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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1章

    乔桥心里奔腾而过一万匹草泥马,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男人不知道坐公交要交钱,上了车径直往里走。司机师傅皱着眉:“喂,交钱了吗!”

    乔桥忙不迭掏出公交卡,飞快滴了两下:“我来我来。”

    简白悠被人喝住很不高兴,回头看向司机,乔桥眼疾手快地把他拉到车厢里,让他扶着栏杆站着。

    这算个下班的小高峰,零星还有三四个人也没位子,只能站着。但简白悠皮肤白,发色又浅,还有遮住大半张脸也无法被忽视的俊美,一上车就吸引了诸多目光。

    乔桥就像操心自家闺女上街的老父亲,恨不得支起张帘子把那些视线统统隔开。

    后排两个小姑娘交头接耳地叽叽喳喳了一会儿,其中一个被推出来,脸通红地走过来,拿出手机刚要说话,乔桥就飞快地杀到,挡在了简白悠面前。

    乔桥:“要联系方式是吗?我有,你要我的吧。”

    小姑娘脸皮薄,说了声对不起就回去了。

    乔桥擦一把额头的汗,暗暗决定回程一定打车,车费再贵也要打车!

    等了一会儿,后排空出个座位,乔桥生怕被人抢去,迅速占住,然后招呼简白悠过去:“简先生,你坐这儿。”

    简白悠理所当然地坐下了。

    乔桥抓着扶手站他旁边守着,既然没有帘子可用,就用身体当帘子吧,能挡一点是一点。

    公交车哼哧哼哧地跑着,乔桥担心简白悠觉得无聊,但男人兴致不错,一直在看外面的夜景。

    又过了几站,上来一位大着肚子的孕妇,她看到简白悠眼睛就是一亮,看也不看其他位置,径直挤到这边说:“小帅哥,我大着肚子不方便,你给我让个座吧。”

    乔桥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就轻飘飘甩出两个字:“不行。”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孕妇不高兴了,指着旁边尊老爱幼的牌子,“有没有点素质啊,没看见我怀着孕吗?”

    简白悠这才扭头看她一眼:“所以?”

    孕妇被他冷到极点的眼神吓住,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乔桥唯恐她真把简白悠惹毛了,赶紧拉住:“姐姐,我给你找个座位吧,后面还有很多。”

    半推半哄地把人搀走了,正好后排有个人下车,空出的座位就给了孕妇。

    孕妇犹自愤愤难平:“小姑娘,找对象可要擦亮眼,只有一张脸的男人不能嫁!”

    乔桥附和着:“是是是。”

    孕妇:“你看他多自私啊,你还带着辆小拉车,带着这么多东西,他都不把座位让给你。”

    孕妇嗓门不小,乔桥急得恨不得捂住她的嘴,连忙答应:“没有没有,是我主动让给他的,他身体不舒服。”

    “哦,我就说嘛,这才像话……”

    安抚好孕妇,乔桥又挤回简白悠身边,忠诚地继续当守卫。

    简白悠似笑非笑看她:“你想不想坐?”

    “不想不想。”乔桥头摇得像拨浪鼓,“简先生你别有压力,我站一站挺好的,站着可以减肥。”

    可不,一路连惊带吓加心累的,回去能不瘦吗?

    刚说完,一辆私家车横刺里冲出来加塞,司机师傅边骂边猛打方向盘,车里所有人都统一被惯性向右倒去。

    乔桥更惨,她右手拽着拉环,以脚为圆心,以腰为半径,画了个整圆,中途又被甩得撑不住,撒开了手,好巧不巧地一屁股坐进了简白悠怀里。

    乔桥:……

    她出门应该看黄历的!!!

    “对不起对不起。”她急忙慌地想起来,结果公交又一刹,起身失败不说,手又不由自主地搂住了简白悠的脖子。

    当乔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把手剁掉的心都有了。

    T皿T,要死要死要死!

    “简简简简简先生……”乔桥像被冻住了似的一动不敢动,倒不是她有意揩油,实在是人脑在重度惊吓后会产生短路,她控制不了自己啊!

    简白悠皱眉:“你要抱到什么时候?”

