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镜子里照出两人错愕的脸，没想到背地说人坏话变成当面说了，搁谁不得反应一会儿。林许愿对这两个女人一点印象也没有，听谈话内容像是学校的人。也对，读书那会儿她心比天高，像这种在系排行百名开外的角色她根本不会记得。
她目不斜视，贴近一些补了个口红，“太骚了，换个素点的颜色。”
两女人：“……”
出去的时候脸色不算好，同桌的人去了大半，姜熙潮不知被谁灌了酒，仰头靠在椅背上。
本想着跟他说几句话的，这会儿连个聊天对象都没了。
宴会进入宾客跨桌攀谈的阶段，聪明人都不会放弃在这样的场合结交新人脉。
林许愿感觉没什么意思，或者说是正因为她不擅长才觉得没意思。
她端起桌上红酒瓶拉菲古堡的干红，一瓶得五六千，陈可喻倒是挺舍得的，那她多喝点，亏死他们！
于是林许愿一个人坐在位子上喝闷酒。
但美女就像泥沙淘尽后留下的金子，只要是真金总会招人惦记。
中途有几位男士过来套近乎，林许愿心情不好时脸挺冷的，看看这些男人，就算进了她通讯录也是相亲9、10号的水平。
林许愿：“刚离婚。”
“美女，你看你说笑呢。”男人显然不信这套说辞。
“没骗你，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像他爹，一个像我。”她看了男人一眼，“不是吧，你想当后爹？”
这种把人当傻子的态度用来拒绝搭讪很有效，男人果然拔腿就走。
林许愿提杯又喝下一口。
一缕秀发扫过她鼻尖落下，唇上换了素淡的裸粉色，妩媚变作娇柔，配合些许落寞的神情，看着招人心疼。
孟湛茗的座位与她刚好拉成一整个对角线，厚重的窗帘遮住一部分光线，他的脸的半明半暗，察觉不出悲喜。头顶的灯光换了颜色，沿着硬冷的镜框边缘擦出星火。
他端坐不动，却将一切尽收眼底。
胡生显然是交际老手，他带了瓶酒绕了一圈，收回来小十张名片。
最近公司有个园林规划的项目是跟崇大建筑系合作的，到时候少不了得过陈秋的手。他翻着名片，跟旁边一个灰西装的哥们聊了起来。
胡生：“要说人比人真是比不过，陈可喻这种从小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哪里受过我们的苦。”
灰西装大约也是大业未成，“是啊，上季度我跑了个单子，绩效被打了C，下半年还不知道怎么混。我要是有陈可喻那样的爹妈，我也随便进老爹公司谋个职位，混吃等死。”
“那倒也未必，”林许愿突然插话进来，她晃了晃酒杯，“比起那些起手全靠家、挥金如土、穷奢极侈，又没什么理想的二世祖，我觉得人活一次，得为所爱拼搏过才更有意义……”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在说屁话呢，只不过是听到“陈可喻”想杠两句罢了。
胡生和灰西装对视一秒，想到林陈二人的关系，也都附和道：“有理有理，你说的也对！”
林许愿全然不知孟湛茗就站在她身后。
一片黑沉的影子压在她身上，她回头见男人端着酒杯。
“孟……先生……？”舌头就像打了结。
孟湛茗怎么会在这里？他也来参加订婚宴？难道这桌上有他认识的人？
想到那条未被通过的好友申请，面汤之辱的事林许愿还没道歉，她没想好怎么面对他……
“孟先生……”她只能尴尬地笑笑，接着刚刚的话说下去，“您……也这么觉得吧？”
孟湛茗是大学老师，应当有着较为崇高的人生理想。
但她看见男人举起杯，露出了左手腕上的表……
她以前怎么没注意呢……百达翡丽5074R玫瑰金黑盘，市场价500万。
林许愿隐隐觉察出什么，她在心里给自己抹了把脸，想把刚刚几个字吞回去。
孟湛茗：“我不懂。”
男人自顾自把酒喝了，沉郁的眼神在她脸上驻留一秒。
“毕竟我就是林小姐口中起手全靠家、挥金如土、穷奢极侈，又没什么理想的二世祖。”
老孟来了，但又走了。戴着500万的表走了。
26.不要脸
林许愿知道孟湛茗有钱，但管理q号
没想到他这么有钱。
她想到他满壁橱名贵的酒，一辆普通却连号的车，随便一套睡衣都是高定……就连举手投足间透出的矜贵气质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培养出来的。
她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孟湛茗他肯定是个富二代啊！
