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举行完婚礼之后,还要进城呢!进城之后就是游行,到时候人们都看着呢,
怎么可以在穿着上有瑕疵?
路易莎穿着衬裙,怕着凉就罩了一件晨袍,
洗漱完毕后还吃了点儿东西填补肚子,她估计今天还能吃东西的时机不会多了...然后她就坐在了软垫凳子上,
由侍女和女仆给她梳妆打扮,
首先就是梳头。
今天是婚礼,可以尽可能地隆重,
这种时候,
发型反而不重要了,
只是要梳成一个完全盘起来的发髻而已——因为羽冠式冠冕,以及其他有的没的首饰,
会将头发基本遮住的。
果然等头发梳好后,一顶羽冠式冠冕被加了上来,头发就基本看不见。实际上这只王冠更像是一顶帽子,它的主色调是白色的,上面缝缀着珍珠和金珠,形成几何图案。另外,在头冠下边缘一圈是一圈短短的珍珠流苏,戴上之后,珍珠流苏会散在额头、耳朵一半的位置。
这个长度,既显得俏丽年轻,又不至于活泼过头,保留了那种礼服的庄重感。
这是路易莎为自己准备的大婚冠冕,仿照的是上辈子见过的俄国传统头冠,但比那个要小一圈,没有那么夸张。只能说,俄式传统头冠膨大太过了,美还是美的,却是艺术品的那种美,人本身倒不重要了。
戴好头冠后,路易莎才脱下晨袍穿上今天的大婚礼服。礼服也是以白色为主要颜色,布料是白的,缝缀的上千颗珍珠也是白的。只在肩膀和一些滚边的位置,用金色的丝线绣出图案。这些金色图案也不是大块大块的那种,而是若隐若现,相当素雅。
另外这礼服的领子和衣袖也要略长一些。正常正好扣在脖子下方的领子,向上延伸出了一截精巧的镂空编织花边,包裹住了脖子。手腕也是一样,层叠的镂空编织花边像是蝴蝶翅膀一样,从袖口伸出来,软软地搭在了手背上。
这件礼服裙是非常传统的袍子,并无腰身,这似乎不符合此时的服装流行?可话说回来,庄重到这程度,反而是这样的直筒状更对味。
换上这件礼服之前,路易莎已经穿好了一双白色的长筒袜,所以再只要穿鞋就好。那也是一双白色的,以缝缀的小珍珠流苏为装饰的小巧花鞋。鞋头上,是以珠绣的手法,用白色为主,兼有其他颜色的细小珠子拼成的吉祥美丽图案。
这个时候,路易莎已经觉得非常沉重了,虽然之前试穿时已经体会过了这种身体沉重的感觉,但这时候再来一次,还是难以适应。
然而,这还没完呢!路易莎还要佩戴首饰,当然也是以珍珠为主的,首先是脖子上层层叠叠的珍珠项链。有长有短,珍珠大小也各不相同,短的就恰好绕住脖子,长的都快到膝盖了!
除了项链之外,还有耳环、手镯(即使在礼服的掩盖下看不到)、戒指、胸针...极端隆重之下,当然是不吝堆砌,一股脑上全套的!
最后的最后,路易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出了自己的口红。这是她为了方便偶尔使用,把随身空间里的口红膏体从口红管里弄出来了,填到了一个小珐琅盒子里。要用的时候,可以用小毛刷子涂。
此时,因为宗教的原因,女性普遍是不化妆的。但爱美的天性抑制不住,不少女性还是会偷偷化妆。胆子大的会用烧黑的木炭描眉,还会将胭脂涂到嘴唇上。胆子小的,就只能用手将脸颊拧红了,堪称‘天然化妆’。
这倒是省了路易莎化妆的功夫,更少了她被化妆品毒害的可能——近现代以前的化妆品可不是天然无污染的‘古法制品’,事实上,真的对化妆品历史有所了解的人就该知道,在对‘化学’一无所知,又或半知半解的时代,人们用的化妆品有多么生猛!
