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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宋晚渝不语,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二人相视无言。

    没过一会,宋晚渝便先行离开了。

    以后的路如何,就让她自已走,怪不得任何人了。

    日子很快就到了。

    宋晚渝描眉的手不由得颤抖了几分,她努力的稳定心神,将自已的眉眼画的尽量不一样些。

    她生的比较像她父亲,只是一双眉眼和她母亲极为相似,所以今日用上妆来改变自已的眉眼。

    以免丞相府的人见到她会联想到陈一葶,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宋晚渝笑了笑,面貌果然是有些不一样了。

    沈妙做妾,便是不能从大门进,而且也没有三书六聘,没有人来接亲,只丞相府派了人来接就是了。

    宴席也不算是宴席,只是请了几个亲近的客人来。

    不过,丞相府那头虽然不甚重视,只请了几个亲眷。

    可沈确却代表国公府,邀了几位同僚,大多都是朝中说得上话的人物,譬如大理寺少卿、谏议大夫等人。

    沈妙心中激动,她就知道国公府是不会放弃她的,心里翻涌着嫁给心上人的欣喜和即将成婚的兴奋。

    沈确带着几位同僚已是先到了,吉时一到,宴席便开始了。

    沈妙从侧门抬入,听见前厅一片热闹,忍不住抠紧了几分掌心。

    侧门狭小,她的裙摆拂过门槛,也走进了她余生即将度过的那一方宅院。

    而宋晚渝跟着沈确前来赴宴,她在女眷席间,没有什么人注意她。

    国公府今日,除了三房的人,就来了她和沈确两个人。

    沈确在男宾席间觥筹交错,宋晚渝的手心都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王丞相睨了席间众人一眼,冷笑一声,一个妾室儿媳,竟也能让沈确唤来这么多好友,可见这门亲事不亏。

    王丞相饮了一杯酒,没有再多待,不过是纳个妾罢了,没必要浪费太多的时间。

    今日,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王丞相来到西院,扭动开关,径直走到暗室之内。

    陈一葶已经不吃不喝一天了,她静静地坐在榻上,把手中的一个玉壶掷在地上。

    “滚,都给我滚!”?|

    碎瓷片刚好落在王丞相的脚边,他面色一沉,低声呵斥:“你这是做什么!当心孩子!”

    王丞相疾步走到她面前,握住了她的皓腕,将她往怀里一带。

    “好阿葶,孩子是无辜的,我答应你,你把孩子生下来,我再也不强迫于你,再也不会把你关起来,我让你在阳光下肆意横行,你就是我最宠爱的女子!”

    陈一葶的眼泪滚滚从眼眶中落下,她恶狠狠地看向王丞相:“我呸,你杀了我夫君,害我女儿失踪,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不会!”

    王丞相听见她提及夫君女儿四字,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更是一种对他们的嫉妒之色。

    “阿葶,这也是我们的女儿,你想想,你的女儿又回来了。”

    陈一葶曾百般求他,将宋晚渝接到她的身边。

    起初几年,她是想和王丞相虚与委蛇,先接到女儿再说。

    只可惜,王丞相一眼便瞧出了她心中所想,若是把宋晚渝接到她的身边,只怕是会激发了她想逃跑的心思。

    他便只能把宋晚渝的舅舅舅母接到宋府,看顾宋晚渝,也算是牵制陈一葶。

    他提前了解过了,宋晚渝的这舅舅舅妈,为人贪财吝啬,觊觎宋晚渝这个孤女的家产已久。

    在王丞相的默许之下,宋晚渝在江南被蹉跎了那么些年。

    后来,听闻宋晚渝被她舅舅一家给卖了,他也没有理会,只当陈一葶会死了思女的心。

    从此也不再想念她那个早亡的丈夫,从此她的人和心都是他一个人的了。

    王丞相压抑住内心翻涌的怒气,面上换上一副和顺的模样。

    他如同对待珍宝一般将她轻轻揽在怀里,像是哄小孩一样:“若是生下一个女儿,像你一样美,像你一样好,像你大女儿般,岂不是好。”

