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如果不是运气好,恰好遇到想要大肆采购的大主顾。那样顶级的珠宝就只能慢慢卖,不然就是降价了...而这显然很难接受。“现在,推出方形镜,等于是给穿衣镜的变现划下了底线。镜框不必说,本来就和珠宝没两样。镜芯的话,大不了分割成8面小的方形镜。假设一面方形镜要价80镑,8面就是640镑...我想这是非常容易出手的。”路易莎一副算计地精明的样子。
“但这是最差的情况。”马修完全理解了,也接过了路易莎的话,笑了起来:“没有人会那样奢侈的...将一面巨镜切割成方形镜,啧啧啧。”
“的确,这样算下来,还在犹豫的潜在买主也会想一想:紧急情况下,最差也能卖到那个数。那买下一面镜子放在自己的城堡中,为自己增光添彩,让妻女欢喜,同时又和储存那些金子银子差不了多少...为什么不呢?”
事情到这里其实就没什么可说的了,领会了路易莎的想法后,马修就回到了制镜工坊,开始准备制作手柄镜和方形镜的事儿。其实就他们制镜工坊本身而言,没什么要准备的,毕竟之前就打算做各种尺寸的镜子。
不过得通知到玻璃工坊这样的‘上游’,以及金匠这样的‘下游’,让他们配合起来。以免突然被告知,一时手忙脚乱,影响出货。
而就在制镜工坊忙着这些时,第一批穿衣镜已经被送到了买主手中——主要基本是瓦松,甚至离得不远的西岱的订单,运输是比较方便快捷的。
几面穿衣镜走水路平稳地抵达了西岱的码头区格雷夫后,被小心翼翼地抬下了船。
这是各家派到特鲁瓦一起取货的侍从,合伙包的一只中型河船。怕路上出意外,还特意等了一支运货的船队,才一起结伴同行回来。一路上,这些侍从眼不错地盯着自家的箱子,每天都要在停船休息时检查,确保镜子没有磕碰到。
好不容易回西岱了,他们还不敢掉以轻心,生怕最后阶段出问题。那样之前的辛苦全白费了不说,这可是价值1000镑的镜子,犯下这样的大错,也不敢想象在主人那里会有怎样的惩罚——当然了,如果顺顺利利将东西带了回去,这就是大功一件,又是有好处的。
“哎呀,真是太可惜了!我就比您晚了几日下订单,结果您的穿衣镜已经到手了。”在西敏公爵府上,卢卡斯小心地恭维着年轻的公爵。
要说此时宗室之中,哪个年轻人最为阔气、最让人羡慕,那还不是几位王子,而是这位西敏公爵。王子们只要一天没有获得王位,又或者实打实地继承一份土地,日常就只能靠有限的年金,以及不太稳定的‘其他收入’过活。这样,能有多潇洒、多阔呢?
西敏公爵就不一样了,他的父亲和国王是同胞兄弟。理所当然地,他得到了一块不错的土地,受封了公爵,并且还分到了不少的钱财。第一代西敏公爵并不是挥霍的人,颇为擅长经营,所以等他前两年去世时,给自己的继承人留下了丰厚的财产。
可以这么说,这个如今都还不满二十岁的年轻人,真是西岱所有年轻公子哥儿羡慕的对象——这不只是因为他家财万贯任意取用,完全可以自己做主,也是因为他真是个能花钱的主儿!挥金如土这个词儿,是在他身上具现化了。
因为舍得花钱,以及他的高贵地位,这个年轻人身边围绕着一大帮狐朋狗友,大多也是西岱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还有很多人,想挤都挤不进去...卢卡斯算是他半个狐朋狗友,平常不会经常混在一起,不过关系还不错,有什么事也说得上话。
收到信知道特鲁瓦订购的穿衣镜今天会到,年轻的西敏公爵就召集了一些伙伴。大家一起吃喝玩乐,等到穿衣镜到了,就炫耀这件花了大价钱买来的珍宝——这个时候,西岱才只有王太子那儿有一面,可以说是珍稀到家了!就得趁着这个时候炫耀。
“晚几日正是因为您犹豫了啊!”西敏公爵大笑着回答卢卡斯。
“没什么可犹豫的,当我见到‘布鲁多巨镜’时,就想要向殿下买下它。虽然它是一份新婚献礼,但我想殿下不介意这个。他一直很喜欢我在西岱郊外的‘风车庄园’,几次向我出价,我都没有答应...这次和他换又怎么样呢?”西敏公爵以一种委婉的方式炫耀着自己的挥霍。
“结果是我的朋友提醒了我,或许不必那样,应该先打听打听‘布鲁多巨镜’是哪儿来的。若他是孤品一件,再和王太子交换不迟。如果工艺精湛的工匠还能造出一样的,事情不就简单多了吗?”