    乔桥触电般收回手,从他身上弹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公交车偶尔会有这种情况,我下次站得远一点,就算摔倒也绝不妨碍你!”

    简白悠轻哼一声,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服上的褶皱,倒也没说什么。

    乔桥两腿发软,背后全是虚汗,差点站不住。幸亏旁边的一个老大爷下车,她才如得救一般坐下。

    终于到郊区,乔桥下车第一件事就是呼吸了一大口自由的空气……

    离卖玉米的地方还有一段路程,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这里远离城市,连路灯都稀疏,乔桥戒备地攥紧了小拉车,总觉得路边草丛里埋伏了流氓。

    万一简白悠被劫色

    Emmmm,不敢想不敢想。

    好在安全地抵达了目的地,乔桥让简白悠在果蔬基地外等一等,她自己冲进去跟小贩砍价。贫穷激发人的潜能,一番唇枪舌战后居然让她谈成了一个比预期还低的价格。

    天色不早了,再回宿舍煮就赶不上最热闹的时候了,乔桥干脆租了摊主的炉灶把玉米煮熟,又借了一个大保温桶墩在小拉车上,打算这样拉去夜市。

    出去之后就看到简白悠脸上明显的‘嫌弃’二字。

    但不得不承认,就算是个历经风霜的旧保温桶,只要挨着简白悠,都会被衬得高贵又精美。

    男人揭开保温桶看了看,问道:“卖一个挣多少钱?”

    乔桥掏出手机摁了一通:“五块一个的话能挣四块二,但刚摆第一天以走量为主,我准备卖三块一个。”

    简白悠:“真可怜。”

    乔桥:……被他这么一说,瞬间觉得头顶开始盘旋凋落的树叶。

    “简先生,卖玉米是个脏活累活,我一个人就行。”不遗余力地想跟这个人形水晶灯分开,“而且到夜市还有一段路呢,得再坐公交车。”

    简白悠:“不用了。”

    “咦?”

    他两手插进兜里,侧脸在冷白的灯光下漂亮得可以杀人:“我叫人来接了。”

    乔桥眨眨眼睛:“不会是程修吧?”

    简白悠转头看她,笑时露出一颗尖利的细牙:“你希望是他?”

    “哈哈哈,怎么会。我就随便说说,对对,随便说说。”

    嘶,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等了几分钟,一辆SUV急刹停在两人面前,乔桥自觉抱着保温桶和小拉车爬上后座,全程大气不敢喘,安静如鸡。

    司机全程除了给简白悠开门以外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动作,对后排的乔桥更是视若无睹,既不看她,也不说话。

    乔桥暗暗腹诽,简白悠手下怎么全是锯嘴葫芦类型的人,程修是一个,这个司机又是一个。

    到了夜市,乔桥又要自己抱着保温桶四处找空位,简白悠只是远远地缀着,兴头十足地左看右看。多亏了夜色和口罩的掩护,他得以低调地混在人群中。

    找好地方,乔桥支开摊子,挂上早就准备好的招牌,等待第一个客人。

    简白悠开始还沉得住气,两分钟后就不耐烦了,要指使乔桥给他买这买那,一会儿要凳子,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雪糕。乔桥一根玉米还没卖出去,已经亏了六七十块钱。

    没办法,他是大爷,乔桥再肉疼也得赔笑伺候着。

    但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

    乔桥的摊位旁边恰好有一盏路灯,天然的打光神器,乔桥用眼睛丈量了一下最佳位置,给简白悠安排到那里坐下了。

    嘈杂喧闹的夜市中,一个肌肤胜雪的美丽男人悠闲地坐在一张小椅子上,灯光从上至下洒落,恍如云中,美不胜收。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边,乔桥趁机把牌子上的‘3元一根’擦掉,改成了‘10元一根’。

    不到半小时,所有玉米售罄,净赚五百元。

    乔桥乐得嘴巴都咧到耳朵根了。

    405:凑合用

    乔桥终于能做她一直想做的那件事了。

    这个点,食堂的螺蛳粉窗口已经人满为患,乔桥揣着饭卡,雄赳赳地挤开其他人,冲窗口大喊一声:一份螺蛳粉加锅包肉!

