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竭力想要跟上对方的步伐，可是三四天里我才吃了半个粗面馍馍，早就饿得头晕眼花，哪里有力气走路。

    “姑母，我饿……”

    说完这句话后我眼前一黑，像一只饿狠了的小兽，对准姑母的手一口咬下去。

    在晕倒的前一刻，我的嘴唇里满是血腥味。

    “你个贱胚子！”

    姑母怒骂一声，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在我的脸上。

    我摇晃了两下，猛地扑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我是被烫醒的。

    醒来之前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被放进炖锅里，像炖猪肉一样。

    我甚至还能闻到肉香。

    我沿着唾沫睁开眼，发现自己泡在一个装满热水的大木桶里，皮肤泡得发红。

    怪不得我刚刚做梦以为自己被炖了呢。

    “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澡了，换了三桶水才洗干净。”

    一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使劲搓洗我的胳膊，把我搓得我嗷嗷直叫。

    等洗完后，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搓掉了两层皮。

    换上干净温暖的衣裳，我被那婆子领到姑母面前。

    姑母上下打量我，总算露出一点好脸色。

    “洗干净后一看，倒还算有点人样。”

    我嗫嚅道：“姑母……”

    我注意到姑母右手包扎着，想必是之前我饿疯了所以啃出来的伤口。

    “几天没吃东西了？”

    “四天吃了半个粗面馍馍。”

    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下意识摸了摸肚子，发现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饿。

    姑母瞄一眼我的动作，哼道：“你没清醒的时候我让婆子给你灌了两碗粥。”

    我有点惊讶，没想到姑母会这么好心。

    之前她的轻蔑嫌恶我还历历在目。

    “怎么不吭声？我救了你一命，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看我呆愣愣站在那儿，姑母没好气地训斥。

    如果刚遇到她的时候，她就把我带回府中，让人给我洗澡和喂粥，我一定会乖乖道谢。

    但如今我张了张嘴，谢谢两个字怎么都喊不出来。

    “果然一点家教都没有！”姑母冷嘲热讽道，“我倒要看看我那好弟弟到底是什么教养女儿的，这些年来为了个女人宁愿离开阮家，真是枉为阮家嫡孙！”

    “现在倒好，自己混不下去了，倒打发你回来阮家乞讨，真是没脸没皮！”

    姑母说着走到我的面前：“走，领我去找你爹！”

    我应了一声好，然后正要转身走，就听见略尖细的嗓音响起。

    “这就是三弟的女儿？听说自愿卖入勾栏，果然跟她娘一样是个下贱货色。”

    一个偏瘦的男人从外头走进来，一身锦衣，腰间还悬挂着成色极好的玉佩。

    看到他的瞬间，我下意识想要喊一声爹，又及时住了嘴。

    我爹已经死了，他不是。

    可他长了一张和我爹看起来很相似的脸，只不过爹爹偏清俊，他偏阴柔。

    他叫爹是三弟，明明比爹年长，但看起来比爹年轻多了。

    这也正常，毕竟爹爹为了养活我一直辛勤劳苦，哪能跟养尊处优的高门子弟相比呢。

    二伯阮奇高傲地扬着下巴走到我的跟前，满脸刻薄道：“真是没教养的贱胚子，见到我也不叫人？”

    他一出场就骂我娘，我闭紧了嘴不愿意搭理他。

    “你爹还在府中时就勾三搭四，连嫂子他都敢起心思，怪不得生的女儿也下贱，说吧，那么多年他躲在哪个犄角疙瘩讨生活呢？”

    我抬起眼皮看他：“给我肉包子，吃了我就带你们去找我爹。”

    二伯尖酸刻薄道：“方才我可听到大姐说，在你没醒时已经让婆子给你喂了粥，你是打算吃穷阮家？”

    姑母转头吩咐身边伺候的婆子：“去，给她上一笼肉包子。”

    二伯满脸不高兴：“大姐你这是起了恻隐之心？别忘了这个贱胚子是什么出生！”

    姑母颇有气势道：“行了，别啰嗦，我只是不想她饿死在府中。”

    我没空理他们说的话，抓着肉包子大口大口地嚼着。

    松软又喷香的肉包子果然美味极了，爹爹果然说的是真的，肉包子果真比粗面馍馍好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