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奶奶又不用坐飞机。

    那天我下课，浑身疲倦。

    刚走到家门口，我就听到了姑姑聒噪的声音。

    「你们放屁！遗嘱是受法律保护的！你们凭什么卖掉我的房子？」

    随后，就是爸爸的声音：「什么你的房子，那是你嫂子的房子，妈没资格给别人。她有房产证吗？」

    姑姑不依不饶：「可是，可是妈留下遗嘱了！」

    我推开门，妈妈见我进门，脸上一下子露出笑容。

    她笑着站起身，边朝我走来，边对姑姑说：「遗嘱要是能这么立，那我可发了。」

    我换好拖鞋，拉起妈妈的手：「妈，什么发了？」

    妈妈点了点我的鼻头：「你姑姑说了，遗嘱最大，立遗嘱就要生效。妈妈打算把长城和颐和园，都立遗嘱留给你，我马上去死，这样，你就发了。」

    我和妈妈抱在一起嘎嘎笑。

    姑姑气得蹿了起来：「你们给我等着，我要告你们！」

    12

    姑姑真的跑去法院告我们了。

    可是法院的人一来二去调查了不到半个小时，事情就盖棺论定了。

    他们耐心地给姑姑解释：「立遗嘱，只能立自己名下的财产。你嫂子的陪嫁房，是她一个人的财产，你母亲没有资格进行分配。」

    法院的人说，姑姑那天像吃了炸药一样，逮住谁骂谁。

    爸爸挨个给人家赔礼道歉。

    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我们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蠢货？哎！」

    两天之后，奶奶原单位老领导给爸爸打了个电话：

    「小唐啊，你妹妹闹到我这里来了。」

    爸爸挠了挠头：「他闹你做什么？」

    「你妈妈的那套房子，是我们单位的公房，员工只有住的权利，没有买卖权，员工过世后，是要收回房子的。可是，你妹妹一家赖着不走。」

    我和妈妈在一旁偷听，一脸吃瓜相！

    「你妹妹非说你妈妈立遗嘱了，里面说，那套房子留给她了。」

    我偷偷趴在妈妈耳边低语：「爸爸家里有姑姑这么个蠢货，找到根了。」

    妈妈小声凶我，却也在偷笑：「小点声，被你爸爸听到，要打你的！」

    「放心，他打不过我！」

    我们两个笑得更厉害了。

    爸爸皱着眉头继续讲电话：「陈叔，我妹妹也闹过我了，我拿她也没办法，下次她再去闹，你就报警抓她。」

    「可是她威胁我，说我从中作梗，动了手脚，要去法院告我呢。这这这，无妄之灾啊。」

    爸爸：「没关系，你让她告，她也告过我了。」

    「哎！好吧，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几天后，姑姑又把奶奶原单位领导告上了法庭。

    法院的人又屁颠屁颠跑了一大圈，调查清楚情况后，一个个唉声叹气。

    奶奶原单位领导被这样折腾了一通，气得直接喊人把姑姑一家子从老房子中丢了出去。

    本来领导们自己掏腰包凑的红包，也统统不给了。

    「原本想着你妈妈是我们单位以前的优秀员工，我们凑了点钱给你，可是你看你干00060864的这都叫什么事？」

    姑姑哭着抓住人家的腿：「陈叔，我错了，您把钱给我吧，您看看，我们一家三口现在连个住处都没有啊！」

    领导也不买单，推开她直接走了。

    「你们一家三口都有劳动能力，可别好吃懒做指着别人施舍了！」

    13

    我和妈妈都认为，姑姑一定会跑来求爸爸。

    让爸爸给她点钱。

    爸爸说：「我就这么一个妹妹，该帮我应该帮一点，但不会帮太多。」

    妈妈也没多说什么，她只是交代爸爸：「你有分寸就好。」

    这么多年夫妻，他们是了解彼此的。

    可后来的事，爸爸彻底跟姑姑断绝了关系。

    他心底里最后那一丝亲情，被姑姑亲手碾得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