这样的说法,又是引得众人一致赞叹。正说话间,有人急急忙忙进来禀报,说是穿衣镜送到了,就在门外。
于是大家又盯着门口,果然很快就有人抬着一只八角包铜的大箱子进来。箱子用锁头锁着,只有去取货的仆人中的头儿,才有钥匙。他拿出钥匙捅开了锁头,大家都等不及镜子被拿出来,就凑过去看。
看过之后就啧啧称奇:“这包裹得倒是很仔细了,应该是考虑到了镜子容易碰坏。”
箱子里的镜子是整个被一个框架结构固定了,不会因为箱子晃动而在里面移动位置。然后在镜子与框架、与箱子的其他空隙里,都塞满了洁白的羊毛63*00
。
仆人又小心翼翼地拔出边角几个垫片,让箱子和框架之间稍微松动了一些,才挪出了夹住了镜子的框架。这之后才不需要那么小心了,拆除框架、清理羊毛,动作快了不少——做完这些,一面完整、巨大的移动式立镜,这才出现在大家面前。
第57章
西敏公爵的荷包深不见底——此乃谎言!
……
西敏公爵的荷包深不见底——
此乃谎言!
事实上,
没有人的荷包可以说深不见底,全看拿钱干什么而已。即使是最富有的领主,库房历年积攒,
投入到战争中,也会像干燥的树叶一样,
飞快被烧光。不过总的来说,
遗产丰厚,
和王室关系密切,从领地地缘角度看,战争风险比较小的西敏公爵,还没有体会过差钱是什么感觉。
虽然,
以他败家子的程度,总感觉哪怕没有战争,
再这样过上十年,他也该穷了......
不过这也没什么,
贵族的账单就是这样,
看起来光鲜,仿佛只买贵的、不买对的,
钱都不是钱了。实际,拆东墙补西墙才是精髓,
没有哪个贵族可以说完全不差钱。
别人笑西敏公爵是败家子,
败坏家业的速度飞快,今后也得体会手头紧的生活。而西敏公爵只会笑那些人,
从来没富贵过!
西敏公爵的富有,
也很好地体现在了这面刚到手的‘穿衣镜’上。关键不是镜子,
虽然镜子的编号‘4’显示了他丝毫没有犹豫,1000镑的开销和10镑没什么不同。关键是镜框...毕竟镜芯都是1000镑,
下订单快一些也不会更贵,花钱的差别就在镜框了!
这面镜子的镜框当然不是什么‘基础款’:金银交错的主体部分用料扎实,尤其是在银质的底子上,雕刻了金子的小雕像,光是金子就用了12磅左右。要知道如今行情,100枚金百合金币才1镑重(金百合金币含金量大概是98%,不过按照此时的标准就算是足金制造了),而1枚金百合金币可以兑换2苏,10枚金百合金币就是1镑。
光是12磅黄金,就可以打造价值120镑的金币!
当然,不能这么换算,因为大家都知道,铸币是有铸币税的,而且收的不低,所以12磅黄金绝对不值120镑。但不管怎么说,这个换算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这还不是全部,众所周知,一件相当于珠宝的物件上,最值钱的总不是那些金银。同等重量下要论价值,还得看宝石啊!
这面镜子上就没有少了宝石!上面用作镶嵌的大小宝石不少,有值钱的,也有相对没那么值钱的。不过总的来说,最显眼的还是左上角和右上角两块宝石。其他宝石,连带着镜框主体的金银,甚至镜芯,加起来也远远比不上这两块宝石。
左上角的宝石象征的是东升的太阳,用的是一块红宝石。右上角的宝石象征的是西落的月亮,用的是一块闪亮的欧泊...红宝石、欧泊,这都属中世纪四大贵宝啊!
