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这个问题像是一下问住了任君烛，他没有立刻回答，眼睫微垂下来，眸中闪过晦涩难明的暗光，俊美的脸显得更为阴沉莫名。任岁星又要说什么，任君烛开了口：
“你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左胸上无法消褪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吗？”
“就是他，他拿着我送的刀，毫不犹豫地捅入了我的心脏。”
第5章
第5章
问题
任岁星看着他在笑，却又……
“咳咳......”
“咳咳......”
漆黑如墨的禁闭室里沈玥垂着头，弯曲的白皙脖颈纤细地几乎要折断，秀美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身体却冷得如坠冰窖。
自那天被抓到这里他就以跪地，双手被缚在头顶的姿势吊起来再也没有被放下，时间强大到可以麻痹痛觉，他的手臂双腿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右臂更是毫无知觉，大概真的是已经废了。
按照规定审讯科的人应该会马上来审问他，给他下最后的判决通牒，可等了这么久没有一个人踏足这里，只有任君烛会来。禁闭室再没开过灯，沈玥不知道过了多久，几天，十几天，甚至更长，他只能靠任君烛来的次数勉强判断，他大概每天会来一次吧，每次来都不做别的事，只会——
沈玥咳嗽了几声，舌根泛起苦涩的腥味，他的嘴角开裂通红一片，不适在喉咙深处翻涌，他忍不住干呕着但是太深了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样的姿势沈玥很难施力，手腕被吊着生疼也不敢抬头一下，但即使这样任君烛大多时候都不满意，一只手会按住他的后脑勺，沈玥发出痛苦难忍的呜咽声，那只大手也纹丝不动，沈玥只能自己适应去尽可能吸取稀薄的空气。
任君烛说过，只有他尽兴了，孩子才能过得好，沈玥了解他的秉性，说得出做得到，因此每次都会尽力，只是上一次沈玥实在没忍住，咽下后强撑着问他：“咳咳..咳...君烛，能不能让我临死前......见孩子一面？”
他的嗓音沙哑地如同干涸皲裂的土地，黑暗中任君烛沉默似一尊森冷无情的修罗雕像，半阖着眼凝视了沈玥许久，伸出手把他再次按了下去。
那次最后沈玥直接昏了过去。
之后任君烛就再没来过，沈玥也知道了他的答案，他不会让自己再见那个孩子的，要让他在痛不欲生的想念里备受煎熬，他不来，这里便只剩无穷的黑暗和寂静，时间仿佛都在这里停滞，沈玥是被彻底遗忘的囚徒只能默默等死。
这就是他给自己安排的死法吧，沈玥苦笑一声，无力地垂下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逐渐消散，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大多时候都浑浑噩噩的，如今呼气粗重进气稀少，已经到了垂死的边缘。
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这样毫无尊严地死去被人发现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了，左右不过被嘲弄讽刺，反正死了他也见不到，只是，那个孩子......
沈玥将头靠向自己的胳膊，脏乱长发滑下遮住了他的脸，他在心里一点一点描绘着刻在记忆深处的眉眼，那俊美地极具神性的五官，从挺拔的鼻梁到淡薄的唇，那个孩子的脸和他长得很像，只是还未脱稚气，那次太混乱了，他有些记不清孩子最清晰的面孔，只能照着那人笼统地画。
他想象着永远不可能实现的三人一起生活的画面，缓缓闭上了眼睛。
......
“咔哒......”
