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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不只是早餐,除非是特殊情况,路易莎的午餐也是在塔楼吃,

    由小厨房供应的。算起来,只有晚餐这个正餐,

    一定要去城堡礼堂,和所有人一起吃。正好晚餐应该少吃一些,

    路易莎就把这当做是克制饮食的天然机会了,

    倒不为难。

    不是她太严格,小小年纪就节食。而是这时贵族们的饮食普遍油腻!这大概也是此时贵族们年轻时还好,

    年长之后新陈代谢效率下来,立刻发福的原因吧。

    即使路易莎日常已经很注意饮食均衡健康了,

    也难免受环境影响,

    相比起上辈子还是油腻了不少。而且她现在可是青春期,她可不想青春期肥胖,

    之后恢复健康体型的难度立刻加倍!

    其实她已经不怎么在意长胖的问题了,

    一方面是古代社会,

    普遍不会追求纤细的审美。哪怕历史记载以‘苗条’为美的时代与地区,那也和现代人的‘瘦’不是一回事,

    那是有肉的!用现代科学的计算标准,也绝对在‘健康’区间内。

    而不少现代人眼里的标准身材,用相应公式去计算,绝对要到‘消瘦’的区间了。

    另一方面,这也算是白种人的优势吧,五官更加立体,胖一些其实看不太出来。现代很多西方‘肥胖人士’,体重说出来很惊人,华夏人看着也还好,就说他们是不胖脸——这话某种程度上是对的,实际就是立体五官带来的一个好处。

    路易莎其实也是普通人心性,除非是绝不能妥协的部分,不然多数时候也会受环境影响。所以外界对女性身材要求宽松,她的心也就放宽了...她只是需要从健康的角度出发,注意不让自己‘肥胖’。

    呃,丰满也不行,她有着上辈子的审美,虽然不偏好排骨精,但也更喜欢苗条的自己(字面意义上的苗条)——如果是此时的‘丰满’的话,就比后世的肉感还要稍多一些。例如罗兰西地区,就普遍更喜欢丰满的美女。

    瓦松的话,要偏苗条这一派一些......

    当然,无论丰满、苗条,其实都不夸张,不会说以胖为美,或者瘦成一道闪电。重点还是,看起来是好看的,然后才谈得到是哪种美。

    这就像是唐代,总说是‘以胖为美’,其实哪怕是唐代,也只有盛期不算长的一段时间以丰腴为美!但这也不是说养的胖胖的,大家就觉得是美女了,而是丰满起来依旧很美,或者更美,大家才觉得是美女。

    就像路易莎上辈子看过的,老电影里的杨贵妃,即使女演员增肥几十斤,五官依旧明艳、线条清晰,脸庞到下巴还是收敛的...这才是有说服力的杨贵妃!

    等到吃完早餐,昨天请假了的雨果夫人才出现。路易莎还有些意外,以为这一次她得过几天才回来。

    雨果夫人带了一个盒子过来,似乎是有东西给路易莎。

    “这是一个慕伯汉商人送来的,想走我的路子卖给您。”雨果夫人倒也没藏着掖着,讲清楚了东西的来历,以及这件事背后的逻辑。无非就是雨果夫人是路易莎身边的红人,一些想和布鲁多宫廷做生意,但没有门路,这就找上来了。

    此时各大宫廷的生意都是由有数的大商人把持的,没有挤进去的,除非他的商品是独门的,不然还真难搞。雨果夫人这种门路,算是低投入高回报的了——女继承人身边的侍女,要价可没有那些老爷们高!而一旦走通了,效果是一样的。

    “是什么?慕伯汉的商人吗?我记得他们北方低地城市的金匠技术很棒。”路易莎捧场地说。

    慕伯汉地区的话,整体发展是不如瓦松的。但由于北方低地城市有地利之便,工商业发展的很快。加上城市独立性高,颇为吸引工匠,也有一些地方能有出色的商品。

    “是玻璃镜。”雨果夫人一边说着,打开了女仆捧着的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面凸镜,其他人见到这面镜子便发出了低低的赞叹声。海莲娜还好奇地凑近了一些:“哦,这个我知道,尼斯共和国,还有纽伦堡,这两座城市争相生产优质的玻璃镜。这是纽伦堡的产品,他们喜欢做成凸镜,尼斯共和国则喜欢平面镜。”

