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但光他们两人摆盘怎么够用？于是秦浔让念影带了数个赵府的丫鬟过来帮忙。
槐花和胡水仙的菜陆续被摆上丧宴的桌子上，并非丧宴就要吃素，反而丧宴也要如喜宴一般做得隆重，死也是一桩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桌上的肉菜不少，各种口味颜色不一，简直是五花八门，令人眼花缭乱。
两人彻底做完这场丧宴，也跟着进行扫尾工作，将最后几盘菜肴端出灶房，脸上露出心满意得的笑容。
看着宾客们品尝着这顿晚宴，胡水仙和槐花会心一笑。
“槐花姑娘，水仙姑娘，真是辛苦二位了，你们赶紧过来坐着一起吃饭。”
赵夫人招呼两人过来吃东西，忙活了大半夜日，想必也该饿了。
两个人手拉着手，坐在了一块儿，大快朵颐丧宴，胡水仙好久没这般舒心畅快的大吃特吃了。
赵云峰的死于她而言是种解脱。
槐花的肚子也咕咕叫着，举着筷子猛吃这桌上的美味佳肴，虽说丧宴，但饭菜是无辜的，可不能白白糟蹋了粮食。
胡水仙瞧着秦浔和念影的相处时的情形，秦浔很像是富贵人家出生，那念影好像是他的侍从保护他安全的人。
显然身份不一般，不是富贵人家哪里请得起侍卫？
“槐花妹妹，你们今后有何打算？”胡水仙很舍不得跟槐花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她们姐妹即将分离，怀揣着难受的心情，胡水仙想问问的去路。
槐花没有告诉胡水仙他们要去京城的事情，依旧将此事守口如瓶，“水仙姐姐，我和相公大抵是要去别的地方谋生，应该不会在宜州省了，你自己要好好保重，有机会路过宜州，我会再来看你。”
胡水仙瞬间红了眼圈，想起她们姐姐朝夕相处的日子，她很是不愿和槐花分离。
然而她们相处赵府的时间太短暂，萍水相逢的两人终究是要各奔东西。
“槐花丫头，你和水仙丫头做的吃食就是好吃，我们啊吃了还想吃，只可惜你们都要走了，年轻人多去外面闯闯看看也是极好之事。”
曾奶奶对两个人的厨艺大加赞赏，她很看好槐花和胡水仙二人，这样有本事的年轻女孩子就该去好地方大展拳脚。
赵府委实不是她们的栖身之地。
“奶奶，您和爷爷以后也安全了，包括整个平谷村的村民也都会过上安宁日子。”
槐花心里终于踏实下来，赵云峰这个祸害一死，平谷村周边的城市也将不受赵云峰的迫害。
想到赵云峰做的那些恶事，槐花只觉赵云峰死有余辜。
“槐花丫头，你好好保重，我和你奶奶随时欢迎你过来平谷村做客。”
曾爷爷点了点头，心中的大石彻底落地。
他再也不用把自家羊养肥了免费给赵云峰吃了，他可以卖两只补贴下生计，家中的房子还需要修整，屋子里的物品太老旧，也该买点新的回家替换。
曾爷爷望着头发全白的曾奶奶，一时心中有愧，没能让曾奶奶过上好日子，让他跟着自己受苦了。
“爷爷、奶奶，我们会护送你和奶奶回去的，你们的房子我会找人帮你们重新修缮，你们对我们有救命之恩，我报答你们理所当然，以后你们就能一直在平谷村安居乐业了。”
秦浔只想罩着曾家老两口，都这么大年纪了，也该享受一下天伦之乐，而没有恶霸欺凌的平谷村，便是爷爷奶奶最佳归宿。
而且曾家老两口是平谷村的人，人一老就想着落叶归根，想着从前很多的旧事不能忘怀。
秦浔也明白曾家老两口对于平谷村的特殊感情。
这么静谧美好的村落，生活在这里的人自给自足，每天过着安稳舒适的日子，这也是秦浔向外的后半生，他一点也不喜欢皇位。
位高权重就意味要承担数不尽的责任，他逃到远离京城是是非非的地方，也不光是不想承担责任。
而是不想做太子的对手，远离京城才能证明他无心帝位。
谁又曾想到他良苦用心的退让，换来的是太子的暗杀，紧了紧手心里那枚令牌，手足相残，他心里刀割一样难受。
