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沈确一言不发,任凭国公夫人如何责骂他,他都没有松懈一丝神情。连一旁沉默了许久的沈碌都开了口:“退婚真的不是小事,皇上既然会处理此事,大哥你就不要瞎掺和了。”
沈确挑了挑眉头,对他们的话都不置一词,还有闲情端起茶杯品起了茶。
国公爷见状,沉声道:“你们二人的婚事,皇上也是知晓的,要退婚便是不可能。”
若是国公夫人中意蘭湖郡主,也不能成为她成为国公府未来主母的全部缘故。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皇帝有意将蘭湖郡主许配给沈确,巩固君臣关系。
蘭湖郡主的父亲七王爷,乃是皇上一母同胞的兄弟,身份尊贵。
这也就是蘭湖郡主嚣张跋扈的行径败露,国公夫人却也不敢轻易退婚的原因。
“下午儿子要入宫面圣,一切事宜,等皇上定夺。”
这便是松口了,国公夫人松了一口气。
皇上打定主意要七王爷和国公府联姻,纵使是蘭湖郡主犯了大错,也不至于到退婚的地步。
沈确出门之时,沈媛刚挨完二十个手板,她疼得龇牙咧嘴,靠在三夫人怀里哭的撕心裂肺的。
沈确眉心微皱,挨了手板便疼得哭成这样。
宋晚渝受了那么重的伤,都没有哭。
她为什么不哭呢?
反倒是昨夜晕晕乎乎的在他面前又哭又闹,惹得他心软软的。
“世子,咱们去哪?”
沈确神情一凛:“进宫。”
一架豪华的马车,缓缓驶入宫门口,沈确放下帘子,掩下满脸的阴骘。
第41章
退婚一事朕好好想想
沈确的动作极快,在沈媛点头承认是蘭湖郡主指使她谋害宋晚渝时,他便让人把证词和人证物证都送进宫里了。
他让人抓了帮蘭湖郡主和沈媛沿途撒马蝇粉的那个小厮,带着这些东西和人,直接呈到了皇上面前。
所以当他来到宫里时,皇后、七王爷、七王妃和蘭湖郡主都在里面。
蘭湖郡主跪在地上,腰板挺的笔直,一脸的不服气。
她见到沈确来了,眼里闪过一丝光芒。
“确哥哥。”
皇帝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阿确来了,免礼,坐吧。”
皇后亦是含笑看着沈确,吩咐让人给他上茶。
没有人先开口,空气一时之间仿佛凝固住了。
皇帝摸了摸自已的山羊胡,锐利的眼神在沈确和蘭湖郡主之间流转。
“蘭湖,你可知罪!”
蘭湖郡主的身子一抖,低头掩下眼底飞快闪过的一丝恨意:“皇伯伯,蘭湖知错了,蘭湖再也不敢肆意妄为了,确哥哥,都是蘭湖太在意你了,才会”
说着,蘭湖郡主咬了咬下唇,一脸的无辜。
沈确捏着茶杯的手又紧了几分,几乎再使点力就能把茶杯给捏碎了。
他淡漠地放下手中的茶杯,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在蘭湖郡主看清那枚玉佩之时,脸色瞬间变得惶恐不安。
那是
那是她和沈确的定情信物。
他把这个东西拿出来是做什么!
七王妃的脸色也是一变,她死死地盯着沈确,看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皇上,微臣觉得蘭湖郡主不宜做世子妃,今日归还定情之物,两家退婚。”
此言一出,众人脸上都不太好看。
尤其是七王妃,她知道自家女儿有多喜欢沈确,且女子被退婚是多大的羞辱,他们决不允许沈确退婚!
“皇上,这不妥,蘭湖一个女儿家,怎么能被退婚呢,世子,还是让你父母来与我们说!”