就说贯穿古代各个文明,时间之长、跨度之广令人惊叹,同时还永远是化妆品中最重要成员之一的‘铅粉’...真的就是字面意义上大量含铅啊!路易莎如果是一千多年前的罗马贵妇,又或者几百年后的近代资产阶级妇女,都用得上这‘毒.药’。
避免了古代化妆品的毒.害这是好事,不让化妆也确实省了事。但是自己不想化妆,还是不被允许化妆,这是不同的。在路易莎上辈子,就算没有太多化妆习惯的女孩子,也不少会用点儿口红什么的。而且遇到一些她们觉得有必要的场合,也很愿意化妆,留下自己美美的样子。
所以,随着这辈子生理年龄一点点变大,路易莎偶尔也会忍不住涂一下口红。对她这个举动,身边倒没有人劝——此时毕竟已经是中世纪快到后期了,禁.欲.系开始渐渐瓦解,这一点从衣服的风尚变化就看得出来了。
只是偶尔涂点儿口红而已,以路易莎的身份,已经不会有人不识相地说三道四了。
路易莎就这样自己动手,对着镜子小心地涂嘴唇,很快涂出了一个漂亮的正红色唇妆。那红色实在是太正了,比红花还纯正。在路易莎今天从头到脚一身白,连皮肤也是雪白无瑕的情况下,一下就和黑色的眉毛、灰绿色的眼睛一起成为视觉中心,而且是第一中心!
红色的确是生命的颜色,浓烈的血、炙热的火、日出日落的太阳,都是这个颜色,让人没法不第一时间注意到。
当过路易莎收起口红盒子和小毛刷时,卡尼尔伯爵夫人和博福特伯爵夫人已经惊叹得说不出话来了——她们不像路易莎身边原本的侍女和女仆,之前是看过路易莎试衣试妆的,虽然再看也很惊叹,却不比第一次受‘冲击’。
是的,就完全是冲击性的美!
此时结婚礼服是什么颜色其实是没有定论的,大家一般就是怎么华丽怎么来,穿什么颜色都有理。西方婚礼上,女士主要穿白,已经是很靠后才慢慢形成的习惯了。
但不得不说,今天路易莎这身白,的确是绝美!庄重、典雅、极致。它其实有很重的俄式元素,而俄式美学么——大概因为俄国地处苦寒之地,一望而去就是茫茫雪原,或者无边无际的冰雪松林,这样的自然环境造就了坚韧、痛苦、牺牲、浪漫的民族性格,以及相应的美学。
这一次她这一身,白色就是一片雪原,辽阔、冰冷,同时也有一种近乎痛苦的纯美。就像生活雪原的人们,对脚下的土地是既挚63*00
爱,又感觉痛苦的!
领口、袖口延伸出的柔软蕾丝包裹住了脖子和手背,让人看不到纤细的部分,剔除了男性会迷恋的‘女性之美’。再加上头冠基本遮住了头发,连发际也不放过,短短的珍珠流苏垂下,发际线最多也不过是若隐若现了。
等于是说,社会认可的女性特质的具体表征,如胸脯、脖子、手腕、小腿、头发...全都不露。看起来这使得路易莎失去了女性魅力,但这个时候反而获得了一种纯粹的美学魅力。这种纯粹的美学魅力呈现出了俄式美学中恒久忍耐、高高在上、极致浪漫的一面!
美到痛苦,便让看的人有一种窒息感了——这其实是极大的冲击后忘了呼吸。
“啊,这真是,这真是...”即使是一贯能说会道的博福特伯爵夫人,在好几秒钟的失语后,也没法说更多,表达清楚自己的感受。含糊了一下,也只能说:“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您今天简直不像是个凡人了。”
博福特伯爵夫人这话其实并不夸张,因为之后发生的事都在印证她的话——就在路易莎刚刚装扮完毕时,另一头纪尧姆也来了。
不过这还不到去小教堂的时候,按照传统,得是纪尧姆的人先检查过嫁妆是否按照约定到位了。传统最开始时检查嫁妆就是全套,从每一个硬币,检查到新娘的餐具,乃至一个金戒指、一块手绢。
不过现如今,大贵族已经不会那么侮辱人了,讲究一个体面。一般就只检查嫁妆中现钱的部分,其他的东西不会查。毕竟剩下的大头就是珠宝衣服什么的了,一般婚后也是继续由妻子自由支配的——相应的,就是现钱部分,丈夫可以直接拿去用了。
路易莎的嫁妆现钱,也就是‘嫁妆金’,事先约好是3万镑钱,这绝对是天价了!不过这可是布鲁多的女继承人,大家就表示接受良好了。
按照事先说好的,结婚前会支付其中一半,剩下一半则是路易莎生下男性继承人时支付...显然,巴尔扎克伯爵不在乎什么结婚一周年、两周年,这桩联姻后他就希望尽快能有男性继承人!
