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严越明没注意到他醒过来,一手拿着书,一手慢吞吞地翻书,嘴唇有些深沉地抿成一条直线。宋知雨卡进他和窗帘之间狭小的空隙里,别别扭扭地钻进来,严越明也只是摸摸他的头发,依然自顾自在看书。
他在翻一本西班牙民间故事集,中文译本,包着棕色的古旧书皮。
宋知雨闭上眼睛,耳边是纸页轻轻翻动的声音,还有严越明温淡的呼吸声,偶尔还会因为故事轻声发笑。
光洒在宋知雨的眼皮上,暖烘烘的,比情人的吻温和。
他想要再睡一会儿。
晚餐时分,旅馆餐厅里几个住户在玩游戏,热情邀请宋知雨和严越明加入。
严越明赢了,按照规定,要把宋知雨的脸按在面粉里。
宋知雨也不耍赖皮,乖乖接受了惩罚,被轻轻按着后脑勺,脸扑进面粉里,再抬起来,像是戴了一张雪白面具,浓长睫毛和眉毛上白色粉屑扑簌簌往下掉,他也只是腼腆地笑,好像永远好脾气的样子。
严越明连赢三把,宋知雨脸色才有些羞怒起来。
“你为什么不惩罚别人?”宋知雨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发问。
严越明挑挑眉毛,很气人地说:“就欺负你。”
等宋知雨再输一把,严越明趁宋知雨还没来得及发火,按着他的后脑勺结结实实亲了下去,雪白粉屑像细雪,在两人相触的鼻梁,额头和嘴唇上飞落。
众人开始大声起哄。
严越明拿了一支笔,“改个惩罚。”
宋知雨心想,完了,他要给他画个猪头。
但是严越明拿着水笔,在上下扫视着,抓住他的手腕,然后在他手指上画了一个蝴蝶结。
宋知雨在灯下看这枚拙劣的蝴蝶结,竟然舍不得擦掉,他是已经把这枚蝴蝶结当作一枚戒指。
两人都喝了一些酒。
宋知雨好像已经喝醉了,脸红红地被严越明抱在怀里。
“你醉了吗?”“严越明,严越明。”
宋知雨含糊地喊他名字。
严越明鹦鹉学舌似的:“哥,哥,哥。”
“我要把你卖掉。”
严越明睁大了眼睛,戏谑地笑:“啊,怎么卖?”宋知雨很孩子气地数自己的手指,然后伸出雪白纤秀的五指,在严越明眼前晃。
“多少钱?”“五块钱就把你卖掉......你只值五块钱......谁要,我把你打包送过去。”
严越明猛地把宋知雨压到枕头上,咬牙道:“五块钱?老子做鸭都不止这个价!你平心而论,我这种,一晚多少钱?”宋知雨咬着嘴唇,晕乎乎说:“五十块一次。”
“那你把昨天晚上的二百五十块结给我!”说着,严越明就把手伸进宋知雨的衣服里,要钱要债又要命。
那本西班牙故事集被扔在床头,书页翻飞,翻到那一页:【不吝啬赞美,清晨枕边带露水的花束比钻石珍贵,只因为爱而接吻,性是相爱的途径而不是目的,爱让人圆满而非堕落痛苦,相信恋人的坚贞不渝。
】那一页被严越明折了一个角。
严越明和宋知雨在这间旅馆里待了整整七天。
每天早上,严越明都会把一天现结的工资用橡皮筋捆好,塞进宋知雨那个藏钱的小盒子里。
但是他会偷偷藏一笔钱,用来买一包便宜的烟。
他烟瘾不大,一包烟能抽很久。
宋知雨在厕所里,看到自己手指上那枚水笔画的蝴蝶结终于消失了。
他很小心地不让水沾到它,用创口贴作伪装,就是怕严越明笑话他。
宋知雨知道一切都要到尽头了。
黄昏时分,蓝色海洋上飘着几只帆船,远远的,海鸟像逗点,一颗颗码在水面的蓝色波纹上。
天气热得路边小狗吐舌头,蔫蔫地趴在树影下。
宋知雨和严越明走在路上,宋知雨口袋里揣着严越明挣来的钱,他说要去吃一顿大餐。
但是路过教堂门口的时候,有小孩挎着破帆布袋兜售漂亮石头,盯上了他们,求他们买一颗。
严越明兴致缺缺地看了陈旧绒布板一眼。
他可看不上这些,“我们走吧。”
宋知雨弯腰,用手拨弄一枚蓝色戒指。
小孩赶紧说,是帕托石,上好的帕托石。
严越明还是第一次听说,帕托石还能分个三六九等。
这枚戒指做工很差,帕托石颗粒又小,纯度又不高。
严越明可送不出手。
宋知雨拉拉他的衣袖:“严越明,你买一个给我吧。”
严越明不解:“真想要?我可以给你买更好的。”
“就这个。”
