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49章我心唯一人
第二日太阳刚升起，乔大夫就起身将所有东西准备好。
经过昨天的观察，乔大夫已经确定好麻沸散的具体用量，将药单子给徒弟空儿把麻沸散熬好。
槐花腿上的瘤子要将皮肉切开将肉瘤取出，把附着在骨头上的瘤肉刮干净，若麻沸散的分量控制不住，中途醒过来，怕是能疼晕过去。
槐花早上不许饮食，担心医治过程中胃部的残留食物倒灌进入鼻腔窒息。
昨日让空儿熬制的那一晚汤药是大补之药，足够槐花几日不吃东西身体都能扛得住。
方家人都站在院门口很是焦灼，原本乔大夫是不许他们来的，怕影响到槐花的心情，但是一家人怎么会不担心呢。
听说还是要生生把肉剖开，杜丽娘满脸心疼，忍不住悄悄落泪。
橙子穿着单薄的衣服的麻衣现在人群后面，他身体已大好，本就是想让她多待在他身边，如今她又病了，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再装下去。
乔大夫让槐花服下麻沸散，一炷香之后槐花彻底陷入昏迷。
医治的这个房间乔大夫是专门布置过了，所有的家具桌子和床铺都用热水沸煮过，很是干净。
乔大夫取出自己的医箱，里面整齐的摆放着数十把锋利的刀。
乔大夫命徒弟空儿将白酒盛到碗里，刀刃在酒碗中浸泡，片刻后取出在火上炙烤。
带白酒彻底消失，刀刃温度降下来之后，乔大夫手握刀柄，缓缓向那肿胀的肉瘤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屋里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方家两房在院子里不敢吭声，橙子像是守卫一样笔直的站在房檐的长廊下，盯着房门死死不放。
两个时辰之后，房门终于打开，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乔大夫，我家妹子情况怎么样？能治好吗？”方明率先上前。
乔大夫哈哈一笑，“这天下还有我老夫治不好的病吗？”
“你们放心吧，肉瘤已经帮槐花切下来了，伤口也缝好了，人现在睡着了，等她醒过来就好了。”
方明激动不已，立马拉着自家人跪下道谢，乔大夫立马将几人扶起来。
“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这样做是做什么。”
方亮感激，“乔大夫，钱我们很快就能凑齐的，您稍等我们两天，我们不会拖欠您药钱的。”
乔大夫仰天大笑摆摆手，“不用了，已经有人替你们付过了。”
目光扫向长廊下的少年，只见少年低头片刻穿过人群走进刚才医治的房间里。
乔大夫忍不住摇摇头，还真是年轻小子，一会都等不及啊。
“那是谁？这可是大好人啊！”
方明感慨，如果他知道是哪个大善人，他就是做牛做马也愿意。
乔大夫见一伙人都围在这里，赶紧把他们都赶回去。
“你们就先回去吧，留下你们家那个小子照看就行了，你们几个大人该干嘛干嘛去，等人好了我自会给你们送上门的。”
少年坐在床沿边，抬手轻轻抚摸着少女湿透的鬓发。
少女脸色苍白，丝毫没有往日的气色，少年伸出食指轻轻的在少女脸颊滑动，指尖从额头到眉梢，从眼角再到唇边。
明明才过了两日，对于他来说像是度过经年一般…
少年眼眸深深，指尖传来的滑嫩的触感更让他眼底泛着爱怜。
“哼，臭小子，趁着人家姑娘不知道占人家便宜，果然是小流氓行径，跟你那个爹一样！”
乔大夫冷不丁的讽刺一句，秦浔手指一顿，目光从槐花身上移开。
“乔老也不遑多让，为了一个青楼楚馆放弃功名利禄宁愿隐身在这乡野之中，若不是本宫意外前来，怕也寻不到乔老的踪迹。”
谁承想叱咤江湖赫赫有名的乔神医化为一个村医，整日粗茶淡饭呢。
“太子殿下彼此彼此，就是不知道这小槐花若是知道了太子殿下如此隐瞒，心底如何作想？”
