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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3

    薛茗原本以为自己穿成了燕赤霞,就算不会那些除妖的本领,也该有些宝贝傍身,至少原著中有一把非常厉害的剑。后来发现她的确是高估了自己,进庙后的第一晚就被夜叉鬼追得抱头鼠窜,误入殿宇深处,发现那里住着一只名唤玉鹤,模样极其漂亮的男鬼,且庙中其他夜叉极为忌惮,不敢惊扰他。

    薛茗在外面九死一生,她心一横,干脆直接提出与玉鹤交易,每天供他一点阳气,让她留在屋中避难。

    玉鹤的眸光落在她身上许久,最后应了声好。

    自此之后,薛茗被这男鬼又抱又亲吸取阳气,精神头迅速衰减,最后走路都要靠着拐,盘算着再这么被吸下去小命就要没,于是要单方面终止交易。男鬼玉鹤因此本相毕露,将她抓回去按在榻上,“无妨,我渡些阳气给你就好。”

    薛茗大惊:“等会儿,你一个男鬼哪来的阳气?”

    -

    燕玉鹤,字赤霞。奉师命下山捉拿叛逃师门的小师妹,算得她会入庙,便提前在庙中等候。本想等她在妖鬼手底下死了之后再拿回师门宝物,却不料这小师妹鬼吼鬼叫闯进来后不仅不认识他,还将他当做男鬼,主动献出阳气。燕玉鹤看着她那双晶莹如玉的眼睛,心念一转,点头答应。

    【贪生怕死的怂包x见色起意的坏狗】

    【一个关于一见钟情的故事,双洁,HE】

    【本文背景取自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聂小倩》,但私设非常多,自嗨产物,写着玩儿。人设已标明,不喜勿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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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一下姐妹的文:

    《归鸾》by团子来袭

    一朝山河崩塌,温氏倾覆,她这个名动天下的大梁第一美人,便成了各路豪雄争抢的玩物。

    她千里奔袭,只为和未婚夫完成婚约,借兵复仇。

    不料中途落难,被迫同一地痞为伍。

    地痞叫萧厉,生父不详,母为青楼女子,传闻他八岁就杀人蹲大狱,十五岁成了赌坊打手,收债要账,恶名远扬。

    温瑜厌他粗鄙市侩,他烦温瑜自恃清高。

    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

    但后来,他被打断了骨头,也要背起温瑜在雨夜中出逃,舍命护她六百里去南陈。

    又在大婚前夕,冒雨夜闯她闺房,艰涩开口:“温瑜,不嫁你的陈王了,嫁我行不行?”

    “梁国,我替你复。你温氏一族的仇,我替你报。”

    温瑜身着嫁衣坐于梳妆镜前,回首看他,眸色平静又残忍:“我要兵,要权,你有么?”

    -

    后来,北魏异军突起,横扫中原。

    挥师南下时,陈王献降,温瑜亦被当做礼物献与魏那日朔风飘雪,陈王宫外北魏铁骑旌旗蔽天,已是魏君的男人驱马缓步踏进阙门,在跪地发抖的陈王面前用沾血的剑尖挑起温瑜下颚,冷冷问:“温瑜,你嫁了个什么东西?”

    -

    世人皆言魏君恨惨了当年在他微末之际弃他而去的温氏女,暗自猜测温瑜此番落到他手上,必是受不尽的磋磨。

    温瑜确实受尽了他‘磋磨’。

    是夜,明烛高燃。

    温瑜被困在那把龙椅上,颈间浸着汗的金链映着憧憧烛光。

    给她戴上锁链的人捏着她下颚同她额头相抵,眼底翻滚着猩色,恍若一头走入绝境的困兽:“我如今有兵,有权了,嫁我么?”

