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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9章

    他刚唱完,伴奏还没结束,下面就响起了一阵阵掌声,接着一瓶瓶百威啤酒就被送到了乔桥的桌子上,很多客人甚至在还没听第二位参赛者唱歌的情况下,就先给海蝶投了票。

    海蝶自信满满地给所有人鞠了一躬,走下舞台。

    接下来就是第二位参赛者上台了。

    跟邹兴他们说话的时候,乔桥一直没看清那位‘前练习生’的长相,只知道是个长头发的男人,这会儿他站到舞台上,乔桥才发现他长得也很不错。

    只不过这幅长相带着些脂粉气,乔桥看出他修过眉,还上了点粉,估计是曾经的练习生经历给他留下的习惯。

    想到这里,乔桥不禁侧头多看了景闻一眼,心想天生丽质就是好,每年光化妆品的钱就能省下不少呢。

    “大家好,我是柏哲。”

    很一般的声音。

    乔桥暗忖,海蝶高估他了,这个声线比海蝶戒烟前都差一些,难道他是技术型的歌手?

    所有困惑在伴奏响起的那一刻得到了解答。

    这个叫柏哲的男人选的是国外某大热偶像男团的口水歌。

    不仅如此,他还拿着话筒边唱边跳,舞姿非常出众,表情管理也到位,轻松就盖过了他歌声的瑕疵,尤其口水歌本来就好唱,只要不跑调,听着都还挺像回事的。

    台下有小女生放开嗓子尖叫,同时喊着那个乔桥不熟悉的男团的名字。

    “这是作弊!”海蝶气得猛锤了桌子一下。

    确实,这人无论选的歌还是跳的舞,无不在赤裸裸地讨好台下观众。反正真正懂唱歌的也没几个,只要选一些耳熟能详的曲子,再随便扭一扭,就能稳稳把那部分男团粉丝的票抓过来,而其他观众也会被这气氛感染,误以为台下叫声响就代表唱得更好,从而盲目地跟投。

    柏哲也不愧是练习生出身,特别会炒气氛,又是对着下面飞吻又是比心,净惹得小女生们一阵一阵地尖叫。

    最后数啤酒,柏哲比海蝶多出十几瓶。

    酒吧里总共才四五十号人,这已经是个很大的差距了。

    “愿赌服输吧?”邹兴伸出手,“五万块拿来。”

    “你他妈¥&&%¥#*……”海蝶气得爆粗口了,“你设计好的是不是?邹兴你真不是个东西!”

    “哎呀,大家同学一场,话不要说得这么难听。”邹兴慢悠悠道,“我就算再设计你,唱什么怎么唱不还是你自己做主吗?都是实力说话,我们也没违反规则,你张嘴就骂太过分了吧?”

    “不过,你要是不服气,我也可以给你一个翻身的机会。”邹兴话锋一转,“再比一次,如果你赢了,这五万的帐一笔勾销,如果输了,就翻倍赔钱,加上前面的五万,总共15万。怎么样?敢来吗?”

    他这个提议镇住了海蝶,饶是他性格冲动,这会儿也不得不缓口气好好想想。

    乔桥则斩铁截钉道:“不需要,我们不赌了。”

    她看出来邹兴和柏哲根本就是有备而来,或许他们早盯了海蝶很多天,不然海蝶怎么会无缘无故地看到商雪?

    尤其还选在周五晚比赛,正是年轻小姑娘最多的时候。

    商雪这时开口了:“张帆,其实我觉得你唱得更好,如果再比一次,你一定能赢。”

    乔桥实在没忍住,嘲讽道:“可我刚才看见你点的嘉士伯啊。”

    商雪微微笑:“柏哲毕竟是我朋友嘛。”

    乔桥翻了个大白眼。

    邹兴不耐烦了:“到底来不来啊?不来就把五万块给我。”

    海蝶:“我再跟你赌一次。”

    邹兴笑:“这就对啦。”

    “海蝶!”乔桥震惊了,她一把拉住海蝶的手腕,“你过来一下!”

    两人刚走到僻静处,乔桥就忍不住了:“你干什么啊?你在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知不知道?”

    海蝶低头:“我知道,但是邹兴说得对,都是实力说话,选歌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而且我已经想好怎么应对了,这次一定能赢的。”

    “没必要!”乔桥摇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还有别的手段?”

