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片刻之后，她阴恻恻地说：“你又找了假警察配合你演戏！为了吓我，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你这个疯子！”

    江茵茵把手机狠狠摔在地上。

    “不让住是吧?好，我也不住了。我等着你后悔来求我的那天！”

    说完，她牵着李景辰的手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

    我在客卧的床上，环顾四周，回忆着在奶奶身边时无忧无虑的日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掉下来，止都止不住。

    奶奶没有机会来住了，这间客卧，甚至这栋房子都没有保留的意义了。

    只要一想到江茵茵有可能还会带着李景辰回来，我就觉得心里像是长了刺，喘不上气来。

    我呆坐了一会儿，拨了房产中介的电话。

    “你好，我想卖房！”

    我希望尽快卖掉，报价比市场价低很多，当天就出手了。

    几件换洗衣服和奶奶留给我的东西加起来，一个箱子就装下了。

    走出小区的时候，我的脑子还是晕晕乎乎的。

    苦心经营的六年感情，就像一场梦，有过甜蜜，可更多的还是心酸。

    我赶到警局的时候，审讯已经告一段落。

    警察说嫌疑人是个变态，从小被奶奶虐待，长大以后疯狂地报复独居的老太太。

    他到我奶奶家附近蹲点好几次。

    专门等到邻居老两口去赶集，先毁掉了监控探头，然后冲进屋子里杀人。

    他说奶奶听到外面的汽车声，艰难地爬到院子里求救时，他并没有离开。

    当时他害怕极了，怕有人闯进来。

    奶奶知道是江茵茵来了。

    她一直喃喃地喊着江茵茵的名字。

    可是那个疼到骨子里的人，给了她微茫的希望，又亲手毁灭。

    我无法想象当时的奶奶有多绝望多无助。

    她想活下去，她想亲眼看着孙子和她最爱的女人结婚。

    直到死，她都没有闭上双眼。

    我永远忘不了自己赶到停尸间，掀开那块冰冷的白布时的情景。

    她一辈子善良平和，乐观坚强，却没想到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离开人世。

    “我总觉得这个嫌疑人背后还有人，不过现在只是猜测。有新的突破，我再通知你！”

    陈警官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拜托您了！”

    我领走了奶奶的尸体，火化，安葬。

    虽然很难接受奶奶去世的残酷事实，可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

    乡亲们都很热心地来帮我料理后事。

    他们都劝我难受就哭出来。

    可是眼泪早就流干了，只剩下困兽般的干嚎。

    除了邻居家叔叔婶子，几乎所有人都在问为什么江茵茵没来，我只是抱歉地扯扯嘴角，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刚刚办完丧事我就病倒了。

    躺在老屋的炕上，我烧得迷迷糊糊，恍恍惚惚觉得有人来了，可根本就没力气睁开眼睛。

    有人把我扶起来，小心翼翼地掰开我的嘴给我喂药喂水，用湿毛巾给我敷额头。

    是奶奶回来照顾我了吗?

    不，不可能！

    可是除了她，还能有谁呢?

    我纠缠在一堆噩梦之中，醒来时才发现，坐在我身边的人竟然是高中同学唐笑。

    “你怎么在这儿?”

    “我听说了你的事，过来看看你。”

    十几年不见，她一点儿都没变，只是眉宇间平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韵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