沈玥早已筋疲力竭，脑袋昏沉，意识陷入了无边混沌与沼泽中，没有听到轻微但在一片寂静里又很明显的开门声。
门轻轻合上，一个人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面前。
即使走近沈玥也没有发觉，他呼吸微弱气若游丝，对外界的感应机能已经下降到了最低点。
“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清脆稚嫩的声音响起。
“任君烛那老头竟敢虐待你？！”
仿佛一束日光破云而入照射进深谷浓稠化不开的黑暗中，霎时驱散了寒冷入髓的雾气，沈玥在昏迷中被这一声唤醒了些许意识，冥冥之中他直觉自己不能就此死去，他强打起精神缓缓睁开眼睛，抬眼就对上了一双明亮的黝黑眼瞳，屋里如同裹着厚重幕布没有一丝光亮，但这双眼瞳却完美继承了父母双方的夜视能力，那瞳仁外亮着一圈淡淡蓝光，而蓝光内侧还泛着银色。
意料到什么之后死寂的感官乃至全身细胞都犹如注入药剂一般赫然恢复了生机，挣扎着张开触角，一双幼嫩小手将他从深渊之中拉了出去，沈玥狠狠咬了下牙强迫自己清醒，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这梦并没有因为痛觉消失，反而仍在喋喋不休——
“《特殊军事防卫军纪律条令》第五章第一百二十一条规定不得虐待折磨俘虏，任君烛身为上校，竟然知法犯法，我要去举报他！”小手攥成拳头挥舞着，脸颊都气得鼓了起来。
“你......”沈玥喉咙干涩地几乎要滴血，每吐一个字就像有把刀子在割，他轻咳了几下咳出点血沫，来人跑去一边的桌子踮起脚尖看了一圈，皱眉道：“连杯水都没有，审讯科的人都是怎么办事的，孙姐姐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任君烛这个臭老头逼迫的，我要去告诉刘爷爷治他的罪！”
沈玥张了张嘴想阻止他大义凛然举报亲父，但是他说不出话，他猛地咬破唇角舔了几口自己的血，同时尽力把嘴边的脏污都舔掉，才哑声道：“别...你......”
来人跑了回来，如此安静的情况下，他跑来跑去都没有一丝声音。
像极了他的父亲。
他站到身前，沈玥定定地看着，目光充满惊喜和不敢相信，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这样出现在这里，不是幻觉也不是梦，沈玥内心涌出一股难以压抑的激动，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他打量孩子的同时，孩子也在打量他，将他从头到脚都细细看了一遍。
激动过后是更深的悲戚和难堪，他这样的姿势，这样的面容出现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沈玥不畏惧死后世人的目光，但现在却十分畏惧这个七岁孩子清澈透亮的视线。
他抿住唇，偏头让头发挡住自己的脸，不想让孩子看到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干嘛啊......”小孩不满地嘟哝着，伸手将他垂落到身前的长发拿起来，轻轻别到他的耳后。
那划过耳畔的触感光滑清晰，沈玥抖了一下，忍住眼眶中的酸涩，沙哑说：“脏...别碰了......”
小孩睁大眼睛继续瞅他，沈玥从他的额角划过，又看向他的右臂，再仔细看遍他全身：“你的伤，没事吧？”
“没事，那些伤都是小意思。”小孩答道。
“可是那天你全身都是血。”
“那都是那个鸡毛alpha的血，不是我的。”小孩骄傲地挺起胸脯：“我愈合能力可强了，那些伤三四天就痊愈了，连疤都不会有，骨折也能自动复原的。”
这倒是也遗传了他的父亲。
当初怀上他的时候，沈玥就很怕他遗传自己的体质，但看情况还是任君烛的基因更为强大优秀一些。他松了口气，心里却仍泛起阵阵酸意和痛楚，伤口愈合得快不代表不会疼，伤筋断骨之痛非常人能忍受，他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该承欢在父母膝下享受童年，而不是小小年纪就去经历这些。
沈玥强忍眼中的泪意，轻声道：“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叫任岁星，年岁的岁，星星的星。”
顿了顿，任岁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爷爷说这名字是臭老头起的，出自一句什么古文，说我是落入凡间的星星，世上仅此一个。”
“我当时听完都起鸡皮疙瘩了，一直都觉得是爷爷诓我来着。”
沈玥愣了一下，然后呢喃起来：“谓我是方硕，人间落岁星。”
年年岁岁，亮如明星，永不熄灭，永不凋零。
是个非常好的名字。
沈玥呼出一口气，轻轻地笑起来，他本以为以他的脾气和性格，自己背叛后定会摧毁所有一切关于他的东西，他是个极端而又暴躁的男人，根本不会在乎是不是自己的血脉，但没想到他还是不了解他......那是不是证明他也没有那么地恨他。
这样就够了，沈玥心想，这样就够了，知道他并没有因为自己迁怒于这个孩子，反而很用心地抚养他，这就够了，即便现在他马上死去，也能含笑瞑目。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任岁星问。
“沈玥。”
“哪个月，月亮的月？”
“月亮前面再加个王字。”
沈玥对他浅笑着，睁着一双细长而含情的眼眸，那双眼睛轻浅微挑，黑暗里瞳孔外一圈散发着若有似无的银光，望着人的时候总是感觉里面蕴雾含水，像是秋日夜晚月光洒落在山水中，波光粼粼，漂亮极了，却又充满了无以言说的破碎感。
任岁星看着他在笑，却又感觉他在哭。
“你......”任岁星不知为何心很痛，他抬手想拭去他眼中的哀伤，却发现他并未流泪，他看着沈玥右眼下点缀的泪痣，像是一颗要落不落的水滴，自言自语道：“泪痣和银光都这么像，真的不是么......”