    【小剧场】

    魏君萧厉虽出身草莽,但自成名以来,从无败绩。

    一朝马前失蹄,险些命丧野渡,被一旧梁军队所救。他颈间被人扣上厚重黑铁锁链,拖去中军帐内。

    中军帐的主人芙蓉貌,清月眸,冷眼看着他被亲卫押着跪下,淡声道:“魏侯如今知了?我要的,是自己的兵,自己的权。”

    野心家大美人

    VS

    狼狗变疯狗的泥腿子

    1v1,双c,he

    第

    1

    章

    以前上学的那会儿,薛茗有很长一段时间处于中二时期,嘴边总是挂着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直到她被醉驾司机撞飞的那刻,她心想:妈的,老天再借我五百年。

    所以说生命果然才是最可贵的,命没了,其他都成了虚无,还要什么自由,连自行车都没有。

    薛茗正愤愤不平,就听见耳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赤霞兄,赤霞兄……”

    薛茗猛地睁开眼,就被眼前的人给吓了一跳,脱口而出一声大喊。面前此人也被惊住,忙往后退了两步,慌张道:“赤霞兄,你怎么了?难不成是被梦魇住了?”

    她慌张地往身上摸了摸,记忆中的上一秒她刚被飞驰而来的轿跑撞飞,整个人飞出几米远,全身的骨头像粉碎一样疼得让人窒息,而下一秒她却完好无损,没有缺胳膊少腿,更没有半点疼痛。薛茗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瞧见自己身上穿着青色长衫,束起的两袖上隐隐有些的咒文,是十分怪异的打扮。

    她是一个大学毕业之后就钻进公司,每天都要赶早八,无休无止加班赚取少得可怜的工资的社畜,平时吃一顿好的都要犹豫半天,所以根本没有cospy这种烧钱的昂贵爱好。她抬头朝周围张望,只见四处都是高大的树木,生得极其茂盛。

    树叶将光芒遮得严实,零零散散的光影落下来才显得没有那么昏暗。

    薛茗对着陌生的环境有些心慌,再去看面前的人,就见是个清秀的男子,穿得颇为素雅,但衣袍锦缎看起来相当昂贵,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厮似的少年。

    她下意识开口询问,“你是谁?”

    那男子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个微笑,无奈道:“在下是宁采臣呀,赤霞兄睡一觉倒是把在下给忘记了?”

    薛茗脑中的警铃大作,猛地响起来,惊道:“宁采臣?”

    这是一个不太妙的名字,通常跟宁采臣一起出现的,大概都是聂小倩,兰若寺,黑山老妖之类的危险东西。

    思及这人方才一口一个赤霞兄,薛茗心里有了强烈的不祥预感,继而开口小心翼翼地求证:“我不会……姓燕吧?”

    宁采臣讶异道:“赤霞兄,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把自己的姓给忘了,难不成是觉得在下无趣,拿在下逗乐呢?”

    这时候他身后那小厮开口道:“燕公子想来是睡迷糊了,还没清醒,不如先用水洗把脸?”

    宁采臣当作是玩笑话,笑了几声之后拍了拍薛茗的肩膀,说道:“时辰不早,赤霞兄若是休息好了咱们就尽快动身吧,应当能在入夜前离开此林。”

    薛茗面如土色,唇瓣蠕动几下好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陷入久久的沉默当中。

    燕赤霞在《聊斋志异·聂小倩》的故事里,是个相当神秘且可靠的大侠,小时候看电影时一看到他出场,就会让人打心底里涌出安全感。

    当然,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燕赤霞当真是个非常厉害的人物才行,而不是她这个来自21世纪,一个只会敲键盘做文件的社畜。

    目前好消息是薛茗被撞飞出去几米仍然捡了一条命活了下来,且身体完好,没有伤痛。

    坏消息是她穿进了聊斋中,变成那个斩妖除魔的燕赤霞。

    于是薛茗现在面临着一个非常尴尬的处境,宁采臣对她优礼有加,他的两个小厮也对她颇为殷勤,频频送水送干粮。

    她在路上随口与宁采臣聊了几句,很快就发现她所穿越的这个背景并非影视作品。宁采臣从衣着打扮和谈吐举止皆不凡,跟着的两个小厮也是恭恭敬敬一口一个少爷,显然与影视中的宁采臣完全不一样。

    他此行是想去金华办事,路从此地经过,在树林中迷路,正原地打转时遇见了在树下休息的燕赤霞,说是能带他们离开林子,于是宁采臣便与燕赤霞结伴。

    薛茗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占据了这具身体,只是当下可以确认,原本的燕赤霞一定死了,否则现在肯定是一体双魂的情况,定会与她争夺。