    不知道别人怎么想的,反正她觉得自己帅极了。

    粉里加锅包肉要花15元,是食堂螺蛳粉的顶配,以前乔桥没收入,每次都只敢扣扣搜搜地加个3块的鸭脚,现在挣了钱,必须摆摆阔了。

    一边嗦粉,乔桥一边无不感慨地想:简白悠就是个人形自走广告牌啊!还是带灯的那种。

    他只要往那儿一站,其他摊位都会自动沦为背景板,只有乔桥的煮玉米沐浴在神的光辉之下,成为夜市上最闪耀的星……啊不,玉米。

    第一天晚上就挣了500块,第二天为了做对比实验,她特意自己去的,结果吆喝得嗓子都哑了也只卖出去零星几根,营业额更是无比惨淡。

    所以乔桥在短短几天之内就确定了新的人生目标:赚钱+抱住简白悠的大腿。

    好在简白悠对夜市挺有兴趣,隔三差五就想去逛逛,这对乔桥来说简直是瞌睡碰到枕头。为了不错过他偶尔的‘雅兴’,她厚起脸皮,几乎每天都去简白悠家露脸,连干家务的热情也空前高涨了。

    简白悠也不说什么,但有时看她的眼神晦暗不明,看得乔桥心里发毛,只能安慰自己别多想。

    这晚,简白悠主动提出去夜市逛逛,乔桥欢天喜地,赶紧拖了煮好的两大桶煮玉米出来(因为生意太好所以扩大了规模),又租了一辆车,载着玉米和简白悠去夜市。

    附近的商贩已经认识她了,一见乔桥都热情地打招呼:“来啦?好几天没见你了呀,啧啧,你男朋友也来了哦?”

    “男朋友一来就好卖咯,两小时内准卖完!”

    “什么两小时,我看最多一小时!”

    “不可能的啦,今天不是休息日,人少嘞。”

    “不然来打赌啊?……”

    乔桥赶紧咳嗽一声岔开话题,她经常带着简白悠,他又像副画似的懒怠跟人交流,周围人都默认简白悠是她男朋友,乔桥想反驳却又解释不清两人的关系,一来二去只能默认了。

    幸亏简白悠不管俗事,永远坐在旁边独自美丽,否则她也不敢这么操作。

    15块一根,价格不低,但卖得很快,不一会儿两个桶就都干净了。

    乔桥数数钞票准备打道回府,突然一阵尿意袭来,她本想坚持,但尿意有些汹涌,她只能扔下摊子先去解决个人问题。

    但把简白悠一个人扔在这里,有点不放心。

    即便是见过他杀人不眨眼的样子,乔桥也很难把简白悠与强悍两字画上等号。男人的手指那么白净纤细,气质那么干净纯洁,就像宝物落入凡尘,总担心会被俗世玷污。

    乔桥:“简先生,你要不要跟我去趟厕所?”

    呸!

    自己在说什么?难道让简白悠一个大男人陪自己去女厕吗?

    “啊不,我的意思是,我要去趟厕所,你去不去?我去男厕所,你去女厕所”

    啊啊啊,真是服了自己了,口胡有毒啊。

    简白悠笑了一笑:“你去吧。”

    乔桥松口气:“好,我很快就回来。”

    忍了忍,还是不放心地叮嘱:“要是有人跟你搭话,不用理他,就当是苍蝇蚊子。”

    男人弯起眼睛,乖巧道:“好。”

    乔桥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莫名有种老母亲送孩子上幼儿园的感觉,生怕一离开视线孩子就被人欺负了。

    紧赶慢赶地回来,小椅子上哪儿还有简白悠的影子?

    乔桥如遭雷击,急忙抓住左右相邻的摊主询问,但大家都忙着做生意,谁也没注意到。

    冷静冷静,可能他就是去别处逛逛了吧。

    乔桥收拾起摊子,等啊等等啊等,等到周围的摊主纷纷收摊回家,等到夜市散场,没几个人了,简白悠还是没回来。

    说不定,他觉得无聊早回家了?

