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她拿出他的手机,准备给他熟悉的人打个电话、发个信息,看看谁能过来接他。但他这部手机好像是新换的,通讯录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号码。
没办法,只能点开他的微信。
点开微信后,置顶的人是她。
而他们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两周以前。
她点开了自己的聊天框,鬼使神差的往上拉,由于两人聊得都不算多,很快就拉到了加微信之前的聊天内容,全是小红点。
而映入眼帘最新的一条信息是去年的11月25号。
[跟我说一句‘别结婚’,我就答应你。]
第38章
第
38
章
继续往上拉,
还有非常多的留言,每年的12月25号,他都会在零点给她发‘生日快乐’,
会在每年的中秋节问她,今年可以回来和我团聚吗?过年也会给她发‘过年好’,
然后会添上一句,‘想给你发红包的,但你把我删了,
我都不知道怎么给你发’。
她看着那些短信,
就好像看见了过去三年的沈明衿的每一年、每一天。
眼眶略有些湿润,手指继续往上滑,
就看见有一条非常长的信息。
一条发于12月20号,凌晨3:10分的信息。
[宋清杳,今天明雅把一枚婚戒递给我,跟我说,
静仪为我付出很多,然后把戒指强行戴到我手上,
你说奇不奇怪,戴上去的时候我就在想,
你会不会有机会看到?看到的时候,
你会不会有一点难过,难过跟我分开,
难过跟我提出分手?所以我妥协了,
我戴上了那枚戒指,并且跟自己说,
人都是有债务要还的,不管是金钱的债务、还是感情的债务,
都要还,我就当,欠了一笔很大很大的债吧。]
12月21号
[昨天刚答应完跟静仪在一起,我就后悔了。]
[我爱你。]
突然,睡得好好的有福叫了一声,她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就看见有福从狗窝里跑出来,跑到了沈明衿身边,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衣服,像是想替他脱掉西装外套。
她赶紧放下手机走到他身边,拍了拍有福的头,对着它嘘了一声。
有福‘呜咽’,然后像做错事的小孩,趴在地上,垂头丧气的。
醒酒药没有,司机的联系方式也找不到,她只能打电话给司秦。
电话刚接通,她就说:“司秦,沈明衿回国了,然后喝醉了在我这里,你看看能不能来我这里把他带走。”
司秦沉默了很久、很久,才说:“沈明衿,喝醉?”
然后冲着旁边的人说话,很模糊的说了一句,“骗人。”
她听得不太清楚,又‘喂’了一声。
司秦这才把电话拉回来,笑着说:“没空啊,我跟闻靳他们都在国外呢,哦,对,你也别去找明雅,她未婚夫快回国了,这会儿也很忙,嘶……实在不行,你帮忙照顾一下,他……喝醉了……应该挺好照顾的,你就随便找张床给他睡,或者直接把他拉你那屋去,让他睡沙发,给你当守门的,多好。”
她就知道不该期待能从司秦的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
让一个醉酒鬼给她当守门的?
什么脑子能说出来这种话。
她随便‘嗯’了一声挂断电话,看着醉昏过去的沈明衿,害怕他半夜被酒水呛死,就像她上回在酒店那样,只能拉起他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用力的将他整个人拉起来,边拉边说,好沉。
但再沉,她居然也能把这么一个大男人拉到二楼。整栋房子,也就她的房间的床有床单,之前听他的话从客房搬回来了,其余的房间就硬木板一张,让他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睡硬木板,实在也是下不去手,干脆听司秦的,把他扛到自己房间的沙发去睡。
反正他睡觉不打呼噜、也不说梦话……不像她,会说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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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的扶着他走进门后,那点力气实在是不够用了,就只能先放在床上,然后叉着腰喘着粗气。
缓和了好几分钟就去脱他的西装外套,刚解开他的纽扣,他就皱眉,摆摆手,带着醉意地说:“别碰我。”
“沈明衿,你睡觉得脱衣服,你别翻身,我还要给你洗脸。”
她将他整个身子翻过来。
翻过来没一会,他就长长的叹了口气,然后艰难的睁开双眼望着她。
醉意明显,眼神涣散,“你怎么还不睡?”
“马上。”她知道他醉了,顺着他的话说,“睡觉要脱衣服,你不脱吗?”
“脱。”他坐了起来,慢条斯理的把西装外套脱掉,只剩下里面的衬衫,然后又站起身来,驾轻就熟的去开她的衣柜。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沈明衿打开了她的衣服,很熟练的去最右侧的衣柜翻找他的睡衣,但里面空空如也,没有他的睡衣。
“我的衣服呢?”他不死心的去旁边的柜子里找,“上回你给我买的睡衣放哪儿了?”
“蓝色那套?”
