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隔着千山万水,沈明衿也管不到她。心里是这么想。
但没一会,门就打开了,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走了进来,说着服务得话,将那些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到了桌面上,几个女工作人员要来扶她,她都白手拒绝,示意她们离开。
等她们都走后,她才慢慢悠悠的坐起身来。
像品尝饮料似的,端起面前的汤药闻了闻,确认不是喜欢喝的东西,嫌弃的放下。
一放下,扭头望去就看见视频里的沈明衿皱起眉头。
真恨没有穿墙术、没有隔空瞬移,隔着屏幕看着她‘胡作非为’,他耐着性子说:“你多少喝点,明天不是要谈事吗?你这样明天怎么谈?”
“都是老熟人了。”她又趴在了沙发上,“没必要太认真。”
“仗着老客户就不需要认真了?宋清杳,谁教你的经商道理?”
沈明衿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不是生气她对待合作方这么的随意,也不是生气她不接他电话,单纯就是生气她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往事历历在目,住院的那些时光还在脑海回荡挥之不去。不想看见她了无生气的躺在病床上、也不想看见她脸色苍白,形同枯槁般的挂水、吃药。
他又加重了点语气,说道:“起来,喝药。”
一般人听到他这个语气只能发慌、恐惧,但宋清杳好像没听到一样,继续趴在沙发上,把视频聊天的页面给弹出去了,进入之前画图稿的app,点开查看图稿的内容。大约是真醉了,这么弹出去以后就忘记跟他开着视频,她一边晕乎的画着图稿,一边想起以前两人在一起时,也有过类似的事情,她没喝药,他生气得不行,回家就给她灌了一大碗。
想到那些往事,她又支起身子,伸手把工作人员端进来的药给倒了,然后对着空碗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沈明衿。
空碗上还p了一个粉色的表情包,上面写着:[全吃完了,谢谢老板。]
沈明衿什么也没说,悄无声息的挂断了视频通话。
第二天,宋清杳照常去拜访了合作商,进了一批高规格4C钻石。
晚上跟闻靳吃饭,品尝了当地有名的泰式晚餐,等吃完晚餐两人才慢慢悠悠的回了酒店。
宋清杳刚用房卡刷开房门就隐约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伸手去摁开关,反倒是被灼热的手掌覆盖住手背,紧跟着门被关上,漆黑的房间里只有粗重的呼吸声,灼热的呼吸刮过耳廓时,轻柔的吻就落在她的唇边。
没有着急的撬开牙关深入吻她,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碰了碰,声音嘶哑,“看来过得挺好,跟闻靳出双入对,不知道的人还以你们是情侣。”
咬牙切齿的。
宋清杳摸黑去摸他的脸,刚碰上他的脸,灼热的温度就透过掌心源源不断的传过来,“你发烧了?”
“没。”他握住她的手,急不可耐的将她抱了起来,抵着墙面,“你错觉。”
“你发烧了。”她再一次重复刚才的话,语气严厉,“你怎么想的啊,这么烫,没去医院吗?”
“去什么医院?我去医院你是不是都要跟别人跑了?”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跟闻靳就是正常吃饭。”
“正常吃饭?”他语气冰冷,“宋清杳,你自己摸着心问问,他跟你在一起,能正常吃饭吗?你知不知道上回他亲口承认他对你有好感的时候我为什么没动手打他?”
漆黑的环境里,他就这么吻着她的唇说:“因为他答应我,会尽快联姻。”
宋清杳的心颤了颤,“你逼他联姻?”
