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也就是那一日对我意图不轨的人!”宋晚渝说到最后,尾音有些颤抖,她的手也止不住的微微发抖。
凉,凉意直至她的大脑,然后席卷至她的全身。
连手和脚都是冰凉冰凉的。
沈确沉默了许久,久到宋晚渝觉得空气都要凝固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让她窒息,让她心酸。
片刻后,沈确终于开了口。
“你很聪明。”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等于是默认了她的话。
沈确的眉头微皱,心随着她蹙起的眉头也皱了一下,心尖颤颤的。
宋晚渝突然笑了一下,笑得有些用力,眼睛一眨险些要落下泪来了。
“所以我是诱饵对吗?”
沈确的手指一动:“我,事先并不知道父亲准备拿你当诱饵。”
宋晚渝摇了摇头,淡笑道:“国公府的小姐们金贵,想来是做不了这种事情的,我理解。”
宋晚渝每说一句,就仿佛在沈确的心上插一刀。
“我一直在暗处保护你的安全
”
宋晚渝顿了一下,睫毛颤抖了一下,把情绪掩藏到眼底。
“多谢世子来的及时。”
宋晚渝瞧了一眼他的神色,见他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便小心翼翼道:“那人这次没有得逞,下次一定还会再找机会,且我见他对我颇感兴趣,若是世子需要”
沈确的眼神一凛,眉头紧锁,直接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不必,我不会再让你涉险了。”
“世子抓到他了吗?”
沈确沉默了一瞬间,手紧紧攥成了一个拳,咬牙道:“没有。”
沈确等人赶来之时,二人已经从密道逃走,且那密道通有三四条路。
沈确只能让人分拨去找,每一条密道出口都是人最多的集市。
那二人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在沈确的眼皮子底下离开了。
“此人心思缜密,且头脑清醒,若是诱饵不出来,他怕是再不会被人抓到!”
沈确依旧不语,面上没有表情:“这件事你不必再担心,好好在家待着。”
沈确的眼睛对上她坚毅的眼神,莫名的,他的心有些乱了。
他说完,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转身就走。
宋晚渝顿时就急了,她拉住沈确的袖子,逼迫他停下了脚步。
“扑通”一声。
她跪在地上:“世子,我不介意,只要我能为你做点事,我相信你会保护好我的,他已经盯上了我,再怎么样也不会放过我的,还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沈确的手一紧,宋晚渝敏锐的感觉到了他周身冷冽的气度。
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已的脸上,如同一只小猫一般去蹭他的手背。
突然,沈确感到手上传来一股滑腻的水润感。
她哭了。
他蹲了下来,捏住宋晚渝的下巴:“为什么?给我一个理由。”
“我想我想帮你”
沈确的声音冷了几个度,也不自觉的拔高了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一字一字蹦出来:“说实话。”
“我若是我这次能帮了你,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沈确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否决了:“不行。”
他绝不会再让她涉险!
那天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失控、消失,他简直就跟疯了一样!
他的脑海里只充斥着一个声音:绝不能让她出事!
宋晚渝几乎绝望了,沈确冷漠无情的回答直接断了她最后一丝念想。
明明,让她去做诱饵的是他,让他涉险的也是她。
如今他大义凛然的说不会再让她涉险?
宋晚渝只觉得一阵可悲!
“世子,青女堂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已经牵扯其中了,我愿意帮世子。”
沈确很想冷笑,指节紧绷着,暴露了他此时的愤怒。
她想做什么?
他心里一直有个疑惑。
她和他,本是一场意外的露水情缘。
而他仿佛是越陷越深了,但她从未表现出来像他一般的在意。
甚至,连他的一半都没有。
她好像,一直带着目的在讨好他。
至于是什么目的,他心里隐隐有猜想。
可他不愿意以此来揣度她。
或者说,他不愿意相信。
宋晚渝的魂仿佛要都被他炽热的眼神给看穿,她硬着头皮与他对视。
她的眼神如秋水盈盈,似有波光在里头。
沈确的心一颤。
仿佛心脏跳动的声音都变大了。
“砰砰”。
沈确不愿被这种情绪裹挟。
他把宋晚渝拦腰抱起,从地上放到床上。
今日难得的放温柔了语气:“女孩子,不能跪。”
宋晚渝的身子一颤,手抓上他的袖子,乞求之意明显。
沈确知道,她在央求他,想帮他。
目的嘛
沈确勾起了她的下巴:“只要我在,就不许你再当诱饵!”