沈确早就料到了七王妃会是这个反应,他挑了挑眉,跪了下来:“皇上怜惜臣,蘭湖郡主身份高贵,嚣张跋扈,实不是微臣可以忍受的。
还请皇上做见证,今日是蘭湖郡主退婚于微臣,也可以给郡主留个体面。”
七王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皇帝沉着脸给打断了她的话。
“蘭湖,性情是不好,不过你二人还未成亲,性子可以再磨磨。”
皇帝的话说的模棱两可,沈确的眉头一皱,跪在地上继续说道:“祖母常说,沈家主母不好当,因沈家主母不仅是当家宗妇,且事关前朝后宫,为君臣桥梁。”
说到这,七王妃满意地点了点头,还有比蘭湖郡主更好的世子妃的人选吗。
可沈确接下来的话直接泼了七王妃一盆冷水:“蘭湖郡主自私自利,因自已的一点念想,而不顾皇上的安危,这亦是微臣最痛心疾首的一点。”
这一番话,无疑是戳中了皇帝的内心。
放眼望去,沈氏历代主母,皆是贤良淑德之人。
不仅可以治理好国公府,也可以在后宫之中走动。
蘭湖郡主千不该万不该,就是不该在回京路上撒马蝇粉,害了国公府的表小姐不说,也让太子对其十分不满。
太子明里暗里已经帮沈确推了不少力,皇帝虽然不喜太子,但太子的生母萧懿皇后一家皆为大齐武将,在战场上成为英魂。
太子是萧懿皇后一门唯一的血脉了,所以许多老臣都十分护着太子。
虽然皇帝更加宠爱四皇子,但太子没有大过错,他还是太子,皇帝也不能轻易废了他。
许是沈确提到了太子和他的祖母皇长公主,让皇帝的神色松动了几分。
他锐利的眼神扫过沈确,流连片刻,想在他脸上找出什么不一样的表情。
可沈确只是低头,一脸的坚毅和正直之色,仿佛这个意思只是为了他而提出。
皇帝的心里也忍不住打起了鼓来,眼看国公夫人和长公主都是贤惠得体之人,蘭湖相比起来就稚嫩许多。
这样性子的女子,能否好好辅佐沈确,也是一个大问题。
自古国公府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国公夫人也不是能随意定下的人选,必得是端庄大方贤良淑德的女子。
否则,沈确在前朝效力也会被拖了后腿。
皇帝沉吟片刻,沈确知道,这一番话是说到了皇帝心里。
他默不作声,和皇帝之间仿佛有一种气流在无声流动。
七王妃忍不住先开了口:“皇上,是那位表小姐先得罪的蘭湖,蘭湖这才想教训教训她,蘭湖没有想那么多。”
沈确的嘴唇微抿,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
片刻后,他转头看向七王妃和蘭湖郡主,薄唇轻启:“王妃说的有理,不如请郡主说一说,表妹是如何得罪了你,若有得罪之处,我自会回去处置她。”x?
蘭湖郡主愣了一下,眼泪还挂在脸颊上。
她支支吾吾,抬眼看了一眼皇上,又看了一眼沈确。
“我”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证据!
宋晚渝也没有得罪她!
一切只不过是沈媛在她耳边怂恿了几句,且她看见宋晚渝那张过分美艳的脸,自已就脑补出了一大堆来!
“啪”
这下连皇帝都怒了,他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朗声道:“好了,这件事朕会再想想,老七,带蘭湖回府,禁足!没有朕的允许不许出门!”
蘭湖郡主绝望地抬头:“皇伯伯,蘭湖知错了,你别罚蘭湖了好吗,求你了皇伯伯,你可是看着蘭湖长大的呜呜”
皇帝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蘭湖郡主平日对他撒娇卖萌他也是很受用的。
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蘭湖郡主说的再多,只会惹皇帝厌烦。
尤其是她翻来覆去颠三倒四的说的都是些无用的话,皇帝便更烦躁了。
他挥了挥手,让七王妃和七王爷把蘭湖郡主带下去。
蘭湖郡主要被禁足,解禁时间尚不明确,她便又哭又闹的,把皇帝整的心烦不已。
皇后安抚了蘭湖郡主一顿,好生送她走了。
养心殿内,只剩下了皇帝和沈确。??
