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非要来这里放松么?
楚湘的语气并不太好:“越城女高的报告我看过了,有疑点啊!”“什么疑点?”
“这么明显的疑点,你不该发现不了的。这个于恬啊……”楚湘没有进一步解释,停在那里,点到即止。
李玩在脑子里过着越城女该的前后事件,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噬魂阵。”
“对啊,张婴再怎么厉害,也就是个普普通通的黑怨厉鬼,怎么可能会噬魂阵呢?唉,我知道,张樱于恬都已超度往生,这个事理论上来说已经跟你没有关系。但这种疑点怎么说也要在报告里体现一下的,李大馆长,这种失误可不像你会犯的,怎么?那监管者管得太紧影响你心情了?”
楚湘不是个话多的人,一下子说了这么一堆话,说明比较生气。
李玩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晏辞虽然有些烦人,但平心而论,作为监管者来说,管得并不紧,甚至还帮了她不少忙,但是——好像自从晏辞来了之后,她的头痛病犯的就越来越厉害了。
再加上越城女高和白虎衔尸两桩案子之间几乎没什么空档,她多少有些累得晕了头,确实忘记了噬魂阵的事情。
真是惭愧。
惭愧到她愣了半天吐出来三个字:“罚薪吧。”
“当然要罚薪!这个月罚一半,下个月看表现。”
嘟——
楚湘每次都是这样,说完他想说的事就挂电话,挂地又快又好。
李玩握着手机发愣。
其实她无所谓罚不罚薪,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法器的事。
晏辞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行了李馆长,别多想了,累了好几天了,正好现在也没什么可超度的亡魂。你是不是得请我好好吃顿饭?放松放松?”
李玩确实累得要命,她觉得晏辞说得有道理,的确应该找地方放松一下。
她立马站起来,一把拉住晏辞:“走。”
不寐酒吧的招牌是蓝色霓虹灯,配银色流沙,醉生梦死地旋转在夜色里,跟宇宙星河一样。
李玩和晏辞站在酒吧大门之前。
晏辞有些困惑:“酒吧?”
李玩点点头:“就是酒肆,吃饭喝酒的地方。你来这么久了,帮了我不少忙,今夜我请客,就当给你接风洗尘。”
她把晏辞推进酒吧里。
晏辞多少有点没有想到,从那白色雅致的大门里进来,里面竟然是这幅景象。
灯球辉煌,灯火晦暗,群魔乱舞。
正前方主台上,赤裸上半身的胸肌男,胸肌跟随者DJ的节奏一起跳动着,弹动着胸肌之上饱满的汗珠。
李玩还是一身黑衣黑裤,只是腰带扎得很紧,领口开得很低,融入得很好,晏辞还是一身西装,虽然布料多,但是配上晏辞的脸,显得很禁欲,不仅融入得好,几乎已经像是酒吧里的服务生。
一个醉醺醺的女孩子,穿着紧身吊带裙,扶着墙七拐八歪地走,迎面往他怀里扑。
他往后一躲,躲过了别人投怀送抱,却撞进了其他人怀里。
是个个头比他还高些的男人,穿着狭窄服帖透光的白衬衫,手臂上戴着袖箍,一手揽住晏辞,另一手去摸晏辞的屁股,低头看着他笑:“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晏辞还没反应过来,没扑到他的女孩冷着脸从挎包里摸出一沓钞票,呼啦一下甩在晏辞脸上:“你他妈出来卖还装什么柳下惠?还不过来扶一下老娘。”
晏辞指尖已经凝了道金光。
白衬衫一把把晏辞拉到身后冲那女孩笑:“你看不出他对你没兴趣么?拿钱逼人家,也逼不出来真心话,何必呢?”
女孩冷笑:“怎么?你觉得他对你有意思?像他这种人,眼里只认钱,你还真觉得他能对我们有意思?你是傻的么?”
两人就这样吵成一团。
李玩蹲在晏辞身边狂捡钞票,捡起来胡乱揣在怀里,拉着晏辞趁乱往场内跑。
晏辞立在廊道里不动了,捏着她的手把她拽住。
李玩一下子被拉回来,差点被他拉进怀里,有些嗔怒地看着他:“干嘛?怎么不走了?”
