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6章
这种大衣是用牦牛、山羊皮毛织成的，不但能防风保暖，还能起到防御作用。再在里面穿上一层织的细甲，防御力就过得去了。
至于跟汉人的甲胄比哪个更好这种废话就不要问了，有那技术在这大山里嗷嗷乱叫的搞不好就是汉人了。
不一会儿，殷翼便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个堪比雷定的大族之首穿着一身亮白的毛皮袍服，外头还套着精细的雪白甲胄，显然是花费不少价钱从汉人那买来的。
身高七尺，年逾三十，长相倒颇为英俊，因为酒色过度，以至于让本就阴险的他脸色阴暗，更添阴沉气息。
在他身后，是一个八尺多的汉子，身体壮硕，像是一头人形蛮兽。
此人名为纣符，是殷翼部下的奴隶之首，也是他麾下第一勇土。
在往日的接触中，狄宰和闻辛的人都吃过他的亏，以至于见到此人都升出几分谨慎。
“是在等我么？”殷翼笑着道。
狄宰点头：“正是。”
“哈哈哈……”殷翼揶揄一笑：“我不过去，几位没胆去吧？”
狄宰脸涨的通红，却不敢反驳。
“走了！”殷翼回头看了一眼纣符：“有他在，出不了什么事。纣符你记得，到了那谁敢在我面前放肆，拿下便是！”
“请主人放心！”
纣符点头，发出闷雷一般的声音。
一路赶往雷定部路上，七部之人也渐渐聚合。
首领们碰头在一块，开始传出议论之声。
“此次会面，必是说那马孟起的事，对此诸位可有看法？”
“看法，要什么看法？我们是昭王封的将军，也就是他的臣子，马孟起自然是我们的敌人。”擅说场面话的危鸣说道。
“哈！你要真有这样的觉悟，为何要一同瞒着马孟起的消息，不去告知李严呢？”与他有仇隙的庞行无情揭穿。
眼看着两人要闹起来，狄宰摇头打断：“都不要争了，大家如此做，不过都是为了保住各家的盘子罢了。我可是听说，昭王在外打的很不顺利，那个姓周的一如既往的凶猛啊。”
众人一时沉默，感叹，接着又说了起来。
“若不是顾忌周王太猛，昭王招架不住，我们早将马超的消息捅了出去。”
“是啊，这个马超也确实是个狠角色，难缠的很啊……诸位说说，难道我们真的要和他称兄道弟，继而服从于他，成为所谓的周家之臣么？”闻辛问到了关键所在。
“周氏打是真的能打……”殷翼也轻声吐了一句。
如果打服一个蛮族可以说是运气，打服两个有可能是谣言，但接二连三的顺利征服，让他们彻底相信了此人的过人武力。
蛮族夷族所谓的荒野屏障，在此人面前似乎作用不大。
“据说南中那群人归附姓周的之后过的不错……”
“不错个屁！”有人刚说半句，便被殷翼冷笑着打断：“当了周家的官，我们听他的不打紧，手里的人口也要剥成他的子民，牧场、山地、林地、河流统统都是他的！”
“你我运气好可以捞个官做做，就是在他手下替他干活，但这些东西都不再是我们自已的了。”
长相颇为阴柔的他忽然有些暴躁，说到这才渐渐平复，吐了一口浊气：“诸位甘心吗？”
“我不甘心！”任贵哼了一声：“我有几万人口，有几千个奴隶，牛马十多万头，上等牧场百余，这都是我自已的。等我死了可以给我仔，世世代代传下去，凭什么要让给他？”
“汉人做多大的官，能有这些？”有人抱有期待。
“多大的官都没有！”殷翼瞥了他一眼：“封顶的县侯也就吃一县之地的税赋，但无半分权力，犯了事县令都能将其拿下。”
“说个粗浅些的事，你看上的娘们你都睡不了！”
狄宰蹙眉：“那怎么有消息传来说，归附他的蛮人都过上了好日子。”
“那可不是嘛！”殷翼冷笑更甚，看着他身后的人：“你家的奴隶跟你地位一般了，还能进汉人学堂读书，以后还能当官，你说不准还得听他的。”
“你家的牧场也得均给他，你若是被清算了，帐里那百来个婆娘他也有的分。”
一群人目光登时暴虐起来，连连摇头。
而狄宰则猛地回头，看到自已身后的奴隶勇土真听得津津有味，甚至目有向往。
登时脸一沉，道：“你过来。”
那奴隶不知所以，来到狄宰面前下马磕头：“主人……”
狄宰一刀劈了下去，将其砍死，并喝道：“大人物说话，是你能听得吗！？”
这是一群蛮荒的统治者。
无论个人素质和觉悟的高低，都难以改变他们对于自已部署粗暴的统治。
越是落后，高层便越是享受，他们贪恋于此，如何舍得轻易罢手？
“雷定必然也是和我们一样的心思。”狄宰在靴子上蹭了蹭刀上的血：“既然如此，还要急着谈什么，所有人到了合兵和马超开战便是。”