“沈玥。”任岁星突然正声。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要认真回答我，不要欺骗我。”
还未等沈玥思绪回转做好准备，他就问出了沈玥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回答的问题：
“沈玥，你是我妈妈吗？”
第6章
第6章
凌迟
无数鲜血从沈玥的嘴角溢……
此时此刻没人能体会沈玥的心情，他错愕了好久才艰难开口：“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任岁星：“你也发现了吧，你的泪痣和我的很像，而且你并未让我开灯，说明你也有夜视能力，这种能力在觉醒者中并不常见，属于天赋异能。眼球后视网膜有一个特殊照膜，可以反射光线在黑暗中呈现出银光，和猫眼类似，你的银光虽然微弱，但我仍能看清，而我也有。”
那双圆润的内圈散发银色光芒的眼瞳一错不错地盯着他，沈玥僵硬着不知如何回答，状作失笑：“其实我——”
“你只要回答是还是不是。”任岁星没有表情的时候简直同他父亲一模一样，不仅继承了他的周密果决，才七岁，基因里带着的强势和凶恶的特质就已经显露无疑。
沈玥咬着嘴唇，脑里神经突突地跳动，耳边回响着任君烛低沉而极具威胁的话语，他要是敢认就当着他的面亲手杀了他们的孩子，先不说任君烛是否真的会这么干，即使任君烛未说这话，沈玥自己也不敢承认。
从一出生就抛弃了他整整七年，背叛了效力的总部背叛了他的亲生父亲，害死了那么多人，他根本无颜面对，他不能让孩子知道自己有一个这样无情无义又满身污点的妈妈。
“不......不是。”
声音沙哑而平静，带着微不可见地颤抖，沈玥半阖眼睛，内心空洞像是永远失去了什么，但却让他感觉到解脱。
到了如今的局面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这样也好，有自己这样的妈妈对孩子来说只会是阻碍。
“不是？”任岁星眉心微皱：“你可想清楚了不要骗我。”
沈玥低声：“不是，只是巧合而已。”
任岁星一把抓住森*晚*整*理沈玥的衣领，带动锁链哗啦啦地响：“巧合？全球六十多亿人，你知道这些遗传特征出现在没有血缘关系的人身上概率有多低吗？！”
再三询问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任岁星表现得有些失控，他眉头紧锁，眼底浮现一股怒气，虽然年纪还小还未分化没有信息素，但那份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却已经有了给予他血脉之人的影子。
沈玥抬眸看他，轻声说：“真的只是巧合，你不知道吗？我是alpha。”
“alpha无论是腺体还是内部都无法被标记，又怎么可能生孩子呢？”
任岁星看向他的颈侧，他脖子上戴着的Ⅲ-A型抑制项圈是专门针对高等级alpha觉醒者研发的，项圈内侧有抑制针插入腺体内可以将他们的异能压制到最低。
任岁星松了手，沈玥落下头去，他脸色苍白如纸，眼里的光芒全部被黑暗吞噬，脊背佝偻着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你真的是alpha......”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失落，他还不会隐藏自己的情绪，神情是那样的难过。
“也是，七年了都没找到，总不会这样就瞎猫碰上死耗子，我真是想多了。”任岁星自嘲着说。
沈玥听着他的话，心如刀割。
无言了一会，任岁星知道他不是自己妈妈后直接换了一副神情：“臭老头跟我说，你曾经也是基地的人，现在被关禁闭是因为你背叛了总部，这是真的吗？”
沈玥没想到他连这件事也知道，他知道终有一日这件事会被提起，只是没想过会接着那个问题继续，还是由自己的孩子问出来。
恍惚间眼前浮现出了漫天无尽的炮火和那轮血色红日，以及那人口吐鲜血少见地极度震惊的面孔。
沈玥闭上眼，缓缓说：“.......是。”
任岁星愣了一下，随即不可置信道：“那这么说执行任务的时候你刺了他一刀也是真的？！”