秦浔眼神一变，冷冽的目光划过乔大夫身上，威严的气息浑然天成，
“还希望乔老不要多嘴，毕竟大家都有秘密，说穿了对谁都不好，不是吗？”
乔大夫甩开袖子，盯着秦浔看了许久，“果然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啊，你比你爹强太多了。”
留下这一句话，乔大夫径直离开，秦浔眉眼微阖，目光流转又将眼神放在槐花身上。
槐花的腿疾治疗的很顺利，只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已经三天了一直没有醒。
槐花未醒几天秦浔就照顾的几日，眼底的乌青遮都遮不住。
乔烟儿看着秦浔一手握着槐花的手，目光里永远只有槐花一个人。
“橙子哥哥，你还是休息一下吧，你总是在这里守着也不是办法，槐花姐姐不醒还是不醒啊。”
秦浔头都没有抬，“不必了，你若是送吃食就放在桌子上，一会儿我会亲自喂她的。”
乔烟儿贝齿轻咬红唇，眼里全是委屈。
“橙子哥哥，这么久了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中意你吗？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冷淡，我只是想关心你。”
乔烟儿委屈，眼泪颗颗往下流，“我知道槐花姐姐很好，我也很喜欢她，你不能总是只把她放在眼里吧。”
“抱歉，可是对不起，我只在意她一个人。”
秦浔的声音轻柔，但是语气确实坚定不移。
“从一开始我就只喜欢她一个人，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坚定又赤诚的袒露自己的心声，秦浔的目光里满心满眼里只有槐花一个人。
乔烟儿愣住，试图从秦浔眼神中找出一丝不确定，可是没有。
乔烟儿眼眶里的泪水像是倾泻而下的珍珠一样，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一厢情愿就像是巴掌一样啪啪的打在自己的脸上。
自己怎么可以做出这种事，分明她也看出来槐花姐姐对橙子也是有好感的，自己却傻傻的非要插在中间。
“我，我知道了，你，”乔烟儿呜咽，
“你一定要对槐花姐姐好，她，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乔烟儿压抑住自己崩溃的情绪努力让自己可以完整的说出这一句话，
“我不打扰你们了，对不起。”
少女落荒而逃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那么的悲伤，可秦浔只是略过一眼，再也不舍的从床前的人儿身上移开。
第50章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方家宅子里，二嫂杜丽娘拍了拍自家男人。
“老方，你说橙子那小子怎么样？”
突然被问这么个问题，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摸摸脑袋回答，
“挺好的啊。”
见方亮不开窍，杜丽娘怨怼似的拍了他一下，
“谁问你这个了，我说你看着橙子和咱们家妹子配不配。”
方亮眼睛瞪圆，“你这是啥子意思。”
杜丽娘给自家娃喂完奶又哄睡着之后，把方亮拉到堂屋里，大哥大嫂也在这里。
“我看啊橙子这小子很是不错，肯吃苦能干还疼人，你们是不知道啊，这几天槐花不醒我成夜里睡不着，往乔大夫家跑了好几回了，那橙子就守着咱们家槐花，眼睛都舍不得眨嘞。”
方亮眉毛皱起，“你这娘们你可别胡说，咱们家妹子还是黄花大闺女嘞。”
杜丽娘白了他一眼，“谁说槐花不是黄花闺女了？我是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咱家槐花明年也该及笄了，得给她挑一个好夫婿才是。”