“还能怎样？他自然是想当魁首咯！”殷翼呵笑一声，让众人都瞬间醒悟过来。
是了，只能如此，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目的呢？
莫非，他还有什么事会瞒着自已等人？
“诸位到了那，身边可一定要有可靠的随从。”殷翼淡淡说着：“不是说怀疑谁，而是现在这情况下，手里有人才最可靠。”
“在理！”
众人纷纷点头。
半日后，经过一次休整，一行人在雷定部人的引领下进入了大营。
这一行有一千余人，而且都是各族精锐。
雷定就是真有什么花招，也没法吃下他们。
即便如此，众人也防备十足。
“跟紧我，记得我交代过你的话。”殷翼再次提醒纣符。
“您放心。”他颔首。
第1314章
豪帅会谈，马超入场
雷定的大帐是穹庐的造型，这种建筑来自于羌人。
用树木作为主干支柱，用动物骨骼搭衬细节，在蒙上毡布作为帐幕，就像一个巨大的伞盖。
四面垂下防风帐，中央掏空用来透气和冒烟，防止闷死在里头。
帐门打开，雷定端坐在里头，见众人过来，这才象征性的迎到门口。
他的体型很壮硕，坐下时肚子圆滚滚的。
虽然肥硕，但这丝毫不影响他上阵杀敌，只是颇为难为战马罢了。
旁边紧跟着掠来的汉人美人，外面只裹着雪白的羊毛，里面什么也不给穿，裸着两条大腿。
蛮夷中美人很少，因为他们条件非常恶劣，出美人完全看运气。
而首领们对女人的数量需求很高，所以一般都是从汉人中掠取，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夫人是他们最喜欢的目标。
“诸位远道而来，快请！快请！”
雷定面上笑呵呵的，但这掩饰不了他眼中的精光。
各位豪帅带来的大批部族勇土纷纷停留在外，跟在身边的都是族中拿得出手的强人。
一番客套之后，殷翼单刀直入：“我等都已来了，雷将军有话不妨直说。”
雷定自称雷王，但殷翼没兴趣卖他这个面子。
雷定也不介意，依旧呵呵笑着：“武都那边传来消息，各位想必也已收到了吧？”
“还是之前拿到的消息，具体情况如何，缺乏了解。”狄宰轻轻摇头：“我们自顾不暇，哪有空去管外面发生的事。”
“不管怎样，我们与李正方算是同属一主，他也算是我们的……上司？”
说到上司这个字眼，雷定眼中明显闪过一抹不屑，接着道：“总得拿个法子，若是李正方倒了，赵云只怕会顺道把我们也给收拾了。”
“我有几个想法，说出来让诸位指点一番。”
闻辛点头：“请讲。”
“第一，我们带上部族，舍弃这偏僻之地，进入武都地界，一则躲避这凶悍的马超，二则彻底安定在汉地。李正方的人说了，只要退了赵云之兵，诸部能各择一县之地安身。”雷定笑眯眯道。
汉地不像羌族领地这么环境恶劣，但那就是首领们所愿意去的吗？
并不，他们首先要保证的是自已的权力能否继续保持。
到了汉地失去屏障，很有可能被汉人慢慢夺走权力，最终走向完全汉化的局面，这是他们这些人不愿意看到的。
殷翼冷笑着：“躲避马超？我们的地盘，为何要躲他？退了赵云之兵？从数百万人里挑出来的六万汉人战兵，是说退便能退的吗？”
“参狼主说的不错。”任贵点头：“那赵云不是好惹的，带着咱们的人给他死磕，到时候还能活下几个？”
“就算真的守住了，只怕到时候汉人卸磨杀驴，要么夺权，要么照旧将我们赶回来。”庞行拢了拢脚，摇晃着脑袋。
狄宰主动问道：“下一个呢？”
“第二点，马超是悬在我等头顶的刀，如果不躲开他，就必须面对，顺从此人降服于周，接着随他策应出兵，进入凉州……”
“直接下一个吧！”
他话还没说完，殷翼就挥手打断：“雷将军自已会考虑此事么？”
雷定沉着脸道：“从利益出发，我自是不愿考虑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马超的实力，我们必须重视。”他的脸色逐渐凝重：“我离得近，也瞧的清楚，可以告诉诸位此人绝顶可怕。如果脱离昭王的人，我们要独立抵抗他，很难！”
众人吃惊，同时又大为意外。
原以为雷定如此果断的召集众人，必然没有把投降马超一事放在心上，是战心坚定的。
现在看来，他倒像真的考虑过投降一事？
“哈！”殷翼扬了一下的脑袋笑了，接着没忍住，哈哈了好一会儿，脸上笑意浓烈的道：“好了好了，说下一个吧。”
“下一个，只能是合兵抗击马超了，这会很难……”
