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恭喜沈妹妹，要嫁去宁家了。”

    是谢衍。

    沈清筠回头——他怎会知道此事？

    天色阴郁，那阴郁似从天边一直落到他身上。

    “你费尽心思同我退了亲，还以为你能攀到什么了不起的亲事，结果要嫁给宁海路。”

    谢衍摇了摇手里的折扇，眼里有股大快人心的笑意，“听闻那宁海路在闺房之中有不少手段，说不定沈妹妹你会喜欢。”

    紫鸢怒道：“四少爷，你说话怎可如此肮脏？”

    谢衍一笑，眼里露出一道阴沉的笑容。

    沈清筠看着他，淡声道：“你就这样确定，我会嫁去宁家吗？”

    她太过气定神闲，谢衍不觉一怔。

    几乎同时，有个小厮跑进来：“沈姑娘，有位公公来报圣上给您和衡三爷赐了婚，圣旨马上就到了，您赶紧换衣服接旨吧。”

    谢衍脸色骤然变白：“这不可能——”

    沈清筠转身离开，看都没看他。

    沈清筠也没想到谢砚怀早上入宫，下午皇帝便下了赐婚的圣旨。

    她急急忙忙换衣服来到厅堂，谢砚怀也回来了。

    他未来得及换朝服，仍旧穿着那袭蓝色蟒袍，整个人透着清贵。

    正众星捧月似的被几个宫里来的公公围在中央道喜。

    看见她，他冲她微点了一下头，便接着跟左右说话，很是长袖善舞的感觉。

    沈清筠却因为他看她的这一眼顷刻脸红，看到老太太出来，立刻迎了上去。

    永顺伯府不晓得多少年没接过圣旨了，老太太也有些激动。

    待人到齐，摆好香案，众人齐齐跪下，听公公宣读圣旨，为首的自然是谢砚怀。

    圣旨宣读完毕，沈清筠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长长地轻吐一口气。

    她微微抬眸，看着直挺挺跪在前头的谢砚怀，心头浮起一种微妙的、那人好似成了她的所有物之感。

    这样想着，唇角便没忍住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余光里，却忽然看到谢衍的指甲在灰色地砖上狠狠划过，显然生气到了极点。

    她自是没理会。

    起身后，看着老太太和谢砚怀跟几位公公客套几句，递了赏银，几位公公告辞离开。

    老太太握住她的手，又看向谢砚怀：“你们二人来我房里，我有话要问你们。”

    沈清筠脸颊发烫，低头答是，没有勇气去看谢砚怀。

    一路上，只是闻见了他身上的沉水香气，味道似乎越来越清晰。

    到了房内，老太太屏退众人，坐在紫藤长椅上，神情严肃地看向谢砚怀，问：“首辅大人，陛下虽然已经赐婚，但我身为清筠的外祖母，有句话不得不问，希望大人莫要隐瞒。”

    空气霎时一静。

    连砚怀都不叫了，叫他首辅大人。

    沈清筠用手绞着帕子，低眸看谢砚怀一眼，无端替他紧张。

    谢砚怀撩起衣摆，跪地平声道：“祖母言重了，孙儿知无不言。”

    他长相俊朗，身形修长，即便跪在地上也脊背紧绷，如芝兰玉树一般，十分赏心悦目。

    若非手段过分阴狠，的确是个让人很有好感的青年才俊。

    老太太是真怕清筠在他手底下一着不慎，连条活路都没。

    她拿出这些年的气势，沉声道：“你为何要求娶清筠？”

    沈清筠呼吸变紧，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太太用这种严厉的语气说话，仿佛有雷霆之势，即便发落柳氏时，她也没有这样过。

    老太太在怀疑什么，谢砚怀心里十分清楚。

    他面色沉静道：“回祖母的话，因为孙儿已经错过清筠一次，不想再错过清筠第二次。”

    沈清筠不觉一惊。

    老太太问：“什么意思？”

    谢砚怀平声道：“孙儿十六岁那年奉命陪二叔去金陵接清筠，第一次见到她时，孙儿心里便有了她。”

    “……”

    若是在喝水，沈清筠只怕会一口水呛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