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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笛声悠扬

    孟奕正手脚被缚,躺在一间暗室里。

    门打开,一道微光从门缝隙里射在孟奕正脸上,秦杉顺着光进来,走到孟奕正面前。

    孟奕正抬头:“秦……秦总?”

    秦杉手里端着个托盘,里面放着个边缘十分锋利的勺子和一管水银。

    孟奕正有些颤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秦总这是做什么?”

    秦杉蹲下,话也不多说,一手狠狠摁住孟奕正的头,另一手拿起勺子就扣进了男人的眼里。

    动作麻利,没有任何迟疑。

    孟奕正高惨叫起来,整个人像是离水的鱼,翻滚抽搐。

    秦杉满脸冷漠:“孟总啊,实在对不住了,如果不是你非要跟我们抢生意。,也不至于到这一步,这都是你自作自受。”

    孟奕正被挖出来的眼睛丢在托盘里,滚了两圈,瞳仁发着红光,一点点变暗。

    剩下的那只眼睛红光却亮了起来,一潭血水一样暴戾地盯着秦杉:“你会不得好死的。”

    秦杉愣了一会,笑了:“原来是生死瞳,怪不得他们一定要你的眼睛。”

    “他们?”

    秦杉捏住他的下巴:“告诉我,我会怎么死?”

    孟奕正眼睛流出血泪:“惨死。”

    秦杉面无表情:“猜到了。”

    孟奕正大声笑了起来:“那你有没有猜到,你离死不远了。”

    秦杉叹口气,手中的勺子又伸向他另外那只眼睛:“没有,但小孟总,你能看尽人寿,可看过自己的寿命,会止于今日么?”

    孟奕正的惨叫声中,李玩眼前的画面淡去。

    ……

    晏辞:“怎么样?”

    李玩抱着手臂思索:“他的眼睛,是被秦杉剜出来的,秦杉似乎要把那双眼睛给谁。”

    小满:“谁会没事干要别人眼睛啊?”

    “他的眼睛,不是一般的眼睛,”晏辞道,“不光是他的眼睛,包括你的眼睛,都可以用来造法器。”

    小满打了个哆嗦:“法器?”

    晏辞点点头:“以器炼器,用特殊命格者的器官,炼化法器,往往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不过,是禁术。”

    李玩从楠木盒里捏出两粒溯光砂丢进尸体空洞的眼眶中。

    溯光砂像双色球一样,在眼底转了几圈,忽地失色化灰。

    小满:“诶,为什么溯光砂不能帮他修复眼睛?”

    晏辞:“因为溯光砂无法修复没有损坏的东西。”

    “什么意思?他的眼球都不见了,还叫没有损坏?”

    李玩:“说明他的眼睛从离开这具身体到现在,不仅保存完好,可能还在正常使用。”

    小满一抖:“所以……真的有人把他的眼睛做成了法器?是谁?陈家的人么?”

    李玩回想着秦杉的话:“不太像——她说话的语气和用词,应该是陈家之外的人。”

    她话没说完,停尸床又亮了起来:“已连接系统,已跟进最新消息,五分钟前,秦杉从警局被移送医院,可以确定,秦杉从警局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死亡。”

    李玩一下子从椅子里弹了起来。

    她满脑子都是孟奕正跟秦杉说的话:你离死不远了…

    *

    谢聻来得很快,秦杉的尸体也很快被摆上停尸床。

    谢聻看着极限超度了八道魂魄生无可恋的李玩,笑道:“李大馆长,升官不易,别官没升上去,人先升天了。”

    “滚。”

    李玩终于骂出来了,只可惜,力乏体弱,声音细如虫鸣,被淹没在迈凯伦的轰鸣之中。

    真是奇怪,她超度了八道魂魄没停下过,谢聻来来回回运尸体也没停下过,怎么他看起来还是一副气吞万里如虎的样子?

    真不愧是走阴山命格。

    阴山都能走,人间千山万水,那不是随便淌?

    小满捧着两笼包子进来:“老师老师,吃点东西补充下体力吧!食堂新出的口味,地狱辣肉包!”