那块红宝石,用了新时兴的刻面切割,颜色纯正,大概有半个核桃那么大。那块欧泊,是传统的圆形蛋面,璀璨光华得仿佛月光碎片,同样大小——红宝石周围是黄金的‘射线’图案,代表阳光,欧泊周围是白银的‘射线’图案,代表月光。
看得出工匠的技艺高超,只不过技艺什么的根本不重要...有那样两颗宝石‘挂在高空’,金匠技艺只要不是太差,都能衬托得出众。
“嚯!好大的红宝石...前两日进宫,正好看到有宝石商人拿了几块宝石想卖给几位女士。其中有一块红宝石,比您这个略小些,也不如您这个美,要价已经超过600镑!就这样,大家也只说值这个价儿!”有个纨绔子弟当即就嚷了出来。
“那么,女士们买下了那块宝石吗?”西敏公爵漫不经心地道。
“没有。”那纨绔子弟摊了摊手:“600镑也实在太贵了,如今宫廷里也只有那几位能买得起。但她们本来就不缺少珠宝——”
“您说话还是太客气了!”有人笑嘻嘻地打断道:“珠宝永远不会多,所以还是嫌贵——或许出得起那个价钱,可总归是口袋不够深!”
卢卡斯心里摇头,西敏公爵身边这些狐朋狗友果然不成器啊!说话都不经过脑子的...讽刺宫里几位尊贵的女士没钱吗?且不说这话对不对,就算是真的,这样直接将所有人都得罪的说法算什么?
是的,他们不过是在西敏公爵的宅邸随口说说,应该不会传到王后为首的宫廷贵妇耳中——话说回来,他们不会忘记了,自己就是王后那一边的吧?虽然他其实不会去告密。卢卡斯和他父亲都是很‘灵活’的那种人,别看现在是铁杆王后派,实际给各方都留了余地。
不管怎么说,国王陛下的情况是明摆着的。一个中风的国王,即使还能清醒地思考,也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归主的怀抱了。而王后之所以能手握权力,也是源于他的丈夫无法亲理朝政,只好分享一部分实权给妻子。
而一旦国王人没了,新国王继位,王后的地位就会滑落,甚至会变得有些尴尬——安娜王后和雅克王太子可不是亲母子!
卢卡斯父子正是看穿了‘后党’的不长久,所以不管眼下如何风光,总记得做人留一线、左右逢源。
“这两块儿宝石是从哪儿来的?是公爵您自己出的,还是特鲁瓦的金匠采购的?”卢卡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我猜一定是您的收藏,这样的珍宝金匠根本没有本钱持有。况且特鲁瓦并非宝石集散地,要找到这样的宝石,恐怕很难。”
西敏公爵笑了起来:“都说卢卡斯你是个聪慧的人,这一次可猜错了!正是金匠在特鲁瓦采购的,他们同行业,或许能赊账吧。总归等到我的代理人去付账,是没有问题的——或许特鲁瓦过去不是宝石集散地,但今后就会是了。”
“特鲁瓦玻璃镜很快就会人尽皆知了,而这样的镜子,要镶嵌宝石的地方可太多了。金匠、宝石商人,全都会涌向特鲁瓦...特鲁瓦本来就有‘特鲁瓦集市’,国际商品在那儿汇聚,其中也有宝石。只不过过去不成气候,而且大多只是过境,并不会在特鲁瓦找到最终的买主。”
“谁能有您的聪慧,总是看的这样明白呢?”卢卡斯照旧恭维了西敏公爵,然后跟着道:“您说的也对,特鲁瓦很快就会成为宝石集散地之一了...商人们总是很敏锐,金匠们甚至现在就能买到这样的宝石了,这里很难说没有他们的‘功劳’。”
“这是他们的用处。”对此西敏公爵是无所谓的。
他身边围绕的各路商人就是最多的,谁都想从他身上赚一笔,对此西敏公爵看的清楚。但他并不介意,因为与此同时,他也把商人们完全当工具使用,好用就用,不好用就不用。至于为了‘好用’一点儿,多付出的金钱,别人看觉得不值,他却觉得就是工具使用费而已。
“说实话,这面‘布鲁多巨镜’比我想象的要好,哦,他们说这叫‘穿衣镜’是吗?镜框的工也是上上之选,并不比国王陛下的御用金匠做的差。”西敏公爵走近了一些仔细看,然后又退后:“最稀罕的还是镜子本身,瞧瞧,照的多清楚啊!和眼睛看到的一模一样。”
“我都打算再下一份订单了。”西敏公爵说这话的声音并不高,但显然很有效果,立刻引来了所有人的侧目。
“您这是打算在您不同的住处,都安上‘穿衣镜’吗?”有人敬畏地问,这是对金钱财力的敬畏。
“哦,那倒不是...我打算为我那位亲爱的堂兄送一份礼,这就挺合适的。不管怎么说,他现在是泽布兰伯爵了,应该有一些祝贺的。”西敏公爵解释了一句。
‘泽布兰伯爵’指的就是纪尧姆王子,之前在泽布兰争夺战争中,他大胜而归。这之后,就算安娜王后再不满,甚至还想让纪尧姆王子,将到手的泽布兰让给自己的小儿子弗朗索瓦。也因为国王的毫不动摇,纪尧姆王子最终还是被封为了泽布兰伯爵。
“是的,泽布兰伯爵...”有人喃喃自语:“这也是纪尧姆王子该得的,不是吗?”
