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可不知为何,蘭湖郡主对她总有一股子敌意,点名要她说话,她只好硬着头皮说了。不过好在蘭湖郡主很是受用,眼神满意的从她脸上划过。
“确哥哥!”
沈确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一脸阴沉之色,让人看着便感觉周身都冷了几个度。
国公夫人虽欣喜于儿子对蘭湖郡主的在意,一唤便回来了,但见自家儿子那难看的脸色,她沉吟片刻:“确儿,回来了,蘭湖特地来看你的,还不坐下跟人家好好聊聊。”
蘭湖郡主有些别扭地看向沈确,一脸的娇羞之色。
沈确没有回应国公夫人的话,一双沉的发黑的眸子扫过宋晚渝一眼,径直坐到了上方。
国公夫人轻咳了一声:“确儿,近日公事繁忙,放松放松些是好,可你也要注意些,别惹得蘭湖伤心了。”
总算是切入正题了,蘭湖郡主含羞看着沈确,一脸的羞怯和仰慕之色
沈确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抬头:“娘,蘭湖郡主与我有何关系,无媒无聘,别玷污了郡主的名声。”
蘭湖郡主的一双桃花眼里泛起了泪花,她咬着唇看向沈确:“确哥哥”
“胡说!”
“蘭湖是我和你祖母为你挑选的媳妇,是将来国公府的宗妇,若不是你近年来忙于朝政,无暇顾及,也不会白白耽误了蘭湖两年,今日我便告诉你,待你父亲回来之时,便是你和蘭湖定亲之日。”
蘭湖郡主闻言,眼睛又亮了起来,一双眸子里带着欣喜和浓浓的欲望,这个她喜欢了整整五年的男人,她终于要嫁给他了吗。
五年,从沈确一举中榜成为状元那一日起,在花车外远远地见了沈确一眼,她的心就已经为他沦陷了。
她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世家子弟,像沈确一样俊朗、意气风发,他的身上似乎发着光一般,在人群之中,是最闪耀的天之骄子。
为了能够配得上他,她苦心积虑经营自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三年前的春日宴,在一众贵女之中脱颖而出,成了京城第一美女。
尽管她也是天之骄女,受万千宠爱于一身的郡主,可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已离沈确更近了一些。
也是那一次,她被国公夫人和老夫人注意到,多厢来往,她逐渐成了她们眼中钦定的宗妇人选。
宋晚渝漠然,这是迟早的事情,沈确已经二十二了,婚事再拖,只怕沈妍都要出嫁了他仍然没有娶妻。
她低下了头,这些天和沈确的温存仿佛被人扯下了遮羞布一般,让她深刻的认识到这段关系的不堪和卑劣。
“儿子知道。”
沈确淡淡的回答了她,算是给了一个肯定的答复。
早日娶妻,也能早日纳宋晚渝进府。
得到沈确的这一句话,蘭湖郡主瞬间就忘记了今日的来意,一脸惊喜地望着沈确,眼里有隐忍的泪花:“确哥哥”
沈确不耐烦地皱了皱眉:“今日不管你是为何而来,不该管的事情别多管,你应该知道我的性子的。”
蘭湖郡主的手一顿,她甚至没有机会问出口,昨日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国公夫人了解自已这个儿子的个性,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安抚蘭湖郡主道:“蘭湖,确儿就是这个性子,你也是,外头那些个玩意,少招惹,你什么身份你不知道吗。”
最后一句话是对着沈确说的,沈确漆黑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整张脸上满是阴郁。
国公夫人三言两语就安慰住了蘭湖郡主,是啊,不过是外面的一些小玩意。
带回来做个通房都不配,不过是些逢场作戏的东西罢了,她又何必在意呢。
这样一想,蘭湖郡主心里就好受多了,她张了张口,还想和沈确说些什么,却被沈确冷冷打断:“没有什么事的话儿子告辞了。”
沈确压根就没有等国公夫人和蘭湖郡主反应,便自顾自的离开了。
蘭湖郡主望着沈确的背影,连话都没说上两句,心中哀戚又不舍。
不过转念一想,确哥哥已经点头允了这门婚事,她嫁过来就是迟早的事,她的心头涌上一股甜蜜之感。
国公夫人脸上也带着喜色,沈确都二十二了,是该成家立业了。
算一算国公爷替圣上北巡边境已经快三个月了,最迟便是下个月回府,到时便可以去提亲下聘了,今年便能寻个好时候把婚事办完。
宋晚渝心神不宁的离开前厅,方才听说蘭湖郡主看见昨夜她和沈确之时,她的心跳如雷,生怕他们的事会暴露于人前。
不过好在她并没有看清楚她的脸,这是万幸。
宋晚渝心头一松,光洁的面庞上露出了放松的神色。
若是沈确和蘭湖郡主今年便能成亲,要纳她起码也是明年的事情了,这一年里她求沈确帮她寻找母亲下落的事就能有个定论。
若是母亲真的不幸离开人世,她也就死了心了却一桩心事。
若是母亲还在人世,她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找到母亲。
到时,沈确若还有意纳她为妾,她便会告诉沈确她曾经沦落风尘之事。
要纳妾,就得先赎回她的身契。
等到她的身契一到手,就是她离开国公府的时候。
这样想着,宋晚渝的脚步轻快了许多,国公府人口复杂,心思多的人数不胜数,就连国公夫人这样身份尊贵的人都指不定会受些委屈,何况是她这样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如今在府上还是客,人人尊她一声表小姐,可真要做了妾,那便是抬不起头来的。
永远都要被困在一方后院之中,正宴去不得,逛街需要主母同意,连社交都被人把控着。???