沈确依旧在地上跪着,许久,皇帝徐徐开口:“确儿,你是个极能干的朕了解,退婚这事,朕想一想再给你答复。”
沈确眉眼一凛:“是。”
“时候不早了,天色晚了,陪朕下盘棋,今夜留在宫中吧。”
“是。”
今日加更1,宝子们点点五星好评呀,如果可以的话点评几句呀~谢谢大家~
第42章
齐公子在临水苑
沈确一留就到了次日中午,皇帝这是在敲打他,堂堂郡主之尊,岂是他能说退婚就退婚的。
不过,皇帝到底还是看重沈确的。
让他在养心殿侧殿休息,这可是只有皇子和公主们才能有的待遇。
他在等,等皇帝松口。
这次将他留在宫里,无非是两个结果,成功退婚,或继续结亲。
沈确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茶,吹开浮沫,便听见有人来唤他。
“世子爷,皇上有请。”
养心殿内。
皇帝靠在龙椅上,他一反昨日摇摆不定的模样,言辞严肃道:“朕思前想后过,你二人的婚事是两府合计过的,朕不便过问,既然你执意要退婚,朕便做个中间人,信物还回,这门亲事就作罢吧。”
沈确的嘴角微微上扬,今早言官纷纷上书参奏七王爷教女无方。
这些言官说起话来是一套一套的,从蘭湖郡主草菅人命到危害皇上皇后之性命。
他们一套又一套的律法搬出来,连七王爷也自觉没有颜面辩驳,皇帝这才下定了决心让二人退婚。
并因此,言官提起太子当年受伤一事,让皇帝心中不免对这个嫡子有了几分愧疚。
朝臣们又把话题转移到太子与四皇子身上,不外乎就是在为太子的腿伤和皇帝偏宠四皇子为题。
舌枪唇剑,不见刀枪便已是腥风血雨。
沈确早已看淡了,这几年来都是如此。
太子性情温和,不如四皇子手段高深。
所以在沈确没倒戈向他之前,一直被四皇子压着。
如今,沈确在朝堂上不便帮谁说话,他一直保持着中立,只听从皇上的话。
太子没有再急,只让自已的亲信在朝堂多提萧家满门为国捐躯,死亦为鬼雄,倒怼的四皇子一脉无话可说。
当年金国联合元国攻打齐国,是萧家满门以八万军团对抗二十万敌兵。
最终逼退敌国,只是萧家一家都冲在前线,也死在了前线,满门忠烈。
也是因此,先皇赐婚萧懿皇后与皇帝,同皇帝青梅竹马的琳贵妃只能屈居萧懿皇后之下。
便是皇帝,也有自已的许多无奈。
若不是当年萧家拼尽全力抵抗外敌,只怕如今齐国早已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了。
所以他也不得不娶了萧懿皇后为妻,将自已心爱的琳贵妃纳为妾室。
朝臣们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也勾起了皇帝一些柔肠。
当年他上位时,战事刚平,百废待兴。
若没有萧懿皇后操持后宫大小事宜,他也无法在前朝大展拳脚,皇帝总是念及她几分好的。
皇帝终究是皇帝,姜还是老的辣。
退一步处罚蘭湖郡主,便可平息朝堂一阵争执。
且,七王爷率先顶不住压力,求皇上处罚他那个不孝女。
皇帝摸了摸自已的山羊胡,拍板定下,禁足蘭湖郡主三个月,解除其与沈确的婚约。
这一场祸事,才算了了。
沈确整理了整理衣裳,大步踏进了国公府。
他挑了挑眉,心情一阵轻松。
“她呢?”
远山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沈确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表小姐在临水苑,齐公子来看她了。”
“?”
远山瞬间感到周身的空气都冷了几个度,沈确抬腿便往临水苑的方向去。
远山张了张口,想劝阻劝阻沈确,大白日的就去临水苑,被人发现了的话,怕是国公夫人会起疑心。
可沈确此时满脸怒气,薄唇紧抿,让远山张了好几次口都开不了口说话。
就在此时,春雨从远处过来叫住了沈确:“世子,老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沈确的脚步一顿,最终还是转了个方向往寿安堂去了。
“孙子见过祖母。”
老夫人抬抬手,把他叫了起来坐着。
沈确环视了一圈四周,国公夫人和沈妍坐在下首,国公爷倒是不在。
沈确懒懒地靠在椅子上,眼眸微眯:“祖母找孙儿何事?”
老夫人捏紧了几分手里的佛珠,微微叹了一口气:“晚渝如何了?”
沈确的眸子一沉,漫不经心道:“好得很。”
这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可不是好得很,受了伤还有男人巴巴来看她。
齐宴安对宋晚渝的关心溢于言表,连人回了府还要赶来看望,真当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到底还是那女人太勾人,若是能把她天天锁在屋里就好了。
沈确微微走神,满脸的阴骘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