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任变金主</p>俞闻歌这话说得太具有联想性。</p>
但同时落星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俞闻歌确实有些怪异。</p>
她会对“前女友”做出如此暧昧的姿态，或许是潜意识里的习惯，但这语气也太认真了些，就好像回到了当初她们刚确定关系时的情景。</p>
——譬如，落星就记得，她第一次跟俞闻歌接吻的时候。</p>
俞闻歌嘴里很诚恳地说着“我想亲你，可以吗”，实际上不等自己回答，她就已经忍受不住般亲了上来。</p>
回忆到这里，落星眉心一跳，连忙看着俞闻歌冷静道：“随你，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希望你不要再对我动手动脚。”</p>
说着，将俞闻歌的手轻轻剥落，关上冰箱门。</p>
落星转过身，“我相信天底下没有一个姐姐，会对着自己的同性妹妹做出这样的事情。你说对吗，姐姐？”</p>
她天生一双桃花眼，怒时也含着三分绵绵笑意，可这时向上看着，里面却是装着虚张声势的挑衅意味。</p>
俞闻歌眼神变了几变。</p>
在与落星无声的对峙下，她最终气极反笑：“分手？我什么时候说分手了？”</p>
落星一哽。</p>
她理不直气也壮：“那我现在通知你，我们已经没有以后了。”</p>
俞闻歌眼神猛地一沉，过了会儿，点头道：“好。”</p>
她说：“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我自然也不好干涉你的决定。但是，分手就分手，你为什么要骗我？”</p>
落星本想反问“谁让你管我管的那么严”，但转念一想，俞闻歌的做法却是算不上坏心，于是狡辩道：“每一个前任都应该像死了一样。”</p>
似乎也觉得这样的理由站不住脚。</p>
她尾音低了一些，停顿了下才又继续说道：“我只是让你提前适应一下。”</p>
料想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俞闻歌没有生气，甚至是没有任何过激的反应。</p>
落星反倒警惕起来，试探地往外退了一步。</p>
同时她缓缓道：“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p>
俞闻歌依旧没有开口。</p>
只是一双眼眸盯着她暗沉沉的，不知在想些什么。</p>
第二天，落星不出意外地起迟了。</p>
客厅里，俞阿姨见人下来，问：“星星昨晚睡得还好吗？”</p>
落星下楼的动作僵了一下，旋即掩饰地打了个哈欠：“挺好的。”</p>
她来回扫了两眼，没忍住挑了下眉。</p>
俞闻歌居然不在？</p>
不错，很好。</p>
“这会儿饿了吧，喜欢吃什么？”俞阿姨起身，“我去给你做点。”</p>
落星一听，当时就想把她喊住。</p>
嗯…俞阿姨的厨艺……</p>
就也不是说怕了，而是以落星她爸的描述来看，俞阿姨做的菜说不好吃，都算是高情商回答了。</p>
落星正打算婉拒，忽听手机“叮咚”一响。</p>
她看了眼手机，忙道：“不用了阿姨，我有事出去一趟，中午也不回来了。”</p>
“好，路上慢点。”俞阿姨似乎很遗憾不能一展厨艺，坐回去后不忘提议：“有什么事就找你闻歌姐姐，不用跟她客气。”</p>
猛地听到这个名字，落星脚下一绊，“知道了。”</p>
背影颇有几分狈意。</p>
俞阿姨站在原地，琢磨着，要不要把门槛修得再低一点？</p>
-</p>
回国前，落星接了个商稿的单子，费用可观，尤其单主和她还是同一个城市的。</p>
但因为工程量不小，需要画手全程配合，所以单主要求详情面谈。</p>
到了给定的地址。</p>
落星下车，一手遮住刺眼阳光，抬头看了眼，目光在上面挂着的“星宇集团”牌子上顿住。</p>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p>
进了电梯，没多久就来到办公室外。</p>
她敲了敲门，确定里面的人听到，然后按聊天框里的指示直接推门，顺势撩起眼皮子朝里面瞥去——</p>
“……？”</p>
对不起，打扰了。</p>
落星迅速又关上门，掏出手机，盯着单主聊天框发来的地址信息看了好几遍。</p>
然而不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便听办公室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p>
“进来。”</p>
落星尴尬地收回手机，犹豫着想，要不，还是算了，这单子她不接就是了。</p>
就在落星悄咪咪转身欲开溜的时候，身旁的办公室门“咔哒”一下从里面打开。</p>
带着金框眼镜，颇显禁欲气息的俞闻歌站在门口，冷淡道：“进来。”</p>
落星梗着脖子：“对不起，我反悔了，不做这单了！”</p>
俞闻歌上下打量她一番，半晌，居然答应了：“行。”</p>
不过话音刚落，紧接着又是一句：“只要你不怕金主给差评。”</p>
落星咬牙切齿：“……俞闻歌，算你狠！”</p>
刚才就在办公室汇报工作的秘书被塞了个大瓜，双腿狠狠一软，默默又敛了敛气息，充当隐形人。</p>
“小于，你先回去吧。”俞闻歌说完，隐晦地扫了落星一眼，抬脚回到办公室去。</p>
“好的俞总。”</p>
秘书才因为吃到瓜亮起来的眼，瞬间暗淡，但也敬职敬业地离去。</p>
此时的落星终于反应过来，她站在公司楼下时，心里那股不对劲究竟是出于什么原因了。</p>
