑜了,那一沓牌已经有了厚度,江瑜道:“大。”

    那是一张7。

    宋明心中开始乱跳起来,7这个数字其实挺危险的,往前数6个,刚才大小王出去往后也6个,他闭了闭眼赌了一把:“大。”

    睁眼一看,是张Q。

    宋明看向身边的沈起,心说这人运气不错,比Q大的也只有K了,现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

    沈起却是顿住。

    如今那一条长牌像是扭曲的长蛇,他此时脸色有点难看,因为本来刚才江瑜就应该输的,但是不知为何对方却躲过去了。

    他喉结滚了滚,脑中飞快的计算,K已经出去了两张,现在剩下那堆里只剩下一张,按照概率算起来有三十几分之一的机会失败。

    沈起视线落在江瑜身上,这人姿态还是闲适的,正勾着唇看着他,他思维却顿住。

    如果说江瑜是故意的呢?

    就像刚才本应该就输,但被诡异躲了过去,如今会不会故技重施。

    沈起想到这只觉得心中一跳,他咬牙开口,吐出一个字:“大!”

    江瑜顿住,微微向前坐直身子:“沈少确定吗?”

    沈起又看了一眼那一沓牌,闭了闭眼:“大。”

    这一共十二张,他刚才让江瑜喝了十杯酒,就算他输了也不过多喝两杯。

    他吸了一口气,翻开一张牌。

    是张Q!

    中柱了。

    沈起当下脸色一变,中注翻倍,这有12张牌,他得喝24杯。

    对面的男人姿态闲适,修长的手指悬空点了点牌,头顶灯光落在眉眼处清透,他只微微一笑,温沉着声音开口:“恭喜沈少中柱了。”

    沈起才突然明白,无论他选大还是选小,从一开始他都会输。

    晏沉笑了一声,他语气中带着懒散,整个人和江瑜挨得很近,他如今那种漫不经心的样子才收敛了,视线落在江瑜脸上,目光中带着将人生吞活剥的劲,擦着耳边道:“江少真是好兴致。”

    一个晚上,把沈起当狗遛。

    昏暗中,江瑜微微偏过头,轮廓分明的侧脸上莫名带着一种蛊惑意。

    他的吐息中带着酒气,嗓音也是低沉的,字字带着力道,同样是擦着耳蜗开口:“彼此彼此。”他笑,语气莫名地很重,呼吸灼热得厉害:“也是难为晏少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兴致勃勃

    头顶灯光隐隐绰绰,将面容分割成半明半暗,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神情,只能嗅到对方吐息产生的酒意。

    他们近得厉害,彼此呼吸都交缠在一起,亲密的像是一对爱侣,只是一个眼底神色尽是玩味,一个清明通透不沾半分私欲。

    晏沉唇边有青白的烟雾吐出,那些氤氲在一起的雾气仿佛织成了一张大网将人笼住,他视线有些露骨,几乎是一寸寸地临摹眼前人的侧脸:“你想玩玩?”

    玩?怎么玩?谁定规则?又是跟着谁的步伐走?

    晏沉视线紧紧地盯在他脸上,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神情。

    一瞬之后,江瑜微微侧过脸,他仿若不经意地挪了挪膝盖,又将目光转到脸色难看的沈起身上,清风朗月般微微一笑,抬手道:“沈少,请。”

    沈起神色难看得紧。

    他目光看向江瑜,发现对方如今笑着,看起来周身清俊闲逸的一个人,他心中暗骂这个人真不是东西,果然商人的心肝都是黑的。

    沈起是要脸的人,盯了江瑜半响后抬手拿过盎司,一杯一杯地往酒杯中加。

    30ml的盎司,一连倒了六次之后一杯酒已经满了,他端起杯子递到唇边,直接一饮而尽。

    紧接着,又是六盎司的量倒在瓶子内,和方才一样闭着眼睛喝了下去。

    深色朗姆酒沉积在杯子里,端起的时候泛起了波纹,像是一圈圈涟漪从杯中升起,宋明看着这种不要命的喝法,心中微微一跳。

    他不像沈起那般放浪形骸,也没有晏家大佛做后盾,只是担心有人今天真喝出问题里搅的局难安。

    两大杯酒已经下肚,不过也是十二杯,刚过了一半的量。

    沈起伸出手用力的擦拭了一下唇上的酒液,可能是喝的太急的缘故,一下子上了脸,从脖子以上泛着热气。

    正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看着这里的江瑜却忽然开口,修长的手指虚空抵在了杯沿上:“算了,别喝了。”