“什么逼,他本来就要娶妻,一直没有确定,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另外一半是他家给他找的对象并不满意,所以迟迟没有达成共识。”
沈明衿吻得她有点无处可逃,细细密密的吻落下,灼热的呼吸一下下的刮过面容,使得周遭的空气都灼热了几分。
她实在敌不过他的力量,只能侧着脸,喘着气说:“你要做,好歹等烧退了再做,我不跟病人上床。”
“没想做……”他突然抵着她的头,声音嘶哑,“就是确认你对我还有没有好感,身体的好感也行。”
“……”
就分开了那么几天,他怎么这么没安全感。
宋清杳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他走到床边坐下。
刚坐下,他整个人就倒在了床上,不省人事。
她赶紧走到旁边打开了中控灯光,取来了温度计测量他的体温。
一摁开关,上面就显示着:39.8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他昏睡过去的模样,眉头紧皱。
放在旁边的手机再度亮起,是司秦发来的信息。
[清杳,明衿去找你了吧?你赶紧带着他去医院,他已经连续发高烧好几天了,医生说他是工作负荷量太大,本来昨天是要住院挂水的,但他非要去泰国找你。]
第
80
章
小兔已经不是第一次跟他们表明想要弟弟妹妹了,
每次跟顾喻、司眠一起玩,她总舍不得回家,说要是他们是她的哥哥姐姐就好了。念叨得多了,
也就成了宋清杳心上的一道坎。不禁开始思考二胎这件事。
微风拂来,带来阵阵花香,宋清杳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说道:“刚才女儿说那事——”
她刚开了个头,沈明衿就打断她,“杳杳,
二胎这事我考虑过,
你说小兔老念叨着想要个弟弟妹妹,
说白了不就是想要个小伙伴么?你怀孕的时候那么辛苦,难不成就为了她要个小伙伴再受一回苦?”
他搂住她的腰,“所以我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像是早就打好了这个主意,就等着宋清杳追问。
然后有条不紊的把手机拿出来,
翻开了里面存储好的档案信息,“你也知道沈氏集团的慈善基金旗下有好几家福利院,
之前看见的金花福利院就是其中之一,
今年的又陆续来了些无父无母的孩子,
你说与其生一个,
不如领养,
还算是做善事呢。”
档案一页页的往下翻,
每一张都有孩子详细的档案信息那些孩子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照片也都是进入福利院的时候直接拍的,
有的孩子面黄肌瘦、有的孩子大冬天穿着夏天的短袖、有的缺胳膊少腿,
怎么看,怎么难受。
宋清杳一边翻阅着档案和照片,
一边眉头紧皱。
以前不当妈不知道,现在当了妈是真看不得孩子变成这幅模样。
沈明衿打量着她的表情,知道心软的毛病犯了,乘胜追击:“所以你看,咱们领养一个孩子,既不用冒着生育的风险,小兔又有伙伴了,你说多好?”
宋清杳对这个想法不置可否。首先小兔到了这个年纪,是最需要玩伴的年纪,看到别人家里有弟弟妹妹,自然想要,其次就是年纪再大些,不是亲生的总有嫌隙。再然后,她算是看明白沈明衿了——他就是压根不想要二胎,想尽办法来阻挡这一切。
他不想要。
她有的是办法。
晚上,回到家中后,她特意换上了许久未穿的性感睡裙,倒上红酒,懒洋洋的靠在露天浴池的边上,湿漉漉的长发从雪白的脖颈一路往下蔓延,如同海藻般垂在水面上。灯光昏暗,一簇簇的光如斑驳的水珠散落在她的身上,三十三岁是最好的年纪,最成熟的年纪,好比熟得发甜的水蜜桃,咬一口满嘴爆汁。
沈明衿走进来时就看见她两根细细的吊带悬挂在雪白的肩膀上,轻轻的勒出了些许红痕,皮肤本就白嫩,这么一勒,红痕明显,却也显得娇嫩诱人。
露天浴池,夜黑月明。
清冷的月光散落在大地上,犹如罩上了一层轻纱,同样给宋清杳笼罩上一层薄薄的纱雾。
她极少这么有情调,或者说生了小兔以后,满心满眼都是‘母亲’的职责,忘记了自己还是他的妻子,是宋清杳。
他走到她身边蹲下,伸手滑了滑水面,水珠顺着骨节分明的手慢慢滑落下来,在平静的水面上泛起了一圈圈极小的涟漪,黑眸一转,看着旁边的红酒杯,唇角上扬,“今天这么有兴致?泡澡、喝红酒?”
她就这么懒洋洋的靠在那里,湿发随着水面浮动,湿漉漉的睫毛也垂落在白皙的肌肤上,听到他的声音才慢慢睁开双眼,“不下来一起泡吗?”
