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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沈确浅笑,眼神意味不明,敛下心中翻涌的怒气。

    沈确把草丢给凌风:“查一查是谁。”

    “远山。”

    “属下在。”

    “让你清点聘礼如何了?”

    “聘礼已经锁在松鹤居,世子放心。”

    前些日子,国公夫人去七王爷府上下定,二人交换了庚帖和信物,聘礼就等择个佳期,敲锣打鼓送去王府。

    沈确让人把聘礼收了起来,国公夫人自然无法去下聘了。

    他将院中的箱子一一摸过,眼神越发凌厉,对凌风淡漠道:“两日之内给我答复。”

    便来得及退亲。

    蘭湖郡主被他赶走以后,原以为世界就此清静了下来,可没想到她居然敢暗下黑手。

    她针对宋晚渝的意味太明显,让沈确直接便怀疑到了她的头上。

    只是她既然已经离开了木兰围场,这事,是谁替她做的,还不得而知。

    既然做的出,那他必定容不下她。

    沈确捏紧了几分手中的茶杯,一下便起身,径直往临水苑去了。

    临水苑。

    宋晚渝喝了大夫开的药后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只是睡梦中的她依旧皱着眉头,似乎睡的很不安稳。

    执星为她擦完额头后转身就看见沈确沉着脸站在一旁,她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以后向他行礼问安。

    沈确朝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执星便领会了他的意思,默默的退了下去。

    芳菲和云香都是沈确精心挑选的丫鬟,自然也是懂事的,见状都各自散了,把屋内的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宋晚渝发起了低烧,这是大夫开的药将她体内的於气排出,只要这一夜不发高烧,再用凉水不断擦拭额头,便会无碍。

    沈确接了执星的活,将手中的帕子浸湿在凉水里,扭干,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擦拭。

    宋晚渝双眉轻蹙,口中似乎还在呢喃着什么,沈确俯身倾听。

    “爹,娘”

    “别,别打我,我会听话的”

    “求你放过我吧”

    沈确的眸子一沉,手轻柔地抚上了她的发间,她似乎梦到以前的事情了。

    直到半夜,沈确依旧守在她的床前。

    他失笑看向手中的帕子,若是让旁人看见他此时在做什么,一定是会怀疑他被人夺舍的程度。

    “渴”

    宋晚渝的眼睛轻轻睁开,眼前一片模糊,还没看清眼前的事物,就有一杯水递了过来。

    宋晚渝大口大口地喝着水,过了一会,眼睛才适应了突如其来的略微光线。

    她看见沈确正殷勤的给自已忙活,忍不住扁了扁嘴巴:“世子?怎么是你?”

    沈确一顿,淡淡道:“我伺候你是你的荣幸,你这是什么语气。”

    宋晚渝闻言,脑子似乎顿了一下。

    她的手紧紧地抓着被子,眼神无措,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х?

    沈确的身子僵住了一瞬,她冷哼是什么意思?不屑?

    第39章

    人为

    沈确勾起她的下巴,小巧的一张脸托在他的大掌上,让人看着便忍不住想

    蹂躏。

    “怎么?”

    宋晚渝的眉头一皱,又轻哼一声:“我这伤是为何受的世子应该比我还清楚!”

    沈确的手一顿,这回是彻底惊了,他玩味地摩挲着宋晚渝的下颌。

    她像只亮出爪子的小野猫,用撒娇的语气挠的他心痒痒的。

    “那你说是为何?”

    宋晚渝扁了扁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我近来小心安分,从来没有得罪过人,唯一得罪的就是蘭湖郡主,表哥你把蘭湖郡主赶回家思过,觉得她当真能静心思过吗。

    只怕是以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所以,都是世子红颜祸水,害了我去。”

    宋晚渝说完,把头一偏,让沈确被迫收回了手去。

    沈确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失笑。

    宋晚渝看呆了一瞬间,该死,这个男人怎么偏生了这样好的一副面孔,笑起来这样好看,让她不禁耳朵发红。

    她气鼓鼓的往后一缩,偏过头去不再看沈确。

    沈确倒觉得她此刻的模样可爱极了,又生气,不小心翼翼,便存了想逗她的心思。

    他板了张脸,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在低烧。

    难怪,烧糊涂了。

    宋晚渝双眸含水,新伤叠着旧伤被她的动作扯到,她忍不住轻声“嘶”了一声。

    沈确收回了手,睨了她一眼:“既知道是蘭湖下的手,你又当如何?”

