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小叔子死后，我们收养了他的女儿。侄女天性敏感，觉得我们待她不如儿子好。
她还四处散播，说我们养她是图谋小叔子的遗产。
老公爱屋及乌，从来不计较。
我和儿子步步退让。
没想到却纵得侄女有恃无恐，联合外人一把火烧了我们全家，占据家产。
再次睁眼，我回到了收养侄女那天。
看着她装模作样哭嚎，不愿意离开家的样子。
我转身就走，“刚好，我也不愿意。”
1
死前，我亲眼看到丈夫被一棍子打死。
宋姣说，宋建军好歹是她亲大伯，所以愿意给他个痛快。
我和儿子宋游就没那么好运气了。
宋姣指使几个混混，将宋游压在地上，自尊碾碎。
我跪在地上哭求无果。
想要扑上去和宋姣同归于尽。
奈何脖子、四肢都被铁链拴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只能看着亲近之人被折磨至死。
而我收养的好侄女，就在旁边咯咯笑着看热闹。
她满含怨念地指责我。
“小时候让你买件裙子，你都舍不得，没钱?没钱就别养我啊。”
“给你儿子结婚买房，钱是哪里来的?肯定是你偷占了我爸的遗产。”
“重男轻女的人都该死！”
“你下地狱说理去吧！”
我满嘴是血，无从辩解！
最后的记忆只有异常大火，将所有烧为虚无。
我好恨！
不该爱心泛滥，收养宋姣。
养出个白眼狼，毁了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日子。
没想到再睁眼，我竟然又回到了收养宋姣的那天。
2
看着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姑娘。
一股凉气从我脚底开始蔓延。
宋姣！
我恍惚地想起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小叔子前不久出了车祸，死了。
弟妹听到消息，抱着刚出生的小儿子，拿着家里剩下的钱，跑了。
老公通红着眼，扯了扯我的袖角，他心疼弟弟，想要帮忙撑起这个家。
昨日一夜未眠，辗转反侧。
小叔子下葬后，家里只剩下宋姣。
公公婆婆早早离世。
宋姣妈那边的亲人葬礼都没来，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压根没把宋姣当回事。
若是我家不愿意收养，尚且年幼宋姣就只能送去孤儿院。
老公念着和小叔子相依为命多年，赌咒发誓要将宋姣视若己出。
上辈子的我欣然答应，没想到最后却是引狼入室。
按着先前商量好的，我该站出来认下收养宋姣这件事。
其他人顺手推舟夸赞一番。
“姣姣哭成这样，想来是不愿意去我家的，那便算了吧！”
我漠然地看着眼前的小姑娘瞪着不可置信的眼睛。
心中冷笑。
不是装吗?
小叔子家重男轻女，宋姣稍微懂事点就被逼着干活，她恨得要死。
现在还装出舍不得的样子，倒显得我家如魔窟一般。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些内情的都在看热闹。
宋姣瞬间臊的满脸通红。
老公宋建军不好意思反驳我，使劲拽我衣服，领口卡的我脖子难受。
我不耐烦地将他的手拍下，冷声道。
“我家刚在县城买房，再多养个孩子经济实在紧张，要不这样，你们都赞助点?”
白白给别人养孩子，谁乐意?
何况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过日子都紧巴巴，哪里来的多余钱?
他们都不做好人，却来道德绑架我们。
我话说得直白，等于揭开了所有人的遮羞布。
他们愤怒地用不赞同的目光谴责着我。
儿子宋游已经到了能看懂眼色的年龄，脸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
宋建军忍不下去，不好意思地小声说。
“哎，不是商量好的嘛！”
“就一个小姑娘，多双筷子的事，往后我多加班，多挣点，保证不降低你和小游的生活水准。”
他的话像是打开一个缺口。
那些自己不愿意做好事的人，纷纷劝我。
“闺女贴心，刚好你家是个小子，凑个儿女双全多好，这可是多少人盼不来的福气呀！”
“这福气给你，你咋不要呢！”
那人家里也是个小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没好气地怼道。
其他人见我铁了心，也不好继续相劝，生怕惹祸上身。
这时，宋姣终于不哭了，站在我面前怯生生卷着衣角，憋着嘴道。
“大妈，我愿意去你家，我不会多花钱，还能干活，不会抢哥哥东西的………”
一番表白听得在座人心软软。
唯有知道她嘴脸的我，继续冷硬着心肠说。
“我不愿意收养，能听懂人话吗?”
“我不愿意别人分去儿子的宠爱，连二胎都没生，小游马上就小升初，我没有多余精力。”
“既然大家都不想沾手，那就送孤儿院吧！”
老公见我眼中都是坚持，痛苦地抱头蹲下。
宋姣苍白着脸，讷讷无言。
争执再三，还是没人愿意养。
最后宋姣只能被送去了孤儿院。
3
一传十，十传百。
从那天起，我就成了亲戚朋友口中的冷血动物。
连个小女孩都容不下。
宋姣若是个正常孩子，说实话我义不容辞。
上辈子就是例子。
对别人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我念着亲情，最后填进去一家子的命还不够吗?
