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他眸光里含着很深的茫然，出声询问：“要是我去坐牢，将她曾经经受过的那些都经受一遍，她会不会有可能原谅我？”白子瑜冷笑了一声：“这谁知道，你脸皮够厚的话，要不你亲自去问问她？”
傅星寒不吭声了，白子瑜这才正经道：“说说而已，别动真格啊。有些事情可不是闹着玩的，别回头你家老爷子找我麻烦。
真要补偿，她沈言跟司家以后有什么需要的，你暗里去多帮一些不就行了，除此之外那你反正也做不了什么了。”
傅星寒面色无奈：“我倒是想，但事到如今我做的事情，她也很难有愿意接受的了。也只能以后想办法，尽量不让她知道了，总之能做一点是一点吧。”
白子瑜身体后倚，懒洋洋地靠着：“还是那句话，早知今日你何必当初呢？你这种啊，归根到底就是两个字，犯贱，还有两个字，活该。”
傅星寒这会难得脾气好，被骂了也不还嘴，半点要争执反驳的意思都没有。
他转而反倒是好声好气：“你弟弟不是跟那凌雯熟吗？听说那位凌小姐跟司烨交情不错，当初阿言能落海活下来，还是多亏了她救的。
你有机会帮我让你弟弟牵牵线，看能不能跟司氏谈些合作，或者投资一些，不要利益，只要……”
“只要能塞钱塞东西进得了司家。”白子瑜接上他的话，完美猜中他现在想当舔狗的心思。
傅星寒连连点头：“对，就这意思，到时候谈的合作你直接暗里转到我这里，或者我另外补你钱。”
门外敲门声响起，傅星寒正打着算盘，被人打断了思路和话，有些不悦地看了眼门口。
白子瑜替他回应：“请进。”
病房门推开，进来的人是江愉辰。
白子瑜面色愣了一下：“江主任怎么来了，老傅，你换主治医生了？”
傅星寒也一脸莫名：“没换。”
赵教授确实已经被让给司家那边了，但现在也还是兼任傅星寒这边的医生，傅星寒这边会另外多安排一个医生过来。
但照理也不至于这么快，何况院方还要先跟傅星寒协商，才能换新的医生过来的。
江愉辰走进来，出声解释：“没换医生，赵教授正在给司董事长做检查。所以傅先生这边，让我来查下房。”
傅星寒“嗯”了一声，这么晚了，可不是查房的时候。
但他已经开始猜到了江愉辰的来意，并没戳穿他话里的问题。
江愉辰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地例行询问了一些情况，在病历册上做了下记录。
都弄好了，他也不急着走，迟疑半晌开口：“方不方便，跟傅先生单独聊几句？”
第338章
傅先生这是，在耍我吗？
傅星寒已经躺在了病床上，江愉辰站在病床边给他做了些常规检查。
白子瑜正继续坐在沙发上喝茶，一口茶刚到嘴里，就听到江愉辰说要跟傅星寒单独聊几句。
白子瑜一口茶差点噎到，意识到自己待在这里碍事了，立刻起身：“当然方便了，那你们慢慢聊，慢慢聊，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话落，他利索地起身离开了病房，再关上了病房门。
傅星寒清楚江愉辰想说什么，现在病房里也没了旁人，但他装傻：“江医生要跟我聊什么？”
江愉辰面色不大自在，但好歹他已经做出决定了：“前不久傅先生你说，要跟我做个交易，告诉我一些事情，傅先生还有印象吗？”
傅星寒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忘了，之前他为了知道那冉辞的真实身份，跟江愉辰说，要他将冉辞的真实病情告诉他傅星寒。
作为交换，傅星寒会告诉江愉辰，关于江愉辰弄错和忘记了的很多事情。
倘若当时江愉辰直接答应了，那么毫无疑问，这个交易已经完成了。
但江愉辰那时候迟疑了，毕竟泄露患者病情，也就是泄露患者隐私，有失医德，是身为医生的大忌。
傅星寒点头：“当然还记得，这么说，江医生是想好了，选择答应了。”
江愉辰手上的，除了傅星寒的那份病历本，下面还放着一本，是冉辞的。
这是他记忆里这么多年来，自己第一次做身为医生不该做的事情。