    宋晚渝沉默了一瞬间,她一没有证据,二没有权势,面对蘭湖郡主的所作所为,她还真是毫无招架之力。

    突然,宋晚渝扁了扁嘴,哭了起来。

    她的眼泪扑簌一下就落了下来,如同一串断线的珍珠一般。

    沈确:“”

    他僵硬又手忙脚乱:“哭什么!闭嘴!”

    宋晚渝愣了一下,似乎是被他凶狠的语气给吓到了。

    但仅仅只是一秒,她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她无权无势一个孤女,用身子尊严换来了一丝生的机会和母亲的下落,可没想到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如果接下来的日子都要如此,她还真不能保证能不能活着见到母亲了。

    沈确眼见宋晚渝哭的越来越厉害,心忍不住慌了起来。

    他连忙搂过宋晚渝的肩膀,咬牙切齿道:“放心,我不会再让你受伤了。”

    “蘭湖,不会再有机会接触到你了,我发誓。”

    “宋晚渝,难道你还不信我?”

    沈确掰过宋晚渝的身子,让她直视着他。

    她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在月光下看起来像是在发着光。

    宋晚渝混沌的脑子在消化着沈确说的话,一双含水的眸子盯着他:“当真?”

    沈确还是败下阵来,心软了几分:“真。”

    次日午时,沈确下朝回府。

    他面色阴沉,走路都带着徐徐劲风。

    “世子,夫人寻您。”

    沈确的脚步一顿,眼神晦暗不明:“让她来正厅找我。”

    小丫鬟倒吸了一口凉气,世子今日哪来的这么大气性。

    沈确让人把全府都叫来了正厅,除了身子不大好的老夫人和还缠绵病榻的宋晚渝。

    所有人都在正厅内落座,不明所以。

    只有沈媛在没人注意的角落,使劲抓着自已忍不住颤抖的两条腿。

    国公夫人见沈确面色凝重地踏进了正厅,便忍不住先问道:“确儿,发生什么事了,送到七王府的聘礼哪去了?”

    沈确睨了她一眼,一言不发,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径直坐到了座位上,扫视了在场的人一圈,目光在沈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马车失控并非天意,而是人为。”

    沈确说完,顿了一下,观察了四周人的表情,继续道:“远山,你来说。”

    远山闻言,一丝不苟地走了上来,向众人道:“在表小姐的马上发现了马蝇粉,而马蝇粉被人沿途撒在山谷处,直至山崖,都被人撒了马蝇粉,撒这个粉的人的目的应该是想让表小姐的马车失控摔下山崖。”

    国公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抬眼看向国公爷,见他面色凝重,心中也只能按下疑惑,一言不发。

    沈确抬了抬手,示意远山继续说。

    远山颔首,从怀里拿出了一封画了押的供词:“这是看管马窖的马夫的供词,他证实,在回京前一晚,四小姐来了马窖,说要挑选次日返程的马匹,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人来过。”

    沈媛听见她的名字时,被吓了一跳,整个人都不好了,她紧紧地抓着三夫人的袖子:“我,我只是去挑一挑明日要用的马,没有别的”

    远山收回了供词捏在手心,继续道:“是,这也说不得什么,只是回京前夕世子和陈小公子在回京的必经之路巡查过,所以绝无问题。

    时间来到次日清晨,动手脚的人必定十分熟悉皇家行事作风,知晓前日巡查完后,次日早晨再巡查一遍。

    但中间的几个时辰,也就是两更到三更的时间,是歹人最适合下手的时候。

    春日里,清晨朝露未散,歹人作恶的脚印也就被留了下来,属下已经将其拓印下来了。

    经分析,作恶的有四人,三女一男,巧的是其中三名女子的足迹和四小姐及其身边两个丫鬟的正符合。”

    沈媛的身子一颤,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不不是我,大哥哥,你要相信我!”

    沈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媛儿,你说不是你,那就把鞋子拿来比对比对,就知道是不是你了。”

    沈媛哪里能想到沈确还有这一出,她缩了缩脚,一脸惶恐。

    就她满脸写着惊慌失措的模样,一看便是做贼心虚。

    三夫人最先反应了过来,她并不知道事情到底是不是沈媛做的。

    但她自已的女儿她最了解,眼看沈媛如此神情,她心里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三夫人的心一横,直接甩了一巴掌在沈媛脸上,她厉色道:“你怎会对你的表妹做出如此恶毒的事情!是谁指使你的!媛儿,快跟你大哥实话实说。”

    沈确一番话,人证物证俱在,沈媛早就慌了神。

    此时被三夫人打了一巴掌,她的脑袋蒙蒙的,也知道事情再也瞒不住了。

    她“扑通”一下跪了下来:“大哥哥,不是我,我不敢是蘭湖郡主,蘭湖郡主说她说宋晚渝害她回府思过,她恨极了她,要我帮她除了她。”

    三夫人也跟着跪了下来,声泪俱下道:“媛儿年纪小不懂事,她本性不坏,绝不会敢做这样的事情,确哥儿,你可不能冤枉了你妹妹啊!”