这样的日子,宋晚渝不敢想
突然,一双手从暗处扯了宋晚渝去,宋晚渝惊呼一声,在看见来者是春雨才堪堪止住了声音。
而在暗处,一双眼睛将她二人的动作看在眼里。
“那不是世子身边的大丫鬟,和宋姑娘在一起做什么?”
第16章
阴晴不定的沈确
“跪下。”
沈确望着宋晚渝,眸中深沉,脸上挂着一丝戏谑的笑,黑云压城城欲摧。
宋晚渝被春雨带到沈确这,见他的脸色阴沉,不明所以。
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何要跪。
她梗着脖子:“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让世子生气了?”
沈确垂眸,玩弄着手里的茶杯,突然用力一捏,茶杯“嘭”的一声碎了,他的手中流出猩红的血。
不过他丝毫没有在意流的这点血,眼底印着一抹鲜红,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巴不得给你选一个主母?我的婚事何时轮到你置喙?般配?和美?我竟不知你的眼光如此独到。”
沈确心里发冷,他听说宋晚渝在这才急匆匆的赶回来,没承想刚踏进前厅就看见宋晚渝一脸真诚的对蘭湖郡主说这番话。
沈确怒从心中来:“我说过,你是我的人,你的所作所为都要经过我的同意,下次,再这样胡作非为,我可要惩罚你了。”
沈确的手还在流着血,没有他的示意没有人敢上前为他包扎,他仿佛不会疼一般,眼底还闪烁着对血液的兴奋。
“跪下。”
宋晚渝咬唇,心里生出了一股屈辱感,她明明是为了奉承蘭湖郡主才会说那样一番话。
他本就和蘭湖郡主是一对,他今天都点头应允了他们的婚事,何苦在背后拿她出气呢。
宋晚渝第一次感受到沈确的喜怒无常,明明昨天还温柔缱绻的与她一起逛夜市,今天却为了这一点小错来惩罚她!
沈确的目光太过阴冷,他不喜欢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在沈确的眼神下,宋晚渝最终还是屈膝跪下。
她跪在屋子中间,如同一棵劲松一般脊背挺直,一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
那日是个暴雨天,她浑身凌乱,头发披散,跪在国公府门前。
她的身子明明摇摇欲坠,却又如同向上攀岩的凌霄花。
他只在大雨中看了她一眼,只那一眼,他决定收留这朵花儿。
他派人通知沈妙去接她,而她也成功在国公府立足,靠的不是在府里没什么话语权的沈妙,而是他。
所以,她既然成了他的人,她的所思所想,也必须是他的所思所想。
沈确捏上宋晚渝的下巴,她的下巴瘦削,没有一丝赘肉,脸颊又刚好带着少少一些婴儿肥,小小一张脸上五官紧凑又精致。
沈确的手上带着血,沾到宋晚渝的脸上。
她感到脸颊上带着黏糊糊的触感,身子一哆嗦,睫毛垂下,她有些害怕的躲闪了一下。
沈确这才回过神来:“来人,包扎一下。”
春雨早就在廊下候着了,端着一盆水和一方帕子进来,她看见跪着的宋晚渝脸上沾着的血,忍不住眼皮一跳。
宋姑娘这是挨了打了?
