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老师！诈尸了！
李玩收了烟，转身拿了朱砂针，开始缝补那少女尸体。朱砂针穿过少女的脸颊裂口，裂口泛起红光，然后皮肉寸寸长合。
朱颜术，以灵力为线，用朱砂针缝合死者尸体，使尸体完好如初，可以镇压尸煞，驱散怨气。
尸体上的裂痕伤口虽然都已愈合，但双眼处仍是空空的洞。
李玩拍了拍身边推车上一个银色盒子，盒子自动打开，像一朵机械睡莲那样四绽，液氮散出，露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双眼球，破损非常厉害，几乎已经没有球体的形状。
两枚朱砂针飞起，戳起眼球，棒棒糖一样栽进尸体黑黢黢的眼眶里。
李玩放下盒子，又从推车第二层拿出个茶杯大小的楠木小盒，打开，捏出两粒盐粒大小的红色晶体，丢进尸体的眼眶。
红色化开，尸体双眼一下子变得血红，亮晶晶的血红不断旋转，颜色一点点淡去，逐渐露出一双完整的、没有任何损伤的眼球，仍在眼眶内缓慢旋转着。
停下的时候一只眼瞳孔在左眼角，另一只眼只有眼白。
“咳咳……”
李玩咳嗽了两声，伸手把眼球扒拉正位，帮她合上了眼睛。
晏辞突然道：“用溯光砂来帮尸体重塑血肉，未免有些浪费了。”
李玩深深凝视着尸体：“没有人想自己是这幅样子死去的，也没有鬼想带着这幅样子去往生。最后一站了，奢侈点也没什么。”
晏辞看了看悬在天花板上的棺材：“她的魂魄，没有去往生，也不在这里。”
李玩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死于厉鬼之手，魂魄大概还被困在案发地。如果魂魄已去往生，也就不需要送到我这里来了。”
一直安安静静躺在地上的小满突然抽搐起来。
一边抽搐，一边口吐黑沫，脸色也开始发黑。
李玩明显慌乱起来，唇上的血色都一下子褪尽，变得惨白。
是尸煞没有除尽，尸毒攻心。
如果不是刚才突然晕了过去，延缓了血脉运行，估计已死了。
李玩蹲在小满身边，两指抵在他的心口之上，帮他清毒。
晏辞却一把握住她的手，从小满身上移开。
李玩讶然：“你干什么？”
晏辞有些责备地看着她：“你在把尸毒往自己身上引。”
李玩又是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不会被尸毒毒死，他是人，他会死的。”
晏辞盯着她：“你，很紧张他。”
李玩开始有些生气：“这是一条人命，何况他还是我学生，你，快放开我。”
晏辞还是没有放开她，而是自己伸出手，抵在小满胸口。
一小道黑气很快从小满胸口释出，被他控在指尖。
他放开了李玩：“你不会死，但你会痛，这尸煞很厉害。”
李玩看着他指尖环绕如流沙的煞气：“你……”
晏辞笑笑，掌心凝出一小团金光，和煞气搅在一起，直到黑色彻底消失：“这叫小团圆，用不着引煞上身就能净化煞气，很好用的小把戏。想学么？我可以教你。”
李玩婉拒：“这么急着收徒？怎么？招不到学生？看来在上界混得不太好啊。”
晏辞也不生气，不仅不生气，还无奈点头：“的确混得不好。也就是十九岁获得神格二十岁名列神仙谱罢了。李馆长多大岁数了？一百岁？两百岁？神仙谱里好像还没有你的名字啊。”
“……我对成神没有兴趣。”
晏辞又点点头：“明白。没钱的对发财没兴趣，单身的对恋爱没兴趣，成不了神的对成神没兴趣。”
“……”
李玩在心里狂翻白眼，怎么有这么烦人的神仙？！
小满醒过来，哎呦哎呦地叫了起来。
李玩正愁一腔不爽无处发泄，对小满疯狂输出：“喊什么？现在知道痛了？你但凡用你玩手机时间的一半出来练功修习，也不至于这么点尸煞都挡不了。”
