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许肆因为刚刚做题写不出，头发被自己抓乱了，有几根还不羁的挺翘在头上。他的脸上还贴着那个粉色的创可贴。
江荞越看越可爱，笑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有点可爱。”
“小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荞看着两个人的对话框，把给许肆的备注改成了：有点可爱的小许同学。
……
周一。
杨世昆正小心翼翼的往嘴里塞着灌汤包，一抬头看到许肆进来了。
少年穿着宽大的校服，身姿挺拔，背挺得很直，校服裤包裹着长的过分的腿，他眉眼冷淡，脸上贴着极不符合形象的粉色创可贴。
那是早上许肆对着镜子来来回回贴了好几次重新贴的，
杨世昆都看愣了。
许肆今天居然穿了一身校服，脸上还贴了一个……粉色的创可贴。
他觉得自己可能没睡醒。
班里的人看到许肆脸上的创可贴，第一反应是：肆哥恋爱了？
怎么他们一点风声也没听到。
许肆倒是没什么表情，直接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拉开椅子坐下了。
“肆哥，吃早饭吗？大头带的灌汤包，可好吃了。”
“不吃。”许肆刚说完不吃，抬头看见江荞进来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江荞看了一眼他，又看了一眼杨世昆手里的东西。
许肆直接接走了杨世昆手里的另一份早饭。
全程不到十秒钟。
杨世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了在前面坐下收拾书包的江荞。
果然还得是江学霸。
“肆哥，你怎么贴了个粉色创可贴？”
许肆抬眼看他，没有说话。
杨世昆恍然大悟：“是江学霸给的是吧？”
“嗯。”
……
早上第一节课。
许肆坐在后面，看着前面的江荞。
恨不得把她连人带桌子扛回来。
他托着头看前面，才走了一下神，江荞回头看了他一眼。
他又坐直了身子。
早上第二节课。
王霖看着停在自己面前的许肆，咽了咽口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许肆，也想不出许肆会找他有什么事。
他跟许肆的接触并不多，还是有些怕他的。
“座位借我坐一会。”
“啊？哦哦哦，肆哥你坐。”王霖站起身把位置让给了许肆。
“书背了没？”
“背了，小老师要抽查吗？”
“不用，我信你。”
“好想跟小老师坐一起，没有同桌的感觉一点也不好。”
“你不是之前也没有同桌吗？”江荞还记得刚来第一天的时候，她们就告诉她，许肆一直都是没有同桌的。
“那不是后来有了吗？”
江荞看着他，停顿了一下，开口道：“等期中考完，应该是要调位置的，好好考，到时候跟老方说一声坐在一起。”
“好。”许肆听了她的话，眼底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王霖看了一眼许肆和江荞，莫名在许肆的表情里看出了……温柔。
因为许肆平常看别人的表情太过于冷淡了，看他同桌面上带着笑。
他可能之前认识的都是假的许肆。
快上课了，王霖看着许肆站起身，少年的表情又恢复到那副冷淡的模样。
原来肆哥不是凶。
只是对他们凶。
……
下午。
班里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其余的人都去吃饭了。
阳光透过窗子撒进来。
许肆坐在江荞旁边，听着她温温软软的声音。
江荞讲完，许肆开口道：“你先吃饭，我继续做题。”
许肆看着她捧着饭盒，小口小口的吃着饭，脸颊微微鼓起，他真想伸出手戳一戳她的脸。
他这般想，也这般做了。
江荞有些愣愣的看着他伸出来的手。
许肆收回自己的手，开口道：“没事，你继续吃饭吧。”
“好。”
傍晚的晚霞温柔，身旁的少女令人动心。
后面的好几周，晚饭时间班里都有两个紧紧挨着的脑袋，身上渡满落日余晖。
无数次许肆看着她的侧脸，都想俯在她的耳边，轻轻告诉她我喜欢你。
……
四月九日，又是周六。
自习室里。
许肆正在低头写题，感觉道江荞的手指插进了他的头发里，轻轻揉了几下。
“许肆，你是不是头发有点长了？”
“好像是。”许肆仰起脸看她。
江荞取下来手腕上的头绳，抓起他的一拢头发，想要在他的头顶上绑一个小揪揪。
许肆低着头让她随意摆弄。
江荞扎完，越看越喜欢，掏出手机就准备拍一张照片。
许肆夺走她手里的手机，把她拉在自己旁边，伸出手在她脸颊旁边比了个耶。
江荞看着那张照片，没忍住就笑了。
元元叫了几声，试图刷一下存在感。
“知道了，带着你再来一张。”许肆说完，冲江荞开口道：“小老师，笑一个。”
镜头里是笑的很甜的女生和笑的灿烂的男生，两个人的中间是一直黑色的小猫。
