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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父皇,儿臣要告发枢密院院使、国公府世子沈确,与太子相互勾结,意图皇位。”

    皇帝的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权威,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当他凝视着别人时,那目光锐利如剑,令人不敢直视。

    皇帝不怒反笑:“郕王此话何来,可有证据?”

    郕王朝皇帝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儿臣一早便有察觉,院使似乎总在明里暗里的帮太子做事,从去年青女堂一事,到舅父一事,最后得利之人皆是太子。

    儿臣曾有疑心,院使是否对父皇起了别心,想另扶新皇上位,父皇尚在人世,院使此举岂非是大逆不道!

    父皇,这是儿臣派人查到的太子与院使书信往来的证据,还有院使帮太子笼络大臣的证据,儿臣的舅父便是被太子和沈确陷害的!”

    说着,郕王朝着自已身后的小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小太监便将手上厚厚一叠的证据呈了上去。

    “哥哥临死之际留下血书指认沈确和太子勾结,臣妾原本还不相信,但”

    琳贵妃说着,抹了抹眼泪,梨花带雨地看向皇帝。

    也不知道皇帝是处于震怒还是震惊之中,竟也没有多留一个眼神给她。

    皇帝随手翻了翻那一叠子书信和证据,冷眼一扫,太子心中焦急,但沈确却十分冷静,面对这种株连九族的罪状也没有丝毫害怕之色。

    突然,皇帝笑了起来,他重重地拍在龙椅的扶手之上,发出的声音之响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枢密院是朕一手创办,只效忠于朕,你也是朕一手提拔,效忠于朕,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皇帝随手一扬,将呈上来的证据随风扬走,散落了一地。

    第148章

    反转

    郕王面上一喜,连忙乘胜追击:“父皇,这等乱臣贼子,他陷害忠良,他的妻子宋氏之母根本就不是被舅父强掳来的,而是她蓄意勾引舅父,抛夫弃子,后来又以死陷害舅父。”

    宋晚渝面上一白,她死死地咬着唇,但在皇上震怒面前,不敢发一言。

    沈确冷笑一声:“郕王殿下如此说,是说皇上颠倒黑白,贞義淑人可是皇上亲封的。”

    “院使蒙蔽父皇已久,父皇是识人不清。”

    “所以郕王便派人要取微臣性命?”

    郕王一噎,他自然知晓沈确没死后会借着他派刺客一事反击他。

    不过他也不怕,有了沈确勾结太子这一罪状。

    沈确死了就是他为君除害,沈确没死就是他揭发沈确之时,左右他都不亏。

    沈确的眼眸一顿,眼中深沉而又沉稳。

    在片刻的沉默之后,皇帝突然轻笑了几声。

    在这沉闷的气氛之中格格不入,琳贵妃止了泪水,眼泪汪汪地看着皇帝:“皇上”

    莫不是气昏了?

    皇帝击掌,发出“啪啪”的响声:“老四,朕原先只想着王恺死了以后,你若是能安分守已,朕也会留你一辈子尊荣富贵,可你贪心不足,竟想杀了确儿,陷害太子。”

    皇帝突然重重的哼了一声,他一拍龙椅,站了起来,指着郕王,怒道:“你未曾上告便私自对确儿动手,论亲疏你该叫他一声表哥,论君臣他是朕的近臣,朕看不是太子要做朕的主,而是你。”

    皇帝最后一句话说的极重,一字一顿,声音陡然拔高,让人忍不住一颤。

    众人都被皇帝突如其来对郕王的发难感到不解,尤其是琳贵妃,她的眼泪还挂在脸颊上,怔怔道:“皇上!咱们的孩子”

    “啪”,皇帝转身,反手便打了一巴掌在琳贵妃的脸上。

    琳贵妃的头被他打的偏到一边,她的发髻散乱,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眼眶直接就红了。

    太子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不过琳贵妃挨打他倒是乐见其成,只是这事情怎么变得越来越扑朔迷离了。

    宋晚渝也惊诧抬头看向皇帝,皇帝满脸愠色,丝毫不怜惜琳贵妃。

    他朝着太子招了招手,太子走到他的跟前。

    皇帝已经年过五十,眼睛已经生了几分皱纹,他笑着握住了太子的手,用力了几分,随后朗声道:“太子是下一任皇帝,确儿,朕交给你的事你做的很好。”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尤其是郕王,他似乎猜到了什么似的,眼神透露出几分不敢相信。

    太子的手被皇帝握着,郕王的目光落在一向对自已慈爱的父皇身上,神色晦涩不明。

    他踉跄一步,险些跌倒,沈确却是眼疾手快的虚扶了他一把,手一用力,将他扶稳了。

    “父皇!”