“傻小子，好好照顾好槐花丫头，我们的房子不用麻烦你，能救到你们两个年轻人也是运气所致，我们不需要感恩图报。”
曾爷爷不愿让秦浔为他们破费，何况他救人不是为了求回报的。
人老了，实在不忍见年轻生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流逝。
第106章
谈论刺客
“爷爷，您和奶奶一定要收下我的馈赠，把我和槐花当做是你们的亲孙，就当是为你们尽一份孝心了。”
秦浔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劝说曾家老两口接受他的赠礼，考虑到老位老人年近古稀，身边无一个亲人陪伴，他也不放心独居的老两口。
“老婆子我爱听这个说法，傻小子一张嘴挺会说话的，要我们收下你一片心意也行。”
曾奶奶乐呵呵一笑，她膝下无所出，很希望能有个一子半女的，到他们这个岁数正好也能有个秦浔这般大的孙子了。
可惜她福薄，没有儿孙命。
好在老头子对她不错，虽然日子过得寒碜了些，特别是赵云峰在平谷村作恶的两三年，他们在平谷村过得十分拮据。
但也没想过要背井离乡，他们一大把岁数了，还能去哪儿呢？
“既然老婆子答应了，我又还有什么好说的，却之不恭了。”曾爷爷也表示愿意收下。
赵云峰的丧宴上，除了赵老爷夫妇是真的伤心，大家都其乐融融，来客只是聊表慰问，各自也吃喝尽兴。
萧雪霁隔两日才赶至赵府，她连夜未停过一刻。
婆母待她亲如生母，她无意让她失望，送赵云峰最后一程了，他们夫妻的缘分也就散尽。
“霁儿，你怎么才来！”
萧临云偕同妻女赶在萧雪霁之前同到赵府，刚见萧雪霁下马往赵府里头赶来，他就满脸不悦之色。
赵夫人含笑帮衬着萧雪霁，“亲家就别责备雪霁了，你们也没到多久。”
“她怎么能与我们一样呢？霁儿是你们赵家准儿媳，云峰的妻子，她却比我们还晚到！”
萧临云是个老古板，他就认定萧雪霁这种身份越早来越说得过去。
话说夫为妻纲，丈夫过世了，妻子还在外游荡久不来参加自己夫婿的葬礼，这像个什么话？
“亲家消消气，雪霁是个好孩子，她或许是在路上被什么事给耽搁了。”赵夫人偏袒萧雪霁，婆媳之间情谊深厚。
萧雪霁也没解释，青云之事怎么也不会让他这老爹知晓，她相信萧禄铭这次一定会替她保守秘密。
“婆母，夫君是怎么死的，你可曾知晓？”
赵云峰说死就死，萧雪霁也不能一句也不过问。
“你公爹语言不祥，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说峰儿是被刺客杀死的。”赵夫人回忆起赵老爷当时的样子，他说话时吞吞吐吐，即便说得顺畅了，用词也十分的斟酌。
萧雪霁问道：“可曾报官，可曾抓到刺客？”
倒也不是她对赵云峰有什么感情，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死就死了，就算他该死，也不是随意被人杀人吧？
二来是她挂心婆母，赵云峰好说歹说也是婆母所出之子，不说血浓于水，母子有多深的亲情，亲儿子忽然死了，心中或多或少不畅快。
“没，老爷和周公子都说不必报官，说是这件事报了官，官府也处理不了。”
赵夫人本打算亲自去当地衙门报官，可这两人都拦住了她，让她别轻举妄动，以免惹来无妄之灾。
虽则不明就里，但赵老爷的话，赵夫人必须听，且一旁还有周自尘的嘱托，赵夫人心惊胆战，只恐赵云峰的死牵扯到朝廷中的权贵，有更多的内幕。
“难道就这么不了了之，让罪犯逍遥法外吗？”
萧雪霁不服气，她舅舅秉公执法，是个刚正不阿之人，她可以求助舅舅陆长春。
“雪霁，亲家公都不敢去报案，你何必去这桩惹麻烦。”佟氏生怕萧雪霁这一多管闲事，把火烧到萧家。
