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十八章我与你们无任何关系。今后我只姓陆,与你们同姓罢了。您曾对我好,我不怨不怪,就当无我这儿子吧。
他面无表情转身离去。
景桓!陆母喊道,似最后告别。
他回头,眼闪不舍。
曾母子欢笑画面浮现,他微勾嘴角,似有无形之手撕碎残存回忆。
保重。
谢夫人,我会的。
这声谢冷漠疏离。
他死那一刻起,便不再是一家之人。
他只想做自己,开启新生。
三月后,京城春色醉人,他趁春光开一酒肆。
重生后,他爱上酿酒,觉酒能通人性,知冷暖。
陆氏知他此意,纷纷支持。
他闲着无事,能寻喜爱之事,他们欣慰。
酒肆初开,巷中酒香弥漫,客来客往甚多。
每七日,一小厮携成箱银两买酒,称宫宴所需。
旁人羡他经商有道,短短数日声名鹊起。
他心知送钱者是谁。
他挑上等酒送去,两不相欠。
至深夜,酒肆将关,一不速之客现于门前。
竟是陆澜。
那日陆景桓归府,陆澜与陆父皆不在,未得相见。
小弟,你还好吗
陆澜身上酒气若隐若现,似借酒壮胆前来。
小姐,你醉了。
陆景桓面色冷峻,欲将她推出门,她却固执摇头。
我没醉,正因喝酒,我才有勇气面对你。景桓,长兄对不住你。多年,我最恨的不是陆云泽,是我自己。
爹娘年老,心系你与家,才信陆云泽之言。可我饱读诗书,受天子青睐入宫为官,见识不浅,为何也糊涂,轻信他害你我不配做你兄长,不配为人。
她歪靠门框,字字肺腑,藏于心底已久,无颜面对他。
父年迈,不能为官,母重病缠身。陆云泽非陆氏福星,是祸根,毁我家!你可怜我不可,但不可怜年迈爹娘。
陆景桓看着曾对他最严厉的长兄,无奈叹息。
她与陆氏、萧清瑜皆在为昔日罪行忏悔。
他多次言明,过去已逝。
他无法原谅,却不愿他们永陷愧疚。
我可怜你们,谁可怜曾经的我
他低喃,觉众人皆困于愧疚牢笼。
在他死后才忏悔赎罪,甚至欲用愧疚束缚他,挣脱不下的纠缠。
他不再听多余之言,既决心斩断过去,便绝不牵连。
我已说清,该如何,你比我明白。若真为我好,让我开启新生。
这次,他不心软。
面对长兄,他心绪复杂,唯此一言。
陆澜望他决然背影,悲痛万分,抱头痛哭。
如当年闻他死讯,在灵前自扇耳光。
如今他的话如凌厉巴掌,扇在她昔日自私的脸上。
她知,永失亲弟,无可挽回。
许因上次言辞激烈,此后陆氏与萧清瑜未再寻他。
陆景桓悠卧酒肆阁楼,阳光透过指缝洒落,心中惬意前所未有。
陆芷昕专注酿酒,见他罕见笑容,打心底欣慰。
尝尝,我新酿的桃花酒,按你方子做的。
她递酒,眼含温柔。
他接过,笑道:原以为阿姐不沾阳春水,没料你酿酒技艺胜我。
爹爱酒,闲时我便琢磨。巧的是,咱姐弟心有灵犀,连酿酒喜好都同。
她宠溺揉他碎发,如实道。
凉酒入喉,他品出异味。
怎有些怪我似闻到雪莲香
他再饮,清冽酒香萦绕,确信无误!
你竟尝得出既如此,你未忘却。
陆芷昕意味深长。
他瞬间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