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祝知铉将姬如许抱回床上，盖好被子，零号又?给她喂了?几?朵温柔乡，确保她这下能睡个好觉。再回眸时，刚刚还面无表情的千垂野已经无声哭成了?泪人，她死?死?咬着唇，与祝知铉对上，嘴唇颤了?颤，抬手?挡住哭红的眼睛。
千垂野说：“我不想在她面前掉眼泪。”
祝知铉将她的手?拉下来，淡蓝色精神力铺展开一道屏障，用指腹为她擦去泪水，深邃眼眸包容地?注视着，“没关系的，哭吧，我在。”
千垂野一口咬在祝知铉肩膀上，强压的泪水决堤，她的挣扎也能化作最真切的刺痛，在牙尖、肌理?上紧密传达。
温热的泪水在肩头打湿一片。
她穿越了?多少?次黑洞才抵达这个节点？
在那片无垠黑暗中，她又?是如何寻找方向的？
千垂野将拳头慢慢握紧，又?松开。
像是世界的真面目被缓缓揭露，她并不是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她还记得?察觉到虫母茧时，那双近似于天的血色眼瞳。
恐惧吗，迷茫吗？
或许有，但等呼吸逐渐平静，她更多感受到的是，迷雾中那些沉重的轮廓正逐渐清晰。
即使面对的是鲜血淋漓的利刺，她也要看清，要直面，然后，继续走下去。
“我不会要孩子的。”
“好，那就不要。”
“应当?是某个更高阶时空的「我」，在指引我们前行，这一切都不是巧合，我相信她既然能做到那一步，事情一定、一定还有转机。”千垂野低声将线索罗列，混乱思绪慢慢编织出一条路。
她顿了?顿：“没有人鱼，我还有pnB计划。”
祝知铉：“是什么？Aegis是我的辖区，我们可以共同?决策，守卫这里，我想，我的条件并不比人鱼差太多。”
“不一样的，”千垂野目光闪了?闪，“人鱼只?要在海中就不会死?，但你?不一样，即使先天条件再好，你?也是人类。”
“我会想办法说服老师。”
“老师一定能看出来司延向上提交的假布防系统是我的手?笔，大概，她以为是我自愿给司延的吧，我能理?解她的愤怒。”千垂野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那个假系统写得?确实很?差，但是
，老师她还愿意?帮我修改啊”
那些痛苦的经历，姬如许有和宁夜提过吗？
她们不得?而知。
片刻后，地?上的破碎的镜子被打扫干净，屋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零号留下了?一些助眠的鲜花和玩偶，在暖黄色灯光下陪伴着姬如许沉沉入睡。
千垂野亲了?亲她的额头：“，妈妈。”
于是姬如许的眉梢终于舒缓，在不断下坠的兔子洞中缓缓降落。
回到仓库基地?后，千垂野便将祝知铉的数据录入了?安保系统。
“祝知铉，我相信你?。”
“我们做吧。”
两句话的跨度太大，祝知铉还没反应过来，千垂野已经将她向后一推，压在了?午休用的水床上。
千垂野垂眸，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你?尽量轻一点，联结后我来查阅修改零号的核代码，将它的功能最大化，我相信零号内部应该还有隐藏信息。作为交换，你?需要为我母亲提供缓解、治疗游离态的物资。”
她们必须联结，她才能拥有深入零号核代码的权限。
为了?防止权限的留存时间不够，要边做边改吗？
千垂野说得?异常坦荡，但祝知铉还是不可避免地?感觉彼此相处的肌肤都是一阵发烫。
“不是交换，”祝知铉狼狈压住千垂野乱来的手?，“她是你?的母亲，我当?然会竭尽全力去帮她。你?不必、不必因为这个”
“现在不是发热期，你?可以吗？刚打完抑制剂没多久，会不会让你?不舒服”
零号有些着急：【诶呀，你?瞎客气什么，这可是你?老婆诶，事不宜迟！刚刚的道具我都收起?来啦，正好能派上用场，代替信息素催○的道具刚刚也有抽到噢！】
【只?要商场的道具全部都能使用，我强得?可怕！「莲藕心」的重塑躯体作用或许可以应对解离，换个身份之类的，虽然贵贵的，宿主，你?要记得?保留一些精神力噢】
零号的叮嘱还未落尽，千垂野已经将头埋下，面前的画面急急蒙上了?一层白雾。
零号想了?想，小声说：【那个，等会儿可以把我的健康系统也取消吗】
“零号，别说话。”回应它的是一声闷哼。
【噢噢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在如此清醒的状态下进行深度联结。
千垂野太心急了?，像苛刻的甲方，恨不得?跳过一切预设直接得?到最终结果，她希望主导这场修改，可惜不得?其法，反倒激起?一阵刺痛，与发热期的初体验完全不一样。
她强忍着不适，蜷缩的小指抓着床单，压抑发问：“为什么？祝知铉，你?是故意?的吗？”
祝知铉犹豫着：“不是，我只?是不想趁人之危，我不想你?为了?母亲而勉强”
偏偏是这一点带着怜爱的犹豫最动人，她如此说着，却更像欲拒还迎一般往后撤，恼得?千垂野眼眶又?红了?几?分。
千垂野夹住她的手?，泛红的膝盖直接压在了?祝知铉的小腹上，命令似地?呵斥：“我要修改核代码，快点！零号并不是仅属于你?的，一步到位就好，这很?简单。”
“不是这样，你?会受伤的。”
祝知铉接过千垂野递出的文件，先从最浅薄、最简单的地?方开始批阅，圈出她犯下的错误，一点点修正，拉回正轨，红笔在白纸上留下一团痕迹，又?晕开无数光点。
认真批阅的祝知铉低声问：“这种程度的，可以吗？”
“可、以，不要再动了?”