够了！
况且我念着这辈子的宋姣还没来招惹，不听她计较已经是大度。
那些怪力乱神地事我不能和外人说，只能憋着口气承受流言。
骂吧，只要能护好我们这个家。
我愿意。
原以为此事已了。
以后逢年过节宋建军若是有心，他自个多去探望就是。
两个月后的一天。
我满心欢喜地下班，特意给儿子买了汉堡和玩具。
宋姣占有欲强，上辈子占据了我太多的视线。
儿子被我忽视，沉默寡言。
这辈子我想尽全力补偿。
可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我打开门就看到宋姣大咧咧地坐在沙发上，旁边儿子乖巧地写作业，她的手指头正戳在小游的脑袋上。
“干嘛呢！”
我条件反射大喊出声，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宋姣瞬间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宋建军拿着锅铲尴尬地笑着。
不想吓到孩子，我安抚了一下儿子，把东西塞给他，让他自己回房间，然后扯着宋建军进厨房。
“你疯了！说好的送孤儿院，现在怎么回事。”
“文英啊，你不知道姣姣太可怜了……”
宋建军抹了把脸，哽咽地说。
在他的叙述中，我还原了宋姣进孤儿院的生活。
饭菜没油水，经常吃不饱。
老师凶巴巴，动不动就吼。
大点的孩子经常压着她洗脚，洗不好就要喝洗脚水……
我听着差点笑出声，这不是挺美好的。
宋建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叹息着说，自己实在没办法眼睁睁看着孩子受苦。
“姣姣那么小！还什么都不懂，没父母还要受欺负，我这个当大伯的实在过意不去……”
“所以你一心软就将人带回来了?当初大家商量好的！咱们还有儿子呢，你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我耐心劝说，想让他将宋姣送回孤儿院。
我也不是个铁石心肠的，宋姣去的孤儿院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管理是严苛了点，可从来没有欺负小孩子的过往。
院长还是我托娘家找的熟人，一看就是和善人。
何况宋姣就不是个不省油的灯，上辈子我从来没见过她吃亏。
具体如何不能听孩子的一面之词。
小孩子是不会说话，但她会胡说八道！
奈何宋建军这次铁了心。
“老婆，求求你了！就养到十八岁好不好……”
“妈妈，妹妹好可怜，留下她吧！我可以少买两件衣服，少吃点零食。”
不知何时，宋游出现在门口，认真地给宋姣求情。
而罪魁祸首则躲在她身后，一副受惊的小模样。
我可以不在乎宋建国。
但儿子宋游是我底线，不想让他失望。
纠结再三，我同意宋姣留下来。
放在身边，她要做什么我还心中有数。
若是放出去，凭她的小心眼，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复。
尽管如此，我依然提前警告宋建军，若是发现一点异常，立马给我打包走人。
他们三个人在我面前高兴地跳了起来。
我忍着心中厌烦，和宋姣开诚布公地说。
“想要留下可以，不过有些事需要提前说清楚。”
宋姣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悦。
4
既然已经决定要收养宋姣，该做的事情就要动起来。
我自己去了趟孤儿院办手续，询问了园长宋姣的情况，还拷贝了些监控留存。
园长表示很无奈，委婉地告诉我，宋姣是铁了心要出去的。
她压根不想和大家处好关系，有故意挑衅的嫌疑。
老师刚说教两句，她就哭得山崩地裂，闹得人心惶惶。
对于这个烫手山芋，孤儿院也不是很愿意留，碍于情面不好说罢了。
临走时，老师还隐晦地提醒我。
宋姣这孩子自私自利，让我不要枉做好人。
上辈子这话，不是没人跟我说过。
可我总觉得，她不过是个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如今再听到，我愣怔了一瞬，再三表示感谢。
这份提醒，我没跟宋建军说。
他粗心的很，而且不是亲眼看到，总不会相信。
等我从孤儿院回来，就举办了隆重的收养宴。
宋姣脱下家中常穿的脏兮兮的长衫，换上公主裙。
她高傲地昂着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适应衣服。
我看在眼里，只做不知。
宴席开始，宋建军代表全家人表达了对宋姣的欢迎。
“姣姣，以后你就是大伯的亲生女儿，和小游一样，他有的你也有。”
“把大伯这里当成自己家，你大妈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嘿嘿。”
他涨红着脸，说得欢畅。
弟弟离世，没有收养他的女儿。
最近宋建军没少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他心中憋屈，今日，终于释怀了。
先前骂过我们的亲戚们面露满意的笑容，骄傲地点头，仿佛付出所有的是他们。
气氛正好时，我冷声道。
“姣姣爸走得突然，她妈还卷走了剩下的钱，又欠着一屁股债，卖房子还完债就剩两万……”
“今日大家做个见证，钱全部交给姣姣，我们不沾一分。”
宋姣激动地脸都红了。
我没给她卡，而是直接给的现金，一沓沓让所有人清清楚楚看着，免得以后被人挑刺。
这一手让宋建军猝不及防。
他低声表达不满，“说什么钱不钱，姣姣还小，以后还怎么在家里待。”
“亲兄弟明算账，该说得清楚的还要说清楚。”
我拍开他的脸，翻着白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