    纽伦堡就是慕伯汉地区,北方低地城市之一,那里以工匠技艺精湛闻名。路易莎还记得,那儿的盔甲、锁头什么的,非常有名,行销各地。

    “不是他们喜欢,而是工艺决定的。”路易莎拿起那面镜子,发现非常沉重。

    其实镜子本身并不大,中间的镜芯和后世梳妆台上放的支架小镜子差不多大。不过这面镜子有一个很大的、纹样精美的青铜镜框,一下就压手了。

    路易莎知道,这种玻璃镜在此时,这就算大的了。此时的玻璃镜,与其说是一种实用器,更多时候是当珠宝用的。小小一块,女人嵌在挂坠盒里,男人镶在剑鞘上,显示着镜子的主人雄厚财力与不凡品味。

    所以,这么大的镜框,和后世给钻石或别的贵价宝石周围镶一圈碎钻是一个道理,都是为了显大。

    “纽伦堡的工匠制作玻璃镜时,会像制作普通玻璃器一样,先吹成玻璃球,再倒进去金属溶液。等金属附着在玻璃球内壁后,将球顶切割下来,就是一面凸镜了。”

    可以想象,此时吹制玻璃器,玻璃球大小是有极限的,切割下来的球顶盖则只会更小。

    路易莎对此还真有一些了解,她曾经刷到过一个讲名画的视频,那幅画画了一对夫妇,夫妇身后墙壁上,位于视觉中心的位置就是一面凸镜。经过讲解路易莎才知道,当时凸镜是非常流行的,和平面玻璃镜不相上下。平面玻璃镜彻底打败凸镜,已经是非常近代的事了。

    “为什么要制作凸镜呢?这镜子倒是很棒,比我们平时使用的要清晰...但凸镜里,人影就变形了。”有个侍女不解道。

    中世纪大部分时间里,西方和华夏一样都主要使用金属镜。即金属片打磨抛光,由此能照见人影。具体来说,西方主要用青铜,另外如果足够有钱的话,也可以使用颜色更加素净的白银磨镜子。路易莎就有一个手柄镜,完全是银制的。

    “或许是因为平面玻璃镜很难完全平滑,透明度也不够。”路易莎猜测着说。

    这也不是瞎说的,之前她因为不满意塔楼玻璃窗用小块小块的‘王冠玻璃’拼成,想要搞平板大玻璃。由此接触到了玻璃工坊,甚至还让雷欧大师的学徒,不,现在不能说是学徒了,应该说机械设计师莱昂,试制了玻璃压延机。

    由此,对此时的平板玻璃也算有些了解了。

    此时说起平板玻璃,不是王冠玻璃,就是宽片玻璃。王冠玻璃的问题在于,因为要避开中心的‘冠结’,以及靠近‘冠结’又厚,又极不平滑的部分,会被切割得很小。所以玻璃窗才要用铅条做玻璃边框,拼到窗户上。

    宽片玻璃相对王冠玻璃,倒是能做大不少了,但宽片玻璃的制作方式就决定开了它特别厚、内部轨迹线明显、气泡多,总之就是透明度差!如果说表面不平整的问题还可以通过人工打磨挽回,那这些问题就是无法可想了。

    在制作镜子上,这恰恰又是致命的...这样一想,很长时间内,平面玻璃镜都和缺陷明显(人影变形)的凸镜旗鼓相当,似乎也不奇怪了。

    “如果是小块的镜子,用来制作挂坠盒内芯,或者项链坠、镶嵌小玩意儿,平面玻璃镜还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如果需要更大的镜子,纽伦堡的凸镜就要比尼斯产的平面镜实用了。”路易莎总结道。

    这样一说,路易莎脑海里一闪而过某个念头——是啊,现在的玻璃镜就是如此初级,但就是这样‘初级’了,还是相当受欢迎的商品,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所以,如果推出真正的玻璃镜,岂不是立刻就能横扫市场了?