    琳贵妃的嘴角渗出了一丝血,相识近三十年,嫁给他二十八年,从前他对她最好、最宠,将她捧在手心上。

    她虽然比皇帝小上五六岁,但皇帝一直视她若珍宝,若不是萧懿皇后的出现

    琳贵妃若有所思,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冷笑了几声,笑的她猛的咳了起来,让她几乎要站不住了。

    “你你,贱人之子,果然阴毒,哈哈哈哈”

    第149章

    你便这样爱她

    太子的眉头紧皱,琳贵妃向来对母后不敬,可也不敢像这样宣之于口。

    琳贵妃理了理身上的衣裳,她的发髻钗环已经散乱,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形同疯妇。

    “皇上,你便这样爱她,你便这样!啊!”

    皇帝缓步走到琳贵妃面前,“啪”的一声,又是一巴掌,两巴掌叠加在她的脸上,她的脸立刻就高高肿了起来。

    皇帝向来宠爱琳贵妃,使得后宫粉黛都无颜色,可今日却对她如此不耐烦,还一次又一次的动手打她。

    除了沈确以外,各个都十分诧异。

    “哈哈哈”

    “皇上,是你,你承认了,那个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明明先与你在一起的是我!那个贱人送了一道诏书,与你不过相处了六个月,你竟移情别恋了!”

    琳贵妃一直有一个疑惑,她为了皇上甘愿从妻贬妾,甘愿以贵妃之位侍奉皇帝。

    但只要皇帝对她真心,一心一意爱护她,如从前一样,她是不会在意的。

    可渐渐的,她发现自已其实并不满足于贵妃之位,明明她才应该是能够唯一站在皇帝身边的女人,明明所有正妻才能享受的权利地位应该是她的。

    她发了疯一般的嫉妒萧懿皇后,更让她恨的是,她发现皇帝好像喜欢上了萧懿皇后,那样一个温柔沉静的女子,他喜欢上她了!

    琳贵妃陷入在回忆之中,目眦欲裂,直到现在,她才反应过来了所有的事情。

    他真的爱上了萧懿皇后!

    他恨她害死了萧懿皇后!

    他让沈确除去了王恺!

    下一个要除的就是她!

    而这一切,都是为了给他和萧懿皇后的儿子让位,扫除一切障碍!

    琳贵妃的眼睛发红,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她早已看不见郕王朝她使的眼色,而是踉跄了几步走到皇帝跟前。

    她的眼中蓄满了泪水,从前那样一个高傲自大的女人,在此刻,如同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一般,无助又可怜。

    “你什么时候爱上萧懿的?”

    琳贵妃如同深秋之中摇摇欲坠的一朵秋海棠,仿佛只要风一刮,她就会随着风飘落在地一样。

    皇帝厌恶的神色丝毫不加掩饰,他冷笑一声,眼底聚起一片深不见底的恨意。

    “萧懿比你温柔懂事,比你善解人意,她母家皆为大齐丧命,都是英雄,你却连萧懿都容不下!竟敢下毒害她!连褚儿你也不放过!褚儿的腿是怎么伤的,你当朕真的不知道吗!”

    皇帝的声音震耳欲聋,琳贵妃只觉得眼前一片模糊,模糊到她看不清眼前的人。

    她虽然心中有过猜想,皇帝或许是爱上了萧懿皇后,可她相信,只要自已除去萧懿皇后,他的心一定还能回来,他从前是多么爱她!

    他临走之前拿着祖传的玉佩告诉她,回来他便娶她,他要她做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他回来了

    身边带着萧懿皇后,他告诉她,忠义两难全,他要娶萧懿皇后了。

    琳贵妃的心是碎成了一片一片,又自已将碎片一片一片粘了起来,她告诉自已,他娶萧懿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只要相爱,她愿意陪在他的身边!