    而薛茗作为一个魂魄,自然更没有改变人体性别的能力,所以在她得到这副身体之前,这燕赤霞也根本就是个女子,不过是扮作男装罢了。

    但《聊斋志异》的原著故事中,也没说燕赤霞是个女扮男装的人物,薛茗一时间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穿越进了哪个光怪陆离的世界里。

    薛茗没有向宁采臣询问那么多,怕破绽太多引起人的怀疑,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沉默着。

    林中的路像没有尽头一般,宁采臣与两个小厮都仰仗薛茗带路,她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原本想着等天黑了之后找个树少的地方观察一下天上的北斗七星,却没料到还没等天黑,几人就被一座庙拦住了去路。

    这座庙修得极为奢华,隔着老远都能瞧见墙体上斑斓的色彩,往上不知几层,甚至比参天的大树还要高。庙宇的周围没有树木,腾出了一片相当广阔的地方,也正因如此,几人才得以走出茂密的叶穹,看见天空。

    越走近,则越发觉这庙的庞大雄伟,檐下没挂牌匾,是座无名庙。此时已经是黄昏,西边天际的云彩染上橘红的颜色,金光落在庙宇上,竟衬得像是仙殿一般壮丽。

    宁采臣与两个小厮见到此景,对着薛茗就是一顿夸赞,言她果然有本事,将几人带出了林中迷障。薛茗心虚得要死,打瞧见这庙之后心中就隐隐慌了起来。

    虽然从外面看上去这座庙与她认知中的那个相差甚远,但在这样的环境下遇见“庙”这个建筑,也着实不妙。

    薛茗擦一把冷汗,说道:“这庙看起来不太吉祥,要不还是再往前走走吧。”

    宁采臣见她面色犹犹豫豫,便开口劝道:“赤霞兄,这林子比想象中的大,且眼下天快黑了,再走下去待入了夜,恐怕又会发生昨夜那样的事。”

    “昨夜?”薛茗紧张地问:“昨夜发生了什么事?”

    宁采臣与那两个小厮的脸色同时变得难看,像是回想起不太好的记忆。随后宁采臣道:“无甚大事,不过是睡在野外蚊虫众多,比不得屋内,且这庙宇瞧着富丽崭新,想来是有人住在此处,我们去借宿一宿也好问问如何走出林子。”

    薛茗见这宁采臣跟鬼迷日眼一样铁了心的要往庙里进,也不再隐瞒,严肃道:“我就实话实说了,这庙里有鬼,你去了指定是要死的。”

    原著中宁采臣并没有死,但那全是仰仗燕赤霞相救,然而眼下薛茗这个“燕赤霞”根本没有进庙的打算,她宁愿在野外的地上坐一夜也不进去。没有燕赤霞,宁采臣进庙绝对是死路一条。

    宁采臣听了却一笑了之,说道:“赤霞兄说笑,庙中是佛法重地,怎会有哪只小鬼不长眼往里闯?”

    薛茗见宁采臣不听劝,也言尽于此,与他在庙外道别。宁采臣表现得极为惋惜,随后带着两人进了庙内,而薛茗也不再停留,背着身上的小箱子和包袱绕过庙宇继续往前走。

    说来也奇怪,这庙从正面瞧着无比庞大,占地广阔的样子,但绕过侧边走了没多久,薛茗再回头一瞧,庙已经在身后很远的地方了。

    她压下心中的诡异,抱紧身上挎着的小箱子继续向前,重新走入林中。茂密的树叶遮了黄昏的光,视线越来越暗,行了几里地过后整个天都黑下来。她往包袱里摸了摸,取出一盏巴掌大小的铜罩灯,再摩挲着火折子给点亮。灯笼提在手里所照明的地方也不多,就身前这一小块地方,再往前就瞧不清楚了。

    薛茗独自行于这寂静的林中,没见过什么风浪的她自然是相当害怕,只觉得周围阴风阵阵,黑暗中好似藏着什么,窥伺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估摸着现在的时间也就七八点左右,平常这个时候她都是满身怨气地坐在公司里加班,诅咒老板秃头,没想到这会儿走在林中,竟然开始怀念从前加班的日子,面目可憎的老板也变得和蔼可亲了,想要主动加班努力工作的心在此刻达到顶峰,要是能回去,她必定成为老板最忠心的头号狗腿子。