    “...玻璃镜内壁镀的什么?”路易莎因为想到了做镜子,下意识脱口而出。

    因为她之前让人试制的玻璃压延机很成功,所以平板玻璃已经不是做平面玻璃镜的障碍了(塔楼窗户上镶嵌的大块窗玻璃可以作证)。唯一的障碍是,怎么给镀上银子——这其实是路易莎上辈子中学时,在学校实验室跟着老师做过的实验,即‘银镜反应’。

    “这应该是尼斯、纽伦堡,这些城市,制镜行业的商业机密吧。”海莲娜这样说着。

    不过她还是以自己‘炼金术师’的专业,做了相当可靠的猜测:“不过,可能性就那么几种,不是锡,就是银...如果您能让我拆开这面镜子的镜框,刮掉一点儿镀层做做验证,我能给出更准确的答案,而不是猜测。”

    “锡?银?是的,您说得对。”路易莎点了点头,又仔细去看那面凸镜。

    说实话,这面玻璃镜子的成像效果差得令人沮丧,并不比金属镜好,也难怪如今不是主流。相比起用来整理仪容,贵族们似乎更愿意拿它做装饰品。

    而之所以成像效果这么差,除了玻璃不够平滑透明,就是因为玻璃内壁上镀金属的工艺不行了——其实这种从吹制而成玻璃球上,切下顶盖做成的凸镜,表面是足够平滑的,透明度也不低,这也是它们相对平面玻璃镜的优势所在。

    可饶是如此,以路易莎的眼光来说,成像效果依然很差(不算凸镜特有的变形)。人像在镜子里显得模糊而暗淡,这不是后世银镜的水平,甚至水银镜也还差得远——其实到路易莎上辈子那会儿,银镜也早不是主流了,有的是成本更低、效果更好的新工艺。

    看起来,眼前这面镜子背后的金属,不像是用化学方式镀上去的,倒更像是得到类似‘金箔’的金属薄片,然后贴上去的。因此想要做到完全均匀、平整,以至于反射清晰,根本不可能!

    至于海莲娜不是锡,就是银的判断,也很容易理解。银白色,还适合用来做镜子的金属就那么些嘛...中世纪以后,玻璃镜先用锡汞齐(水银镜),后又选了银(银镜),不是瞎选的,而是之前上千年的筛选中,锡和银已经脱颖而出了。

    路易莎找出纸笔,来到窗边坐席坐下,开始计划镜子的事,要将能够想到的细节写下来:

    首先,稍作考虑后,水银镜就被她排除了。水银镜就是用锡汞齐制作玻璃镜,讲是水银镜,其实是给玻璃镀锡。具体来说,先得将锡拉压成锡箔,然后用浸润了水银的皮革去摩擦,再然后锡箔被浸入水银中。

    这时候,才能将玻璃板压到浮在水银液表面的锡箔上,因为玻璃板密度比水银小的原因,玻璃板也能浮在水银液上——最后,就是在玻璃板上方适量加盖重物了。借助玻璃板自身和重物的重力,玻璃板与锡箔之间的气泡会被碾压排除,间隙逐渐消失,形成一个混合了水银的镀锡层。

    这个过程说起来简单,实际非常繁复。玻璃板先要压入水银液一天一夜,之后还不能直接取出,得一天天慢慢倾斜玻璃板,直至一个月后垂直于水银液平面。从而达成排出多余水银,又不改变玻璃板与锡汞齐之间紧密状态的目的。

    另外,经过了这一个月之后,锡汞齐制成的反光层也才说得上稳定,之后不会随便改变。

    制作水银镜的过程中,得大量接触水银...在路易莎上辈子那会儿,工厂连玻璃水银温度计都不生产了。有些人家里还有那种老式水银温度计,一不小心打碎了,脸都能吓白!生怕那些水银挥发到空气中,人吸入汞蒸汽而急性汞中毒。

    毕竟,急性汞中毒确实很危险......

    当然了,一支小小温度计里的水银,正常情况下要让人急性汞中毒,那得是非常、非常倒霉才行。小心对待水银温度计可以,战战兢兢也没必要——其实大部分人也知道这个道理,只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换个说法就是,一支温度计也确实有那个可能性,让人急性汞中毒...由此可以想象,如果制作水银镜,制镜工人长期在充满水银液的环境里生活,其风险该有多大。

    应该说,汞中毒是迟早的事,只不过有些人早一点,有些人晚一点。有些人运气稍好,没有直接嘎掉,有些人很快就没命了。

    路易莎自认为自己不是什么圣母,人都在中世纪做贵族了,她享受贵族身份带来的好处也挺自然的。但有些事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的话真没必要做。良心上过意不去,最后就是无穷无尽的内耗,水银镜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说是虚伪也罢,可人就是需要这种程度的‘虚伪’才能活下去的生物。

    另一方面,水银镜的生产还有别的问题。一个月的制作周期(这还不包括前期玻璃板的生产),以及说起来简单,实际操作中极其考验工匠熟练度的操作,都使其成本高的惊人——成本高不见得是问题,当奢侈品卖就是了,关键是产量提不起来,这就很麻烦了。

    相比之下,银镜就是好得多的选择了。

    路易莎也只能选它,银镜之后再出来的镜子工艺,对现在生活在中世纪的路易莎,实在够不上......