    “手段再多,下面的人也不可能突然变成聋子。”海蝶沉声道,“你相信我吧。”

    乔桥没劝动,于是第二场比赛很快又开始了。

    依然是海蝶先上场。

    他这次没再选悲情的曲子,而是选了一首同样旋律明快节奏感强的歌,乔桥突然想起来海蝶当初之所以被新羽娱乐看中,除了他很有创作潜力外,还有一条是台风很棒。

    是啊,海蝶最近一直走深情路线,她差点忘了论起台风,海蝶不会输给任何人。

    一曲唱完,台下气氛非常热烈,这也让乔桥松了一口气,要是这次反响再不好,可要赔15万啊!

    可她这口气还没松匀,柏哲就上台了。

    更要命的是,他竟然也隐藏了实力!这人虽然唱歌一般,但跳舞实在亮眼,第二回合他干脆选了一首舞曲,中间只有寥寥几句歌词。

    视觉比听觉更能激起听众的热情,乔桥气得咬牙也没办法,因为观众才不管你到底比的是什么,他们看谁顺眼就要投谁,而柏哲这方面的优势太大了。

    第二轮投票,海蝶跟柏哲的差距缩小到仅仅相差6瓶啤酒,虽然比起第一轮海蝶进步了很多,可他还是输了。

    海蝶死死的盯着桌上的啤酒瓶子,双拳颤抖,好像恨不得在这些瓶子上看出两个洞。

    “怎么样?”邹兴满面红光,“15万哦,可别想赖账。”

    “再赌一次!”海蝶猛地抬起头,“如果我输了,就任你处置!邹兴,你不是一直看我不顺眼吗?给你个弄死我的机会!”

    乔桥急了:“海蝶!你疯了吗!”

    “哈哈哈哈。”邹兴大笑了几声,似乎因为被海蝶这么低声下气地乞求而觉得痛快,但是等笑完,他慢悠悠道:

    “我拒绝。”

    524:遗漏的一票

    邹兴这么一说,乔桥反而镇定下来,15万虽然多,但也不是一笔天文数字,她自己的积蓄再加上海蝶的,平掉这个坑不成问题。

    损失一点钱没什么,她怕的是事情再次失去控制,而自从海蝶见到邹兴,所有的一切都在脱轨,她只想快点带着海蝶离开这里。

    可邹兴下一句是:“现在是法治社会,任我处置不过是一句空话,我把你打残打伤照样要坐牢的。”

    海蝶声音嘶哑:“那你想要什么?”

    邹兴笑了:“我这个人只对钱感兴趣,可15万是你能拿出来的极限了吧?”

    海蝶已经红了眼睛:“我不会赖账,如果输了,我借钱也会还你!”

    “喂,海蝶你清醒点!”乔桥提高了音调,“你要赔上自己后半辈子吗?!”

    海蝶大吼:“我不会输的!”

    “对嘛。”邹兴摊手,“那我就更没有理由跟你比下去了,我干嘛要为一个不确定性扔掉已经到手的15万呢?你跟柏哲的差距又不大,下一场说不定就追平了,到时候我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吗?”

    “有道理有道理!”乔桥恨不得给邹兴鼓掌,“所以别比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突然一道清甜的女声插进来:“邹兴,再比一次吧。”

    众人回头,见商雪站在那里,她声音很轻:“看在我的面子上,再比一次吧。”

    邹兴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撇了撇嘴:“好吧,既然你开口了,那就再来一次。”

    海蝶点头:“如果我输了,我赔你前两局的15万,再加翻倍的20万,总共35万。是不是?”

    “不。”邹兴摆手,“我不赊账,你现在只拿的出15万,那我就只要15万。”

    接着,他咧开嘴:“但我要加一个条件,如果这局你输了,你就退出那个什么选秀。”

    酒吧里闹哄哄的,但是几人所在的这一亩三分地,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海蝶:“你什么意思?”

    邹兴摊手:“大家当年一起搞音乐,结果唱得最差的你反而被公司看中,很不公平吧?”

    “公司看中的是我的创作能力。”海蝶的话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对啊。”邹兴恶质地笑笑,“没有我们这帮兄弟,你怎么写得出那样的好歌呢?不然,为什么签了公司后,你反而默默无闻了呢?”