    灯光将薛茗的影子拉得老长,偶尔有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周围尽是哗哗的声响。正心里碎碎念时,她忽然瞥见眼前有月光照在地上,洒下一片皎白。这是林子到了尽头的模样,薛茗大喜,赶忙小跑起来,巴不得下一秒就离开这破地方。

    只是没想到她刚踏入皎洁的月光里,就看见面前空旷的地界上有一座富丽壮阔的庙宇,与黄昏时金光满照不同,月色下的庙充斥着诡谲和森然的气息,原本华丽的色彩也变得斑斓怪异。薛茗双腿一软,跌坐在地上,吓得走不动了。

    走了近三个小时,她只是兜了个圈子,又回到了与宁采臣分别的地方。薛茗不知道她是撞了鬼打墙,还是这片诡异的林子打定主意留下她,反正她是没有站起来再走一遍的勇气了,干脆爬到一棵树边坐下来,从包袱里翻出干粮,先填饱肚子再说。

    干粮硬得厉害,噎得薛茗直翻白眼,勉强吃了点就再也咽不下去,拿起来往树上敲了敲,梆梆响。她往地上一摔,干脆抱着行囊在树下干坐着,等天亮。

    这一坐不要紧,她像是吸了迷药一般,眼皮似千斤重,意识开始模糊不清。薛茗努力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疼得倒是清醒了一会儿,但很快又昏昏欲睡。最后她不敌朦胧的意识闭上眼睛睡去,歪在树上也不知睡了多久,忽而一阵阴风吹来,简直冷到了骨子里,吹得她身上汗毛乍起,整个人猛地惊醒。

    却见月华削减了几分,原本坐落在空旷地正中央的殿宇竟然变大了不少,像是在她闭眼睛的那段时间自己长了腿朝她靠近一般。薛茗吓得赶忙爬起来,往后一看,这才惊觉不是庙宇长了腿,而是她自己在无意识的时候往前走了一段路,走出林子如今正在空地上。

    而她原本随身携带的小箱子和包袱还在树边。薛茗知道原著中的燕赤霞就靠着箱子里的宝贝斩妖除魔,因此今日走了一天这箱子包袱也从不离手,睡觉的时候都要死死地抱着,眼下却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丢下包袱,这让薛茗瞬间脊背发凉,惊惶失措起来。

    她想也不想地往回跑,只有将箱子拿回这么一个念头,没承想刚迈出两步,脚下一空,紧接着她整个人都跌落进了温热的水池中。这水的触感非常奇怪,当即就将她的五感完全封住,溺水的感觉几乎让她窒息。薛茗在慌张间手脚并用地挣扎,双脚触碰到了地面而后猛地站起,这才重获呼吸。

    紧跟着她就看见这哪里是池水,分明是一池子的血!赤红的颜色占据她所有视线,将她的衣袍染透,温热的触感像是刚从人的体内刚抽出来的一般,湿热黏稠地附着在她的皮肤上。

    薛茗惊叫一声,在血池里扑腾两下,抬头就瞧见远处的岸边竟是密密麻麻站着许多人影,瞧不清模样,但似乎都面朝着她。

    薛茗被吓破了胆,拔声尖叫,身体猛地一抖,从梦中惊醒。她低头一看,包袱和箱子还好好地抱在怀里,但她所处的地方却不是原先的树下,而是靠在庙前檐下的石柱边,身后就是庙宇的大门,已经开了一条缝,像是暗示她进去。待她站起来往周围眺望,就完全看不见周遭的林子了,只隐隐约约瞧见远处有池水一样滚动的波浪,映照着月光不停起伏。

    方才的所有经历是梦,但又不完全是梦。

    薛茗这下被整得老实了,背上包袱抱着箱子往庙中走,求饶道:“我进,我进还不行吗?”