美人邀请。
没有不下的道理。
他站起身来左右拉松领带,将领带扯下,随意的扔到一边,然后开始脱西装外套,但脱到一半,突然挑眉,“宋清杳,你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她慢慢的趴在了水池边上,魅惑的望着他,“如果勾引自己老公也算不对劲的话,那好吧,你以后最好别求我,我科不愿意跟你玩那些花样。”
沈明衿笑出声来,年轻时的宋清杳天真浪漫,对所有事都保持着固执温柔的想法,七八年的光阴过去,这样的天真浪漫依旧没有多大变化,他喜欢这份被他惯出来的骄矜,即便是个局,也认了。
谁让今天的宋清杳如此讨他欢心。
他脱掉衣服,大大方方的进入浴池。
大手一捞,将她整个人捞入怀中,靠着泳池仰望星空,一片片的星云上都隐匿着无数的星体,每一颗都像他们这般,紧紧结合,互相用力。他倒上红酒,一杯递给她,一杯自己饮用,倒得有些满,他喝了一半,她却一饮而尽。酒量并不好,喝完就微醺的倒在他怀里。
风吹树晃。
她半睡半醒的靠着,低声问:“你白天说的领养,认真的?”
“我什么时候不认真过?”他捏着她的下巴,指腹轻轻摩挲着。
养了这么些年,皮肤越养越嫩,轻轻一摁就冒出了红印,瞧着真有些可怜,摩挲着的力道轻了些。
喝了酒,又泡了澡,脸上难免泛起淡淡的红晕,双臂搂着他的脖子,呢喃道:“那我问你,你是为了给小兔找伙伴,还是说,给她找伙伴就是个借口?”
沈明衿微微挑眉,不肯回答。
他不说,手指却已经从她的下巴滑到了红唇上,描绘着红唇的线条。
六月的天,温度在逐渐攀升,再加上浴池的水温也高,渐渐的,她有些吃不上力气了,整个人往水中滑去,刚滑下去就被他捞了起来,笑着说:“你现在是清醒还是不清醒?你要我回答你,我也得看我回答给一个醉酒鬼听,还是一个正常人听。”
宋清杳真想给他一巴掌。
她都装到这个份上了,他怎么还不肯松口?
没办法了,她干脆装醉吻了上去,一下一下,像泄愤似的咬着他的唇,但是不敢用力,深怕被他反咬。
因为紧张,所以全程闭着双眼,完全没看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装着浓浓的、挥之不去的爱意。
水面的波纹在晃动,一圈圈的涟漪就像是互相借力赛跑似的,纷纷往更深、更远的地方泛滥而去。正如紧紧相拥他们。
全程,三分钟的啮咬,他无动于衷。
她败下阵来,慢慢的移开些距离看着他,微醺着说:“那你就当,我是个醉酒鬼,把你那些想说的,不想说的,都说给我听。”伸出莹润的食指戳着他的胸膛,“真话假话,我都要听。”
沈明衿笑着握住了她的手指,低声说:“杳杳,我对你只有真话,没有假话,我也不知道你是真清醒,还是假清醒,但是既然你想听,我会把我心里的话说给你听。”
说到这里,他稍微停顿一下,将散落在她侧脸上的湿发别到耳后,开口:“你还记得很多年前国外矿区的地震吗?我开车去矿区的路上时发过一个誓,那个誓言是,只要你宋清杳活着,我下十八层地狱、我下辈子落畜生道、这辈子不得好死,我念了一路,那一路,我无数次的祈求上苍,不要把你从我身边夺走,哪怕……哪怕你嫁给别人也行,也许真的是老天听到我的祈求,我进去的时候,只找到了宋薇。”
他低低的笑,“你知道我看到她的瞬间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完了,我下辈子得落畜生道,而且这辈子不得好死。”
宋清杳听着一个个铿锵有力的字落入耳中,就像是震耳欲聋的钟声,从千里之外敲响,振飞森林中所有的飞禽走兽。
震撼得难以形容。
“我以为我这辈子不会再有这样的想法,直到你生产,我又一次发了这样的誓言——”他深深的叹了口气,“我求的是,你平平安安,如果无法平安,那我就跟着你一起去。你说奇不奇怪,这样的想法冒出来的时候,我就一点也不怕了,因为我知道我们在哪都能在一起。”
双臂紧紧缠绕着她,“杳杳,你好像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你总觉得我对你的爱,很少很少。”
宋清杳被他抱在怀中,怔怔的望着远处的景色出神。