    海蝶的脸由青白胀成红色。

    “我这是看在咱们兄弟一场的份上解救你啊。”邹兴大言不惭道,“否则你还不知道要在幻想里浪费多少时间,参不参加选秀根本没区别,因为你本来就没什么天赋,怎么都不可能出道的。我帮你认清事实,你应该谢我才对。”

    乔桥被他的厚脸皮惊呆了,海蝶更是胸膛剧烈起伏,景闻赶紧抱住他一条手臂,唯恐他又做出不理智的事。

    邹兴伸出两根手指:“怎么样?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拿出15万咱们两清,另一个就是按我的条件再比一场,你可想清楚了。”

    乔桥冷静道:“可不可以给我们点时间商量下?”

    邹兴大度地摆摆手:“随便,不过你们最好抓紧,否则我可能会改变主意。”

    乔桥:“谢谢。”

    她带着海蝶走到角落里,景闻也跟过来。

    海蝶先发制人,咬着牙道:“你别劝我,劝也没用,我一定要赢他!”

    乔桥摇头:“我不劝你,他都把话说到那个份上了,我一个外人听了都冒火,何况你呢?我把你叫过来是想跟你商量下第三场怎么赢。”

    海蝶缓了口气:“我觉得还按上一场那个策略,柏哲就是因为能把场面弄得很热闹才赢了我,既然这样有效,我也要这么干。”

    “不行。你台风虽然好,但不适合唱欢快的歌,而且你的对手很会媚粉,你跟他比,就是以彼之短攻敌之长。”

    “可我第一局唱情歌输得很惨啊。”

    “但方向是对的。”乔桥提笔在笔记本上写下几个字,“我想了想,你第三局还是唱这首吧。”

    海蝶和景闻一起凑过来看。

    “不行。”海蝶连连摇头,“这歌太悲了,大家来酒吧是为了放松心情的,听这么悲的歌多扫兴啊。”

    “你错了。”乔桥微微一笑,“最高级的娱乐是寻找共鸣,柏哲之所以能吸到票,是因为他找到了那些男团粉丝的共鸣。不管他唱什么类型,欢快也好,悲伤也好,只要这个共鸣点还在,他就能稳稳拿到那帮粉丝的票。”

    她正色道:“所以,你要找的共鸣点必须比柏哲找到的更大,覆盖范围更广。”

    她指着纸上的歌名:“人生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求不得。你要唱的,就是这个‘求不得’。”

    海蝶怔愣半晌,点点头:“我明白了。可是,这歌我没唱过,我不知道能不能唱好。”

    乔桥微笑:“不需要你唱好,而且中间最好能破音、哽咽和哑嗓,唱这首歌的技巧只有一个,那就是抛弃所有技巧。”

    见海蝶还是一脸茫然,乔桥干脆单刀直入:“你是不是还喜欢她?”

    “……”

    “不知道怎么唱出真情实感的话,就看着她的眼睛唱。”

    海蝶呆住。

    “喂,你们说完了没有?”邹兴不满的声音传来,“还比不比了啊?”

    “不好意思。”乔桥快步走过去,“我们同意再比一次,但是也有一个小条件。”

    邹兴皱眉:“什么?”

    “前两次都是海蝶先唱,这次可不可以让柏哲先唱,公平一点。”

    “哦,这个啊。”邹兴无所谓地笑笑,“你是觉得后上场的有优势?那好,为了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这局就柏哲先唱吧。”

    酒吧老板宣布第三轮开始,柏哲便率先站上了那块不大的舞台。

    乔桥看到他前两次登台时脸上那种游刃有余的浅笑消失了,换上了男团偶像一般标准灿烂的笑容,赌约已经加出了事关海蝶生死的筹码,柏哲似乎也打算认真一搏了。

    音乐响起,柏哲这局选的歌节奏更快,调子更高昂,看来他打算把欢快路线进行到底了。演唱之前,他先来了一段舞蹈热身,里面不乏很有诱惑力和性暗示的动作,引得台下小女生连连尖叫,还没开唱,气氛就热辣至极了。

    而且最出人意料的是,他唱的不是一首歌,而是十来首歌的串烧。不同风格不同唱法无缝切换,虽然真正唱好的没几句,但观赏性极佳,下面的声浪尖叫快把这个小酒吧的屋顶都掀翻了。