深度联结后，有些什么屏障悄然碎裂，千垂野立刻找到上次审阅的断点，颤抖着敲下一个又?一个修改字节。
零号的商城界面慢慢亮起?来，她还贴心地?增加了?搜索框和分类功能。
祝知铉感受到春天在指尖蠕动，一汪繁花绞着，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忽而又?涌起?一阵潺潺银流，让她的精神力也随之飘摇。
联结中，她们是共感的。
祝知铉隐晦地?察觉到千垂野并没有表现出得?那么冷静，但她此时什么都不能为她做。
千垂野在上，汗水顺着发丝慢慢滴到祝知铉的白色衣衫上，她的神情既压抑又?凝重，即使祝知铉已经努力连呼吸都放轻，却仍惹得?千垂野再次咬牙叮嘱：“你?不许不许动，会分散我的注意?，核代码、嗯不能出问题的。”
祝知铉眨眨眼，眼神湿漉漉地?承住千垂野的情绪，低低道：“好。”
不知过了?多久，千垂野沙哑道：“快好了?，我再增加一个反追踪功能，需要修改一些敏感设定，有任何权限问题你?都要第一时间开放。”
“好。”
长久维持这个姿势让祝知铉的手?有些发酸，指尖的脉搏好似也和某种频率联结，缓慢跳动着，时间漫长得?像一场酷刑。
千垂野的精神力蔓延得?很?深，祝知铉几?乎将自己的神识海完全让渡给了?她，然而随着不断深入，千垂野的神情却渐渐出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有一段记忆碎片乍然涌现，是千垂野在触碰那些画面，祝知铉蓦然瞪大双眼，清冷嗓音沾着几?分不可置信和受伤：“你?骗我？”
零号的系统或许早就已经修改完了?，千垂野所谓的敏感设定，是在访问她的记忆。
可她明明、明明开始之前还口口声声说着信任她。
祝知铉汹涌的精神力立刻反扑，将千垂野那些微弱的金黄色光芒包裹住，同?时一个翻身将她压下去，双目通红。
她实在是生气，惩罚性地?捻乱一支桃花，要它纷纷扬扬落下。
“唔！”
千垂野死?死?抵住祝知铉的腰肢，被她乍然暴起?的动作折磨得?低声呜咽起?来，“啊你?们都瞒了?我很?多，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和妈妈一样，也是为了?、为了?我才”
“男人的花言巧语太好分辨，司延想偷我的系统设计，他们都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利益交换而已，人情往来就是这样的。”
“我不相信爱情，祝知铉，可你?、你?总是给予，却不索取任何东西，连妈妈的爱都是有代价的，她希望我乖，要听话，可你?的、你?的爱却那么轻，像水一样，你?一开口我就看不清了?，我真的看不清呀，你?究竟想要什么？”
第58章
信息素交融
祝知铉身形一顿，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应该直接问我。”
“我们原本就是可以互相托付性命的关系，在那个世界中?，你为了保护我离开?了，
我一直在找你。”
她的离开，是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自此苍茫大地，
无一人?可?并?肩。
漫天死寂中?，
零号出现?了。
“我想要?的是你，
是你就好，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对你的付出，
就是我的索取，
我喜欢看?你得到些什么。”
“这么说，可?以吗？”祝知铉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低低喘息后，她说，
“我会?回?答你的任何问题，
但你不?能骗我。”
以往，只要?千垂野一哭祝知铉就会?被她的泪融化，可?这次祝知铉一反常态，将头?埋在千垂野脖颈间最脆弱的腺体?处，或轻或重的咬着。
“你原本在零号和我绑定的节点植入了什么，又删除了？那并?不?是你常用的语法。我不?懂代码，
但是我懂你。”
千垂野仰起头?，
随着她的审讯微微颤抖，
眼角挂着泪，
也不?隐瞒：“是自毁程序。”
即使她如此被压制着、受制于人?，但她那带着春色的眼眸依然凌厉：“我讨厌无法掌控的关系，
如果你哪天敢欺骗我，就去死。”
祝知铉：“可?是你删除了。”