“倒不能这么说,这俗世之中,多的是该得的没有得到呢!”有人兴致勃勃地说道,甚至还举出了一个相关的例子:“就比如说我们可敬的泽布兰伯爵吧,虽然泽布兰很好,可他原本是能统治布鲁多的。”
“相比起布鲁多,泽布兰也就不算什么了...布鲁多原本也是他该得的。”
“说到这一点,这次去特鲁瓦的制镜工坊下订单,卢卡斯先生是亲自去了一趟,是吗?”那人侧着头,将话递到了卢卡斯面前:“您也是见机得快,婚礼之后就是泽布兰伯爵的册封仪式,宫廷里可不‘轻松’...一下全给您躲过去了。”
这似乎是在说,连着举办仪式,宫廷上下忙的脚不着地、累的人仰马翻,所以不‘轻松’。但在场的都知道不是那个意思,而是那段时间因为国王和王后的意见不合,宫廷气氛波诡云谲,完全是要下大雨的样子,让人喘不过气来。
虽然最后王后服软了,一切平稳收场了...但想想当时的情形,大家都叫苦呢!
卢卡斯做出‘与我无关’的手势,无奈说道:“我可预测不到那之后的事儿,谁能想到呢.......”
想不到什么?是安娜王后的贪得无厌、异想天开?
已经为自己的大儿子争取到了原本该落到继子头上的富庶布鲁多,又为小儿子筹划着带着庞大嫁妆,以及一个强宣称的巴伦公主。现在还要将泽布兰划拉到小儿子名下,以免强宣称不起作用,最后成为一个没多少土地的寻常贵族?
明明是纪尧姆王子打赢了泽布兰争夺战争,功劳在他。而且,国王陛下坚持让纪尧姆王子打这一仗,也是表明自己的态度,要给这个儿子安排一个前程——之前安排出征的时候没反对,现在打赢了,就要来摘果子了?
说实话,不只是国王这次不再愿意任由年轻的妻子随心所欲了,其他人,凡不是‘后党’的,恐怕都心里倾向于纪尧姆王子...这也是中风的国王,这次能轻而易举压制妻子的原因之一吧,是是非非,大家心里其实是有数的。
过去安娜王后喜欢将好东西都争取给自己的儿女,大家也不说什么,毕竟这是人人都有的私心。况且国王的合法子女都很多了,如果不争,年纪较小的几个真的没什么出路!
其中女儿也就算了,有公主的身份,准备一份嫁妆,嫁一个国王或者大贵族,总是差不多。王子则不同,真可以前途天差地别!
可现在,眼看着菲利普王子和弗朗索瓦王子,光明的前途都确定下来了,安娜王后还要‘贪得无厌’...除开一些利益相关的人,其他的旁观者多多少少心里是有偏向的。
这种偏向,一个人、两个人不算什么。毕竟大家也不会为了自己这一点儿偏向就出多少力,去帮纪尧姆王子,或者反对安娜王后。但有偏向的人多了,哪怕只是一人一句话,也可以形成不小的舆论压力。
卢卡斯到底有一个‘后党’父亲,他们父子再左右逢源,实际上还是安娜王后的人。所以说到这份上就是极限了,而且他很快又转移了话题:“你们肯定想不到,我在特鲁瓦发现了什么!”
