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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七点多，我刚送走一个拜年的邻居，安澜带着周宇帆和乐乐来了。

    乐乐捧着一袋子水果扑到我怀里，脆生生地说：

    “外婆，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安澜笑着说：

    “妈，乐乐知道你爱吃橘子，特地给你挑的，祝你六六大顺，大吉大利。”

    我接过袋子，里面是六个沃柑。

    我又想起昨晚林芳在朋友圈晒的照片。

    安澜和周宇帆在高级饭店订了年夜饭，还送了邹恒两瓶茅台，送了林芳一条真丝手绣的丝巾。

    而轮到我，就只有六个沃柑。

    “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乐乐又喊了一声。

    我摸了摸他的头：

    “乐乐，以后没有红包了，外婆病了，要留些钱给自己治病。”

    安澜脸上的笑僵了一下：

    “妈，大过年的，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乐乐眼尖，看到了我放在桌上的iPad，立马跑过去：

    “我的iPad！”

    他点亮屏幕，却看见要输入密码。

    我把iPad从他手里抽走：

    “这是外婆自己用的，你的让爸爸妈妈给你买。”

    乐乐愣住，一边对着空气拳打脚踢一边哇哇大哭：

    “我的，就是我的！外婆说好给我买的，外婆坏！打外婆！”

    安澜赶紧把他搂进怀里，脸色不太好地瞟了我一眼：

    “妈，你今天是怎么了！不是说好给乐乐买的吗?你一个六十多的老太太了，用什么iPad呀！”

    我神色平静地看着她：

    “怎么，我半截身子入土了，不配用这些新鲜玩意了?”

    周宇帆站出来打圆场：

    “妈，安澜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这苹果的系统您用不明白，您就把这个给乐乐呗，改天我们给您买个其他牌子的。”

    “不用了，我就喜欢这个。你们放心，我自己研究，不用你们教。”

    周宇帆不说话了，他沉下脸，给安澜使了个眼色，独自带着乐乐去洗手间擦眼泪。

    我看在眼里。

    这个向来毕恭毕敬的女婿，自以为搭上了重量级靠山，也开始给我摆脸色了。

    客厅里只剩我和安澜。

    “妈，您是在怪我昨天去爸那里吃年夜饭了吧?”

    我没说话。

    她很聪明，一下就猜出了昨晚的事没瞒住。

    “妈。这事儿我确实做得不妥当，但我也没办法啊！”

    “我爸他有钱有势，有人脉，很多事只要他开口，分分钟就能办成，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愿意我亲近他?”

    “爸跟芳姨的儿子女儿现在全都定居国外了，这大过年的，他们正是渴望儿女亲情的时候，这对我来说是个机会你懂吗?你能不能为我想想?”

    她越说越激动，声音变得尖锐刺耳。

    我冷不丁问：

    “你觉得他愿意你亲近他吗?”

    安澜愣了下，脸上闪过一丝难堪：

    “这还不是怪你?都怪你当初抢走我的抚养权，爸现在才对我这么疏远！”

    “妈，你把我拉扯大是不容易，可仔细想想，你其实是最自私的！”

    “你听过那句话吗?‘没钱别生孩子’！你没钱，为什么要抢我的抚养权?”

    “你是老有所依了，可你知道我跟着你，从小到大吃了多少苦吗?我要是当初跟了我爸，今天我也能定居国外了！”

    她猛地抓住我的手，指甲用力嵌进我的皮肉，声音近乎嘶哑：

    “妈，你已经拖累了我这么多年，我求求你，别再拖我后腿了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