因为尽快有男性继承人,也是符合王室的利益的。而且哪怕只是第一次支付的一半嫁妆金,也抵得上很多王后全部嫁妆金了,王室是认可了这个支付方式的。
15000镑的嫁妆金,为了方便,全都是金币。主要是最常见的金百合金币,其他金币也有,币值规格也是差不多的。也就是说,都是3.5克左右的纯金薄小金币,15000镑就是15万枚,总重为525公斤...无论古代现代,这都是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了。
因为金子太重,这么多的金子就没有用大箱子装,为避免移动的时候不便,是20只可以由人抱在怀中的雕花木箱装的。这样一来,每只箱子里也‘只有’二三十公斤重,算上箱子的重量,总之一个成年男性还是能抱着移动的(这比桶装水还重了,不过因为体积小,成年男性短时间抱着移动还是问题不大的)。
于是这些就由路易莎这次的送嫁人之首,也是她叔叔的巴尔扎克男爵,领着二十个骑士,搬到了路易莎呆的房间隔壁——这是提前布置好,专门要用来检查嫁妆的房间。毕竟不能当着新娘的面数嫁妆,不然那也太像是在做生意了,即使实际上联姻就是一桩生意,是利益的交换。
旁边的房间里,巴尔扎克男爵,以及另外几位送嫁队伍中的年长者,再加上一些王室成员,都各就各位。他们都是这次嫁妆检查的‘见证者’,完事之后是要在点账人给出的证明书上签字的。这是为了防范新郎一方这时候说得好好的,将来又主张结婚前拿到的嫁妆金不足数。
真要那样做,凡是在证明书上签字的,他就得一个一个推翻了。
这时候纪尧姆也在,事实上检查嫁妆就得由他看着完成,最后钱也是交给他的——所以才说嫁妆金完全是丈夫掌管的,结婚前就会交接,结婚后新娘子基本就见不到了。
所有见证人一起看到二十只箱子齐刷刷打开,然后就是满满当当的金币。即使都是见惯了富贵的人,也难免在满目烛光照耀、金币闪光的情况下,有一些心神动摇。
在场的人,未必没有15000镑的身家,可对于贵族来说,他们主要的财富都是不动产,土地、城堡这些。其次也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种‘细软’。至于现钱,黄澄澄的金币,却几乎没有人能拿出这么多。
这就和后世有钱人的‘流动资金’是一个道理,有一家价值1000万的公司的老板,手头现金能有几十万就不错了!
几个点账人一起动手,15万枚金币还是以比较快的速度点完了。也就是5点钟左右吧,点完了数,确认无误的点账人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证明书,在纪尧姆点头之后,就将其给在场众人签字,也包括纪尧姆本人。
一式两份,都要签字。一份签字完毕后由瓦松王室保存,另一份则是由巴尔扎克男爵带回布鲁多,交给巴尔扎克伯爵保存。
签字完成时,金币也被重新装进了箱子里,由纪尧姆身边的骑士接手。他们待会儿就负责护送这些金币,都是要存放到纪尧姆的私库的——这是他的妻子的嫁妆,当然是和王室其他人无关的。
到这些都做完了,纪尧姆才严肃地站起身,整理了一番后,在众人陪同下走到了隔壁门口。路易莎现在已经坐在房间里,就安安静静等他们点账结束后叫她结婚了。
一行人在门口并没有直接闯进去,而是由一个类似司仪的人物,往来于房间内外传话。即使这个距离,双方只要说话,其实都听得到了......只能说,礼仪就是礼仪嘛。
一番固定说辞后,‘司仪’终于传到了最后一句话,走进房间里,低着头恭恭敬敬道:“那么,尊敬的女士,请随我来!”