    银镜反应路易莎亲手做过,所以即便已经很久远的事了,她还是能大致回忆起流程。当然,细节就别想了,真要去做,每一步都得通过反复实验试错,这才能得到一个恰当的实验流程。

    不过这也够了,很多时候缺少的就是一个方向。路易莎都给出方向,甚至还附赠了大致流程,剩下的就是堆人力而已。

    呃,虽然这个‘人力’也是有门槛的,不是随便拉一个人来就能搞化学实验...到现在为止,路易莎身边也只有一个海莲娜能做这件事,她自己都只能算半个。

    化学知识她知道,可动手操作就是另一回事了。特别是这年头的实验室器材和原材料,真的能让后世只会实验室做实验的‘温室花朵’,一点儿脾气也没有!怀疑自己过去那么多年学到的东西是真实的吗?

    路易莎在纸上记下银镜反应的关键词,硝酸银、葡萄糖、还原反应......

    说起来银镜反应也很简单,而且不是制作水银镜那种,说起来简单,实则繁琐的情况。

    上辈子路易莎在学校实验室跟着老师做,63*00

    是真的很快完成了银镜反应,在试管内壁镀上了一层银。

    整个银镜反应,不过是硝酸银溶液与氨水溶液搅拌混合,生成氢氧化银沉淀和氨硝酸。然后继续添加氨水溶液,直到沉淀消失,又恢复成无色透明溶液(这其实是氢氧化银又和氨水反应,生成了氢氧化二氨合银和水)。

    最后再加入葡萄糖溶液做还原剂(其实还要添加一些氢氧化钠溶液,氢氧化钠的‘氢氧离子’可以促进银的还原。另外,银镜反应这个化学反应,本身就是在碱性环境下更容易进行的,氢氧化钠在这里也是起一个调节酸碱的作用),就可以将银还原出来了。

    这样还原析出的银,会均匀地附着在容器内壁上,比费时费命才镀上的锡汞齐还要更均匀紧密。

    现在让路易莎比较为难的是葡萄糖溶液怎么制得,硝酸银、氨水此时都搞得到,无非是成本高了一些而已——这时候原始粗糙的玻璃镜都是奢侈品,更不要说路易莎到时候制作出来的‘完美’玻璃镜了,成本相对卖价毛毛雨啦。

    但葡萄糖,路易莎一时之间是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这个东西太基础了,不是学化学的人,一时之间哪里想得起来怎么制作?即使是化学实验室也不会考虑自制吧,因为它实在便宜,完全没必要自制。

    葡萄汁里会富含葡萄糖吗?应该吧,不然为什么叫‘葡萄糖’?

    但根据路易莎的经验,要从葡萄这种成分复杂的天然原材料里提纯出葡萄糖,会非常、非常麻烦。说起来,她稀薄的记忆里,好像是说葡萄糖第一次分离提纯,是从葡萄干里......

    如果不考虑‘葡萄’的话,捋着上辈子记忆的路易莎就想到了淀粉。葡萄糖就是一种单糖,糖类的话,多糖和双糖应该都可以分解为单糖吧?生物课上学过的,多糖和双糖都要分解为单糖才能为人体吸收。

    顺着这根线头,路易莎想了有好几天,才想起来后世的葡萄糖好像是都是用淀粉加工制作的。具体来说,好像是用酶或者酸水解...酶解法是主流,但酸解法也有生产更为简易的优点——决定了,就是酸解法了!

    主要是,‘酶’说起来就复杂了,制取要求也高(制取过程容易被影响)。相较而言,对于不是专业学生物、化学,这方面知识积累停留在初高中的人来说,‘酸’要熟悉的多,毕竟化学实验么,多数来来去去就是酸酸碱碱。