这下好了，上个歉还没道，又把他得罪了一番。
孟湛茗走后，胡生立刻围了过来，“林许愿你居然认识他！”
林许愿：“啊……”
“孟湛茗啊！孟教授啊！他老子害，说他老子就没意思了！孟湛茗是崇大从国外挖过来的建筑学专家啊，在海外有自己的建筑设计公司！那建筑界的蒙娜丽莎，斯波金翰大桥就是他设计的！”
林许愿：“你怎么知道的？”
胡生：“哎呀，我们之前在欧洲的项目就是跟他公司合作的，现在邮件还能看到他的批注呢！”
麻了……林许愿想到那天她问他是不是大学老师，男人的回答是：我在崇大教书。
我……在……崇……大……教……书。
轻飘飘的几个字，林许愿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含金量这么高。
林许愿：“我不知道啊……他是我客户……”
所以，她现在得罪了一个超级有钱、超有影响力的大客户，不会要关门大吉了吧？
没想到胡生两眼一亮，“我的天，林许愿你生意果然做得很大啊……来来来工作室二维码有没有，快给我扫一个！”
灰西装：“我也加我也加！”
要不人家怎么说莅临寒舍蓬荜生辉呢……林许愿这间小小的工作室，因为孟湛茗的光顾，霎时收获了一堆人的关注。
林许愿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路线，感觉因祸得福了，她沾沾自喜打开了二维码。
中途钟晴给她打了个电话，这边太嘈杂，林许愿拿着手机去露台接。
孟湛茗过来的时候，桌上只剩一个醉倒的姜熙潮。
姜熙潮还记得这位大客户，“孟……先生！”
孟湛茗点头，“你老板呢？”
姜熙潮摇头，这题不夸不贬，他面露微笑。
孟湛茗哼了一声，“这么多人，她倒挺能交际。”
“孟、先生……您过奖了。”
男人叹了口气，“也不看今天是对谁，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
“哪有的事……”姜熙潮打了个酒嗝，满脸醉意地朝孟湛茗竖了个大拇指，“她、她多能啊！”
孟湛茗：“……”
这边能得很的林许愿正在跟钟晴通电话。一晚上的经历都乏善可陈，她略去了孟湛茗的部分，吐槽了一下差点帮了倒忙的姜熙潮。
刚挂了电话，一泼冰凉迎面浇下。
林许愿还没意识到什么情况，就被面前的人给浇懵了。
“林许愿你不要脸！”
27.甩巴掌
一瞬间林许愿以为她的噩梦应验了。但不是孟湛茗泼面，而是被女人泼酒。
红酒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林许愿还没反应过来，手又被另外一个女人扣住了。
两个女人一前一后把她夹住，林许愿眨眼，“你们……干嘛啊？”校园霸凌？
“林许愿，你就这么喜欢勾引人别人男朋友？”
“肖莉、肖莉算了，我们走吧！”一个男人过来劝架。
林许愿看清了，动手泼酒的是刚刚在厕所骂她骚的女人，而这个来拉她的是先前过来搭话她没有理的男人。
男人眼光躲闪，哪还有一点厚脸皮要微信的架势。
林许愿一秒理清了状况，觉得好笑，“你自己管不好男人过来怪我？”
女人闻言剜了眼不争气的男友，转头骂林许愿：“管得再好也抵不住你这只骚狐媚啊，你真是在哪里都是个祸害！”
肖莉看了眼台上正在播放的VCR，脸上拉出讥讽的笑，“也难怪周尧不要你，你这样的谁敢娶回家啊！……”
“肖莉、莉莉别说了，这么多人！”
“你放开我，我今天就要说！”肖莉挣脱男友，面向众人道，“哎大家伙知道吗，林许愿啊在国外给人包养了，哪是读什么研啊！”
“你说什么？”林许愿感到一阵耳鸣。
肖莉：“我说你被人包养了，在国外干不要脸的勾当！”
林许愿脸色煞白，怒气蹭蹭往上冒，“少血口喷人，你哪只眼睛看我被包养了！”
“哟敢做还不敢当了，你家里什么条件谁不知道，还能供得起你去英国念书啊？”
大三那年林父生意失败，欠了外面一大笔钱。讨债的人要钱要到学校，当时是周尧给她筹了二十万才把人打发走。
人说打蛇打七寸，对付林许愿这种骄傲的人，只需在她最在意的事上插一根针，她便动弹不得。
而她最在意的无非是一顶绿帽和一个老赖之女的名号。
现在肖莉两根针齐用，在一众宾客面前，扎在林许愿的死穴上。
林许愿反应很大，浑身的血液都冷冻结冰，她不知哪里抽出来的力气，甩了肖莉一巴掌。
恰好在两首歌交替的间隙，巴掌声响彻整个宴会厅。
肖莉捂着脸，“你个卖骚的贱人，你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