小满不哎呦了，耷拉下脸：“对……对不起……”
李玩：“跟我对不起有什么用？这次啊，好在晏辞上神在，给你解了尸毒，还不快谢谢人家。”
“上神——”小满才发现还有人在，满脸问号地抬头去看晏辞，愣了半天，从地上跳起来：“你……你你就是新来的监管者吧！我……我告诉你！之前那个温琼失踪，跟我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要是想带走我老师，我就——就——”
李玩：“小满，别说胡话。”
晏辞微扬下巴，看向小满的眼神变得凛冽起来：“你就如何？”
天花板上的冷光灯闪了好几下，小满觉得空气都凝滞起来了，不敢说话了。
李玩看了看快要闪坏的冷光灯，有意无意地站在小满身前护住他：“上神，小满有什么得罪上神的地方，我替他道歉。但我想上神宽宏大量，不至于跟这么个人类小孩生气吧？”
晏辞不说话了。
小满只觉得背后汗毛倒竖，倒不是因为晏辞，晏辞看起来的确有些不高兴，但也并不愤怒。
那他为什么会汗毛倒竖？
他身后，是停尸床。
他一手抱着李玩一条胳膊，僵硬着身子缓缓转头，又大叫着弹开。
少女的尸体，从皮肤开始寸裂剥落，那些裂口里，还有她空荡荡的眼眶里，涌出黑色黏稠腥臭的液体。
晏辞轻声道：“是尸解。”
李玩手中朱砂针画出道锁魂符，飞到尸体之上压下。
黑臭的液体回流，尸体上的裂痕也一点点弥合，恢复到完好无损。
小满颤巍巍道：“尸解……是不是说明死者魂魄遇到了问题，可能快要消散了？”
李玩点点头：“对。”
晏辞：“走吧。”
小满更颤巍巍了：“去哪？”
李玩叹口气：“你不是看得到她魂魄在哪么？你告诉我们，该去哪。”
小满双眼瞳孔又变成了金色锯齿，盯在尸体之上：“命案现场，去命案现场。”
越城女子高中门外。
小满看了眼表，刚好凌晨十二点，吞咽着口水：“真要现在进去么”。
李玩点点头：“对，我进去，你在外面。”
小满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能让你自己进去。”
李玩指了指锁得紧紧的高大的越城女高校门：“你能进去么？还是你要我驮你进去？”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
小满又抱住了李玩的胳膊。
还好，门后站的是晏辞：“可以进来了。”
李玩扒拉掉小满的手：“上神给你开了门，还不快进去。”
晏辞语气冷淡：“他怕的话不妨留在外面。”
小满又瑟缩又挺胸抬头地走进去：“谁怕了？满爷我才不怕呢！”
晏辞摇头叹气：“越是孙子，越爱当爷。越是儿子，越爱当爹。”
李玩感到有些被针对：“？你能不能闭嘴？”
高二三班的教室在逸夫楼二楼。
楼道黑漆漆一片，像个没有尽头的隧道。
些许月光从窗户里射下来，把地面照得霜白，楼旁一颗樱花树，花影婆娑。
推开高三二班的门，借着月光，能看见教室里，第二排中间的于恬的位置，桌上飘着于恬的鬼魂。
因为尸体已经做了缝合，她的鬼魂也并不是死时的样子，而与生前日常无异。
只是一圈浓烈的黑气，缠绕在她周围。
李玩轻轻蹙起眉。
明明怨气这么重，为什么还是会尸解？
晏辞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她被施阵困住了。”
李玩定睛细看，这才注意到，于恬的鬼魂似乎十分痛苦，她周身的黑气越来越重，魂体本身，却似乎在一点点消散。
一层极淡的灰气，铺满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