“再难也得走不是，自已的家业都舍不得护着，如何做头？”
雷定对马超的妥协让殷翼看到了机会，他取代雷定开口：“既然要合兵，自然要有个首领，雷将军瞻前顾后心怀畏惧，不如将这首领之位给我？我不怕死……”
话正说着，帐外呼啸四起，马蹄践踏形成了浪潮，像是旷野里突然刮起飓风，直接往帐门口压了过来。
那声势极强，于他们而言再熟悉不过，这是骑兵快速驰骋发出的动静。
问题这是雷定大帐所在，诸多豪帅皆会和在此。
谁敢在这乱冲？未免太过放肆！
亲卫彻底扯开帐门，众人得以向外看去。
等到看清了，众人都脸色发白。
旷野之上，数百骑兵急驰，皆穿铁甲，明晃晃的十分耀眼。
全套装甲带来的气势，不是他们的人能比拟的。
虽然只有数百人，但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压力所在。
之前态度强烈的殷翼，忍不住伸手在自已的甲衣上蹭了蹭，神情开始不自然了。
而狄宰和闻辛等人先是警戒，接着暗暗生出恐惧。
骑兵的最前方是一个高大男子，他已在营门前停下。
男子长相英俊，脸上却写满了桀骜，身穿兽面铠，头戴兽角盔，英俊与威武并在。
几个守卫迎了上去，马超不愿听他们废话，手一张将四五人推的跌飞出去。
守卫们匆匆爬起，又不敢冒犯，只能低着头守在两旁，任由马超带着人径入。
最近马超和豪帅们接触不少，双方关系微妙，没有谁再主动撕破脸皮。
然而，称兄道弟丝毫不影响马超的强硬作风，他的狂妄嚣张和肆意妄为，只能用可怕来形容。
上到豪帅，下到各部奴隶，别看平日里吹牛打屁一口一个羌汉混血杂种，这丝毫不影响他们见面吓得腿抖。
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嚣张、如此桀骜、如此强势的人，偏偏没有办法去限制他。
而如今，他来了。
雷定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清楚马超这人是讲不通道理的，所以想瞒着他提前达成统一意见。
谁知道他竟来了？他是从哪得到的消息？又是哪的胆子敢带着几百人就往自已中军闯？
对的，他有这个胆子，自已能怎样，现在便敢动手吗？
他深吸一口气，端起一杯热腾腾的酒抿着，开始稳定心神。
而马超已走到了穹庐之外，那双眼睛豪横的一扫，就像高原上凌厉的寒风，从每一个人脸上刮过去。
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而有半点顾忌。
左卓庞行僵硬的转动着目光，不敢和他对视；危鸣任贵低下了头，直接认怂；狄宰闻辛赫赫的干笑着，脸上表情僵硬，像是刚死不久。
这没马的……哦不，姓马的眼神太可怕了！
“诸位开会怎么不告诉我？这是拿我不当自已人啊！”
马超手搭着倚天剑，大步走入穹庐之中：“来，继续谈，让我听听诸位在说些什么。”
第1315章
为了这么点臭肉，命都不要啦？
压力一时给到了雷定这边。
雷定脸上依旧镇定，但他却觉得发丝突然变硬，像是成了一根根针，正扎的自已头皮发烫。
“是这样的。”他咳嗽了一声，勉强说了起来：“益州那边起兵进入了武都，我们担心乱了大好的放牧时间，正商量着去哪赶哈？哈哈哈……”
马超狂笑起来，拍着巴掌道：“有意思！这么多豪帅聚拢在此，竟只是为了商议放羊之事？”
“草原之上，牧事便是关系到性命的大事。”狄宰接了一句嘴。
马超没说话，盯着他又冷笑一声。
惊的狄宰汗珠从后背冒出，下意识的退了两步，不敢再开口。
一时间，八个大豪帅竟无人敢开口，气氛有点压抑。
殷翼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四处望了望：“有什么不敢说的？”
他走上前，直面马超：“孟起兄弟，既然你要问，我便如实告诉你了。”
“近来局势多变，这你也是知道的，武都那边将要开战，李严被围，他向我们求援。”
马超盯着他，并未接话打断，于是殷翼继续道：“这事我们是断然不会去做的，之前所谓的投靠昭王，那也是无奈之举。”
“你知道的，彻里吉的身死，以及阿贵和杨腾的投诚，才是此事最大的决定因素。”
“而我们这些人，所求的不过还是自家的安稳太平，你说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