    第

    2

    章

    薛茗平生没有信仰,遇到难事了就“阿弥陀佛”“王母娘娘,太上老君”之类的瞎念一通。之前办公室里来了个新同事,老家是南边沿海地区的,拜妈祖拜得勤快,薛茗也没忍住跟着拜了一段时间,主打一个神多不压身。

    她推开庙门踏进去的时候,嘴里来回念着各路神仙的尊称,探头进去一看,就见院中比想象中更为宽广,四周的塔殿也如外表所见一样雄伟富丽,只是院中的蓬蒿长得很高,根本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月光清明寂寥,好似荒废多年。

    东西两边的房舍排列整齐,当中有两间房点着灯,光亮从门缝和窗子露出来,照出长长的光影。薛茗仔细观察,见屋中有人影走动,想来应该是宁采臣。这地方打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邪门,不过是奢华一些的庙宇罢了,但落在薛茗的眼睛里,处处都是诡异。

    她正想着,就见亮着光的屋子被人拉开,宁采臣的小厮端了水出来,往地上泼时余光瞥见了薛茗,便露出高兴的神色,扬声道:“燕公子,你又回来了?”

    这话惊动了屋里的人,紧接着宁采臣也走了出来。他换了衣衫,像是要歇息的模样,看见薛茗去而复返也十分惊讶,朝他走来,询问:“赤霞兄,何事让你回心转意,来此地留宿?”

    薛茗先前走得斩钉截铁,现在回来确实有点尴尬,她佯装大大方方地走进来,说道:“外面果真如宁兄所言,蚊虫众多,我被叮咬了几口,疼痒难耐,只得进屋中暂避。”

    宁采臣一听就大笑起来,同时揽上了她的肩膀,带着她往里走,说道:“庙中无人居住,空房颇多,我让春夜秋生给你收拾。”

    说着他使唤两个小厮,让他们在隔壁给薛茗收拾出一间房来休息。宁采臣则拉着她在殿廊下聊闲话,支了张桌子,上面还摆了一壶酒和两碟子肉,以及花生米一样的东西。

    薛茗见了不由咋舌,心道这宁采臣当真是富家少爷的作派,出门还随身带着这些东西,难怪两个小厮都背着鼓囊囊的包袱。

    宁采臣听不到她心中的腹诽,只说白日赶路这些东西拿出来麻烦,所以才吃的干粮,而后又倒了一杯酒推到薛茗面前,欲与她喝几杯。

    然而薛茗不会喝酒,以前公司团建时,她面前摆着的永远都是饮料,平时也没什么社交,就更遑论有酒肉朋友了。她看着面前满满当当的酒杯犯难,又见宁采臣性子豪爽,说不了两句就抬手敬酒,不喝怕是要惹得他生气。

    他手底下两个小厮还在忙里忙外地给她收拾屋子,这会儿拂了宁采臣的面子终归不好,薛茗暗自思量后,抬起酒杯与他应和,一咬牙就喝了半杯。

    这酒难喝得薛茗当场想吐,沿着舌头一路烧到喉咙,跟刀子刮一样。她赶紧用筷子夹了几块肉往嘴里塞。好在卤肉是香的,味道也浓郁,几口下去嘴里的痛苦也少了许多。

    宁采臣见她的脸被这一口酒烧得通红,不由大笑起来,旋即问起她的年龄。薛茗上哪知道这身体的年龄,更没有镜子看过这张脸,一时回答不上来,就佯装玩笑道:“宁兄觉得我多大?”

    宁采臣闻言将她的脸细细打量,“不过也才十七八的模样,少说也要比我小上个五岁。”

    薛茗打着哈哈,顺势道:“贤兄。”

    宁采臣听了高兴,直言将她当作弟弟,还说了他家住金陵,邀她去金陵游玩,恨不能当场拉着薛茗结拜,同生共死。

    她端着笑脸应付,勉强喝了两杯酒,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再强撑不下去,捧着水囊又吃又喝,才堪堪将肠胃里的难受缓解些许。酒意很快上头,薛茗觉得有些晕,瞧着两个小厮将她的房间收拾好,于是不再与宁采臣闲聊,起身拱手告辞。