刘秀秀可不这样认为，立马反驳到，
“这可不成，这橙子是个乞丐出身，咱们家再怎么说也是正经的农户人家，在怎么着也不能让槐花配个乞丐，这要是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杜丽娘争辩，“可是人家橙子人踏实啊，这年头金子银子都没有人来的重要，不说别的，这十里八乡的能找出几个像橙子这样吃苦肯干，打猎还是一把好手的年轻小伙子？”
刘秀秀撇撇嘴，“说过来说过去，这小子就是不行，谁知道他以往是什么出身，光听他满嘴胡诌，他万一要是什么戴罪之身，那咱们一家人岂不是害得被他连累？不成不成！”
“你说你这人咋这样，你说橙子戴罪之身我还说人家橙子是啥落魄的富贵人家的娃嘞，你见过哪个戴罪之身的会那么多东西啊。”
“我不管，反正我是不同意，要找也是在这十里八乡找个知根知底稳妥的，哪来的野小子也配娶我家妹子。”
刘秀秀磕着瓜子一脸嫌弃，方明方亮被这两个娘们吵吵的头疼。
方亮拍板，“好了都不要再提了，现在槐花病还没好呢就吵起来像什么样子？”
“槐花自己的婚事她自己做主，要是她中意橙子这小子，他就是逃犯我也认了。”
一旁的两个人没话说，互相白了对方一眼，不过杜丽娘留了个心眼，这几日往乔大夫的院子里跑的更勤了。
槐花是被一道刺眼的阳光给扰醒的，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紧闭多日的眼睛缓缓张开。
白日里阳光刺眼，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开了窗户的原因，光线刚好透过窗户照射在床榻上。
耳边一直有呼噜的声音传过来，毛茸茸触感贴在脸颊上。
槐花缓了好一会才勉强睁开眼睛，那只被捡回家的小狸花正蜷缩着身子躺在在脖子处。
床头上摆着十几个用草编织的小虫子，蚂蚱蜈蚣蝴蝶栩栩如生，槐花好奇，刚打算起身就被浑身酸软吓了一跳，重重的摔在床上。
“刚醒就不要乱动，身体还要恢复一段时间呢。”
乔大夫面带笑意叮嘱道。
“乔大夫，我这是睡了多久，怎么感觉浑身酸痛啊。”
槐花疑惑，她明明记得她服下乔大夫给的麻沸散等着医治，怎么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身子像是许久没有动弹一般。
乔大夫上前给槐花把脉，脸上的表情高兴很多，“嗯，身子只是因为睡了多日有些虚罢了，等补上几日就能恢复。”
槐花惊讶，“我睡了这么久吗？”
“睡了足足七日，若不是老夫我看你呼吸平稳有力，还以为你成了第一个砸在老夫手上的病人。”
槐花被逗笑，片刻后又想起来，“对了乔大夫，我家人都不知道我把银子放在哪里了，定是还没有付钱吧，拜托您把我家哥哥唤过来，我让他把钱给您。”
乔大夫满不在乎的摇摇头，“已经有人给你付过了，你呀就老老实实的呆着把身子养好吧。”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虽说这只是在皮肉上下功夫，想要下床也要最好等半个月之后，等伤口表面彻底愈合才行。
槐花疑惑，乔大夫挑起眉毛示意，穿过木窗，长廊下一个背影正背对着窗户，肩膀微耸，旁边堆满的木雕的小玩意。
“小子，你那心上人醒了，还傻愣愣的雕你那玩意儿呢。”
乔大夫高喊一声，弄的槐花有些不好意思，“乔大夫别……”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个身影急切的从屋外跑进来。
槐花忍不住轻笑，“你小心一点。”
秦浔看着坐在床上的少女，眼眶忍不住酸疼，上前一把将槐花抱在怀里，声音带着呜咽。
“你终于醒了。”
槐花被搂的有些喘不过气，只好拍拍秦浔的肩膀，“你放松一点，我快喘不过来了。”
秦浔松手握着槐花的胳膊仔细端详，“你没事吧，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吧？”
