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中毒

    宋怀祯的指尖没轻没重地敲着桌面，我的思绪被拉回。

    他亲自拿了酒壶给我斟酒：今日是皇姐生辰，朕特命御厨做了皇姐爱吃的。还有皇姐思慕了好久的那颗夜明珠，也赠予皇姐。

    独此一份，皇后都没有。他补了一句。

    宫女适时呈上夜明珠在我跟前，华丽璀璨，当真美丽。

    我恭恭敬敬行礼道谢，脑中却在思索，这鸿门宴，该如何平安度过。

    帝王心术，凉薄而狠戾。

    既然宋怀祯不爱长公主，那么当他发现长公主不爱他时，必定会除之而后快。

    想来，我第一次不再唤他阿祯时，他便起了杀意。

    宋怀祯小酌几杯后，冰冷的神情卸下，托腮瞧我。

    皇姐还记得那年春猎吗，你说二哥凶狠，要朕不要冒进，你只想朕平安，可当朕把猎到的白狐皮送给皇姐时，皇姐又哭又笑，还把朕吓了一跳。

    还有那次，朕随先帝南下巡察，皇姐哭得眼睛红红的，像小兔子，却依旧絮絮叨叨嘱咐了朕好久好久。

    我不知道如何回应他，不过此时的他，也不需要我的回应。

    他断断续续说了好多他与长公主的往事，偶尔嘴角还噙着笑，似是沉溺在回忆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低叹了一声，道：皇姐想问什么，现在可以问了。

    我的指尖抠着掌心，没有想出如何能在这鸿门宴活下来的法子。

    于是自暴自弃地开口，想死个明白。

    金台寺遇刺那次，陛下其实连我也要杀，对吗?

    他垂眸：若皇姐老老实实跟在皇后身边，死的只会是质子。

    可他该是知道，长公主与皇后是情敌啊，长公主怎么可能跟在皇后身边呢。

    我闭了闭眼：顾远山私通宫妃一事，也是陛下安排的吗?

    朕说过，朕要南地的兵权。倒是没想到那晚，皇姐竟然一把火烧了揽月阁，诈死后跟着质子跑了。

    难怪，我消失了三个月，都不曾有人找到我。

    像是想到了什么，他倏忽嗤笑一声：他周云珩劫狱带走了顾远山又怎样，不照样还是都死了。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我心头一惊，杯中酒洒出：你说什么?

    他抬眸凉凉看我。

    死了。周云珩，顾远山，都死了。

    全身的血液骤然凝固，视线瞬间模糊得找不到焦点，抬手揉了揉眼睛，已满脸是泪。

    他幽幽的笑着：倒是多亏了他劫走顾远山，朕才得以找到皇姐的藏身之处。

    本来，皇姐那晚也该长眠于火海。可朕忽然觉得，那天的日子不太好。

    我的心生生下坠，扯了扯嘴角：所以，你选了今天?

    朕会怀念皇姐的。与其生辰与忌日分开怀念，不如放在同一天。

    来人，拟诏。他招了招手，一宦官立在身侧提笔。

    彧国质子谋杀大越国长公主，被当场擒拿毙命。长公主薨逝，朕甚为悲痛，遂决定对彧国出兵，一雪国耻。

    他对我露出温柔的笑容：宋姝令，现在，你可以去见周云珩了。

    话音刚落，我的五脏六腑开始撕裂般疼痛，口中生生呕出一口血。

    我是怎么中毒的，明明我们吃的喝的都是同样的。

    他拿着帕子净手：是香。景平宫里点的香，燃够五日，毒便深入骨髓。

    我的口中开始不停的呕血，已经难以讲话，腹中如火烧一般，肝肠寸断。

    没想到，我还是要死在书中所说的寒秋时节。

    只是这次不是五马分尸罢了。

    忽然，宫殿的门被大力踢开，一支箭矢飞来，宋怀祯躲闪不及，被射中左肩。

    他的眼中满是错愕：怎么会?你……你不是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