    乔桥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回到小洋楼,可还没进门心就凉了半截,楼上黑漆漆一片,哪像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完蛋了,她把简白悠弄丢了!

    大脑像开闸似的闪过很多不好的画面,也许有人看他落单把他绑架了?也对啊,今晚是出来闲逛的,简白悠可能不会随身带枪,他又那么漂亮,如果被人看到口罩下的脸……

    乔桥不死心地又回夜市,想从简白悠失踪的地方寻找蛛丝马迹,但椅子好好的,地上也没有拖痕,而且如果真是被绑走,其他摊主一定会注意到。

    不对,程修说过,简白悠留在国内是避祸的,难道他避的‘祸事’找上门了?

    乔桥越想越怕,又不敢报警,可拖下去也不行啊。她像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原地转了十几圈,最后没办法,还是拨通了程修的电话。

    “喂?”男人的声音沉稳,有使人安心的神奇力量。

    都到这份上了,乔桥不敢隐瞒,磕磕绊绊的把事情说了一遍,不过还是隐去了她在简白悠家当佣人的事,只说逛夜市走散了。

    “乔桥。”程修语气罕见地严肃起来,“你为什么接近少爷?”

    乔桥被问住了:“我没想接近他啊。”较真的话,应该是简白悠主动接近我呢。

    程修冷冷道:“你以后离他远点。”

    “哦。”乔桥呆呆地答应一声,还想说什么,却发现程修已经把电话挂了。

    两人认识以来,这是他第一次招呼都不打地挂电话,也是第一次用这么冷漠的语调跟乔桥交流,好像她是什么脏东西,生怕简白悠被她沾染了似的。

    乔桥攥着电话发了会儿呆,四周寂静无人,只有几只破塑料袋被夜风吹起,飘到她脚下。

    程修也没说错啦,谁跟简白悠一比都会变成塑料袋。让塑料袋离他的简少爷远点,好像挺正常的。

    这也说明,有程修在,不用她操心简白悠的下落了。

    乔桥这才觉得有点冷,她看了看自己,一路找人找得着急上火,外套早不知道甩哪儿去了,冷风一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把地上几个塑料袋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看看时间也不早了,准备回去睡觉。

    一转头,看到一个人从窄巷的阴影里走出来,正是简白悠。

    他右手夹着一根烟,左手握着一把非常细的短刀,要不是有粘稠的血液从上面滴下来,乔桥根本不会注意到这把刀。

    口罩已经不见了,那张绝美的脸完全暴露在灯光之下,嘴角带笑,眉眼如画,精神看着比失踪之前好了十倍不止,那种从内而外散发的愉悦和惬意是骗不了人的。

    乔桥傻傻地看着,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有纸吗?”

    慌忙从口袋里翻出一包皱巴巴的面巾纸递过去,简白悠从里面抽了一张,开始擦他的刀。

    血迹都擦干净后,他才把刀收起。

    简白悠:“走吧。”

    乔桥点了点头,跟上他的脚步,眼睛却不受控制地往窄巷的方向瞄,那里漆黑一片,一点光都照不进,什么也看不清,但乔桥突然就打了个冷战。

    “原来简先生有事忙去了,我还找了半天。”她想起什么,赶紧自首,“对了,我找你找不着,就擅自给程修打了个电话……”

    “哦?”

    她以为简白悠肯定要生气,没想到男人好脾气地笑笑:“正好,总得有人处理尸体。”

    尸、尸体。

    乔桥听见自己‘咕咚’咽了口唾沫,但她毕竟不是第一次见简白悠这样了,心跳失序片刻后回归正常,不至于被当场吓晕过去。

    到了停车的地方,乔桥刚要坐进驾驶室,听见简白悠说:“你坐后排。”

    乔桥半分异议都不敢有,麻溜拉开后车门钻进去了。

    她以为简白悠要开车,结果男人长腿一迈,跟着她坐进了后排。

    乔桥奇怪道:“简先生,你不开车吗?”

    话音未落,下颌就被男人抬起,不给她任何反应机会的,就被吻住了。

    乔桥这才是真正被吓到了,说魂飞魄散都不为过。明明是一个无限柔情的动作,她却目眦欲裂,额头冒汗,宛如五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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