严越明买下这枚戒指,套到宋知雨中指上,太小了,套到宋知雨无名指上,又太大了。
两人沉默了一秒,这枚戒指可能真的不太合适。
严越明看着宋知雨忧悒的眼睛,手指用力一压,戒圈有些变形,险险地卡在宋知雨的无名指上,不规则的边缘勒出一道红痕。
宋知雨立刻把手伸回来,“戴好了。
我们吃饭去。”
他们走过教堂,听到里面唱诗班的小孩子正在唱圣歌,童音又脆又嫩,雪白小鸟儿似的啼鸣,又被琉璃穹顶圈住。
宋知雨心想,在圣歌里,就着这枚戒指起誓,就当他和严越明结为爱侣。
那天晚上,宋知雨从浴室里出来,身上穿着女人的性感内衣,纯白的蕾丝,纤细的束带,欲遮还露地袒露着嫩红的奶头和纤秀的性器。
严越明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心跳加速,手指已把书捏皱。
宋知雨把严越明推倒,冰凉的皮肤牛乳一样白,被他捏在手里,仿佛可以立刻融化。
宋知雨牵着严越明的手滑进胸口那片小小布料里,红着脸说:“今天晚上,可以做你新娘。”
一切都跟一场梦一样。
雪白的蕾丝和白色洋桔梗装饰着宋知雨,宋知雨成为严越明少年艳梦里成真的新娘。
时间开始首尾相接。
十九岁那一年宋知雨被拉进严越明的房里。
他洗完澡从二楼的公共卫生间出来,正撞到楼下游泳池里回来的严越明。
少年的头发湿透了,刘海被水沾湿黏在光洁额头。
水珠从头发上源源不断地滚落,浑身碎开粼粼银光,俊丽不可直视。
他的下颔抬起,倨傲地顶着这个继兄,眉眼罩在毛巾阴影里,黑黢黢的,像是月亮的阴影。
而宋知雨的脸湿漉漉的,头上盖着一块白毛巾。
那块白毛巾是新织的新娘的头纱。
守贞的头纱罩住他纯洁的不愿见人的脸。
他鬼使神差地就把宋知雨拉进了房间里。
严越明一直说,给我舔一舔,不然我告诉我爸爸,你进我房间勾引我。
宋知雨太害怕了,他不过是寄人檐下的一只燕,哪里敢反驳,又被严越明按着头脑勺,艰难痛苦地第一次含进了同性的性器。
再后来,严越明又说,你和你妈住在这里过得不太好吧?你求我吧。
他和梅雨枝在这间宅子里饱受歧视,梅雨枝只会抱着他哭,完全把他当成自己的支柱和希望,好像一个十九岁的孩子无所不能似的。
然后宋知雨主动爬到严越明的床上,运用临时积累的性爱知识,用自己生涩扩张和润滑过的后穴,吞下男性的性器。
严越明玩得越来越过火,有时候用各种奇怪的道具,在各种奇怪的地点,用羞耻的姿势肏自己的哥哥。
宋知雨一直不明白这件事情是怎么开始的。
宋知雨还记得他在日记本里写,第一天见到严越明的时候,他是英俊好看的少年,他望而却步,想要做一个尽可能不让人讨厌的哥哥。
然后,这个哥哥变成了严越明最喜欢的床上玩具。
严越明用手指挑开宋知雨身上的蕾丝内衣。
他把今晚当作真正的新婚之夜,也想要温柔,也想要宋知雨快乐。
他把宋知雨的腿盘在自己腰间,很温柔耐心地插入,然后开始撑起手臂,挺腰前后耸动。
宋知雨轻声抱怨:“涨......轻一点......”他抱着严越明的脖子,温柔羞怯地看着他。
十九岁的少年已经有了真正的成年男子的模样。
他背部肌群隆起,随着动作起起伏伏,颤抖似群山,精瘦的腰有力而快速地摆动,嵌进新娘雪白的臀里。
初夜。
如果男人也能有初夜,宋知雨的初夜就是血淋淋的。
他被一次次撕裂,一次次用衣服捂住嘴巴,一次次承受滚烫精液。
宋知雨早就被从头到尾撕开了,四下透着风,变成一个没有心脏的虚软美艳皮囊。
“严越明。”
宋知雨亲他的嘴唇,“喜欢你。”
宋知雨对严越明说喜欢,像是对会溺死他的新鲜橙汁说喜欢,像是对会甜掉他所有牙齿的过期巧克力说喜欢,像是对会冻僵他心脏的雪糕说喜欢。
这喜欢实在太痛苦了。
最后的最后,严越明抱着他,没有嬉皮笑脸,没有孩子气,只是很认真地说:“哥,我知道你不愿意来美国,我在淮城给你买套公寓。
我一个月会回来一次,也方便一点,如果忙就两个月一次。”
宋知雨似乎累得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