    进屋前宁采臣让那个名唤秋生的小厮送来一面镜子,巴掌大小的手柄铜镜,背面雕刻着细腻精致的蛇形花纹,还镶嵌了两颗指甲大小的红宝石,瞧着就是稀罕玩意儿。薛茗接下,大着舌头道谢,其后嘴里嘀咕着“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之类的话,推门进了屋子。

    房间被收拾得很干净,与院中荒无人烟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桌子上摆了烛台,散发出的光芒将房间染上一层暖色。

    门一关上,周围就安静下来,自古以来人类就是喜欢建造堡垒将自己保护起来,这仿佛是天性,所以即便薛茗知道这地方并不安全,也仍旧有片刻的放松。

    她走到桌前坐下,箱子和包袱摆在左手边,铜镜摆在右手。方才的两杯酒让她意识有些模糊,撑着脑袋坐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薛茗先是打开一直随身携带的小箱子,在里面翻找。

    这小箱子装的东西并不多,拢共不过一个手掌心大小的黑葫芦,一串铜钱,一条明黄色的帆布。除此之外,还一个约莫七八厘米的东西,被灰色的布包裹得结结实实,布上有一道赤色的咒文。

    薛茗想了想,动手将布给解开,就见里面是一把莹白如玉的小剑。她一下子觉得安心起来,因为原著中的燕赤霞就是凭借着这一把厉害的宝剑击退了庙中的妖怪。

    她将小剑重新用布包上,继而把箱子放在窗边。

    春夜和秋生二人送了两大桶水进来让她洗漱,她将门从里面锁好,检查了窗子,确认不会打开之后才打开包袱取出换洗的衣服。

    今日走出了一身的汗,又在地上摸爬滚打,晚上那会儿还跌进血池中,虽然知道是幻觉,但她还是觉得皮肤上黏着什么东西,难受又膈应。

    薛茗用镜子照了一下,发现这身体与自己长了一张八分相似的脸,只是与她以前相比更漂亮,也更年轻,正如宁采臣所说,瞧着不过十七八的模样。

    不一样的是这张脸的鼻梁处有一颗小痣点缀,当即将五官变得精致,比起从前木讷呆板的自己,现在的模样更为灵动。

    与她认知中的燕赤霞更是截然不同。

    她放下镜子解开衣袍,发现这原身为了扮作男子缠了好几层的裹胸,难怪今日赶路的时候一直觉得胸闷气短,还以为是刚穿越过来没适应这副身体。

    薛茗解开裹胸,顿时觉得呼吸通畅许多。前途未卜,这庙里也是百分之百有妖鬼,但她这时候已经懒得思考那么多了,酒意上头之后浑身发热,晕晕乎乎间,她干脆把自己脱个精光,蹲在木桶边洗漱。

    洗完将干净的衣裳往自己身上一裹,倒在硬邦邦的床上,立马睡着。

    *

    这一觉也不知睡了多久,薛茗只觉得获得了短暂的休息,然后被尿憋醒。睡前喝了太多的水,意识清醒的瞬间她觉得膀胱要爆炸,立马手忙脚乱地翻身下床。

    房中的灯不知何时灭了,月光照不进来,周遭黑黢黢的。薛茗用脚寻找了一下,穿上自己的鞋子后,摇摇晃晃来到门边。

    许是酒意没有完全散去,情急之下也没考虑那么多,薛茗一把将门栓打开,踏出房门。

    院中有皎洁明亮的月光,照得满地银白,薛茗并未察觉出异样,快步往茅房去。

    先前与宁采臣喝酒时她去过一趟茅房,虽说是旱厕,但还算干净私密,且距离并不远。好在一路顺利,薛茗跑去茅房解决了要紧事,整个人都清醒不少。

    她后知后觉这地方不安全,便飞快要回房间去。谁知走了好一会儿也没回到原先的殿廊,这才隐隐察觉不对,想着来时好像也没走那么长的路。

    正当她心中开始不安时,突然响起有人说话的声音。

    那声音来得微弱模糊,听得不清楚,似乎在北面那堵墙后。薛茗瞬间出了一身冷汗,抬眼往前一瞧,就看见前方几步远的距离,北墙上有一面雕花石窗。

    她两次上茅房都走得急,已经不记得这墙上原先有没有石窗了。可这窗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之处,薛茗在原地停了一停,那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像是在靠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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