“对。”
“我洗了,你要不穿这个?”
她从最底下的抽屉里拿出一套黑色睡衣,准备递给他的时候,自己却愣住了。原来关于他的所有,她还是有留下一些的,比如那条没有被宋薇打断的项链,比如这身她亲手给他买的睡衣,都还完完整整的跟着她从国内到国外,再从国外到国内。
这套睡衣,他穿过两次。
就在她家,就在这间房。
他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睡衣走进卫生间换。
等她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进去了,害怕他醉酒晕倒,连忙跟着进去,可是一进门就看见他脱掉了衬衫露出胸肌和腹肌,宽肩窄腰,壁垒分明的肌肉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诱人性感,倒三角的位置沟壑明显,人鱼线直挺挺的往西装裤里扎,解皮带的手势也很欲,骨节分明的手一搭,整条皮带就被抽了出来,紧跟着就是解拉链。
她看了几秒钟,才后知后觉的推出来,整个人靠在墙壁上,心跳的擂动声透过单薄的胸一点点往外蔓延。
一分钟后,他换完睡衣出来,与她四目相对。
他沉默了很久,问道:“要睡了,我睡哪?”
她指了一下沙发,他就踉踉跄跄的走过躺下,丝毫不嫌弃。
入夏了,室内的温度在升高,但也没到开空调的时候,她会打开旁边的窗户,让窗外的暖风吹进来,随手拿起她盖过的毛毯该在他身上,刚盖好,他闭着的眼睛就睁开了。
映着月色,漆黑的瞳仁里装着浓浓的醉意。
她没走,就靠着沙发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你知道你自己在哪吗?”
“知道。”他微微滚动喉结,一只手随意的靠在沙发边上,“在你家。”
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
她侧脸枕着膝盖,长发垂落在手臂两侧,垂落在地上,眉眼温柔的望着他,“我听他们说,你在国外很受欢迎,有遇到合你心意的人吗?”
“很受欢迎?”他半眯着眼眸,“那要看怎么个欢迎法?”
“还能怎么欢迎,就是喜欢你啊,想跟你做男女朋友这样。”
他闭着眼沉思很久,然后重重的吐出一个字,“有。”
“哦。”她垂下眼眸,不再回应。
“但那又怎样?要是团队里的人,我会直接开除,工作想着恋情,还是跟自己上司?如果不是团队里的人,我理都不想理。”
说完,他睁开眼睛看她,“那你呢,你是不是跟很多人相亲?见面?”
她很诚实的承认,“是的,我跟别人相亲,见面。”
她乖乖的回答,完全没注意到男人眼里暴戾的气息和阴鸷的狠厉在深处凝聚成飓风。
大概因为他喝醉的缘故,她没太多顾虑,像跟朋友聊天一样,语气淡然,“见之前还想着应该不错,见完就彻底没想法了。第一个男人对我动手动脚,不是摸我手就是摸我脸,我记得我们刚开始交往的时候,你牵我的手都会问我,我讨厌这种一点边界感都没有的男人。”
“第二个男人想娶我回家生孩子,他说最好生三个。”
她竖起自己细嫩白皙的手指,竖起三根,“三个孩子,我一个都不想生。”
看着她的手指和她那夸张的语气,沈明衿眼里的暴戾气息逐渐隐匿,化作淡淡的柔情和笑意,唇角上扬,“嗯,你怕疼。”
“何止,这让我觉得感情在他眼里就是明码标价,把我娶回家生孩子,帮他做家务,让他风风光光的在外面工作,换做是你——”
“我不会。”他打断她的话,“我不要你生孩子,我就要你陪着我。”
这句话说完,夏日的燥热气息好像在房间里蔓延开了。
她的脸热腾腾的,连身子也热,口干舌燥。
而沈明衿慵懒的躺在沙发上,半眯着眼眸,黑色真丝睡衣平添几分矜贵,手腕上戴着的不是平常的腕表,而是那个芙蓉种翡翠玉镯,在月光的照射下,显得分外的好看。她痴痴的看了几秒钟,像自言自语:“要是三年前,你妈没来找我的话,我们会怎样?”
“会结婚。”他淡淡地说,“结婚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那你结婚后会对我好吗?很多人都说男人婚前婚后两个样子。”
莫名其妙的扯到了结婚这个话题,两人都陷入了沉默,尤其是宋清杳,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跟着问出这句话,双腿蜷缩着,下巴抵着膝盖,心想着,幸好他喝醉了。
“应该不一样。”他开口说,“婚前我得不到你,哪怕得到了我也很害怕你会走,婚后……我更怕失去你,因为完完全全得到了就更害怕失去,我也许……会把你捆在我身边也说不定。”
宋清杳低低笑出声来,“你囚禁我啊?”
