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他的声音竟然带着一丝哭腔。

    “苏小薇，你去哪了?”

    飞机即将起飞的提示音响起。

    我没有回答，把手机关机，靠在座椅上，沉沉睡去。

    7.

    可能是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劳累。

    失眠已久的我，竟然在飞机上睡了个好觉。

    只是在梦里，依旧不断地能看到慕司南的脸。

    七岁的时候，一起玩过家家。

    他说他是新郎，我是最美的新娘。

    十八岁的时候，我们确定了关系。

    他说他会努力，给我一个最盛大的婚礼。

    我们的感情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呢?

    是在苏珍珍出现以后，还是在更早的之前?

    我想不起来。

    慕司南几乎充斥着我整个前半生。

    不管我怎么保持镇定，放下他，对我来说，都是一种扒皮抽骨的痛。

    下了飞机，我甚至没有勇气打开手机。

    “小薇！”

    妈妈在一群金发碧眼的外国人中向我招手。

    数十年未见。

    她已经不是我记忆中那个，流着泪在沙发上等爸爸回家的怨妇了。

    她老了，却比年轻时候更要光彩夺目。

    “长这么大了。”

    妈妈不断抚摸着我的脸，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

    我扑到她的怀抱中。

    “妈妈，我不怪你。”

    “是你告诉我的，与其等着被爱，不如自己先爱自己。”

    二十年前的妈妈，与二十年后的我。

    都做出了一样的选择。

    “小薇，慕司南的电话打到了我这里。”

    妈妈擦去了我脸上的泪，自己的眼泪却先掉了下来。

    “妈妈还是那句话，不管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支持你。”

    手机上，密密麻麻，一条一条，全都是慕司南打来的电话和发来的短信。

    我还没来得及看完，新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小薇……”

    慕司南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颤抖。

    我从没见过他如此紧张的模样。

    我有些想不明白，苏珍珍已经回来了，他为什么还会这么在乎我这个替身。

    “小薇，你看了我的日记是不是，那不是真的。”

    “我和苏珍珍之间什么都没有，我只是把她当妹妹。”

    “你一定很伤心吧，我看到了你留在日记本上的泪痕。我承认这段时间是太疏忽你了，可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我有些恍惚。

    “慕司南，我知道你娶我是出于责任。所以我选择离开，成全你和苏珍珍。”

    “你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你为什么，要哭呢?”

    8.

    在慕司南日记里，苏珍珍是他落魄岁月里的一抹光。

    是他生命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全然忘记了，那段时间。

    我为了让他东山再起，做了多少努力。

    在他与苏珍珍享受着一生中最美好时光之际。

    是我把自己所有积蓄拿去填他的亏空。

    是我挨家挨户去找合作商，给他们下跪磕头。

    是我没日没夜的喝酒应酬，直到胃出血小产……

    所有的一切，他都不记得。

    他只记得苏珍珍带给他一眼万年的惊艳，魂牵梦绕的体验。

    他把苏珍珍纹在胸口，骗我说要记住那段不堪的岁月勉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