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9章
但现在刘备已脱险，只要逃到安全地带，他迅速组织起四万人马，不就能对此地反扑了么？赵云固然勇猛，此地也有地利可用，但人数始终吃亏，地利也不如城池可以严防。
他的斩首行动失败，那接下来机会就在自已等人了啊！
成公英思定之后，在部下的帮助下得到一匹马，追上了刘备。
“大王勿惊！”
“赵云已落在了后头，我们速找地方躲避，聚拢兵马。”
“等各部驰援过来，便能将他团团围住！”
刘备心中稍安。
正一观门口，赵云满脸说不尽的遗憾：差一点点啊。
陆逊赶了过来，见了也道可惜。
“可否截住出口？”
“万万不可！”陆逊连忙摇头：“敌人惊败，但兵力尤在，一旦逃生无路，便会死战反扑。”
赵云颔首：“那当分割追击，打残刘备这四万人马！”
他解下道冠道袍，换上银盔银甲，提了亮银枪，翻身上了道观中牵出来的龙驹，亲自催兵再追刘备，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
而刘备另外几部人马，在得知刘备遭到突袭之后，立即回头援救刘备。
这时候，要命的空档露了出来：
赵云八千人是集合作战状态，正在像赶猪一样赶着刘备所部，刘备军暂无法组织战力；
韦康、傅干两支万人军突然改变行进路线，回头仓促救援，拉着渐失秩序的队伍扑向赵云；
后背，就是空档。
他们向前走，就有人往后来。
也就在他们队伍拉长的时候，原本的目标点爆发出震撼的喊杀声。
“辽西韩当在此！”
“右北平程普！”
第1145章
大获全胜，和元气大伤
二将各催六千民夫，从藏身处鱼贯而来。
民夫们便装不带甲，在这矮岭地形中却走的轻松，颇得优势。
更兼气势如虹，以后击前，用防守换来的进攻变得更有效率。
韦康骇然。
未多时，又见于禁旗号再次立起。
就连最开始逃窜的张愧都冒了出来！
严颜部也被已方乱军冲乱，一时敌情不明，在遭到突袭后同样败退。
刘备一退乱，其他两部主力和严颜部就以援救他为主要任务。
又因地形受制，人马无法自如摆开，队伍就会拉长。
队伍一拉长，人马就会分散，集中的兵力马上会变得不够看。
而这个时候，原本的‘民夫们’争相拔刀。
刘备虽然人多却用不上力，局部能投入战斗的也成了以少打多，以弱击强的局面。
在这些少和弱也被击败后，他们溃逃入原本就无法组织起反抗的部队，整个四万大军就全乱了。
兵将迷失，秩序全无。
组织便是战斗力，一个已丧失组织力的部队，又谈何战斗力呢？
自有战以来，以少胜多，往往都是如此的。
道观外、民屯处、山岭下、广场中，还有修成大道上，全是刘备部败军，惶惶如断山倾于波涛。
“活捉刘备！”
诸部大声嘶吼，奋力杀敌。
开战之前，他们便早已抵达之处。
卸下甲胄，换上民衣，藏起刀刃，等的便是这一刻！
刘备不断添兵，步步蚕食汉中，他们亦知。
风雨不动，只等最后的人送上门来。
机会已临，岂能错过？
蓄百日之锋，发于一朝！
很显然，刘备没扛住。
自汉中开战以来，虽然刘备也屡次损兵折将，但大体上还是胜利的。
失了将领和兵马，但夺取了城池，压缩了对方的战略空间。
如今日这般，既未取得地盘胜利，又将面临人马折损，战术战略同时失利的事，还是第一次的。
第一次，而对面又是憋了许多日子的精壮汉子，那是注定要见血的。
当中八千道土，一万二千民夫，是从南阳一步步运送到这里的。
除五千云骑改步外，其他的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精锐。
就是放战阵上明着冲锋，刘备军要扛住都很吃力，何况打成这样？
其余的是真正的民夫——原汉中居民，在这干活的人。
被整编成军的有万余人，本来已让刘备打散，但见着刘备逆风，转过身又回来打了。
平风逆风部队散乱就没有战斗力，但要是大顺风，跟着浪捡人头谁不会？
莫说是这些整编过的人，就是那些未曾从军事的汉中之民，都忍不住摸出了刀，准备发笔财！
大汉民风尚武，这已经是几百年的传统了。
尚的是力拔山兮的英雄么？
不是，常人没那么高大，尚的就是一些肉眼可见的好处还有地位！
自有汉以来，凡对外作战，有功必赏！
所谓割一个人头吃喝不愁，割两个人头老婆孩子热炕头，割三个人头房子良田皆有，割五个人头十里八乡横着走。
这不是说笑，这是实情。
可见，抢人头是汉人自古以来的传统美德，虐菜是汉人亘古不变的爱好。
在这种情况下，双方力量对比不断拉大，刘备也彻底失去了翻盘的机会。
争相逃窜，又时被陷阱所阻。
但陷阱的问题很快解决了，因为被尸体填满了。
更大的问题也随之而来：自已人撞到一块，几条路都堵死了。
仗到了这一步，已经毫无悬念。
要说得人心还是有好处的，局势这么乱，乱军听说昭王过来了，都会尽力护卫或者乱道。
保持了一定秩序的小部队，也迅速跟在了刘备身后。