“是。”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任岁星满脸怒容地看着他，这下他才是真正的生气了。
“身为军人你竟然背叛自己的战友和组织，他说你害死了很多人我还不信，我真是看错你了！”即使他不是自己亲妈，任岁星也从没想过这个在文山村奋不顾身救自己的人是罪大恶极的叛徒，是罪犯，他狠狠地推了一把沈玥，眼里满是失望和被欺骗的愤怒。
沈玥脸色苍白，垂着头一言不发。
“他们把背后交给你，你却对他们捅刀子，你的良知呢？”
“你到底为什么会做这种事，你说话啊！”
任岁星见他冷着脸不吭声伸手揪住他：“你怎么——”话未说完，沈玥惨白紧绷的脸颤抖着，在任岁星的注视下活生生吐出一大口血来！
他早已是强弩之末本就在等死，任岁星一来句句质问直接凌迟了他的精神与灵魂，重重折磨下那根紧绷到极点的神经终于不堪重负生生断裂，强忍堵塞的那口血也再也压制不住从喉咙里喷射而出！
无数鲜血从沈玥的嘴角溢出，没一会就染红了全身，成为黑暗里最鲜明刺目的颜色。
虚影间他看到任岁星焦急慌张的神情，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他感觉身躯无比沉重，沉重到底下有数不尽的手在拉他，他没有挣扎任由身体被拉拽着坠落，陷入到冰冷沉寂的深渊中。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无声地张开口，对着任岁星也对这满室孤寂在说：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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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稍显清晰，沈玥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是漆黑一片的世界，周围没有声音没有光线，他等了一会，无力地朝虚空问：“我不用......下油锅的吗？”
他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死，也没有下十八层地狱，他想坐起身却传来“喀拉喀拉——”的声音，他似乎被禁锢在了什么地方。
沈玥脑部还有些混乱，神经刺痛耳部发出阵阵尖锐的撕扯声音，还未等他缓过这一阵耳鸣，黑暗里低沉的男音响起，那声音带着淡淡的烟嗓，有着明显的深沉音色，在床上这音色总是会在自己耳后响起，让沈玥全身战栗，不能自已，而此时这极具磁性的声音却充满着嘲讽意味——
“下油锅？你以为你的罪靠下油锅就能赎清吗？”
没在床上沈玥也冷不丁打了个激灵，他这才发现屋里并不完全纯黑，月色夹杂点点星光从窗户照射进来，窗边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人，从背影就能看到那人身形高量，脊背非常宽阔，他双手环胸，见沈玥苏醒微转过身，露出一双极黑极深的眼睛来。
沈玥看清这里是病房，这布置装扮应该是南部基地的医学中心，他的伤得到了治疗，受伤最重的右臂缠着厚重纱布，空气中还弥散着药味，但为了防止他有异动双手被手铐拷在了两侧栏杆上。
沈玥抿住唇，没有再出声。
“你可真是好本事，演这么一出让我不得不放你出来。”低沉嗓音嘲讽意味更重，凝视着他的眸光极为冷淡。
“我...我没有......”沈玥愣了一下睁大双眼说，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听起来像是要磨出血来，那人却不为所动：
“没有？偏偏在那小崽子偷来的时候吐血昏倒，你连孩子都利用，还有什么没有做的。”
沈玥侧着脸，虚弱地辩解：“我没有......真的没有，君烛，你相信我。”
任君烛勾唇冷笑：“相信你？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对我捅刀的机会？收起你这副虚伪的模样，我看了恶心。”
沈玥脸色惨白，悲痛从胸腔漫溢，良久细若蚊蚋道：
“对不起......”