就这样,路易莎在‘司仪’的牵引下终于走出了房间,司仪又将她的手交给了纪尧姆。这个时候,他们这些人才看到了今天的新娘...虽说大家此前都见过路易莎,但显然大美女都是常看常新,每次都有不同的感觉的,在场甚至有人即刻就看呆了。
一位王室成员发出了小声呻.吟:“主啊!这难道是对瓦松的恩赐吗?若不是恩赐,我实在想不到,凡间怎会出现如此佳丽!”
纯洁至于妖冶,庄重到了痛苦,有一种宏大故事感之下必然的绝望盛大...看到的人没法不动容。尤其是离得最近的纪尧姆,他确信自己闻到了冰雪的味道,但冰雪之下又有若有若无的甜香,像是生长在雪原里的红色小浆果——某种意义来说,纪尧姆的味觉还挺敏锐的,路易莎今天用的香水就是在塑造这个氛围。
在一种沉默地让人不自在的安静里,纪尧姆就这样带着路易莎穿过回廊,几分钟后来到了小城堡的附带小教堂。直到走到小教堂外,安静的氛围才被打破,因为教堂里已经在奏乐唱歌了。圣洁的教堂音乐,还有唱诗班的歌声,缥缈空灵,飘出了教堂。
在这座小教堂,瓦松的六大宗教贵族之首的利卢大主教将主持他们的婚礼。
除了早就等着的神职人员,其他要见证这场婚礼的瓦松重要人物们(虽然不多),也出现在了教堂外...路易莎和纪尧姆伴随着乐声,穿过这群‘亲朋好友’,缓缓走到了教堂的门口,走进大家的视线内。
“那是巴尔扎克郡主?”短暂的失语后,有人首先问到的居然是这个。
“那当然是巴尔扎克郡主,难道您以前没见过吗?哦,不,不能叫巴尔扎克郡主了,马上她就该是泽布兰伯爵夫人、瓦松太子妃了——不过,她的确和我上次见她不一样,非常不一样。看来,即使是绝色美女,也需要认真装扮才更能衬托她们的美貌呢。”
“是啊,真让人嫉妒,不是吗?我是说纪尧姆殿下。不管怎么说,这世上最美的女人,以及富饶的布鲁多都是他的了。看起来,当初他为了这桩婚事,还去打了一场对异教徒的战争,这是完全值得的。”有人也完全不出所料地露出了嫉妒之色。
在夹杂着低声议论的音乐声里,路易莎和纪尧姆走到了利卢大主教面前,这时乐声戛然而止,说话声也因此停下。
路易莎和纪尧姆面前的利卢大主教心里也称赞这对郎才女貌,便冲他们点了点头,以一种郑重的口吻问道:“你们是否已经达到适婚年龄?”
宗教上认为女孩12岁,男孩14岁,是可以同意结婚的最低年龄。虽然具体实践中,多的是比这年纪更小的新郎新娘,但规定就是这样的。
路易莎和纪尧姆当然是满足最低年龄要求的,所以都毫不犹豫地答了‘是’。
然后利卢大主教又问他们:“你们是否在教会禁止的近亲通婚范围内?”
严格来说,他们有一点儿很远的亲戚关系,在现代都不在禁止结婚的范畴内,但在此时反而算教会禁止的近亲通婚了。不过,既然拿到了‘血亲婚事特许书’了,就算‘教会未禁止的近亲通婚’了,所以他们也底气十足地答了‘不是’。
利卢大主教点了点头,接着又连着问了三个问题:“你们的父母是否同意这场婚事?是否有人反对你们的婚事?你们的证婚人是否已经到场?”
他们一一作答,作为一桩早就谈妥了的联姻,这些问题的答案自然都是标准答案。
再之后,就是利卢大主教带领其他的神职人员为路易莎和纪尧姆进行了简短的祈祷,路易莎和纪尧姆还要跟着他念祈祷词,一起进行祈祷。
这一步走完,早有准备的侍从送上来了戒指。纪尧姆拿起那枚结婚戒指,先戴上路易莎的左手食指,然后取下又戴上中指,从中指取下后才可以戴到无名指上。
当戒指戴到了路易莎的左手无名指上,纪尧姆才握住她的手,庄重道:“以圣神之名,你我凭这枚戒指而结合、凭躯体而虔诚、凭财富而奉献!”