    琳贵妃嗤笑一声,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你是因为忌惮丞相府势大还是因为我杀了萧懿,才除去我兄长的。”

    皇帝威严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他的手扼住琳贵妃的脖子:“沂儿那样好,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杀了她!”

    皇帝多年来的伪装逐渐放下,脸上满是对琳贵妃的恨意和怒气,他的手越握越紧,直到琳贵妃满脸涨红的咳嗽了起来。

    沈确的眉心一动,出声提醒:“皇上,贵妃娘娘要呼吸不过来了。”

    皇帝冷哼一声,将琳贵妃扔在地上,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琳贵妃:“你说朕移情别恋也好,薄情寡义也好,朕早就不爱你了,或许,朕一直爱的都是沂儿。”

    皇帝提到萧懿皇后的时候神色还有些恍然,仿佛是在透过现实,追忆故人。

    琳贵妃的脸色涨的通红,她的眼角渗出泪水,死死地盯着太子,那凶狠的目光简直要在他的脸上挖一个洞出来!

    从前她拦着她兄长,不让他逼宫扶郕王上位,她到底是错了!

    原来皇帝早就在算计她了!

    早就在算计他们王家了!

    她爱了一辈子的男人,竟然恨她,恨她一家。

    “这些年,你在朕身边的每一日,每一次你对朕撒娇,朕都觉得恶心至极。”

    琳贵妃目眦欲裂,她猛地咳了一声,咳出了一口血来。

    她的嘴角渗血,心中至痛,心碎的无以复加。

    她连连冷笑:“你故意宠爱我,却转头娶了他国公主为继后,实际上就是不想让我登上后位,你放纵王家的野心,实际上是想要养大哥哥的胃口,将他置于死地,这些年,你装的辛不辛苦!”

    皇帝只觉得她十分可憎,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屑于给她,他轻笑了一声:“只要能给沂儿报仇,什么都不亏。”

    皇帝已经将王恺处死,王家再不复以往的风光。

    如今,只剩下琳贵妃这个元凶。

    皇帝的目光渐露凶狠,透露出噬人的凶光。

    琳贵妃的身子一抖,随后大喊了起来:“皇上,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给萧懿报仇,你杀不了我,我养育了四皇子和八公主,你若是杀了我,就会受到非议!你苦心经营的明君形象,可还能存在吗,哈哈哈哈”

    第150章

    鸳鸯交丛

    皇帝勃然大怒,但同时心底也升起了一股无力之感,他坐在这把龙椅之上,接受万民敬仰,可他却连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贱人所害!

    他的一生系于江山之上,王恺却想动摇他的江山,这是他不可忍受的。

    这十年来,他养大了王恺的野心,把琳贵妃宠的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仅仅是因为要料理王家。

    他要把王家高高捧起,再重重地砸下,方能抚慰他失去挚爱之痛!

    皇帝直视着琳贵妃,步步向她靠近,凌厉目光透露出几分恨意:“朕自然不会杀了你,朕的爱妃,朕要你随朕一起,去皇陵为你做下的罪日日忏悔!”

    郕王早就惊的不能再惊,腹中无数想要说的话在此刻烟消云散,只压着嗓子,不敢相信地看着皇帝:“父皇!儿臣,儿臣”

    皇帝淡淡抬手,将手落在太子的肩膀之上:“你目无尊长,心性狠毒,待朕退去,你就交给太子处置。”

    郕王如遭雷劈,呆愣在原地,只瞪大了眼睛,无助又可怜地看着皇帝:“父皇!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退去,难道父皇打算让位于太子!

    郕王几乎要站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同样震惊的还有太子,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皇帝,这十年来,他从未感受过父爱,也羡慕过郕王有皇帝的疼爱。

    现在告诉他,他本该拥有比郕王还多还深的真心疼爱。

    皇家无情,他的十年,又何尝不是母后日日夜夜在王家压迫下难熬的十年。

    太子的眼里聚起了浓厚的恨意,他冷声道:“一切但听父皇做主!”