    他手指修长,悬在暗色桌子上时色彩对比极其明显,声音中带着一些笑意。

    “沈少也喝了不少了,今日停了吧。”

    沈起倒酒的手一顿,转眼看着江瑜。

    江瑜这个时候却起身,他站起来不紧不慢地理了理因为坐着而出现褶皱的衬衫,顺手捞过放在一边的外套,视线却是转向晏沉:“今日多谢晏少款待了,我还有些事,咱们改日在聚。”

    晏沉撩了撩眼皮,突然一笑:“江少真是大忙人啊。”

    他本就是极其俊美的一张脸,平时不笑时已是吸睛的厉害,如今这般散漫地勾着唇,哪怕气势仍是阴沉也难让人移开眼。

    江瑜视线在那摄人的脸上视线一停,接着不动声色地移开。

    晏沉却是一直带着笑意,对着宋明道:“宋明,你去送送江少。”

    江瑜没有拒绝,只是说了一句多谢。

    宋明和江瑜一块出去,两人身影消失在门外。

    包厢内,此时却安静下来。

    方才的灯红酒绿已经退去,舞池中跳动的男男女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只有余下的酒意和烟的气味仍有余韵,一丝一毫的缓缓流转在空气中。

    晏沉闭着眼睛,他就倚在沙发上,灯光照的眉间半隐在暗处,神色喜怒不辨。

    沈起小心翼翼地开口:“晏少......”

    没人出声,四周安静得过分。

    沈起心横了横,直接开口:“我没想到那牌竟然变了。”

    他自作主张地去灌酒,没想到却着了江瑜的道,其实到现在还不清楚对方怎样换的牌。

    晏沉突然睁开了眼,他睨了眼身边的人,脸上却突然露出笑意。

    先是低低的笑了几声,逐渐的那笑声变得越来越大,晏沉用手按住额角放声大笑,身形甚至因为这个缘故在发抖。

    在满室的寂静中,唯独他像是得到了一个有趣的玩意,低哑笑声不断。

    宋明不敢说话了。

    哪怕跟在这主身边几年了,他还是摸不清这人心思。

    喜怒不定的性子,时而张狂时而沉寂,上一秒还笑意盎然的下一瞬就能动手,阴风阵阵的个性。

    半响之后,晏沉才终于像是笑够了。

    他伸手抹去眼角出来的泪花,转头问沈起:“你觉得江瑜怎么样?”

    沈起回想着,接着开口:“有分寸,进退有度,圆滑。”

    后者可能是商人的通性,可这一点在对方身上十分明显,这个圈子就那么大,他们偶尔也在长辈口中能听到对江瑜的谈论,大都赞叹其为人处世。

    沈起道:“两年前江家那老太太去世,住持整个葬礼的就是他。”

    那时候江家老夫人席淑君去世,来来往往的宾客如云,像这种葬礼各个派系党羽流转,彼此间试探来往是最容易出问题,但对方显然把握的很好,整整十天无任何纰漏。

    两年前,江瑜二十七岁,论年龄没排在江家长位,但资辈江家三房其实比不上大房,可就是江家下一辈的继承人。

    晏沉似乎又笑了笑,他手掌扣在杯子上,用掌心缓缓地摩挲着冰凉的杯子,过了半响之后忽然招手了一个人过来。

    一个男孩,从外表看起来很年轻,此时神情有些胆怯地看着晏沉。

    晏沉一笑,突然捏起下巴拿起酒杯就给他灌去,琥珀色的酒液来不及吞咽顺着下巴流下去,男孩面色变得涨红,拼命地咳嗽起来。

    晏沉舌尖抵在下颚上,他笑了笑,两指并拢蘸着酒液在面前人脸上抹过去,指腹之下浸着一莹寸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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