说完这句话,纪尧姆和路易莎才在利卢大主教的带领下走进了教堂,他们身后还有跟着的见证婚礼的宾客。
来到教堂内,在祭台下已经放了两个柔软的垫子。路易莎和纪尧姆走过去,就低着头跪在了垫子上。
利卢大主教宣布:“在主的注视下,你们结为夫妻,此乃主认可之结合,主将庇佑你们白头偕老、彼此尊重!”
是的,到这时候,他们已经是夫妻了,这时候可没有后世‘无论贫穷还是富有...’的问句,更没有男女回答的‘Yes,I
do’。
第146章
就这样结为夫妇了,路易莎甚至有一种缺乏真实感的‘空虚’。但……
就这样结为夫妇了,
路易莎甚至有一种缺乏真实感的‘空虚’。但的的确确,从利卢大主教当众宣布开始,她和纪尧姆就是一对新婚夫妇了。
然后他们又在祭台前做弥撒,
以及后续的奉献仪式,嗯,
奉献仪式就是给教会捐钱,
正经结婚的男女都避不过这一遭。所以才会有未婚男女没法结婚,
或者要到不需要进行奉献仪式的地区结婚,不然根本出不起那个钱...‘奉献仪式’这种,说是看心意,丰俭由人,
但还是有个‘底价’的。
弥撒和奉献仪式很快进行完毕,路易莎和纪尧姆又重新跪到了祭台前的软垫上,
双手手指交叉握住,进行祈祷——这时,
利卢大主教为他们祝福,
6名出身极为高贵,和纪尧姆又关系不错的年轻骑士则一起牵着一条华丽的织毯,
将其罩在了路易莎和纪尧姆头顶。
这些年轻骑士在婚礼中的身份和后世的伴郎差不多,所以要求身份不错、和纪尧姆关系不错、长得不错,
且未婚。
织毯并不需要一直罩在新婚夫妇头顶,
很快就撤了下去了。之后纪尧姆又起身,接受利卢大主教的脸颊吻,
这是宗教上的一个祝福。也因为利卢大主教不能直接将祝福以亲吻的形式传递给路易莎,
所以纪尧姆还得吻一下路易莎,
这样祝福就通过他传递过去了。
到此,众人欢呼,
音乐重新响起!虽然利卢大主教没有像后世的证婚神父一样宣布‘现在,新郎可以亲吻新娘了’,但从结果来看,一切没什么不同。按照传统,纪尧姆就可以拥抱、亲吻路易莎了。
纪尧姆刚刚还吻了路易莎的脸颊,在更靠近路易莎的时候,他更加清晰地闻到了路易莎身上的味道。那是一种令人着迷的香气,就在今天冰雪与浆果的香水味道之下,有一种更隐蔽的甜美香气,不像他过去闻过的任何一种味道,却由内向外幽幽散发着。
另一边,路易莎似乎听到纪尧姆嘟哝了一句什么,但她不确定,在众人的欢呼声下,就算是离得很近的声音也不真切了。而等她稍微思索了一下这事儿,纪尧姆又一个吻就落到了她的嘴唇上。
虽然只是嘴唇碰嘴唇,但这的确是路易莎的初吻!她一下忘了呼吸,眼睛一下睁大了很多——纪尧姆发现了她的紧张,原本他也说不上多自如,因为他也缺乏经验来着。但大概是共同经历一件事时,‘同伴’更紧张的话,自己的紧张就会消减吧,最后他甚至忍不住笑了一下。
笑着拥抱住了路易莎:“亲爱的,你没有接过吻吗?”
路易莎瞪了他一眼:“当然!但只有过亲吻脸颊和额头...这又不是什么丢脸的事!”
此时显然还未到文艺复兴时期,大家表面上还是禁.欲的,只不过私底下开放了一些而已。所以路易莎没有和人嘴对嘴亲过,还真不是丢脸的事,大可以直接说出来。
“我从没见过纪尧姆殿下这样高兴,瞧啊,笑得多开心呐!”西敏公爵站在一个比较近的位置,正好看到了纪尧姆笑着拥抱了路易莎。那个笑容是其他人从未在纪尧姆脸上看到的轻松、肆意、喜悦,甚至‘幸福’。
菲利普王子出神了一下,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也笑了一下:“的确,从没见过纪尧姆兄长这样,过去他就像是个活着也没什么追求的木偶,什么都不在乎,也就正面的、负面的感情都不存在了。现在的话,太子妃点燃了他的爱火,这或许就是爱情的力量吧。”
对于菲利普王子的反应,西敏公爵有些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看起来这位王子殿下是真的一点儿不介意,自己的未婚妻好好的就变成了哥哥的妻子。当然,考虑到这位王子平和的性格,他真的表现出极其的在意,反而奇怪吧?