春雨将沈确的手包扎完后就想退下去,沈确咳了一声,春雨便反应了过来,俯身要替宋晚渝清理面部。
沈确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帕子:“下去。”
宋晚渝跪得离沈确有些距离,他伸手去够不着她的脸。
他暗自叹了一口气,蹲到宋晚渝跟前,小心翼翼地擦着她脸上的血迹。
宋晚渝眼里闪过一丝害怕,下意识的要躲避他伸来的手。
沈确冷笑一声:“我如果是你,不会想顶着这张脸出去招摇。”
宋晚渝的身子一顿,僵直在原地。
真是个疯子。
宋晚渝在心中暗暗想。
“滚回去。”
沈确丢下冷冰冰的三个字,算是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沈确一时心软,有些后悔让她罚跪了。
沈媛冷笑一声:“瞧瞧,咱们三房那两个又去大房那,跟贴狗皮膏药似的。”
丫鬟附和道:“可不是,指不定她们在大房面前怎么编排姑娘呢。”
说到这个沈媛就来气,前几日,大房派人送来了一批首饰家具,说是沈妙和宋晚渝穿着朴素,丢了国公府的脸。
偏偏没有给沈媛,沈媛和三夫人的脸都要气红了。
“不过听闻三房就要办喜事了,这段时间也是有的忙了。”
这事沈媛也知道了,她的手突然一顿,心里冒出来个想法:“那沈妙和宋晚渝攀上了大房,岂不是和蘭湖郡主交好,日后更要踩在我的头上了。”
“这倒也不会吧,蘭湖郡主那个性子这样泼辣,三小姐也就罢了,郡主看起来对宋姑娘颇为不喜。”
沈媛突然冷笑一声:“也是,她一个孤女,还妄想当国公府的正经小姐不成。”
第17章
攒钱大计
宋晚渝捂着胸口回到临水苑,坐在桌前猛地灌了一口水。
她的手心发凉,刚才沈确变脸的太快太狠。
其实她到现在还不明白沈确为何突然生气,不过她也不需要明白,她现在比较担心的是沈确昨天答应她帮她查马车上的女人之事还算不算数。
如今她被他赶了回来,也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
宋晚渝叫来执星,两个人算了算手中的银子,通身只翻出来散碎银子合计六十三两。
这一六十多两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足足够吃上个两三年了,可对于宋晚渝来说,却远远不够。
在这京城寸金寸土的地方,处处都要用到银子。
其实自她父母去世,也是留了一大笔钱和一座宅子给她。
可偏偏她当时年纪小,不知道从何赶来的表舅一家住进了她家,替她操持了父母的丧事,然后就顺理成章的住了下去,美其名曰是照顾她。
实际上是霸占她家的财产,侵占她家的宅子。
后来宋晚渝及笄以后,表舅一家还想让她嫁给表哥,不仅能省下一笔彩礼钱,她家的财产也能顺理成章的归她们所有。
这是赤裸裸的吃绝户!
宋晚渝不肯,她开始寻求官府的介入。
她拿着家里的地契,要状告表舅一家侵占她的财产,如今她已经及笄,宅子和钱财都应还她。
可舅母先她一步发现了她暗地里的举动,在一个夜里,将她主仆三人捆了卖到花满楼去。
那个夜里,老鸨身上带着刺鼻的香粉味,豪掷了一千两带走了她们三人。
她和执星逃出来以后,不是没有想过靠自已的手段生存。
她们一路北上,寻到一个小镇。
因她们出逃的时候,是青楼有一罪犯躲进包厢,官府派人来抓人,一时间所有恩客和姑娘们都被吓到了,乱成一团。
匆忙之间,宋晚渝意识到这是个绝佳的逃跑机会。
于是她带着执星和执月逃跑,只可惜还没跑出城便被老鸨发现了,执月只身一人返回拖住了她们的脚步。
宋晚渝和执星这才得以脱险,只不过,执月永远的留在了那个夜里。
后来,她们二人在镇子上卖卖绣品,打算在镇子里找人做张假身契,能够开间小绣坊,存够了钱才好回乡夺回属于她的家产。
只可惜,偏逢屋漏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宋晚渝的小生意遭人嫉妒,眼红之下,她的假身契被人发现,遭人赶出了镇子。
甚至还有落井下石的人趁乱推搡、揩油、殴打她和执星。
无奈之下,宋晚渝想到了不远处的京城,想到了国公府里还有这么一门亲戚。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携着执星,带着手中剩下的那些银子,一路走到了京城,走到了国公府面前。
宋晚渝握紧了手中的银子,将它们放在匣子深处。
然后她打量了打量四周,眼睛微眯:“执星,你说这些花瓶和字画还有首饰能卖个什么价?”
执星和宋晚渝对视一眼,两人会心一笑。
接下来的几天,沈确都没有再来找宋晚渝,这让宋晚渝暗自松了一口气。
同时,为了实现她的攒钱大计,为自已日后拿到身契逃离国公府做准备,她把手上闲置的首饰花瓶古董都卖了出去。
为了掩人耳目,她和执星分了好几个当铺卖,就那几个花瓶竟卖了一百多两。
最后剩些沈确送她的首饰,她带着执星来到京城典当首饰最划算的聚宝斋。
掌柜收下她的首饰,凑近凑远看了好一会,给出了她一个一百两的价钱。
宋晚渝的眉心狠狠一跳,她也就当了三支钗子和两支流苏,竟值得上这么多钱,送给她真是暴殄天物了。
宋晚渝不愿多绕口舌,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拿钱走人后,掌柜将首饰收起,送进库房之时,突然被一个人叫住了。
“站住,这哪来的。”
掌柜顿了一下,看了看手里的托盘:“收,收的啊。”
陈誉为瞪了他一眼:“废话,我问你是谁当的。”
掌柜恍然大悟:“是个姑娘,戴着面纱,看不清容貌,不过看着挺标准的。”
陈誉为漫不经心的掂量了一下托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