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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魏公公看一眼骆宁。

    骆宁点点头:“辛苦公公了。”

    魏公公不敢忤逆雍王,转身走了。

    雍王回去更衣。

    骆宁等了半个时辰,他才出来。

    他在家里穿玄色风氅,宽大又厚重,长及脚踝。他个子高、肩膀宽阔,笔挺坚硬风氅,被他穿出硬朗气质。

    他坐下,黑眸安静落在骆宁脸上:“何事?”

    “殿下,民女想替您效力。”骆宁说。

    萧怀沣抬手,端起茶喝了一口:“在本王面前,不许拐弯抹角。”

    “民女想做您的幕僚。民女略通占卜,懂一点术数,也许能出力。太后娘娘说,想请陛下指婚,准我做雍王妃。”骆宁道。

    萧怀沣喝茶的手,微微一顿。

    他似笑非笑:“你?”

    “民女想求王爷恩典,同意这门婚事。三年后,民女自愿假死脱身。出门时占卜一卦,王爷想要得偿所愿、娶得良妻,至少得等三年。

    陛下与太后、朝臣,都盯着王爷婚事,每日计较,王爷也心烦。既如此,何不做权宜计?民女家世微薄,一切依仗王爷。

    明面上是王妃,实际上是幕僚。待王爷正缘到了那一日,只求王爷恩赏,替民女改名换姓,立女户、封郡主。对外便说,王妃病逝。”

    骆宁话说得很长,但不快、不重。

    轻轻柔柔的,把一席话说完,“民女处境不妙,想狐假虎威。求王爷收留。”

    萧怀沣一杯茶喝完,手里却仍端着茶盏,轻轻摩挲茶杯边缘。

    一下下,似轻击骆宁心口。

    她的心,在鼓鼓直跳。

    成败,都看今日。

    第011章

    为奴?

    萧怀沣安静喝一杯茶。

    他瞳仁黑,眼眸沉寂,始终不开口,只厅堂弥漫淡淡茶香。

    茶水不烫,腊月天寒,却也氤氲出了薄薄水雾。

    水雾萦绕着,骆宁眼前一片混沌,她紧张捏了捏掌心。

    “立女户、封郡主?”

    好半晌,萧怀沣开口了,语气冷而锋锐,似开刃的剑,直直劈向她,“骆小姐,你要陷本王于大不敬?”

    王爷哪有资格给别人封郡主、立女户?

    这是皇帝才有的。

    “民女不敢。”骆宁见他没有一口回绝,反而是有点讨价还价意味,心中生出三分希冀。

    她理了下思路,从几个说法里,选择一种最安全的。

    “王爷是陛下胞弟,又是太后幼子;军功显赫,威望震天下。您向陛下请求,这两样都不算难事。”骆宁说。

    她没有祭出“术数”和预言。

    多智近妖,一个能偷窥天机的人,恐怕皇族容不下她。

    上次预言隆福殿的灾难,只是想立足,得到太后更一步的赏识,寻一条活路。

    太后如今都想让她做儿媳了,她的路有了。

    她知道,雍王也有他的难题,只是他从不放在心上,也不会表现出来。

    他的婚姻,被皇帝、太后、御史台与盛京几大望族紧盯。而他心爱的女人,在他远离京城、镇守苦寒北疆时,嫁给了他大哥,做了皇后。

    于外,烦不胜烦;于内,毫无绮思。

    骆宁猜准了他的忌讳,想在这样的夹缝里,给自己身份添一层光环。

    她不仅要活着,还要活得很好。

    “……你估算不错,本王的确可以替你达成心愿。”半晌,萧怀沣再次开口。

    骆宁抬眸看他。

    他似不喜她如此大胆,剑眉微蹙。

    骆宁垂首,不与他对视。

    “雍王妃要端庄、聪慧。本王不想娶个傻子,成日丢人现眼。”他道。

    骆宁:“民女绝不会丢王爷的人。”

    “母后跟前,也要尽孝。”

    “太后娘娘一直很赏识民女。不是民女自夸,民女与太后娘娘是有些缘分的。”骆宁赶紧说。

    “若成亲三年后,你起了歪心思,把今日说辞忘到脑后,肖想富贵,本王会叫你命赴黄泉,也会铲平你娘家。丑话,本王先说前头。”萧怀沣道。

    骆宁来之前,只有五成把握。

    反正她得试一下。

    却没想到,几句话的功夫,他竟真答应了。

    看样子,催促他立王妃这件事,像数百只苍蝇在他耳边飞。他打不着苍蝇、又赶不走,也是心烦气躁。

    所以,他才会轻易被骆宁说服。

    渴极了,饮鸩止渴。

    “多谢王爷!”骆宁立马给他磕头。

    她很虔诚,磕了三个响头,不给他再反悔的机会。

    她找到了厚重靠山。

    这靠山当然不是雍王,而是太后。雍王不会耐烦替她撑腰、为她做主。

    她要成为太后的儿媳妇了。

    “来人。”萧怀沣高声吩咐。

    很快进来一名副将。

    他低声说了句什么,骆宁没听清。

    她还跪着,已经磕了头,他却不叫她起来。

    片刻副将拿了东西进来,萧怀沣示意,放在骆宁膝前的地面上。

    是一张纸、一盒印泥。

    纸上,豁然写着“卖身契”。

    骆宁心口一沉,脸刷得白了三分。

    “王爷,这……”

    “本王不缺幕僚。若你方才所言,句句真心,你卖身于本王为奴。签下这卖身契。在本王跟前,你是低贱奴婢;在外,你是镇南侯府千金、雍王妃。”他慢慢说。

    语气冰冷。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锥,扎在骆宁心头。

    “只要你守诺,卖身契不会拿去官府盖印,此事你知我知。要是你反悔,本王把你卖去做最下等的娼妓。”他又道。

    骆宁身子颤了下。

    这是极大的隐患。率粥

    此招太狠。

    一旦画押,生死便由他人做主了。

    原来,天降横运的背后,也是重重危机。

    骆宁僵在那里。

    “王爷,民女想考虑……”

    “一炷香。”萧怀沣说,“一炷香时间没有做好决定,此事作罢。骆小姐,以你的身份地位,想做亲王妃,是一步登天。

    将来假死脱身、立女户、封郡主,更是几世修不来的造化,公主都要羡慕。泼天富贵,你以为容易拿?”萧怀沣冷淡开口。

    骆宁听到这里,拇指按上了印泥。

    她是死过的人。

    大不了还是一死。隐患将来再说,她活着的每一天,都要活得痛快。

    她的母亲、白慈容背后有太庞大的财富,而侯府众人没一个心志坚毅的。

    骆宁想要重改命运,少不得要扯虎皮做大旗。

    将来闹掰,他用卖身契羞辱她,那她可以去死。

    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活受罪。

    骆宁按下了手印。

    副将把卖身契收起来,送给萧怀沣。

    萧怀沣静静看着,沉吟片刻后说:“周副将。”

    “王爷吩咐。”

    “去拿一块令牌给准妃。”萧怀沣说,又对骆宁道,“起身,坐下说话。”

    骆宁跪得膝盖酸痛,恭敬应是。

    很快,周副将给了骆宁一块玄铁令牌。

    “有此令牌,你可自由进出雍王府。”萧怀沣说,“望你谨守承诺,莫要叫本王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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