这就大大提高了他在乱军中的存活率。
等刘备从道口逃出来的时候，身后竟一次性跟出来了三四千人。
杨会也骑着一匹马跟了过来。
刘备、成公英、杨会三人相望对视，那真是越看越难过，甚至觉得做了一场梦。
进去的时候大获全胜，结果出来仓皇如狗。
一切颠覆的太快了……
好在，刘备毕竟更大的亏都吃过，很快保持了镇定：“可否以房陵为守？”
“绝对不行！”两人同时道，随后成公英进一步解释：“军力瓦解，能逃出几人尚且未知。”
“房陵人心尚在周氏，我等一旦入驻房陵，赵云必驱兵前来围城，岂不是万事皆休？”
不能入驻房陵，就只能往联军所在逃去了。
果然，刘备继续逃亡，后续部队还在脱离魔爪的时候，房陵乱了起来。
他留下的少量守军遭到了百姓袭击，被迫离城逃窜，和刘备会合。
战斗一直持续到第二日上午，刘备部一共才走出来一万五千余人。
其余人全部被留在了里头。
或伤或死或降。
而等待他们的结果，都只有一个：死。
这里是汉中，而这些人是凉州人；
赵云已胜，但刘备和联军加一块还有八万人，这些凉人留着是不安定因素；
最重要的是仗打成这样，要拦住一群疯了的人头狗也是很难的。
谁不想发家致富？
赵云这批高层，在有顾略之后，自然不会阻止军土们捞点好处。
人头，是底层发财和进阶的唯一出路。
房陵城及后方道家之地，于血气中传出阵阵欢呼之声。
除了军功之外，刘备这个善于奔跑的好人还给他们送来了一些物资。
随军所带的粮草和辎重，当时根本来不及带走，一路上撇的到处都是。
对于这些东西，赵云也没吝啬：刘备打房陵没准备攻多少日，只有十日粮食。
让他一挥手，全部赏给了军民。
“是否再追？”
大胜还没歇下，赵云、于禁、程普、韩当四人迅速碰头，并商量下一步行动。
“我认为还是不要追的好。”
于禁提议：“已然大胜，再进战果扩大有限，若是对方派人来接应，还徒添风险。”
三将都是性格沉稳之人，没有激进贪功之辈，表示认同。
随后，赵云等人放弃了房陵，干脆将所有人力全部撤入后方，一面清点功劳一面布置防守。
遭此大创，刘备想要扩大战果，难了。
幸好房陵和上庸离的不算远，失了粮草重兵的刘备没饿几顿就赶了回来。
侯在上庸城下的联军得知消息，皆大惊。
刘备输了！
房陵没多少守军，但那些道土和民夫都不正经！？
第1146章
周氏所谋，进退不得
联军中的刘备将领不可能嘲笑刘备，而益州军中也没有郭汜那样的人。
雷铜等人倒是阵阵庆幸：得亏去的不是自已等人。
这么说来，昭王替自已等人挡了一刀……好人啊！
“赵云等人竟藏匿其中！？”
张任依旧吃惊于这个消息，道：“开战前后之间，我等密探遍布，若有强健之军入汉中，必是知道的！”
“这些人年前就来了。”严颜摇头，失了铁盔的他正整理着糟糕的乱发：“一直窝在那没动过。”
张任沉吟着不说话，走到地图边，这才缓缓开口。
“两万多精锐……不对，其实不止。”
“加上蒋钦部、高览部、王凌部，进来的援军应该是三万五千人，或是四万人。”
“送这么多人口入汉中，那就只能是年前的大运粮了！”
之前三部出现，给了张任等人一些吃惊，但都在情理之中。
毕竟，刘备刘璋对于汉中的战心很早就暴露了，周野怎么可能会毫无准备？
而受制于汉中地形和局势，周野布置这三路人马和马岱援军，似乎已经是在‘用力’的表现了。
可紧接着，第二个问题就冒了出来。
“原守军两万人，长安又有马岱援军，年前派发三万五千军入汉中……完全可以全部投入汉水大营，让我们一仗不可胜啊！”吴懿颇为不解。
六万大军，隔汉水防守，搞不好刘备他们现在还在汉水对岸死磕呢。
“不，不是这样的。”
张任摇了摇头，他继续为众人解释起来。
其一，是军队战力问题，两万精锐可以战胜四万常规军，但六万精锐未必能战胜十二万常规军。
军队是由个人组成的，是人就会有情绪，数量一旦多了起来，个人的能力就会被削弱，取胜的关键在于组织和协调。
精锐对敌固然厉害，但若乱了起来，自已冲自已同样厉害……
更何况，严颜透露道：“这两万军战力胜过在外的三路援军。”
其二，决胜负于一役，无论是对于周野还是二刘而言，偶然性都太大了。
刘备刘璋凭借后方优势，输了还能再来；但周野这六万多人要是在汉中一下没了，那汉中就真没了。
其三，这也是最关键的：
“即便周氏对防守有绝对信心，确认其部能阻拦我等，使我等无法寸进，他也不会这么去做。”
“为何？！”这一次发问的，不止一人。
“六万人驻守汉水，极有可能让两位大王知难而退。”
张任望向刘备，拱了拱手：“而周氏的目的，便是步步引诱，将大王您陷于此处！”
众人惊起一身寒意。
刘备则面色肃穆，一言不发。
“退回去，如何？”黄昂问道。
张任依旧看着刘备，见他始终不开口，才摇头叹道：“退不回去的，也不会退的。”
“凉州如是，益州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