听到他这样说,西敏公爵摇了摇头:“您还说纪尧姆殿下呢!这样的形容来说您自己,不也很准确吗?”
没想到,菲利普王子却否定了这个说法:“不,不一样,纪尧姆兄长过去的确是什么都不在意,而我就不是了。我在意的东西其实很多,只不过我很清楚,暴露自己在意的东西,这是非常危险的,所以即使在意,也得假装不在意。”
西敏公爵‘啧’了一声,心里感叹,自己对权力斗争不感兴趣不是没有原因的!和这些心机深沉的人对上,说不定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所有人都认为菲利普是个有些软弱的好人,‘好人’这一点先不说,理论上只要不先惹到他,他的确算是个很有底线的人了。但‘软弱’?这大概是对菲利普最大的误解了。
小教堂这边小小祝贺了一番,这当然不是全部,路易莎和纪尧姆还要进城巡游,接受全西岱人的祝贺呢!
两人首先坐上了一辆漂亮的敞篷马车,前后都有骑着骏马的骑士驸马护驾。另外还有或走路、或骑马的艺人,他们和骑士队伍混在一起,各有演奏的乐器,制造吉庆热闹的音乐。再然后,还有持香炉的人、撒花瓣的人、举旗帜的人等,更加壮大声势......
就这样,在后面还跟了一群骑马乘车的宾客的情况下,抵达了西岱城门口——西岱有内城和外城,内城就是最初的西岱城,比较小。而随着几百年间发展,现在的西岱城在西方已经是大都市了,原本的内城早就塞不下那么多人了,外城自然就出现了。
一开始只是在靠近内城城墙外的区域,聚居起一批靠手工业、服务业等生活的人。后来慢慢连成片了,不可能不管了,瓦松王室便在西岱内城之外,又修了新的城墙,而在两堵城墙之间的就是外城。
从路易莎和纪尧姆的敞篷马车进入外城门口开始,就踏上了早就决定好的全城巡游路线——当然不可能全城大街小巷都走一遍,西岱在此时真的是大城了,那样根本做不到!而凡是确定今天要去到的街道,已经提前一晚撒下厚厚的花瓣了。所以马车通过街道,就像是碾过了一层红毯子。
路易莎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花瓣的香味实在是太突出了。只可惜周围的环境味道也很重,而且碾碎的花瓣有一股青草味,也大大破坏了其香气......
“那位就是巴尔扎克郡主,不,我是说太子妃吗?哎呀!她可真美啊,实在是气度高贵。”
一座行会会馆的二楼,其中一个窗口后,聚着几个穿着富贵的年轻姑娘。她们的容貌有相似之处,让人一看就知道是有血缘关系的。其中一个,探出身子看敞篷马车经过,也看清了路易莎,就忍不住感叹道。
铺满了花瓣的道路两旁,多的是来看热闹的民众。富有的人不愿意和老百姓挤,就会在道路两旁的建筑物的二楼、三楼窗口边租一个‘窗口’,便于看热闹。
这座行会会馆的二楼、这个窗户后的年轻姑娘,她们是堂姐妹,她们的父亲都从事纺织业。或许生意做的有大有小,但都属于富裕的‘中产阶级’(这里的‘中产阶级’指的是中等有产阶级),所以她们租下这儿是不费吹灰之力的——就是半镑而已,她们还真不差这个钱。
显然,今天很多人都想在这样有利的位置观看游行,这就导致得花钱了。不过只是看游行队伍经过而已,就能花上半镑,实在让一些不知情的人不得不感叹,西岱的有钱人真是多啊!