他将冉辞的病历本拿出来：“我可以将傅先生您想要的给您，也希望傅先生您告诉我的东西，不会让我失望，不是故弄玄虚。”
傅星寒视线落到那本病历本上，江愉辰虽然忘了，但记忆深处到底还是残留着一些东西的。
否则他不会最终还是决定，冒险来跟傅星寒做这样的交换，说到底是他能隐约感受到内心深处被压制的一些东西，那种感觉让他并不好受，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但现在，傅星寒不能说了。
视线从那份病历本上扫过，傅星寒出声拒绝：“真是抱歉啊，江医生。我要的答案，我已经得到了，我之前说的交易，我现在不需要了。”
都已经确定冉辞就是沈言了，至于江愉辰手里的这份病历本，傅星寒不看也能清楚上面是些什么。
无疑，现在这东西对他而言，跟几张废纸没有区别了。
江愉辰面色怔住，随即皱了下眉头，难堪混合着不甘的情绪，让他半晌没吭声。
这个决定他做得很艰难，因为身为医生，他清楚冉辞的病情他不该也无权透露。
好不容易他下定了决心，可以说打算什么都不顾及了，可傅星寒现在似乎是反悔了。
江愉辰面色不大好看：“傅先生这是，在耍我吗？”
那天在走廊上那样拦着他，软硬兼施说要他江愉辰将冉辞的真实病情说出来，当时傅星寒还允诺，会等他江愉辰的一句答复。
现在，这才过了多久？
他语气也变了，显然不痛快：“我以为傅先生好歹也算是有身份的人，基本的信用还是会讲的。当时说好的，无论我答不答应，傅先生会等我一个回复。”
傅星寒神色无奈，只能委婉说了实话：“不是我成心出尔反尔，那个告诉我答案的人，她提了条件。
为了满足她的条件，江医生你要的，我没办法再告知了，我反悔了，如果有机会可以为江医生做点别的什么，江医生可以开口，我愿意补偿。”
当初陈澜告知他傅星寒真相的时候，就清清楚楚说了，要傅星寒不要再去跟江愉辰说出一些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傅星寒自然不可能不明白。
江愉辰情绪在变得急切，有什么东西眼看就要抓到，却又突然之间断掉了线索的感觉，让他开始变得心烦气躁了起来。
他面色绷着：“冉辞的病情你既然不需要知道了，条件你另开，我要的东西不变。放心，不管你告诉我什么，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是你说的。”
傅星寒没了商量的语气：“抱歉啊江医生，这交易我不做了。还是那句话，这事情确实是我反悔了，你要是有别的要求，现在或者以后都可以尽管提。”
江愉辰心里那种无来由的烦躁来得突兀，甚至连表面上的礼貌和客套都忘了，直接冷了脸，将手上病历本合上，半个字没再回应，回身离开了病房。
出去时，他“砰”地一声反手关上了病房门。
外面经过的护士正要跟他打招呼，看他黑着一张脸，都退开一步没敢吭声了。
走出来的人直接往自己办公室那边走，后面护士一脸奇怪地低声议论：“奇怪，江医生这是怎么了，这么久了可从没见过他这样。”
旁边护士应声：“会不会，是跟他未婚妻吵架了啊？”
先开口的护士冷哼了一声，显然不认同：“得了吧，谁看不出来，他对他那未婚妻客客气气的，可却根本不亲近，这么多年你见他为了那位动过气吗？”
旁边护士唏嘘：“那就奇了怪了，还能因为什么啊？”
江愉辰也不清楚自己怎么突然就动了这么大的肝火，回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再关上门，他那股子火气来得莫名其妙，将办公桌上的东西一股脑砸了一地。
脑子里开始响起傅星寒那句话：“告诉我答案的那个人，提了条件，所以我没办法再告知江医生你想知道的东西。”
他隐约想明白了什么，绕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调出他跟傅星寒说话那一天的监控。
监控里显示，在傅星寒跟他说完话再离开后，进了电梯，随即一个戴着帽子的女人跟进了电梯。