在落星还没有死遁时，俞闻歌从她妈手里把摇摇欲坠的公司接过手，忙活了一阵后，突然说要给公司改个名字。</p>
而“星宇”，便是落星随口提议的其中之一。</p>
“唉……”</p>
落星突然叹了口气，乖乖跟着俞闻歌走了进去。</p>
她也不见外，一屁股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脸色逐渐平静。</p>
“这都是你的计划？”她问。</p>
俞闻歌早在落星开门又关门之后就猜到她会这么想，并不做过多解释，只低垂视线看着电脑屏，语气轻描淡写：“不是。”</p>
落星一脸不信。</p>
“难不成在你心里，”俞闻歌淡淡抬起眼皮，“我是那种任人唯亲的人？”</p>
“任人唯亲”这四个字，落星听得撇嘴，心里一股子愤愤。</p>
她俩之间还有什么可亲的？</p>
是，一年前俞闻歌是亲过她无数次，但她们现在已经分……行吧，如果组合家庭的成员也算亲人的话。</p>
这边落星还未回答，俞闻歌已自顾收回视线，又道：“当然，我只是跟宣传部的人说，要找个能力出众的人罢了。”</p>
换句话说，这是在变相认定她的能力。</p>
落星沉默了下，心里的怀疑“嘭”地全部散掉，她咳嗽两声，小声道：“那，那倒也确实不能怪你。”</p>
她忧郁地想，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太优秀了！</p>
落星上身微微前倾，“既然这样，那就正式开始吧，说说金主您这边的具体情况？”</p>
俞闻歌修长手指按住一份文件，往前推了些距离，开口：“这里面是要求，怕隔着手机说不清楚，你现在看完，有什么疑惑的可以直接问。”</p>
这明显是一开始准备好的说辞，因为她说完后又着重看了眼落星，慢悠悠说：“当然，如果是你的话，回家也可以问。”</p>
落星：“……谢谢，不是很想加班。”</p>
她拿起文件夹，坐回了沙发上，细细地看。</p>
俞闻歌显然没有她那么清闲，不一会儿就有人来敲她的门，“俞总，今天的会议已经准备好了。”</p>
“知道了。”</p>
俞闻歌站起来，在路过沙发的时候停了一下，“等我回来。”</p>
落星头也不抬，对着她随意挥手，此时的她对俞闻歌，既没有对姐姐该有的尊重，也没有对甲方金主惯常的小心翼翼。</p>
将整个文件看完，俞闻歌还没有回来，她捏了捏略微酸涩的眼角，也不急，先自己拿笔把不确定的地方圈了出来。</p>
做完这些，落星从沙发上站起来伸个懒腰，随意地在办公室里转两圈。</p>
忽然，她的目光被一个小东西吸引住。</p>
弯腰仔细看去，发现那好像是一个Q版形态的俞闻歌。</p>
小闻歌盘着腿坐在桌上，手肘挨着膝盖，手托着下巴，苦巴巴地皱着眉，一幅惆怅相。</p>
落星看得有趣，拿手拨了它一下，谁料小东西瞬间抬起头，原本皱巴巴的脸变成了气呼呼，它手撑着桌面，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才又摆出之前的姿势。</p>
落星看着，一下子乐了。</p>
她这才想起俞闻歌是研究机器人的，给自己搞个这么个小玩意儿不算难。</p>
但是她也太自恋了吧，直接按上了自己的脸，还摆在这么显眼办公桌上，这是为了工作累了就逗弄逗弄吗？</p>
落星伸手把小人人捏到手心里。</p>
感受到被人触碰，小闻歌再一次“活”了过来，东张西望了两下，似乎是想跑，但是又怕摔下来，于是最后只好不尴不尬地定在原地。</p>
落星又忍不住笑起来，凑近欣赏她咬牙的表情，抬起两指轻轻弹在她脑门上，“小样，我治不了俞闻歌还治不了你？”</p>
小闻歌愣了一下，随即捂住额头奶fufu地吐出一声。</p>
“痛。”</p>
落星玩得不亦乐乎，心想，这不比俞闻歌有意思？</p>
随后她捏着下巴，开始做梦，就算没做成这单生意，俞闻歌做姐姐的，也该送自己一个吧？</p>
况且，她都叫她姐姐了，改口费还没给呢。</p>
这么个要求合理，且合情。</p>
与此同时，会议室。</p>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望着自家老板。</p>
她那张面无表情、时常令人扼腕叹息一副好相貌就这么被毁了的脸上，居然略显出几分微薄的笑意。</p>
连正操控着PPT讲解的助理都有些晃神，不小心读错了个数据，又连忙改正了过来。</p>
平时像这样的小错误，俞闻歌都是不允许的，可是今天，她就像是没听见，只顾低头看着手机。</p>
不，也不是只有这一个动作，她还伸手对着手机弹了一下。</p>
会议结束。</p>
俞闻歌推开办公室的门，不着痕迹地率先瞥了一眼桌上的小人，再看向落星，“看完了吗？”</p>
落星装模作样地抱着文件从沙发上站起来，点头道：“看完倒是看完了，就是……”</p>
“什么？”</p>
落星谦虚道：“就是我怕我对机器人不太了解，画不好一些构造。”</p>
俞闻歌：“是仿真机器人，按着真人的比例来就行。”</p>
落星暗示：“终究还是比不上手上有个模型作参考。”</p>
俞闻歌定定看她半晌，办公室门还没来得及关，就听她满脸疑惑又一本正经地开口：</p>
“我怎么记得，当初你在床上哭着撒娇，求我做你的人体模特时，还信誓旦旦地讲——”</p>
“你对这些曲线啊、结构啊之类的，都特别熟练？”</p>
她刻意将“特别”二字的语调加重。</p>
顿了顿，又补充道：“哦，你当时还说…早就摸索透了，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是这样没错吧。”</p>
落星：！！！</p>
啊这？这是可以说的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