    演唱结束,很多小女生已经迫不及待地点了啤酒送到邹兴的桌上,还有人随啤酒送了几支玫瑰。柏哲相当得意,还把玫瑰插在胸口向台下鞠躬致意,酒吧内一片沸腾。

    邹兴扭头冲海蝶扬了扬下巴:“你现在退赛还来得及。”

    海蝶抱起吉他,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上了舞台。

    邹兴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

    此时,柏哲造成的激动局面还没过去,观众们叽叽喳喳讨论着刚才的歌曲串烧,甚至没人注意到海蝶的登台。海蝶也不着急,坐在那儿安静地调试着手里的吉他,等到台下的声音渐渐小下去,越来越多的人向他投去目光,他才抬头给了酒吧老板一个眼神。

    老板得到信号,‘啪’的一声把光源全关掉了。

    “怎么回事?”

    “停电了吗?”

    “好黑啊!哎哟,谁碰的我?”

    骚动只持续了几秒钟,因为很快一束追光就打到了海蝶身上,舞台周围的小灯也如同萤火虫一般被逐次点亮,散发着深蓝色的冷光。

    酒吧里彻底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察觉到了这不同寻常的气氛,连那些玩骰子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手指轻轻拨动琴弦,弹出来的却是最基础的和弦,不同于前两次夺人眼球的指弹,海蝶完全放弃了炫技。

    “当天边那颗星出现,你可知我又开始想念。

    有多少爱恋只能遥遥相望,就像月光洒向海面。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

    当我们相信情到深处在一起,听不见风中的叹息。

    ……

    谁知道爱是什么?短暂的相遇却念念不忘。

    用尽一生的时间,竟学不会遗忘。”

    海蝶的声音在酒吧中回荡着,他没有看台下的观众,也没有看手里的吉他,而是将目光放远,落在邹兴身边的商雪身上,边唱边流泪。

    没有浮夸的唱腔,没有热辣的舞蹈,一切都是真情的流露,从海蝶的歌声中,你能切实地感受到他的痛苦,这痛苦就是天下最好的共鸣点。

    台下有观众默默擦掉眼角的泪水,有的人则应和着海蝶的歌声低唱,每个人都想到了自己苦苦乞求而无法得到的东西,海蝶的歌声就像投入水中的一颗石子,痛苦和悲伤正在人群中共振扩散,难以想象几分钟前,这里还是一片喧闹。

    “多少恍惚的时候,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流。

    隐约中你已浮现,一转眼又不见……”

    乔桥长舒一口气,赢定了。

    这时,她感觉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原来是景闻。

    景闻冲邹兴的方向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往那边看。

    乔桥奇怪地看过去,发现邹兴正在打电话,而且唯恐人听到似的,多此一举地用手拢着话筒,边对着话筒说什么,边恶狠狠地盯着海蝶。

    他想干嘛?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在空气中,海蝶唱完了。

    台下没有人鼓掌,观众们似乎还没从歌声的余韵中走出来,各自都低着头细细回味,这种前所未有的场面逼得酒吧老板再次站到台上,提醒大家现在可以投票了。

    然而话音未落,门口突然涌进一大批人。

    乔桥心里咯噔一声,再转头去看邹兴时,后者又挂上了一副胜券在握的表情,明显这批突然出现的人跟他刚才那个电话是有关联的。

    “不好意思,本店客满了。”酒吧老板也心里发慌,这批新到的客人都是二十来岁的小青年,又全是生面孔,不由得老板不多想。

    “我们不要座位,只喝酒。”领头的一个大大咧咧道,“啤酒,嘉士伯,送到邹哥桌上。”

    酒吧老板擦擦汗:“不好意思,本店的嘉士伯啤酒现在做计票道具用,不然我免费给你们换成更贵的其他啤酒吧?”

    “咋啦?投票截止了?我们凭什么不能投票?”小青年不满地嚷嚷道。

    “这……”

    海蝶豁然站起,走到邹兴桌前,冷声道:“你确定要这样?”

    邹兴嬉皮笑脸:“张帆,咱们也没规定观众必须听完两场才有资格投票啊?来者皆是客,只要是客就能投,你要是觉得不公平,你也可以叫人啊。”

    乔桥看海蝶双眼赤红,已经被邹兴下三滥的手法激到了暴怒的边缘,连忙拉住他,冲他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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