    而如果利用酸去水解,哪一种酸比较合适?硝酸?硫酸?盐酸?碳酸?一个个试吧。

    当然那都是之后的事了,第一步的话,甚至先得把淀粉搞定——淀粉和面粉可不划等号!不是天然存在的东西。

    唯一让路易莎欣慰一点儿的是,淀粉起码不难搞,而且她恰好知道怎么得到淀粉。

    第43章

    马克西姆赶到特鲁瓦宫,来到那座崭新漂亮、由红色岩石构建起外……

    马克西姆赶到特鲁瓦宫,

    来到那座崭新漂亮、由红色岩石构建起外墙的塔楼外时,是得意又小心的——谁能想到呢?一个农奴的儿子,生下来也是要做农奴的汉子,

    却在来到世间30年后,靠着自身努力,

    以及一些运气,

    能走进一位伯爵的宫廷。

    “大人,

    请随我来。”女仆引导着马克西姆上楼:“您来的太早了,可能得在外面等一会儿...郡主正和几位骑士老爷商议很重要的事。”

    路易莎居住的圆形塔楼,或者说‘红塔’(因外墙颜色而得名,是城堡里的人叫的‘外号’,

    大有取代正式名称的意思),其楼梯并不是此时更为常见的户外楼梯,

    或者安置在一角的旋转楼梯,而是相对复杂的墙中楼梯。

    塔楼的话,

    户外楼梯是比较省事省钱的做法,

    建造简单,往往用木头建造在塔楼之外。这样的楼梯还有一个好处,

    就是面临敌军攻打时,可以直接毁掉户外楼梯,

    增加进攻方难度。

    当然了,

    日常使用这种户外楼梯就多少有些不方便了,尤其是天气不好时,

    格外恼人。

    旋转楼梯倒是时髦又漂亮,

    但占地太大了。虽然在后世,

    旋转楼梯是以节省占地为优点之一的,但以中世纪的建筑技术,

    要造旋转楼梯只能‘堆料’,结果就是旋转楼梯占地非常大。

    一般都是最雄伟的塔式主楼才会修筑,就像特鲁瓦宫的主堡那样,单独用了一座角楼容纳旋转楼梯!

    路易莎现在居住的‘红塔’,以并非主堡的塔楼来说,算是挺大的了。地基直径大约在18米,光是墙基厚度就超过三米了!但即使是这样,单独修一个旋转楼梯,也过于浪费室内的宝贵空间了。

    所以当初负责建造红塔的雷欧大师选择了‘墙中楼梯’,即在超过3米的厚实墙壁中构筑旋转向上的楼梯。理论上,这可以看做是一个大号的旋转楼梯了,只不过不是绕一根柱子,而是绕着整个塔中空间盘旋而上。

    当然,为了保证墙壁依旧能稳固支撑沉重的建筑,墙中楼梯往往比较狭窄低矮,给人感觉压抑。为了改善这个问题,当初雷欧大师在修建的时候,在楼梯经过的外壁,尽可能多地开凿了窗洞引入光线。

    另外,还将台阶以外,其他地方都用白色石灰刷白。别看这个做法成本低、操作也简单,却真是极大提升了楼梯的视觉体验(白色有助于光反射)。

    马克西姆没想到自己还有被人叫‘大人’的一天,脸都有些涨红了。但他还是尽力表现得自然,不想像个没见识的乡下人一样。

    他点点头就跟随着那女仆上楼,一路穿过拱顶的墙中楼梯——说是狭窄,但一个人通过还是绰绰有余的。

    没走多少阶,他们就来到了二楼(毕竟底楼是半地下的,即使此时城堡举架够高,从地面到这样的二楼也不会有多高)。

    在楼梯口的位置,一边是一扇对开的木门,这种‘门中门’在此时的建筑物中是很少见的——红塔对外就有一扇巨大沉重的门板,门板被涂成深棕色,上面还有黑色铁条组成的图案,是用钉子钉到门板上的。既是装饰,也是对门板的一种加固。

    此时的塔楼建筑,有这样的外门,内部几乎就不会再用门了。这是一种思维方式,大家的思维习惯里就没有门里面还有门的意识。

    相比起要起到防御功能的‘外门’,显然楼梯口位置,二楼的这扇对开门要轻巧不少。毕竟路易莎让人给门洞安装上木门,是为了划定空间,满足自己对‘私人空间’的心理需求,而不是给塔楼多一道军事级别的防御。

    这扇门最多就是在某些‘无礼之徒’,打算夜袭她时起一些作用。而应对那种人的个人行为,也够用了——这不是路易莎杞人忧天,这种事在此时的宫廷甚至挺常见!年轻骑士觊觎自己主人的女眷久了,总有付诸行动的时候。

    领主夫人要相对安全,因为年轻骑士哪怕被气血冲昏头脑了,也不会认为‘顶头上司’能放过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所以领主的姐妹和女儿是年轻骑士的优先选项,很多时候就算闹大了,领主知道了,也很少为女人大力惩罚一位骑士,即使这个女人是自己的家族成员。

    惩罚都是雷声大、雨点小而已。口头训斥,让年轻骑士给冒犯的贵女赔罪,得到对方的原谅(女性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不原谅),这是最常见的。严厉一些的,也不过是将这个骑士赶出宫廷,叫他回自己的采邑去。

    赶出宫廷很影响前途,一般骑士这样就很难起来了。但路易莎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还是太轻了...呵呵,强.奸犯就只是‘开除公职’而已,依旧可以回自己的地盘做个快乐的骑士老爷,就这?就这!