好不容易坐上萧夫人的位置，佟氏可舍不得像赵云峰这般的白白死掉。
主母的位置她还没做够了，她打点钱公子一案替萧瑟瑟破费了不少，还求了萧府主君萧临云，可萧临云向她舅舅看齐，萧瑟瑟案子也没怎么插手。
直到最后关头才保下萧瑟瑟，得罪了钱家，因为钱家要萧瑟瑟一命偿还一命！
萧临云只好出手管了，到底是他萧家女孩儿，是他的二女儿，任由女儿去送死，他这张老脸也很挂不住，其次那钱其声恶名昭彰，死得不冤。
“少夫人，你可算是来了！”
胡水仙上前两步寒暄，挽着槐花的手腕。
萧雪霁的目光不自觉的落槐花的身上，“水仙姑娘，槐花姑娘，别来无恙。”
在场众人素白的衣裳，只有萧雪霁是鹅黄衣衫。
“少夫人，多谢你那日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你，我也只怕要走跟赵公子相同的命运。”
“杀死赵公子的难道是刺杀……”萧雪霁及时把道士两字吞咽到喉咙里面，心中疑问接连不断。
莫非那道士在她救走槐花分道扬镳之后，躲入了赵府里面？
“雪霁，你和槐花姑娘难不成见到过刺客？”
胡水仙吃惊，眼睛瞪得鼓鼓的。
“对，刺客身手很是了得，大概有七八名的样子，当时刺伤了槐花姑娘，我们侥幸在夜色拼命奔跑，躲入了茂密的林子里面藏身，刺客没能找到。”
萧雪霁瞎编了一通瞒人耳目。
大家面面相觑，心中打起了擂鼓。
到底是刺客枉造杀孽，还是刺客跟赵云峰结过什么仇？
赵云峰恶贯满盈，死不足惜，可终究还是要查明死因才行，不然只怕还会有枉死之人。
“少夫人，不用查了，你查不到这个人，他也不是你能查的人，我表弟已亡，赵府不会把你留在府中，你想改嫁还是如何，全凭你自己做主。”
周自尘这番话是发自内心，萧家也算得上名门之后，留在赵家守寡委实可惜。
况且他也知晓赵云峰和萧雪霁之间没有感情，结婚后没多久两人就互相嫌弃了，赵云峰不喜欢萧雪霁的干涉，而萧雪霁看不惯赵云峰的行迹做派。
试问谁会喜欢一个给自己头顶戴绿帽子的男人？
泥人都有几分血性，何况她萧雪霁不是泥人做的，她是萧家之后，母家更是贵不可言。
何须沦落到嫁给赵云峰这种上不得台面的男人！
第107章
告别
“表哥，你虽然是为了我好，但夫君终究是你的表弟，你真的不追究兄弟的死活了吗？”
萧雪霁满目诧异，周自尘身份也不简单，为什么还是不肯帮赵云峰查清真相，这一点很令萧雪霁起疑。
“表弟妹，有些事情不是你该插手的。”
周自尘没有把话说完。
萧雪霁和在场的几个人也越发的迷惑不解，就连萧临云也忍不住询问，“周公子，有什么话是不方便说的吗？我女婿之事，身为岳父的我也该当过问一下。”
周自尘缄口不语，赵老爷劝道：“亲家就不要再问了，峰儿之死我们赵家只能认栽。”
赵老爷也不打算追究下去，萧临云也不好擅自做主去找陆长春帮忙。
也罢，不是他的家事，不是他的儿子，他也没资格插手管辖。
一场丧宴吃完，便轮到道士做法替赵云峰超渡。
赵夫人回忆起前几日的那场法事，她至今还心有余悸，只不过没那么畏惧死鬼了。
儿子赵云峰也已身死，成为一缕鬼魂，赵夫人也便无从害怕了，只心情低落的抹着眼泪。
“峰儿，我的峰儿……”轮到盖棺之时，赵夫人冷不丁的冲上前去，这一面是最后一眼了，儿子死得不明不白，她这颗心也跟着情不自禁难过。
赵老爷示意身边的人将赵夫人拉开，未免耽误丧葬的吉时，“夫人，我们还是让峰儿早日入土为安，重新投胎做人去吧。”
这片刻，萧雪霁已换了身素白的孝服。
丧礼举办得很隆重，镇上长街十里都是钱纸，丧乐的唢呐声响彻街道。
整个镇上都知道赵云峰死了，但没有人敢露出大快人心的笑意，即便大家伙儿都苦赵云峰的恶霸行为久矣。
私底下却都欢天喜地，对赵云峰之死拍手叫好。
镇上死了一大恶霸，那真是老天有眼了！
丧天事宜在一天内办完。