晏辞满脸不高兴:“你说我为什么不走了?这里是妓馆,还有很多男娼。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种地方?你是要卖了我么?”
李玩张大了嘴:“我卖你干什么?买卖神仙我怕是会遭雷劈的!只是带你玩玩看看而已,是你让我请你吃饭带你放松的!”
“可以放松的地方有很多,为什么非得来这里?”
“那你倒是说说,都有哪些可以放松的地方?”
晏辞想了想:“可以去水边看月亮,可以去山上看星星,还可以去看烟花看焰火……”
李玩:“……有毛病,你爱来不爱。”
她丢下晏辞,一溜烟进了内场。
那白衬衫看晏辞落单,凑了上来,手又摸在晏辞屁股上:“看月亮看星星,风花雪月诗情画意,我可以陪你去的。”
……
李玩刚在吧台前坐下,就听到场外隐隐传来无比骚乱的声音,像是有人打起了架,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落在地上,乱做一团,很快都被场内的DJ音浪盖过去。
调酒师刚把一杯青粉的酒递过来,李玩的手还没抬起来,那杯酒就被另一只手接了过去。
那只手的腕子上戴着圈红绳,是晏辞的手。
晏辞落坐在她身边,把一杯粉色的酒咣当一下倒进嘴里。
李玩笑笑:“你不是要去看月亮么?”
晏辞冷淡淡道:“我怕你乱了道心,过来看看。”
调酒师轻声笑了出来,戏谑地看向李玩:“哟,你还有道心呢?”
调酒师是个女人,二三十岁,很瘦,脸上画着很浓的烟熏妆,唇上鼻子都穿着银环。
李玩板起脸:“这是我同事,你别乱说话,好好调你的酒。”
晏辞:“她是谁?”
“她是——”
调酒师从晏辞手里接过空掉的酒杯:“我吗?我是阿玩的朋友,我叫离爻。”
她伸出来的右手手臂是用半透明液态金属打造的机械臂,本来该是血管的地方流淌着蓝绿荧光。
她看晏辞盯着她的手,笑着解释:“我的手,是阿玩找人帮我修复的。所以,她只要来我这里,酒水六折。”她递了张酒水单给晏辞:“想喝什么,随便点。”
李玩把酒水单截胡:“不看了离老板,单子上的,先各来两份。”
离爻叹气:“早知你这么能喝,我当初不如不修这条断臂。”
晏辞看着离爻用那只机械臂举着摇杯疯狂摇晃,有些恍悟:“所以,你带我来这里,是因为,这里喝酒打折。”
李玩当然不承认:“别胡说,我带你来这里,只是因为这里的酒好喝。”
晏辞回味着刚才那杯酒:“不好喝。”
“那可是红粉怨,是这里的爆款……算了……小满有句话说得还是蛮对的。”
晏辞语气一下子有些锋利起来:“什么话?”
“你是个老土神仙。”
“你也带小满来过这里吗?”
“没有,他未成年,来不了。”
“什么叫未成年?”
……李玩从没想过跟神仙的交流会这么费劲。
她斟酌了半天:“就是……他还未到弱冠,没办法进来这里。”
“那等小满成年了,你会带他来这里?”
“当然。”
晏辞不继续问了,只是继续往嘴里灌酒。
真是有病。
李玩觉得晏辞整个人,哦不,整个神都奇奇怪怪的。
天界众神明明与世俱进,可这晏辞古色古香听不懂人话就像穿越来的,还常常没什么社交礼仪——虽然李玩也不是很有礼仪的人,但是晏辞毕竟是神。
神,就要讲好礼仪守好规矩立好威严,可晏辞没有一样做得好。
也正因为他没有一样做得好,反而显得他心机深沉,心思缜密,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总而言之,不可不防。
所以她决定,灌醉他,再拷问他!看看能不能套出些有用信息。
57度的魂之味,晏辞喝了十杯。
63度的浅尝辄止,晏辞喝了二十杯。
随机度数的晨昏刚被离爻端上来,李玩就瘫在吧台上,失去了意识。
晏辞一点没醉,醉的是她。
她睡到天翻地覆醉生梦死,一觉醒来,又躺在了停尸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