他道了歉任君烛的脸色却没有好转多少，反而更为阴沉，怒意火光浮现在眼底，像是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揍他，沈玥捏住被褥，不知道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经不经得住他一拳。
任君烛似乎不屑与他动手没有打他，而是问：“你跟那小崽子说了什么，你承认了和他的关系？”
“没有。”沈玥回答地很快，生怕任君烛以为他仍图谋不轨，他垂下眼眸，雪白睫毛如羽扇轻轻颤动，掩住眼中破碎的光芒。
“我不配......”
病房静谧了几分，只听得二人的呼吸，任君烛侧头没再看他，冷哼着：“知道就好，你若是不想看他出事，就离他远一点。”
手指直直刺入掌心，血丝溢了出来，沈玥习惯用身体的痛去遮掩心底的痛，轻声：“我知道的。”
随后他想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那他怎么样了？”
任君烛眼眸微眯，微扬了下巴：“什么意思？”
“你刚才说他是偷偷来看我的......”沈玥顿了一下接着说：“那他现在被发现了会怎么样，他现在在哪里？”
“未经允许私自进入禁闭室与重刑犯相处，你作为南部基地审讯科科长，哦不，前科长......”任君烛嗤笑一声：
“应该还记得会受什么处分吧。”
沈玥皱眉：“可他还是个孩子，未满分化期16周岁，基地最多进行教育不能对他处罚。”
“你倒是记得清。”任君烛道。
“所以他现在在哪儿呢？”沈玥有些着急，岁星那孩子是背着任君烛偷偷来见他的，这不仅违反了基地的纪律，更是触碰了任君烛的权威，他很怕任君烛发怒会对孩子做些什么。
任君烛脸色微沉了下来，病房里龙涎香的压制性信息素弥漫开来，声音深沉如冰：
“你在质问我？”
只一句沈玥就打了个冷颤，那强势的alpha信息素隔着抑制项圈都带给他难以忍受的灼烧感，他第一次以alpha的身份去体会任君烛的信息素，之前不是没参与过同性之间的信息素竞争，但是如此凌冽不容人有任何忤逆的压制性信息素还是第一次承受，和作为omega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omega的时候也不容他反抗但总会带着一些安抚意味，这香在床上无比性感而又充满着雄性的荷尔蒙，从里到外都会把他紧紧包裹起来，不留任何一点空袭余地，而现在恢复了alpha身份意乱情迷全被本能的对抗与争夺代替，沈玥再也体会不到半点爱意，只剩下冰冷窒息的排斥。
沈玥紧咬着牙不说话，默默承受着这种刀锋一般的压制性信息素，他希望任君灼能发泄一下，这是他该承受的，可任君烛的面容却越来越阴寒，沈玥如此剖开自己沉默忍受的样子让他脸色直接难看到了极点。
绕着他脖颈的信息素倏然收回，沈玥侧伏在床边干呕了几声，白发凌乱地散落在床上。
他抬起脸，看着那个高大逼人的身影，苍白着脸道：“君烛——”
“别叫我。”任君烛眉峰隆起：“我不想听你喊我的名字。”
沈玥阖下眼眸，低声道：“对不起，上校，能...告诉我吗，求求你了。”
“禁闭室。”任君烛说。
沈玥惊讶：“禁闭室？为什么？”
“基地不能处罚他，但是我可以。”任君烛冷言：“虽然不想承认，但作为他的亲生父亲，我有权利教训他，怎么，你想替他求情，以你是他妈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