“哦,您能在特鲁瓦发现什么呢?虽然那里是布鲁多的首府,是巴尔扎克伯爵的宫廷所在,每年还有一冷一热两个声斐国际的大集市。但那本身并不是一个特别美丽,有特殊存在的地方。相比之下,同在布鲁多,还离西岱更近,我倒是更愿意去普罗万转转。”
“那是一座美丽、整洁、繁荣的城市,不是吗?”
“当然喽,在大家焦头烂额的时候,能够离开西岱这个挤满了人的‘小岛’,去到舒适得多的布鲁多。这本身已经很好了,特鲁瓦也没什么可不满的。”
“哈哈,别这样说!这次,我可是在特鲁瓦发现了一朵盛开在那儿的稀世玫瑰。”因为要转移大家的话题和兴趣,所以卢卡斯故意往夸张了说:“你们肯定想象不出来,未来的布鲁多女伯爵,如今的路易莎郡主,那是怎样的美女...真可以说是超凡脱俗!”
虽然是想夸张了说的,但说完后的卢卡斯再想想,又觉得这番说法完全就是事实。一下更理直气壮了起来,完全不见心虚。
‘美女’总是吸引人的,果然如卢卡斯所预料的,其他人无论相不相信他的说法,这时都出声说了起来。
“路易莎郡主?我听说她是在丰特罗的修女院长到了12岁,然后才被放弃拥有一个男性继承人的巴尔扎克伯爵接回...说实话,我很难想象,一个还在吃奶时就被送去修女院,并在那里长到12岁的姑娘,能怎样吸引人。”
“是的,修女院的姑娘!哦,别介意,我不是对那些虔诚的人们有意见,我只是想到了我的一个婶婶,她也是在修女院长大的。她是一个好人,但总是很安静,很无趣,淡薄的像是一个雾气里的影子。我的叔叔根本无法和她快乐生活,新婚时期就重归了情.妇的怀抱。”
“说的不错!虽然偶尔也有例外,但修女院长大,回归世俗的姑娘?要么过于‘迫不及待’了,像是在修女院里呆太久,等不及要享受世俗;要么就是‘手足无措’,对修女院外面的世界,一切都不适应,娶她们并不像是娶了一位门当户对的淑女;再不然,就是您说的那样,过于虔诚了,这是最多的!”
“虔诚是好事,可世俗世界,应该收起修女院里那一套,不是吗?”
“不不不,路易莎郡主完全不是你们想的那种‘小修女’,收起你们那套想法吧!”卢卡斯既是为自己的‘品味’正名,也是为一位他心中仰慕的美女正名。虽然说话的方式,正名的方向,在后世人听来,会觉得太‘男凝’了,但这本身就是男尊女卑的‘男凝’时代。
“我见过很多各种各样的淑女,几乎每一个都很可爱。但见过路易莎郡主后,我才能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出色的骑士,会痴迷于某个贵妇人,为之‘效劳’——在我看来,那毫无意义,他们根本不可能得到那位贵妇人。”
所谓骑士对贵妇人的‘效劳’,其实就是此时正流行的‘宫廷爱’。宫廷之中,大家认为‘爱’是高尚且高雅的,而骑士们往往会将自己的‘爱’投射到某位出众的贵妇身上...因为‘爱’,他们要一步步追逐贵妇,做各种各样的事(这就是效劳了),不能有强迫的行为。
但不管最后贵妇人是否对骑士有感情上的回应,两人理论上也不能越雷池一步——宫廷里的男人们,尤其是位高权重的那些,没有对那些公开示爱自己妻子的骑士表示不满,原因就在这里了。
不是他们喜欢被戴绿帽子,而是这更像是一种‘游戏’,扮家家酒的游戏。既然是游戏,那自然是不必当真的。甚至这能一定程度上抑制宫廷之中,偷.情、淫.邪的风气,毕竟大家将感情奉献给‘纯洁无瑕’的宫廷爱了嘛!