他们结婚多年,早就已经默认对方是自己这辈子互相扶持、一辈子走下去的另一半,她从来没想过,即便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居然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怎会认为她觉得他对她的爱很少很少呢?那些快要溢出来的爱,在每一年、每一天都在与日俱增,多得都快淹没她了。
搂着他脖子的双臂紧了好几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氤氲的水汽,总是落在他脖颈上时,跟那些水珠融为一体。
她低声说:“我没有觉得你对我的爱很少,我知道你很爱我的。”
声音温柔,夹杂着些许的娇气。
他笑着吻了吻她的侧脸,“知道就好。”
爱意水到渠成、性.事也一样。
那晚的月色真的很美,屋内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罕见的英仙座流星雨??,活跃期为七月底,极大期预计在7月30日7:33到35:47达到峰值,每小时流量可达100颗??。流星滑过夜空时,他一下一下,如同坠落的星体,用力非常,水花四溅,溅落到岸边,绽放出朵朵水花痕迹,就连双手也格外用力,不一会就掐出痕迹。
“你看。”他低声说,“你设的局这么的弱,我还是愿意往里跳。”
她双眼迷离,俨然说不出话来,“我,我……我设什么局了?”
“就这一次。”他笑,“行就行,不行——”
他贴着她的耳边说:“再来一次美人计,我也不会上当了。”
*
宋清杳被查出有孕是在八月底。
沈明衿得知消息时,迅速从公司往回赶,回到家看见妻子躺在沙发上,女儿则乖巧的躺在了她的怀中入眠,那一幕,真是让他的心都跟着软了好几分。他走到母女身边坐下,轻轻的摸了摸妻子的侧脸。
她睡得并不算深,轻轻一摸就苏醒过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呢喃开口:“你回来了。”
“嗯。”他点头,“所以——是小流星吗?”
“小流星?”她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你取的小名?”
“嗯,怎么样,好听吗?在流星群下把ta给孕育出来的。”
“……”
想到那晚的荒唐,她脸色泛红,“你瞎说什么?等会儿女儿醒了。”
他笑笑不说话,吻了吻她的侧脸。
二胎比一胎有经验,也没那么的难受,至少孕吐反应不严重,不像生小兔的时候,孕吐严重。这一胎的孕吐也就持续了两周,并且只是不吃羊肉和牛肉,猪肉是吃得下去的。
小兔知道自己也将迎来弟弟妹妹,高兴得不得了,每天都围着妈妈转,要听听肚子里的宝宝。
可那么小,哪里来的宝宝给她听?
沈明衿每次都会伸手进宋清杳的衣服里,然后在衣服里装作弟弟妹妹,用手摆出一个奇怪的造型逗她玩,起初真的以为是弟弟妹妹,后来才发现是爸爸的手,气得她说:“爸爸,你真烦人。”
听到这话,沈明衿跟宋清杳不由得对视一眼,纷纷笑出声来。
——都说女儿大了会嫌弃老父亲,没想到这才五岁,就已经嫌弃得不行了。
沈明衿一把将小兔抱起来,问她想要弟弟还是想要妹妹。
小兔说想要妹妹。
然后双手搂着沈明衿的脖子,笑着说:“那这样我就可以跟妹妹穿公主裙,我穿粉的,她穿蓝的,我们还要一起梳漂亮的头发,对了对了,连名字我都想好了,叫宋云荔,因为我可爱吃荔枝了,我想妹妹也一定爱吃荔枝。”
这小孩,做什么全凭自己喜好。
沈明衿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这一胎是男是女说不好,不像第一次那样,他一心一意只想、也只觉得会生女儿,所以做的所有准备工作都是跟女孩有关的——衣服是女孩的、卧室是女孩喜欢的粉色、就连名字也是女孩的名字,完全没想过要是生下来是男孩该怎么办。
这一次做足了准备,买了男孩女孩的衣服、做了两间不同的卧室、名字也分别取了两个。
男孩的名字取自孟郊的《登科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宋长意。
至于女孩的名,他翻来覆去的思考,正准备在纸上落笔,小兔就吵着她也要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