    “……你什么时候能不搞黑暗料理回来?”李玩皱着眉头一脸嫌弃,手却自然而然地伸出接过俩包子。

    白白胖胖的透油包子,李玩一口咬下去。

    眼泪一下子被辣了出来。

    “咳咳,食堂到底能不能出些正常的东西?咳咳……”

    一杯水端在晏辞手里,递到李玩嘴边。

    李玩已经辣到说不出话了,接过来一饮而尽。

    温吞吞的水,不凉不热,很舒服。

    晏辞故作惊讶:“慢点,水而已,我不至于跟你抢的。”

    李玩叹口气。

    他可!真是个老魂淡呐!

    她啪地放下杯子,敛心凝神,开始专注于秦衫的尸体。

    秦杉的尸体烂得有些厉害。

    整个头像个炸开的鸡毛掸子。

    谢聻说她的脑浆糊在看守所墙壁上,刮了半天才刮完,装在个塑料袋子挂在床边,红红白白的,跟豆花一样。

    豆花有味的么?

    她咂了咂嘴。

    小满看她盯着那袋脑浆糊砸嘴,吓坏了:“老师,你不会饿极了想吃人家脑子吧?”

    晏辞还是笑笑:“你若真想吃,我找碗盛了给你。”

    小满瞪着他:“变态吧!老师你要是饿,我再去食堂给你买饭去!”

    李玩揉着发胀的太阳穴:“从现在开始,您二位别说话,行么?”

    晏辞点点头。

    小满做了个封住嘴的手势。

    李玩长长叹口气,手指抵上秦杉的尸体。

    *

    看守所狭小逼仄的过渡监里,一张简易钢丝折叠床,一个马桶。

    秦杉仰面躺在床上。

    突然直挺挺站起来,僵尸一样,站在床上。

    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

    不过鉴于秦杉向来没什么表情,倒是也不显得奇怪。

    她呆立了一会,突然开始撞墙。

    用自己的头猛撞墙,似乎那不是她的头,而是一个大锤,一锤八十,锤锤用尽全力,毫不保留。

    狱警冲进来的时候,她的头已经炸开了,仍在不停地往墙上撞,一撞一个血坑,直到头变成一个烂番茄,终于抽搐着倒在那张血洗过的钢丝床上。

    李玩移开手。

    钢丝床的尸体,几乎原封不动地躺在她眼前。

    晏辞看她脸色有些凝重,轻声问她:“怎么样?”

    李玩没说话。

    在秦杉站起来之前,她听到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场景里的诡异声音——

    笛子的声音,十分短促,像鸟叫一样。

    换句话来说,秦杉就是听到了那笛子的声音,才站起来开始以头抢墙。

    更诡异的是,秦杉的魂魄不见了。

    秦杉的尸体开始出现灰度纹,快速布满全身。

    小满表示不理解:“怎么她的魂没了?”

    没人回答他。

    尸体失魂的原因有很多,比如像于恬那样被阵法困住,比如像孟奕正那样魂魄被砍散……

    但秦杉是为什么?

    她的死,和她魂魄的消散,乍看起来,都毫无道理。

    会跟那笛声有关么?

    李玩问晏辞:“上神,有没有什么用笛子控制人自杀的术法?”

    “笛子?”

    李玩点点头:“我听到了笛子的声音。秦杉是在听到了笛声之后,才把自己撞成了这个样子。”

    小满打了个哆嗦:“听起来像是邪法。”

    李玩:“法无正邪,看怎么用了。”

    晏辞想了半天:“未曾听过。而且,我觉得那不太像术法,更像是——某种法器”。

    法器。

    李玩一下子想起了上一任监管者温琼。

    晏辞紧接着道:“你关于温琼的报告,我看过了。你说他是被枪打中后失踪的。人间的枪,不可能伤到我们。除非——”

    小满眼前一亮:“除非那枪也是法器!”

    晏辞点头。

    李玩看向秦杉的尸体。

    秦杉到底为什么会死?

    是谁要杀她?

    她真的是死于某件法器么?

    温琼呢?

    他现在到底在哪?

    那把枪会是法器么?

    大脑乱成一锅沸粥。

    偏偏手机又响了起来。

    李玩看都没看就接起来:“楚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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