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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安澜忙着改姓的时候,我在忙着卖房子。
过年期间是看房的高峰期,我一下子挂牌三套房,中介小伙格外上心。
我简单收拾了一下就搬了出去。
其实没有多少要收拾的。
我习惯了节俭,没有多少个人物品。
家具都留给下家,剩下一些杂物,诸如乐乐的滑板车,洗澡盆之类,我花钱喊人上门拉走了。
乐乐从一出生起就是我在帮忙带的。
周宇帆母亲早亡,他爸说自己粗手粗脚,带不了小婴儿,双方的家长里,只有我能上阵。
乐乐是高需求宝宝,我带娃经常累得腰酸背痛,想请个育儿嫂帮衬,安澜不同意,她不放心外人碰孩子。
她挽着我的胳膊撒娇:
“妈,你就这一个亲外孙,你不带谁带?”
“也就辛苦个几年,等乐乐上幼儿园了,你就可以享清福了!”
其实,哪有什么清福?
乐乐上了幼儿园,每天接送都是我,我想和闺蜜出去玩一趟都要跟安澜请假。
而且这个时期的男孩最是调皮捣蛋,放学回家后,我时刻都得盯着他,还要抽空研究做营养餐。
等晚上安澜他们过来接走乐乐,我也到了该睡觉的时间了。
有时真觉得累,但我劝自己,我多累一点,女儿就轻松一点。
咬咬牙,竟也坚持到了乐乐上小学。
清理完旧物件,我心里舒畅了不少。
拎着大皮箱,住进了闺蜜宋芸家里。
她老公退休后被隔壁市的大学返聘,平日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是丁克,但很喜欢孩子,经常去福利院做公益,我领养安澜之后,她认了安澜当干女儿,这些年来没少给安澜买东西。
我把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宋芸,只隐去了我胃癌晚期这一件事。
宋芸气得不行,痛心疾首。
“我是看着安澜长大的,安澜以前很乖很懂事,怎么成这样了?都怪那个周宇帆,我早看出来他不是省油的灯!”
我知道宋芸不忍心责怪安澜,才转而怪罪起了周宇帆。
可其实安澜今天的所作所为,早就有迹可循。
还记得乐乐两三岁的时候,有一次周宇帆带着他在卫生间玩水,玩好了也不打扫,我走进去时打滑摔伤了右腿。
我躺在家里没歇多久,安澜给我发食谱,催我去农贸市场给乐乐买土鸡肉熬鸡粥。
农贸市场离家四五站路,我一瘸一拐地下车时,动作慢了些,司机不耐烦:
“磨磨唧唧的,残废就在家待着!”
他不等我扶车门的手松开,就“哐当”一声关上门,脚踩油门驶离站台。
我气呼呼地回到家,让安澜帮我投诉司机。
安澜怎么说的呢?
她嫌弃我小题大做:
“妈,这么点小事就别斤斤计较了。人家敢关车门,肯定是以为你已经站稳了。”
“就算您说的是真的,说不定那天人家司机遇到什么事了,心情不好,你体谅体谅人家。”
“再说,您知道幸福者退让原则吗?万一我去投诉,司机被处罚了,来报复我,或者宇帆和乐乐,您考虑过后果吗?”
在她的内心,我的感受是可以忽略不计的。
所以在巴结我前夫这件事上,固然有周宇帆在背后推波助澜,但也是安澜自己权衡利弊的结果。
“淑华,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安澜她的身世?她要是知道了,保准会后悔。”
后悔什么?
后悔抱不上邹恒的大腿,又失去了我的遗产?
我淡淡地说:
“快了,不用我去说,很快就会有人告诉她的。”
安澜想认祖归宗,邹恒乐不乐意另说,林芳肯定不会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