写了很久的题以后，许肆伸了个懒腰，开口道：“出去逛逛吗？小老师。”
“好，也是要劳逸结合的。”
两个人并排走在绿意盎然的小道上。
许肆看着旁边的江荞，突然就顿生一种想一直一直走下去的感觉。
“小老师，毕业以后你想去哪个城市念书？”
“想去Q大，那边属于南方，气候温和，风景特别好。”那是她从初中就向往的学校和城市，只是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去那里的机会。
江荞看向许肆，开口道：“那你呢？”
“小老师去哪里，我就想去哪里。”
见江荞愣住，许肆又开口道：“我的意思是，我想和小老师在一起，无论是大学还是以后，我喜欢你，考虑和我交往吗？”
江荞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一下又一下，震得她有些发懵。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许肆会跟她表白。
“如果小老师不好意思拒绝我的话，也没关系，你不用觉得有心理负担，你冲我摇摇头我就知道了。”
这一天的表白，许肆想了很多遍，心中说了很多次，终于在这一刻说出口。
少年的声音温柔，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江荞的心。
梧桐树下穿着黑色卫衣的少年，让人悸动。
“许肆。”
“小老师，你说，我在听。”
“如果你追赶上我的脚步，毕业我就考虑跟你在一起。”她说的是考虑，而不是确切的答应。
她不敢许下这个承诺，更不敢答应他任何事情，因为她不知道她还能活到哪一天。
许肆笑的一双眼睛都弯了，他轻声开口道：“我会努力让小老师跟我在一起的。”
对上他笑盈盈的目光，江荞却没有由来的想哭。
她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可以抱一下吗？小老师。”
第124章
拿什么释怀
江荞有些心跳加速的厉害，回过神来轻轻的冲他点了下头。
得到江荞的应允，他也只是虚抱住她的肩膀，用胳膊轻轻的把她圈在怀里。
江荞感受到他心跳的律动，宛若擂鼓一般，一下又一下。
人的嘴巴会骗人，但是心跳不会。
她莫名的就有些眼眶湿润。
那天是四月九号，她永远记得那天的时间。
许肆松开她，开口道：“之前感觉撑不住的时候，我就在想，小老师能给我一个拥抱就好了，后来小老师真的抱了我，也算愿望成真了，我觉得我真的很幸运，能够遇见小老师。”
江荞盯着他看了他半天，开口道：“傻。”
遇见许肆才是她的幸运。
她的世界本来枯燥无味，突然闯进来一个少年，那贫瘠的土地又焕发出勃勃生机，绿意盎然。
“我可不傻，小老师。”许肆的耳尖还是红的，心跳久久不能平静。
林荫路上。
并排走着两个人，穿黑衣服的少年目光一直一直落在身旁的女生身上。
……
“阿许，他跟我表白了。”
姜知许自然是知道她说的那个他是谁。
“阿许，可是我不能答应他。”
姜知许看着她空洞的表情，没由头的心中一阵酸涩，她鼻头一酸，没由头的想哭，开口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她知道江荞是什么样的人，哪怕再喜欢，她也不会允许自己接受。
“我不能耽误他，我一个将死之人，我拿什么答应他？”
江荞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是空洞的，面无表情，仿佛在陈述的是别人的事，而不是她自己。
她只希望他能越来越好。
“荞荞……”
她从来没有听江荞说过这种话，她印象里的江荞是优秀的，自信的，对任何事情都游刃有余，保持着从容和镇定。
明明她更小一些，从小到大太多次都是她挡在自己面前。
知道江荞病的时候，她足足有一个月都难以接受，她怕自己一觉醒来就看不见她。
但是江荞对自己的病很坦然，好像她从不畏惧死亡。
哪怕是一次又一次的化疗，她也是笑着跟她说她没事，以至于姜知许都忘了，她已经晚期了。
上天好像从来没有善待过她的小朋友。
为什么要如此不公？
她还没到十七岁。
她才刚刚到最好的年纪。
“阿许，有时候我也会觉得很不公平，我永远都没有以后。”江荞说这句话的时候，轻轻冲姜知许笑了一下。
姜知许却觉得她还不如不笑。
她这笑容太苦涩，太复杂了。
“荞荞……”姜知许已经有些忍不住哽咽了。
为什么她家小朋友要遭受病痛的折磨？明明互相喜欢，连说句喜欢的勇气都没有。
江荞又继续开口道：“我没事了，阿许，我跟他说，如果他能追赶上我的脚步，我就考虑跟他在一起，如果……我说如果，我真的没有撑到那天，麻烦阿许告诉他，他很好，我很喜欢他。”
其实她也可以答应他，谈一次轰轰烈烈的恋爱。
可他呢？
拿什么释怀？
又该拿多久来释怀呢？
几个月？还是一年？还是一辈子？
他该怎么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