倒不是西岱的有钱人真就那么多了,只不过这段时间涌来的外地富豪可不少。有些人单纯就是本身住得近,抬腿就来了,索性就来看热闹。有些人则是看中了婚礼期间西岱的商机,赶过来做生意的,观看婚礼倒只是顺便的事儿。
让花了钱的有钱人,以及早早等在路边的民众觉得很值的是,这位新任太子妃的确像传闻中说的一样,美丽非凡,仿佛是月亮一样立刻就能照亮一片夜空。
哪怕是在现代,大家花钱买票看电影,看剧情之余,也是要看看戏里的美女帅哥的!如果满目都是好看的人,那其他方面差一些,大家也至少不会觉得票钱亏了。
此时的人没什么机会看到后世那种世界级的大美女,就更容易看到好看的人就满足了(其实也有身份加成,哪怕路易莎不那么漂亮,大家见到太子妃也会特别‘崇敬’)...毕竟人口没那么多,筛选不出足够多的‘基因彩票中奖者’。更没有迅捷的、全覆盖的传媒渠道,可以将全世界好看的人都推送到一个普通人的眼前。
当然,不得不承认的是,大家的热情也和现在大街上免费供应的食物、饮料等有关。让一些人意外的是,除了一部分是王室出钱弄的,以彰显婚礼的排场和热闹气氛,还有一部分居然是布鲁多商人们自己出钱搞的。
其实花钱也不多,可能一个商人就出一个葡萄酒摊子,摆上几桶葡萄酒在身后就行。其中一桶葡萄酒的塞子被拔开了,红色的葡萄酒就咕嘟咕嘟地流,下面有一个木槽子接住。愿意喝酒的人尽可以拿杯子来舀着喝...等到这几桶葡萄酒消耗完,葡萄酒摊子也就收摊了。
几桶本地产的葡萄酒,对于稍有身家的商人,都不是什么负担。
不过,一个商人出一个摊子看起来不多,几十上百的商人各出一个摊子,分发酒水、食物,又或者雇一队艺人表演,那看起来就声势浩大了。而且说实话,这样的声势,比少数几个人出钱撑起局面,还要更难得一些,毕竟还有一个组织的难题呢!而且算下来,总开支也不小了。
“最近这两三年,布鲁多商人的确非常活跃,而且他们也真心尊敬太子妃。”在西岱内城门口等着的一帮人,也在议论这种情况。
就像当初的凯瑟琳公主一样,巡游完外城之后,路易莎他们就得在内城门口暂停一下,接受各方的献礼——这儿已经装饰好了,丝绸彩布高挂,鲜艳的长挂毯就是屏风,几条连接起来,就将周围一圈围住了。
这个范围内,地上铺满了花瓣,到处都插着王室和巴尔扎克家族的旗帜,艺人还在全力表演,制造着热闹与欢庆的背景音。
各方的献礼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不会比当初的凯瑟琳公主差。毕竟她们都是嫁到罗佩家族做瓦松太子妃的,得到的待遇就该都是太子妃那一档,和她们原本的出身倒没什么关系了。
当然,也是因为到了这份上,新娘的出身都不会差太多就是了。像如今高登兰那种情况,身为国王的爱德华四世和男爵之女秘密结婚什么的,毕竟是少数中的少数...如果不是极罕见,当初也不会那么快传遍各大宫廷,而且长时间霸占话题榜了。
‘高登兰的凯瑟琳’是高登兰公主没错,可路易莎这个‘布鲁多的路易莎’,也是布鲁多的女继承人,而不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伯爵之女!首先,布鲁多伯爵就是瓦松六大世俗贵族之一,恐怕比一些小王国、小公国还强呢!其次,女继承人和普通贵女又不同,对她们的结婚对象来说,可是意味着巨大利益的......
或许凯瑟琳公主会多一些‘高端亲戚’过来撑场面,但路易莎也不差,而且这次布鲁多商人是真的是付出良多——之前在街上免费发放饮料食物,只不过是‘开胃菜’,大菜在献礼环节呢!基本上布鲁多几个重要城市,各个行会都有礼物送上。
有实力的行会就单独献礼,譬如说如今已经很有实力,而且确实受路易莎许多恩惠的布鲁多香水行会。他们送上的礼物也很有自身特色,除了12瓶不同的精油、24罐最好的香膏外,还有一条产自北海的金琥珀制成的长项链,链珠都是晶莹油润的大颗琥珀就不说了,最有特色的是链坠!那是用一大块琥珀掏出来的一个香水瓶,精雕细琢,十分精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