国公爷瞒着他当场直接宣布让宋晚渝也一起去青女堂,他便猜到了父亲的想法。
儿时,他的狸奴被父亲随意抛弃的情绪又涌上心头。
他不顾高见裴反对,将所有的人手都用来保护宋晚渝,所以才会疏漏了对青女堂后续的查管。
宋晚渝吃过的、碰过的一切东西都被处理过了,竟是没有留下一点蛛丝马迹。
而这恰恰说明了青女堂的诡异。
好在,她没事。
第54章
诱饵
沈确掀起宋晚渝的裙角,她大腿上留下了一个小小的,针状的伤口。
好在那日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并没有扎的很深。
现在已经快要愈合了,只有一个浅紫色的伤痕。
沈确眼中的心疼之意都要溢出来了,宋晚渝却只觉得他现在如同猫哭耗子一般讽刺。
她垂下睫毛,掩下眼底的厌恶。
再抬头之时,沈确的吻轻轻落在她的眼皮上。
刚掩下的厌恶。
带着眷恋的轻吻。
刚好的中和了她的情绪,拉扯着她的情绪和精神,复杂又奇怪。
沈确捧着她的脸,认真道:“我知道你聪明,但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引你当诱饵并非我本意,父亲根本就没有和我商量,你别吃心。”
“好吗?”
宋晚渝愣了一下,她一字一句的消化着他话里的意思。
他
这是在跟她解释?
他的语气里还带着些许哄意和小心翼翼?
这不像他。
宋晚渝莫名感觉到自已的身上被什么缠住了一般
怪异。
沈确见她呆住,便明白了几分她心里的意思。
恐怕她也是在意这个事的,所以才会一直使小性子,所以才会一心想要帮他。
这何尝不是一种破罐子破摔呢。
“好好休息。”
沈确丢下这句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匆匆离去了。
玉露院内,沈确冷眼睨了芳菲一眼,朝她勾了勾手指。
芳菲一愣,然后马上放下了手里的活,向沈确走来。
沈确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芳菲惊讶地抬起了头:“真要这么和表小姐说吗?”
沈确不自然的“嗯”了一声,细看下去,还能看见他耳垂上泛着红色。
他朝她挥了挥手,把她打发进屋子里了。
芳菲硬着头皮,脑袋里想着沈确刚刚吩咐她和宋晚渝说的话。
芳菲踏了进屋子里:“表姑娘醒啦,世子方才走了,奴婢见世子的脸色不太好,想必是刚才和国公爷吵了一架,不是故意冲表姑娘的。”
宋晚渝的指尖一顿,指节僵硬,死死地握着被子:“世子和国公爷吵架了?”
“正是呢,世子从国公爷那过来的时候脸色就很难看。”
宋晚渝沉默了一下,沈确刚才进来的时候丝毫没有表现出怒意,只不过是她后来一直央求着他要做诱饵才有了怒意。
这么说,他是在进了门以后,特地收敛了脸上的怒意?
片刻后,宋晚渝冷笑了一声:“你出去吧,我要休息。”
芳菲应了她一声,只感觉今日的世子和表姑娘都格外奇怪,但这不是她一个丫鬟该置喙的事情。
芳菲关上门后,宋晚渝蒙在被子里,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
眼泪划过她的脸颊,顺着耳边滴到枕头上,湿了一片。
不管沈确是不是有意为之,她都不在意了。
这些日子的镜光水月,让她眼前仿佛有一片迷雾一般,有些看不清前路了。
这是她的不是。
一,赎回身契,自已再不是贱籍,不用再过躲躲藏藏的日子。
二,找到母亲的下落,哪怕她不在人世,她也要一探究竟,好死了心。
宋晚渝的指甲嵌入掌心,心中默默念着自已的念想。
这样一想,她的心里轻松了许多。
她开始细细盘算了起来。
听那日男子说的情况,似乎他们干这种事不是一次两次了。
青女堂,被所有女性所爱戴敬佩的场所,怎么会出现这种事呢?
如果这件事和青女堂有关系,那是堂主所为,还是堂中的其他人起了歹心
可为了什么呢?
若是为了钱财,青女堂没必要将这些女孩子们收入堂中。
直接把她们卖到青楼,岂不更能获利?
宋晚渝皱起了眉头。
能让沈确和国公爷都出面的事情,必定是朝中大事,且极有可能是皇上授意的。
现在他们没有证据,一切不过是猜想,拿青女堂根本没有一点办法。
宋晚渝想起那日堂主和善的面孔,怎么看也不像是作恶的人。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原以为这次要是能帮上沈确,就可以跟他提出帮自已赎回身契。
赎回身契以后,若是母亲还没有消息,那她也就该离开了。
可是
沈确铁了心不让她继续参与进去。
他们到底在查些什么?
宋晚渝闷闷地抬头,阳光透着窗户照射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
“老夫人,表姑娘来了。”
宋晚渝捧着一件亲手绣的云柔纱外袍,恭敬地立在寿安堂的廊下。
国公爷喝茶的手一顿,随后面无表情的继续饮了一口茶。
宋晚渝得了老夫人的同意,走了进来。
“老夫人,这是我给您做的外衫,夏日到了,老夫人的身子受不得暑热,穿这云柔纱是最合适的。”
宋晚渝扬起了一个明媚的笑容,朝老夫人甜甜道。
老夫人正在和国公爷闲聊叙话,对宋晚渝的到来虽感到意外,但知道她是特地来向她尽孝心的,也就乐的合不拢嘴。
“晚渝这丫头最是贴心了,这云柔纱还是刚入夏时阿玥吩咐人给姑娘们一人送了几匹,你这得的都拿来做这件衣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