“是的，”千垂野捂住脸，“因为它真的失控了，相比杀了你，我更想窥探你的过去。”
“你，你已经认识我两世了，可?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这不?公平！”
祝知铉问：“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嗯？”千垂野从?鼻尖哼出一道气音，疑惑地看?她，“祝知铉。”
“这就够了，其他你想知道的，以后我会?慢慢说给你听?。”
“”
“还有什么想看?的吗？我陪你一起。”
“没有了。”千垂野的声音闷闷的。
“好，辛苦。”
这酷似结束语的话，竟成了祝知铉委婉的开?始提醒。
她忍耐良久，水床泛起千重涟漪，誓要?将千垂野的胡思乱想统统作白云揉碎。
这片云下了许久潮湿的雨，一直到次日下午才重新凝结。
周围的一切早已被收拾妥当，祝知铉重新换回?了军装，从?千垂野的视线只能看?见她漂亮的侧脸，正皱着眉，指尖飞转，一眨眼的功夫就处理了几封事务。
预想中?的酸痛感并?没有出现?，她摸上自己的脖子，分明还有一片肿胀吻痕，可?是
“你没有标记我？”
祝知铉闻声回?眸，眉宇间短暂漾开?一抹笑?，“你醒了，我得回?帝星一趟，军部有一些事。宁夜前辈那边我已经说过了，她心情似乎还可?以，说三天内让你找她，给她审查真正的SSDZ。你需要?的材料零号生成了一部分，辛夷根据样本今天晚上会?从?临近星域送一批过来，梦黎执行官制定好了应急点，集中?更好管理”
她安排好了一切，唯独对昨天只字不?提。
千垂野咬牙，重复道：“你没有标记我！那你咬我腺体?干嘛？”
祝知铉立刻停止了手上的一切事务，坐到床边：“抱歉，还是弄疼你了吗？昨晚是我一时冲动了。”
零星的片段还历历在目，祝知铉的疯狂和隐忍完全?像冰火两重天。
零号小心翼翼地探头?：【千宝，她说你不?允许她标记，就给你喂了十全?大补汤，还用活络油按了个摩。】
除了这项不?被允许的，其他事项都超出得有些放肆。
千垂野撑起身，腰不?疼，脖颈也不?疼，她确实将‘外伤’处理得很好，可?除了这些哪里都疼。
零号知道祝知铉折腾了一夜未眠，非常心虚地转移话题：【对了！您母亲的药剂也送过去啦，我把能提出来的都做了一遍，商场开?放之后好方?便～你好厉害呀！】
祝知铉说：“我得走了，这些箱子里是常用的一些药物，我准备了五份，分别给四个小酒馆，还有一份是单独给你的。”
她叮嘱得郑重，让千垂野一时间也忘了生气，“怎么了？你要?去多久？”
“一天，关于王权屠禄对帝国女皇宣战的事，快的话，今晚就回?来。”
“”这个语气，还以为她要?去很久。
祝知铉特意解释：“怕你醒来看?不?见我，基地里有些清冷。”
千垂野别过身去，不?看?她：“走开?。”
“好，晚上见。”
千垂野从?监控中?注视着祝知铉一路离开?了Aegis，白色机甲最终化作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她这才回?神，猛然皱起眉，“王权屠禄对女皇宣战？”
帝国崇尚野性自由，是允许个人?决斗的。
王权屠禄很多年前就惨败于女皇手下，如果不?是被同僚祝贺救起，恐怕今年已经三岁了。
难道他要?用机甲再和女皇决斗么？
可?是，机甲明明就是元帅提出的针对虫族的战略武器，它根本不?应该用于人?类之间的战斗。
这个问题同样萦绕在祝知铉心中?。
上次王权屠禄点燃晶矿，她、梦黎和边防军都向上反映过，但始终没有下文。
即使有录像，有目击证人?，军事法庭来来去去就是一句话：“证据不?足，未造成重大影响。”
非得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才能立案么？
“何况，王权屠禄大人?怎么会?去Aegis？”
很有趣的一个问题，王权屠禄为什么要?去Aegis？
是为了基因实验、包庇走私，还是非法拐卖？
其实今天早上，宁夜找到祝知铉聊了很久很久。
祝知铉的军衔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只是她太过年轻，资历尚浅，元帅特意压了她的晋升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