“嗯。”他从喉咙深处发出喟叹,“囚禁。”这是个好主意。
真是醉得不清。
她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那你知道这是几吗?”
她一下子比三、一下子比二、一下子什么都不比,就握着个拳头在他面前晃来晃去,搞得他心痒痒的,伸手就包住她的小拳头,然后握着她的拳头放在胸膛上,“是一吧。”
“猜错!”她笑着说,“是三。”
他眯着眼眸看着她,太久没见她这么笑过了。
甜甜的、眉眼弯弯的,笑起来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甜了好几个度。
他‘唔’了一声,“原来是三。”
“你还记得吗?我们有过一个约定,如果哪天真的分手,另一方有拒绝权。”
那是很久以前的约定了,记得应该也是在盛夏,她忘记因为什么迟到了,反正约好七点约会,她九点才到,沈明衿抽烟都抽了十几根,脚边全是烟头,他生气起来闷着不说话,非要她吻他,吻到他满意这气才算消,那天她真的被他吻得有些心烦意乱,脱口而出一句‘分手’。
年轻时候什么都敢往外说,分手可以随便说,复合也可以随便说,反正没人会当真,反正到最后还会在一起。
现在回想起来,才发现他一直都挺包容她的,因为每次说分手的是她,说复合的却是他。
“记得。”她望着他,“四年前,你没用。”
“用了。”
“有吗?”
“我给你打电话你不接,我给发短信你也不回,删除了我所有的联系方式,你以为我要缠着你是吗?其实我就是想跟你说,我拒绝你跟我分手,我跑了美国三次,哪怕你见我一次,我就有这个权利挽回你,对不对?”
她沉默了很久,没有回答。
因为不管是他清醒了,还是醉着,这都是一个无解的问题。‘约定’是他们交往时期说的,可他们已经分手很多年了。
该怎么用现在的心情和心境去履行一个他们相爱时许诺下来的诺言呢?
说什么都很可惜、说什么都很遗憾。
她只能慢慢的把自己的手抽出来,起身走到床边躺下。
躺下后翻了个身,就这么看着他的身影,然后慢慢入睡。
这一夜,她罕见的没有做任何梦。
等她醒过来时,沈明衿已经不见了,沙发上空空如也,只有盖在他身上的t毛毯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那,她穿好拖鞋往楼下走,一边走就一边闻到浓郁的香味,直至走到一楼就看见沈明衿穿着睡衣正在厨房煎蛋,而桌面上已经摆放着两碗热腾腾的面和汤。
想起来了,沈明衿会煮饭。
煮得还很好。
起因是为什么,她忘了,反正认识那会是不会做饭的,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后来慢慢的就会做了。
她走进厨房,看见他把两颗煎得正好的鸡蛋摆入盘中,她问道:“你几点醒的?醉酒,不头疼吗?”
他侧目看她,“一般,不疼。”
端着鸡蛋走到外面,冲着她扬扬下巴,“吃早餐。”
怎么更像是他家呢?熟练得像主人。
她走到餐桌坐下,拿起筷子夹煎蛋,看着他问:“你知道你昨晚说了什么吗?”
“好像说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幸好,幸好。
她差点直接把‘情夫’两个字说出口了,大口的煎蛋卡在咽喉里,舀了一勺汤灌下去才勉强没被呛到。
“你说了很多,而且你的电话一直在响,我看是国外的号码。”
“嗯,晚上得回去。”
“哦,这么赶。”
“还是九点的飞机,你会送我吗?”
“不会。”,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吃了口面,然后定定的看着她,“我难得回来,司秦说请我们吃饭,一起去?”
“他不是在国外吗?而且——”话还没说完,她就明白过来了,什么在国外、什么没空、什么照顾沈明衿,都是骗人的,他们就压根没想过要来接他,就是想让他在她这里过夜。
不过得让他们失望了,因为他们两人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有些气恼,没有说话,闷头吃面。,尽在晋江文学城
面的味道极好,用的是小面,加了些辣椒油,浓重的葱香混合着肉沫的香味,吃进嘴里满嘴的油香,根本停不下来。
鉴于这碗面的缘故,她决定不跟沈明衿吵架,朋友是朋友,本人是本人,朋友的错不能怪在他身上。
这么想着,她连那颗本该属于他的煎蛋都吃了,一顿早餐,吃了两个蛋和一碗面,撑得她连动都不愿意动弹,就愿意坐在那里。
很快,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屋子经过重新装修,看挂在墙壁上的面板就能看到门外的人,随便这么一扫就看见司秦那几个人站在门外,连沈明雅都来了,手里拎着大包小包,一看就是有备而来,应该是知道她不肯出去,所以直接上门。
这要是出去还有借口说不愿意,人家登门拜访总不能把人拒在门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