江愉辰将监控暂停，再将那画面拉近放大。
第339章
终于要撞破真相的强烈期待
监控画面上面，能看清楚傅星寒的侧脸，足以分辨出那人就是傅星寒无疑。
但至于跟进电梯站到他身边的那个女人，因为头上戴了帽子跟口罩，而且始终微低着头，多半是在刻意躲避摄像头，所以分辨不出具体的容貌。
但她跟傅星寒站在一起，两个人的身高差还是看得清楚的。
穿了高跟鞋，女人的身高在傅星寒肩膀的位置，估摸着在一米六五左右。
监控里有拍到傅星寒在开口说话，但从他们一前一后进电梯的间隔来看，应该并不是事先认识并且约好一起的。
再是这女人又是帽子又是口罩遮得严严实实，几乎可以让江愉辰确定，她就是傅星寒口中“告知答案”的那个人。
光从这监控里，看不出来这女人到底是谁，但可能告诉傅星寒关于冉辞病情的，又是女人，那可以怀疑的对象就并不多了。
医院里的女医生或者女护士，再就是，可以轻易接触到他江愉辰的工作电脑的陈澜。
陈澜，江愉辰脑子里浮现这个名字，随即很多种猜测，在慢慢浮现和融合，形成两年前的真相。
与此同时，他脑子里响起傅星寒之前说过的那句话：“江医生不好奇吗，为什么在你记忆里那么深爱过的陈澜，这两年来却没能让你动半点感情。”
为什么呢？因为他记忆里的那个人，或许并不是陈澜，所以陈澜那么迫不及待地，阻拦傅星寒想要说出来的真相。
这个答案几乎是自然而然，出现到了江愉辰的脑海里去。
他再调监控，这一次调的不是别的地方的，而是他自己办公室里的一个针孔摄像头的监控画面。
医院公共区域会有监控，这是自然而然的，谁都能想到。
但医生的办公室里面，没设监控，至于江愉辰自己装的这个小摄像头，连院长都根本不知道。
他将监控的时间，调成了他跟傅星寒见面谈交易的那一天，再是前一天。
直到在办公室里没人的时候，他看到门被推开，陈澜有些鬼鬼祟祟地走了进来。
江愉辰眸色在那一刹那沉了下去，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看到这一幕，他并没有失望和愤怒，反倒是感到了一丝惊喜和期待。
那种终于要撞破真相，得知真相的强烈期待。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到底被他忘记了的，记错了的，是些什么？
电脑上面，回放的监控视频还在继续。
陈澜进了办公室，警惕不安地左右环顾了片刻后，径直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找出了一份病历册，再翻开后拿出手机迅速拍了好几张照片。
随即病历册放回原处，她再打开了江愉辰的工作电脑，操作了几下后，用手机对准电脑，照样拍了好几张照片。
无声无息做完了这一切，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东西都恢复了原样后，她很快拿着手机离开了办公室。
再是半个小时后，江愉辰从外面进来，并没有察觉出任何异样。
监控视频还在继续回放，可结果已经很清楚了。
已经快到半夜了，江愉辰在办公室里一直坐着，直到天亮。
他给陈澜发了条信息过去：“你上午来一趟医院吧，还是没时间的话，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陈澜躲他，已经躲了很多天了。
在江愉辰几天前跟她提出，结婚的时间不能太仓促，应该再等等，之后陈澜就一直找各种借口没再来见他。
江愉辰本以为，她只是在逃避而已，却没想到她消失的这些天里，还忙了不少事情。
潜进他的办公室里，拍了病患的资料，再是见到了傅星寒，跟他谈了交易。
那边陈澜终于没再装死人，几乎是秒回了信息过来：“愉辰，你这话什么意思？我这几天有事情忙，你难道以为我是故意躲着你吗？”
江愉辰没回，那边沉不住气地又发了信息过来：“我问心无愧，有什么好躲着你的？我现在来医院，你把话说清楚。”
江愉辰还是没回，将手机收起来，起身出了办公室。