至于说偶尔有人将游戏当真了,或者假戏真做...那就是宫廷丑闻了,该是怎样是怎样。
“见到路易莎郡主的一瞬间我就明白了,如果是那样高贵、美丽,让人美妙地仿佛重归伊甸园的女士,那就算不能指望最终得到什么,也会心甘情愿为她‘效劳’。事实上,若真能受她吩咐,取悦于她,在比武场上,或者别的地方为她带来荣耀,这真是求之不得。”
“...如果不是我父亲来了急信,一定要我立刻返回西岱,我想我会在特鲁瓦停驻更久。”
“听起来的确真心实意。”西敏公爵摸了摸下巴,点评了一句。然后又说道:“这样说来,路易莎郡主的确是一位不可多得的佳人,让您失陷了进去。啊,幸亏罗琳小姐最近已经结婚,还是远嫁去了南方,不然这让她听到了,该有多伤心啊。”
‘罗琳小姐’原本是安娜王后的侍女,当然本身也是贵族出身。她生的秀美,是宫里出挑的美女之一,还和卢卡斯是一对儿——如果不是卢卡斯的父亲,打定主意要为儿子寻一桩出众的、能带来更多好处的婚事,说不定他们就结婚了。
对此卢卡斯倒还好,虽然他也觉得罗琳小姐很可爱,但还远不到为此放弃更好的前途的份儿上。
“您可别这样说......”卢卡斯笑着混了过去。
“所以,那位路易莎郡主,她到底怎么样?就是美貌吗?哦,我承认,美貌是相当了不起的天赋,多少人哪怕是王侯,也不具备这样的天赋。但再美能怎样呢?我还见过如今的高登兰王后呢,的确举手投足非同一般,是个能让人欲.火焚身的尤物。”
“可也就是这样了...我其实并不认为爱德华四世和她秘密结婚是什么了不起的事。为此他付出的代价,也不过是少赚了一笔王后的嫁妆,以及一次联姻机会——而后者,他用凯瑟琳公主的婚事,同样达成了目的呢!”
“对于一位国王,这并不是太大的代价,远未到支付不起的地步。而这,已经是美貌的极限了......”
“是啊,您见过高登兰的王后,那个时候您正在高登兰的宫廷做客。不过当时爱德华四世尚未公布秘密结婚的事,那位王后身上还没有作为高登兰王后的光环,以至于您实在过于‘客观’了。”有人笑着说道。
卢卡斯则认真回答:“我从未见过高登兰的新王后,但如果是路易莎郡主,我只能说,并非只是美貌。呃,这或许得你们见到路易莎郡主才能明白——相比起美貌,路易莎郡主拥有的是强大的吸引力。”
“就像阿芙洛狄涅的那条腰带,那才是她最强大的地方,只要戴上那条腰带,所有人都要被她吸引。而只要吸引的人足够多,总会有人爱她爱得不可自拔...那真是人群中的中心,有她出现,哪怕她一言不发,也会不由自主去看她。”
第58章
就在特鲁瓦制造的‘穿衣镜’进入西岱,引来不小反响的同时,同……
就在特鲁瓦制造的‘穿衣镜’进入西岱,
引来不小反响的同时,同样是第一批订单中的一面‘穿衣镜’,还在进行着自己的旅程——从特鲁瓦出发,
一路走水路离开布鲁多边界,直到来到南边罗纳公爵的领地,
并途径其宫廷所在的第戎城。
这是一小截陆路,
但不算长,
离开第戎城后不远,又途经梭恩河、罗尼河这段顺畅航道,就能下溯进入罗兰西的地界。
经过罗尼河支流,再翻一段钱尼山路,
可以抵达罗兰西名城萨丁。而从萨丁可以走波河航道,直达尼斯共和国。
相比起从特鲁瓦直抵西岱的便捷,
要去到尼斯共和国就要慢得多了。不过,在特鲁瓦订购到镜子的尼斯商人安德里亚,
放弃了和行动缓慢的大商队一起行动。拿到制镜工坊交付的穿衣镜后,
他立刻出发,以最快速度赶路,
还是赶在了十月底回到了尼斯。
在进入尼斯城后,他也没有休息,
而是首先去了玻璃行会。
这一天,
玻璃行会的商馆恰好有不少人,安德里亚带着随从和一只大箱子走进商馆,
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他的好友也在人群中,
立刻挤出人群,
紧紧握住提前归来的好友的手:“我的朋友!真没想到能在这时候见到你!”
“按理来说,您这时候应该在普罗万,
参加今年那儿的冷集市才对!”
普罗万冷集市开始于‘十字高升节’,结束于11月1日的万圣节。本来按照安德里亚的计划,确实应该在9月中旬的瓦松王室婚礼上,和其他来自尼斯的商人一起献礼完毕后,就要去的。但谁也没想到,居然能在献礼仪式上看到‘布鲁多巨镜’这样的东西!
一下将后面的安排全都打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