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越城女高
“噬魂阵。是害她那怨灵下的么？怨灵怎么可能会这样的阵？”李玩皱起眉，噬魂阵可以吞噬怨鬼怨气，撕裂魂体，是比较毒辣的驱鬼阵，如今只有一些下三滥的天师才会用。晏辞手中凝出金光，以指为笔，书一道金光符：“先破阵吧。”
金光符纸化成光圈，缠绕交错，如光照耀，笼住噬魂阵。
晏辞双指立于唇前，轻喝道：“破！”
魂体爆出一声锐利的长嘶，身周的怨气如山洪倾泻般怒涌而出。
李玩瞧见，引出朱砂针，李玩手中朱砂针飞出，从魂体头顶刺入，符文为线，将魂体紧紧缚住，长嘶戛然而止。李玩又拿出电子烟，熏香一样抛洒，白烟缭绕，满室怨气皆化尽。
怨气既除，于恬的怨魂变成了没什么意识的幽魂，清清爽爽漂浮在桌边。
小满忍不住鼓起掌来：“你们，合作得好丝滑啊……”
李玩怔了一下，这才意识到，似乎从刚才在殡仪馆，到现在，她同晏辞的合作都好像，提前演练过一样，有一种意外的默契，和熟悉感。
她看向晏辞。
晏辞也在看着她，突然一笑：“我这叫向下兼容，当然丝滑了。”
就不该看他的！
李玩收回眼神，注意力回到于恬被缚住的魂魄：“小满，带她回去，入棺超度。”
“明白！老师！”小满从兜里摸出手机，朝于恬的鬼魂拍了张照，于恬的鬼魂被吸进了手机里。
晏辞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小满嘴角向下耷拉：“还上神呢，这都不知道——手机呗！”
晏辞抬手，小满的手机飞进他的手里。
小满：“你怎么这样？！就硬抢啊！？”
晏辞拿着手机把玩了半天：“可以传音，可以画像，还可以缉魂，你们人间的东西真有意思。”
小满一把抢回手机翻着白眼：“这叫手机，可以打电话，可以拍照。至于缉魂，只有我这部可以——缉魂入库，量子捉鬼，轻松环保。拍张照，鬼魂录入手机，等回了殡仪馆，再souldrop一下就行。当然也有缺陷啦，这种怨鬼如果除不掉怨气，是缉不进去的。”
晏辞哦了一声：“那还不如缉魂袋。”
小满不满：“什么就不如缉魂袋？这是科技！”
晏辞坚持：“不如缉魂袋。”
小满翻白眼：“老土神仙，啥也不懂。”
李玩揉着太阳穴打断他们的争辩：“于恬的鬼魂被什么东西施了噬魂阵，可是，这里除了于恬什么也没有。”
教室里，走廊上，都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只有李玩说话的回音，缭绕作响。
“我来看看。”小满闭上眼睛，两指覆上眼睛，缓缓拉开，再睁眼时，瞳仁变成了锯齿状。
李玩脸上带着颇有些自豪的笑跟晏辞解释：“小满的眼睛，不仅可以看到附近的魂体，还可以见尸追魂，通千里阴阳。”
晏辞哦了一声：“那还蛮鸡肋的。”
“……你为什么不能有礼貌一点？”
“我为什么要有礼貌？”
李玩发现自己被问住了。
哑了半天，喃喃道：“算了，反正你有朝一日因为没有礼貌被打，跟我也没什么关系。”
小满突然叫了起来：“我看到了，在天台！”
这栋教学楼总高10层，天台没有上锁，但却立着警方的封锁围栏。
天台边沿果然飘着个鬼，包裹她的黑气比夜色还浓，轰轰烈烈晕开，像是展开的孔雀屏。
女鬼，学生模样，也穿着越城女高的校服，全身关节变形，头歪在一边，咯啦咯啦地转过来，充血的双眼流出血泪，周身的黑气旋转，竟化作一道长鞭朝三人抽了下来。
李玩正要出手，晏辞抬手把她护在身后。
长鞭落到他身上，在他衣服上激起水纹般的涟漪，他毫发无伤，反而是那长鞭一下子消散掉。
鬼魂飘在天台之外，不动了，血红的眼睛盯着晏辞。
李玩：“你这身衣服虽然怪了些，但还蛮好用的。”
晏辞点点头：“星宿山河袍，晚辰丝织出来的，水火不侵，刀枪不入，还可以避煞驱邪。”
星宿山河袍。
晚辰丝。
李玩觉得这些名词有些莫名的熟悉，头又开始痛，她轻轻皱起了眉。
她还没打开电子烟，一道金光从晏辞指尖钻进她的太阳穴，一下子缓解了头痛。
晏辞有些无奈：“跟你说过了，安魂香药性猛烈，少用。”
李玩偏猛吸一口安魂香：“你管我呢。”
鬼魂身周黑气愈浓，气势汹涌地飘起来，俯视着他们。
李玩手中电子烟变成一把银色匕首，细而薄，两道朱红血线紧紧贴着刀刃。她执着匕首，朝那鬼魂冲过去，匕首劈出，刀刃破空之处，划出白色的刀光长尾，一下子把环绕在鬼魂周身的浓重黑气斩掉大片，消散在白色的刀光之中。
那是断妄刀，可斩化怨气。
鬼魂发出嘶哑的锐鸣，一下子消失。
晏辞拂袖，又是一道金光符文落在天台之外，变成个金丝网罩，鬼魂撞上金丝网罩，又显出身形，落回天台之上。
李玩短刀紧跟而至，继续斩鬼魂身周黑气。
鬼魂长啸起来，黑气化为数道长鞭卷住李玩的腰和执刀的手，李玩被甩到了楼梯口。
鬼魂径直冲向大气不敢出的小满，上了他的身。
小满抱在胸前的手放了下来，嘴角僵硬地扯出个僵硬的笑，极快冲向天台边，跳出围栏，一跃而出，直直落下。
李玩也跃出天台，腰间银带一下子延长，一端缠在天台栏杆之上，她一手抓住银线，另一手手中匕首斩出一道白气，劈在小满背上，鬼魂被震出小满体外，李玩一把抓住了小满的衣服。
鬼魂就趁着这空隙，消失不见。
李玩叹口气，攀着丝线拽着小满回到天台之上。银线收回，又悬垂腰间。
一晚上，小满先被煞气攻击一次，又被鬼上身一次，阳气折损，面色变得很差，身子微微抖动着，断断续续跟李玩说：“老师……对……对不起……我……我太没用了……”
李玩扶着他，手放在他背后给他灌输灵力。
晏辞那淡金光芒又打过来，打进小满的胸口，光盈遍体，把李玩的手轻轻震开。
李玩正想说句谢谢。
晏辞却突然道：“他不配当你的徒弟。”
李玩目露惊诧：“你说什么？”
“我说，他不配当你的徒弟。他根基不好，心术不正，他成不了神的，只会害了你，他不配当你的徒弟，你不该做他的老师。”
呵，成神。
这世间之事，并不止成神一件。
只可惜，这些神不会懂。
李玩懒得再跟晏辞讲话，刀光斩出，挡开晏辞的手，扶着小满，看都不再看他一眼：“小满，我们走。”
小满在李玩的搀扶下往天台外走，走了几步，突然侧脸来看晏辞，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
晏辞的宽袍大袖之下，身体剧烈颤动着。
他再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月明如水，流泻下来，披拂在他身上，衣角的星宿纹路像是粼粼波光，跟千年前相比，竟毫不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