    皇帝慈爱的目光落在太子身上,继而转到他的腿上:“神医告诉朕,你的腿已经好全了,这便好,朕也可以同沂儿交代了。”

    太子的神情大震,他从前只以为神医是沈确替他找来的,原来,竟是皇帝让人寻来的。

    沈确宽大的袖袍之下,将宋晚渝的手紧紧握住,十指相扣。

    宋晚渝也是神色震惊,手心沁出了细细的汗水,她的指尖一一被沈确握住。

    三个月后。

    太上皇让位于太子,太子继位成了新皇。

    太上皇带了琳贵太妃前往皇陵小住,听闻皇陵之中放着懿纯太后的冰棺,冰棺每日有专人添冰,佐以朱砂水银,保证懿纯太后的尸身久久不烂,如同活人一般,甚至还嘴角带笑。

    说来也奇怪,自从琳贵太妃到了皇陵以后,每日都在懿纯太后的棺前跪足五个时辰念经。

    太上皇还健在,让位这一举动,使得朝野震惊,一同震惊的还有新皇对朝政结构大刀阔斧的手段。

    新皇以郕王曾多次派刺客刺杀他与沈确为由,将其关进了宗人府,郕王的王爵之位则由其一岁的长子继承。

    新皇雷厉风行,性子手段比太上皇还高明上几分。

    但更多的是,太上皇在把这江山交给他之时,已经替他除去了一片荆棘。

    新皇将枢密院改了个名字,名为内阁,沈确被受封为内阁首辅,专听皇命,为诸臣之首,可先斩后奏。

    沈确之妻,贞義淑人之女,册封为正一品固国夫人。

    宋晚渝接过圣旨,会意一笑,她朝公公行礼,打赏了赏钱之后,让人将圣旨好好的收了起来。

    宋晚渝站在庭院之内,莲步慢移,走过种植满她最爱的月季花的芳菲院,穿过阳光明媚的碧翠堂,最后来到了她与沈确的水榭居。

    宋晚渝还未站稳,身后便出现了一个影子,把她结结实实的抱稳在怀里。

    沈确温热的气息包裹住她全身,让她忍不住脸颊一红,她娇嗔道:“夫君,皇上传来圣旨,要我们晚上进宫赴宴,听闻皇后娘娘的胎也坐稳了,柔则公主也带着驸马回宫了。”

    沈确轻笑,环抱住她细软的腰肢:“夫人如今处理这些事情是越发的得心应手了。”

    宋晚渝的脸微红,她自知皇上不会轻易放沈确归隐,心中也是一暗。

    皇上得知沈确答应她要与她回江南,急得不行,一边派柔则公主去求她,一边让皇后好生招待她,两个尊贵的女子一左一右,把宋晚渝都要架了起来。

    后来还是大长公主拍了板,让宋晚渝自已决定去留。

    宋晚渝知道沈确的胸怀不在于山野,而自已早已卷进了诡谲的风云之中,又怎能安身而退。

    况且,新皇登基,没有沈确在旁扶持,帮新皇做事,只怕是会遭到朝内朝外野心之人觊觎。

    宋晚渝非常识大体的点头应允留在了京城,只是她虽然留下了,沈确却不愿意委屈了她,皇上更是忙着讨好她。

    皇上让人将京城中心的一座六进六出的宅子买了下来,连接着一片园林、花田,当是一座首辅府,足足有十亩之大。

    宋晚渝和沈确搬进了大宅子,小夫妻俩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甜蜜生活。

    有皇上的偏爱,皇后的撑腰,柔则公主的关护。

    京城之中,没有人敢对宋晚渝不敬。

    宋晚渝直叹了一声:从前不知权利这么香,人人敬仰,呼奴唤婢,受人恭维的日子,处在富贵窝之中果然是会让人神魂颠倒。

    宋晚渝打了打沈确不安分的手,冷眉一挑:“大白天的!”

    沈确难受的抱紧了她几分,语气有几分哀怨:“还不都怪夫人,前些日子月信来了,为夫可是”

    宋晚渝瞪了他一眼:“你什么意思!我来了月信你难受便去寻别人算了!”

    说罢,宋晚渝蛮横地推了推沈确,沈确愣了一下,重又凑了过去,他有力的双臂捆在她的腰间。

    他的气息有些不稳:“还不是夫人不肯用别的法子帮我,夫人待会查一查,看看为夫是不是找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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