“你才不舒服呢，你看你脸色多差啊。”
槐花看的出来，少年脸色蜡黄，眼底都是乌青，以往被她一口一口喂出来的肉也掉了下去，脸颊明显消瘦许多。
“乔大夫说，我的药钱是你付的，可你的钱不都在我这儿，你不知道放在哪里，你哪儿来的钱，”
秦浔一愣，没想到槐花那么聪明这么快就察觉不对。
眼睛含水汪汪的看着槐花，槐花冷漠，“不许撒娇卖萌，说实话！”
秦浔低头，支支吾吾道，
“其实我不叫什么橙子，我叫秦浔。”
担心槐花不信，还发誓，“我真的没有骗你，其实我是我爹的私生子，我爹不管我，我就被我家那些姨娘们赶出来了，幸好有我娘留给我的仆人一直暗里照顾我，要不然我早就饿死了。”
秦浔眉眼低垂，头微微低下眼睛却似看非看的盯着槐花的表情，一副委屈的做派。
“那你当初干嘛骗我，还说自己是流浪到这里的。”
见槐花略有些生气，秦浔立马解释，“当时有好多我那些姨娘的人来欺负我，我都跑很远了她们都不肯放过我，我没办法才隐瞒的。”
说着说着就像是要哭出来一样，原本秦浔就想着一张清俊的脸，扮起委屈来让人心疼不已。
第51章
翻盖房子
见状槐花也不好说什么，只问他这些银子是哪里来的。
秦浔支支吾吾，说是自家仆人一直在暗中帮衬，因为这次事态紧急，所以先拿出来用。
“这怎么行，这是你娘就给你的钱，等我好了我把钱还给你，这不少银子呢。”
槐花说着，只见秦浔眼眶通红，
“你要和我这么生分吗？你的救命之恩我就是拿五百两五千两也值得，何况你对我来说绝对不止一个救命恩人的身份。”
少年离的很近，呼吸喷洒见仿佛能感受到炽热的呼吸。
槐花脸色一红，略有些局促的往后退了退身子。
抬头就看见乔烟儿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一碗汤药，阳光撒在乔烟儿的背上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槐花表情有些无措，乔烟儿在门口停顿片刻后进来打趣，
“行了，你倒是让槐花姐姐休息休息，她刚醒身子正不好呢。”
秦浔这才反应过来立马让槐花重新躺回去，低声怨怼都是自己不好，要是吹了风着凉就又要多躺好些天。
乔烟儿把汤药端过来，“这个药你得连着喝上一个月，等腿上的伤口长了就能下地走路了。”
槐花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抚摸着猫咪柔顺的毛发，虚弱的点点头。
刚才起来说上那几句已经是尽了全力了，眼睛不由得觉得酸疼闭眼又睡了过去。
这一下就在乔家又躺了足足十天，这一前一后都是秦浔照顾，乔烟儿原本还心里耿耿于怀，不过看到秦浔满眼里只有槐花一个人，也觉得自己不应该纠结于此，于是跟着父亲在医馆里帮忙。
“哎呦，你可终于回家了，你不知道这些天你不在家里我们都想你想的紧！”
杜丽娘最先发话，刘秀秀打趣道，“我看你这蹄子分明是馋槐花的手艺罢了，这几日都是我做饭，没滋没味的，我都瘦了好几斤了。”
众人忍俊不禁，方明拍拍大腿，自家妹子这一好，从此他心底的大石头就终于放下了。
“诶对了，家里的事儿啊你大哥二哥都在照看着呢，你治病的这段时间啊聚贤斋的李掌柜还特地来看过，送了一些礼品我都收着没有动，就等着你恢复再拿出来呢。”
杜丽娘从房里把几个大盒子打开，里面都是一些补身体大好的药材。
“谢谢二嫂，等我腿彻底养好了我专门回去李掌柜那里道谢的。”
槐花说着，把秦浔拉了过来，打算将秦浔的身世讲给家人听。
“所以我打算把咱们家扩盖一下，刚好趁着我这段时间养腿还有空，咱们既然已经接纳他了，也得替他考虑考虑。”
槐花数了数自己放好的银子，加起来有一百七十多两。
方家人口众多，想要推翻了重新再盖是不现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