    第40章

    进宫

    国公夫人怎能让三夫人一个长辈跪沈确,连忙让人把她给扶了起来。

    此时厅内听话头的众人都明白了过来,各个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三老爷呵斥了沈媛一声:“死丫头,你真是胆大包天,你平日都是怎么教导她的!”

    最后一句话是对三夫人说的,他劈头盖脸就是对着这母女二人一顿骂。

    从他当初外放回京,如今已经十来年了,不过位居四品,再也没有挪动。

    家里都是国公爷夫妇说了算,沈确又能干,大房一家在皇帝面前都是说得上话的人物。

    沈媛怎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此事捅到了沈确面前,还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呢!

    沈媛闻言,害怕的眼泪扑簌就落了下来,她跪爬到沈确脚边,哭诉道:“大哥,都是蘭湖郡主让我做的,我与宋晚渝虽然不和睦,但绝没有想要她的命,大哥,我不敢不听郡主的啊”

    沈妍不忍地别过眼去,说了句公道话:“郡主实在是胆大妄为了些,媛儿也不敢忤逆郡主,说到底,事情都是因表妹而起,不如我们去问问表妹,此事该如何解决。”

    闻言,国公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沈确冷眉一挑,把问题抛给宋晚渝,宋晚渝能怎么做?

    无非是如了他们的愿,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再把委屈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大宅院里的这些手段,他从来没有在意过。

    不过此时,他却很在意。

    “表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来到国公府就是国公府的人,谁也别想打国公府的脸。

    不过,也不仅仅如此,你们二人在山谷上撒马蝇粉,可知稍有偏差便会害了皇上和太子一行人,天潢贵胄,你们当担得起吗!”

    沈确知道在他们心里宋晚渝不重要,没有人会管她的死活,便把皇帝给搬了出来,事情上升到此,众人脸色各异。

    沈媛更是白了一张脸,瘫倒在地上:“大哥哥”

    沈确抬了抬手,止住了沈媛的话。

    “太子殿下对此次马失控一事十分看重,蘭湖郡主那我会交给皇上处置,你,上家法。”

    太子的腿伤就是因马匹失控所伤,所以对此次的事件也格外上心。

    沈确在他面前透露了几句,此事并非天意,而是人为,连带着太子也上了心。

    沈媛的脸一下就白了,她慌忙摇了摇头。

    沈家家法是以二寸厚五尺长的木板,打至肩头、腰骨、臀部、膝盖窝、脚踝各五下。

    这一套流程下来,便是一个成年男性也非死即伤,更别提是沈媛这个娇滴滴的女孩子了。

    国公夫人的眉心狠狠一跳:“确儿,这罚的会不会太重了些。”

    三夫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大嫂,媛儿她身子娇弱,怎守得住家法,这不是要了她的命吗!”

    “是啊,大哥大嫂,此事媛儿虽然有错,可她也是受了蘭湖郡主的胁迫。”

    连沈妍都忍不住劝道:“大哥家法怕是不行,媛妹妹这身子骨哪守得住呢”

    沈确冷眼扫过每一个帮沈媛说话的人,难道宋晚渝就受得住滚下山崖,死无全尸吗。

    国公爷轻咳一声:“确儿,家法太过重了,媛儿此事做的不妥当,打二十个手板,禁足祠堂三个月。”

    国公爷都发话了,三夫人感激涕零地抹了一把眼泪。

    她生怕沈确又要说出什么,连忙按住了沈媛:“多谢大哥。”

    沈媛无力地瘫坐在地,被丫鬟给拖了下去。

    三夫人一心挂在女儿身上,也跟着出去数板子了,三老爷自然也没有脸待在这,也跟着出去了。

    厅内便只剩下大房一家了,气氛一时之间变得有些凝重。

    国公夫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你让人把聘礼收起来是为何意?”

    难不成是要退婚?

    “退婚。”

    国公夫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蘭湖为何会如此疯魔,还不是爱你至深之缘故,她一个世家贵女,怎么可能接受退婚,你想让她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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