    也难怪精虫上脑了,那些骑士就什么都干得出来。得手的机会很大,而且事后女方为了名誉着想,很多也不会闹到领主面前,糊里糊涂就过去了。就算偶尔有坚持的,告状到了领主面前,往往就是口头训斥,最严重也不过是让在宫廷呆不下去......

    路易莎可没有忘记,自己居住的红塔虽然是独立于城堡其他主要建筑的,但还是通过幕墙与城堡门楼旁警卫室相连。换个说法,警卫室值勤的骑士很容易过来,嗯,其实非值勤的骑士也不是不能通过警卫室过来,就是麻烦一些而已。

    站在这扇涂画了美丽图案的门前,女仆指着对面的靠窗坐席对马克西姆说道:“大人,您就在这儿等一等吧。”

    楼梯口一面是二楼的木门,另一面是一扇非常精美的窗户。双格窗顶部圆拱部分,还挖了四叶草形状的窗洞,镶嵌了不能推开的玻璃窗。而就像城堡里多数窗户一样,这扇窗户前也有坐席。

    这个靠窗坐席其实很好理解,就类似后世的‘飘窗’。只不过后世的飘窗大多会砌起来,这时的‘飘窗’多数不怎么承重,可以被打掉,就修成了两边靠墙、能让人相对而坐的座位。

    因为这样的靠窗坐席是城堡里难得采光好的区域,城堡里的人都喜欢在这里读书、做针线活儿,所以一向是妇女们聚集的地方。

    其实楼梯口对面这靠窗坐席是比较窄的,因为厚实的墙壁大部分都被楼梯占了,这部分的墙体算很薄的了。不过这也是相对此时的城堡建筑来说的,这里安下的坐席供两人相对而坐还是可以的。

    来见路易莎的人,如果正遇上路易莎有事,也能在这儿坐着等待。

    马克西姆对这个位置很满意,见石头砌的坐席上还安放了软垫和饱满的圆形靠枕,心里赞叹了一回就坐下了。坐下后女仆进去禀报,他则是侧头观察着旁边双格窗上用的玻璃——马克西姆是路易莎手上那座玻璃工坊的实际管理者。

    这里用的玻璃,就是他管理的玻璃工坊生产制作的。

    当初路易莎要做玻璃,虽然有超出时代的技术,可技术还是得人去执行。结果就是,她买下了一座在此时来说规模不小的玻璃工坊。她出新技术、新机器,原本的玻璃工坊提供熟练工人,落实路易莎设想中的东西。

    马克西姆是那座玻璃工坊原本的老板...他原本是个农奴的儿子,是当初他的父亲偷跑出了领主的庄园,落脚到了特鲁瓦城,他这才成为自由民的。后来他的父亲想办法把他送到了玻璃工坊做学徒,他这方面很有天赋,加上勤劳肯干,就得到了师父的器重。

    必须要说的是,马克西姆其实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长得好。在任何时候、无论男女这都是个有可能改变命运的优点,马克西姆就是因为长得好,得到了师父独生女的青睐。加上师父本来也器重他,就允许了他和女儿结婚,再后来继承了自己的玻璃工坊。

    此时的很多作坊都是这样的,‘师父’就是老板。最常见的人员构成,不过是一位‘师父’,一个学徒,再加上两个帮工。而一些规模较大的作坊,则是不止一个师父、一个学徒,帮工也会更多。

    马克西姆的岳父经营的玻璃工坊就是这样的,总共有两名‘师父’,四个学徒,六个帮工。这样工人就有十多个了,在此时绝对算得上大了!

    此时的作坊,学徒是没有工资的,师父只包吃住。他们的盼头就是学到技术,等学徒期满了就能挣钱——但这只是最顺利的情况下才能有的好事,现实就是,市场是有限的,从业者有控制同行数量,减少竞争对手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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