槐花等人也打算向赵夫人他们辞行，“赵夫人，少夫人，我和相公明日便要动身出发离开赵府了，你们两位好好保重。”
曾家老两口参加完赵云峰的葬礼后，已赶回了平谷村，曾爷爷担心平谷村那十几只羊，饿死了或是被人给牵走就不划算了，他天天在村子里几个山头认认真真放羊，就是为了把羊养得肥美。
“槐花姑娘，你和相公也是，要好好保重，你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赵夫人聊表关心。
“我和相公四处奔波为生，没有定数，走到哪里就是哪里。”槐花照旧隐瞒着他们要去京城的事。
“槐花姑娘，真是对不住你们，我代峰儿向你们道歉了，他做的那些事，就用我的后半生替他超渡吧，但愿他来世能做一个好孩子，赎清前世之罪。”
“婆母，您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您打算做出家人吗？”萧雪霁惊愕的摇动着赵夫人的一只手臂。
默然片刻，不过也在情理之中，萧雪霁虽不支持婆母的做法，却也尊重。
赵夫人点点头，好像是寻觅到了她此生最好的归宿，“没错，我已下定了决心离开赵府，从此做个一心侍奉佛祖的人。”
赵夫人去做尼姑虽然可惜，但经历丧子之痛的她，没有比这更好的排解方法了。
往后这赵府也不是能容她之地，她在此更受磋磨。
“婆母，你跟我一块儿吧，我可以替您养老，一直以来我也把您当亲生母亲看待，况且我没有再嫁人的心思。”
萧雪霁只是想借着给赵云峰守寡的由头，可以推拒掉一些不合适的亲事。
她向来心高气傲，又在赵云峰之事上受挫，更加对成亲之事不抱指望，婆母选择出家，而她则是选择守寡。
“雪霁，你不能为了我耽搁终身大事，峰儿虽然不是你的良人，不见得你这辈子就遇不到属于你的良人了，你要好好振作起来，切莫为了峰儿之事自毁前程。”
槐花也看出萧雪霁因为赵云峰而心灰意冷，“少夫人，赵夫人说得没错，你千万别想不开，外面天地广阔，有很多事情可为。”
萧雪霁心里门儿清，她只是不想再触碰感情而已，并不是不到外间去见天地了。
青云之事还没有处理完毕，她于心不安。
她和青云是最要好的朋友，两个人在皇宫之时，曾做过几年的伴儿。
黎贵妃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待青云亲如子女，毕竟他们有着一层血缘关系，都是黎家的后人。
“你们不用为我担心，我眼下也还有别的事情待办，参加完夫君的葬礼，我不会颓靡不振，有很多可做之间事还等着我去完成。”
萧雪霁勾起唇角，微微一笑，无半分伤心难过之色。
她精神百倍，除开情爱外，日子还是很有看头的，譬如如他和小侯爷之间的合作，还有母亲的仇她没有得报。
深深凝望了佟氏一眼，萧雪霁的目标越发坚定。
佟氏为了萧瑟瑟，必然是会再弄出幺蛾子。
临行前，周自尘和秦浔打了个照面。
“周公子，多谢你大义灭亲，助我们大家脱离苦海，回到京中，请务必来我府上做客，容我以好酒好菜款待。”
秦浔来向周自尘作别，赵云峰之死有周自尘推波助澜，只有秦浔知晓此事。
“七皇子殿下不必如此客套，槐花姑娘厨艺了得，多加培养必能成为名扬天下的厨娘，至于我表弟，确实是我对不起他了，可他活在这世上一天，他周围的人就没有好日子过。”
周自尘半带自责的说道，语气中没有太多的感伤，赵云峰的死有他的功劳，是他救的秦浔，将赵云峰引到刺客的面前。
赵云峰但凡脾气能够好一点，也许刺客也不会杀他灭口。
谁让赵云峰嘴硬，不然那群刺客也见得会拿他来开刀，赵云峰就是被赵老爷养坏了，无法无天，习惯目中无人，碰到硬茬儿就一命呜呼了。
“我和槐花就此别过，周公子需要留在赵府治办赵公子丧事，我们便先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