外面有医生撞见他，含笑打招呼：“江主任这几天上晚班吧？怎么还在医院呢。”
江愉辰应了声“很快就走了”，那医生笑着离开。
走廊尽头，沈言手上正提着一个食盒，应该是带上来的早餐，正往这边走过来。
走近了，她礼貌说了声：“江医生早。”
在她直接走过他身边时，江愉辰突然出声叫住她：“冉辞。”
沈言顿住步子，回身看他：“江医生有事吗？”
这段时间他一直叫她“冉小姐”，这声连名带姓的“冉辞”，是第一次叫。
但或许也是因为这本来也不是自己的名字，所以沈言倒也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江愉辰想，他大概只是因为之前傅星寒追究冉辞的真实身份，所以现在，他才会跟着也对眼前人生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情绪来，大概也只是好奇而已。
他开口：“你心脏移植手术，是两年多前做的吧？”
沈言点头，面色更加莫名：“对啊。”
这些东西，江愉辰那边病历册上都能查到的，写得清清楚楚。
江愉辰再追问：“是因为心衰竭晚期，所以才换心脏的吧？你这么年轻，怎么会到心衰竭晚期的地步？”
沈言沉默了片刻才回应：“我的心脏病是自小就有的，先天性心脏病。后来恶化了，就那样了，至于为什么会到那地步，可能是命不好运气不好？”
她含着些开玩笑的语气，对于自己当初落到那么惨的地步，也想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江愉辰没问了，片刻后才应声：“现在都熬过来了就好，能重获新生，冉小姐的运气算是最好了，那你先去忙。”
沈言点头，回身离开。
江愉辰视线落到她背影上，想着她这些过往，跟他记忆里的陈澜，还真是近乎一模一样。
他失神间，陈澜赶了过来。
这么快的速度，她大概是本来就在医院附近的。
走近了，陈澜注意到江愉辰看向的那个背影，极不悦地拽了下他的手臂：
“愉辰，你看什么呢？你早上那信息是开玩笑的吧，吓我一跳，什么叫我以后都不用来了？”
第340章
笔都不敢接，怕不像她？
江愉辰视线落到陈澜的脸上，她神色显得特别的淡定无辜，让他看不出半点破绽来。
不等他开口，白大褂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打来电话的是江老爷子，江愉辰把手机拿出来，按了接听。
那边语气里有点兴师问罪的味道：“你跟陈澜又是怎么回事？我现在来医院，你跟她在那等着，有什么话当着我的面说。”
江愉辰沉默片刻，没多问也没多解释，只应了声“嗯”。
那边含怒挂断了电话，手机里传来“嘟嘟嘟”的声响。
江愉辰眉心微蹙，问陈澜：“你跟爷爷说的？”
这个时候，不承认也没用了，江愉辰给陈澜发信息的事情，毕竟并没有别的人知道。
陈澜有些心虚道：“爷爷他一直很关心我们之间的事情，你早上突然给我发那样的信息，我刚好在老宅那边，一时没多想就……就告诉爷爷了。”
江愉辰还是头一次在她面前冷了脸：“我说过，我们自己的事情可以自己说。爷爷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这些事情不用去告诉他，让他多操心。”
陈澜露出几分可怜模样，乖巧应着：“我知道了，我下次一定注意。”
以前只要她露出这幅模样，江愉辰就算再有不满，也肯定什么都依她了。
但现在，陈澜回想起这几天来，他是真的变了，很明显。
那种隐隐不安的感觉，在她内心放大开来。
江愉辰面对她有些委屈的模样，没什么反应，回身道：“你跟我去下我办公室吧，我们进去说。”
陈澜跟进去，江愉辰已经发了条信息出去，很快小徐敲门进来。
陈澜看向进来的人，注意到小徐手上拿着的一套画板，她脸色变了。
两年了，她一直以心脏移植后身体不适、需要多休息调养为由，从没在江愉辰面前动过画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