    王丞相拿宋晚渝安抚陈一葶,不过很是见效,陈一葶渐渐止住了那股抽搭的怒意。

    她斜了王丞相一眼,忽的感觉头有些晕了,她扶额叹气,一时没有站稳,许是一日没有吃东西了,她跌落在王丞相的怀里。

    王丞相的眉心一皱,径直将陈一葶打横抱起,大步地走出了暗室。

    暗室是除了几个伺候的丫鬟没有人能够进入,就连侍卫也只是戍守在暗室之外,就是避免有陌生人混进了暗室之中,惊了他的娇宠。

    所以,大夫也不能进这暗室,只能由王丞相抱回自已的院子里,找来大夫

    陈一葶被王丞相抱着,头悬在他的右臂,眼睛忽的睁开,嘴角泛起一个苦涩而凄凉的笑容。

    第119章

    偷梁换柱

    陈一葶被王丞相抱回自已的院子,早有大夫在一旁候着。

    大夫为陈一葶诊脉,她的身子弱,且她的年纪大了,早已不是适宜生育的时候。

    这一胎,若是要生下来,必定是极其不容易的。

    “姨娘可要好好注意,避免再度动气,我先给姨娘开一副保胎药。”

    大夫说完,便拎着药箱退到一旁去了。

    陈一葶躺在床上,默默地流着泪,她的手抚上肚子,将头偏了过去不看王丞相。

    不过,丫鬟喂她的吃食她倒是终于肯吃了。

    王丞相见状,自然是欣喜,他叮嘱了陈一葶的丫鬟一番,一定要好生照顾她。

    王丞相满意地看着静静进食的陈一葶,她的身上散发着母爱的柔光,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

    直到有下人来禀告,前厅出了些事,他这才把目光收了回来。

    “何事?”

    面对下人,他又是一副冷肃的模样,仿佛刚才透露出的半丝温情是别人的幻觉一般。

    “国公府世子和东昌伯小公子喝多了酒吵起来了,还请丞相过去看看。”

    王丞相的眉宇间凝聚了几分暴怒和风雨,他起身,一边向前厅走去,一边回头叮嘱看守门口的小厮丫鬟。

    “看好陈姨娘。”

    陈一葶抬眸,素眼一睁,手紧紧地攥着被子眼里迸发出骇人的精光。

    丫鬟替陈一葶收拾好以后,替她掖了掖被子,然后带着喝完的药碗退了下去。

    王丞相行至院子,突然,他的脚步一顿,眼里透露出一丝恼意。

    然后,他扭转脚步,转头向自已的院子走去。

    待他疾步走到自已的院子里之时,门口的守卫见他去而又返,不免诧异。

    王丞相的脚底生着劲风,一脚踢开了门,门发出哐当一声,惊了陈一葶一跳。

    屋内没有点烛火,黄昏时刻,屋内的陈一葶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她恬静的侧颜还是那样的美,美的就像是一只振翅高飞的蝴蝶,稍有不慎,就会在人眼前飞走。

    王丞相的神色有几分动容,然而就在下一秒。

    他疾步走上前去,扼住了她的脖子,将她从床上提起。

    昏暗的日光之下,女子光洁的面庞让他有些晃神。

    王丞相的手松动了几分:“阿葶呢!”

    他的嗓音里带着风雨欲来的怒气,仿佛下一秒就会山崩地裂一般,风雨摧毁一切。

    曦雨猛地咳了几声,她的眼神中透露着不敢相信和害怕之意,她的恐惧和慌乱写在脸上。

    王丞相才出门又返回,必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曦雨的身子颤颤发抖,她看着王丞相如同一匹饿狼一般的狠戾之色,除了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王丞相气愤起身,胸口的起伏彰显了她此刻的愤怒。

    他抽起身边的长剑,一剑刺穿曦雨的胸膛。

    曦雨瞪大了眼睛,瞳孔逐渐涣散,气绝在血泊之中。

    “来人,抓陈氏。”

    王丞相亲自出动,去寻陈一葶,他的脚步突然一顿。

    沈确生性冷淡,和陈誉为一向交好,真会喝了几杯酒就吵了起来,让人难以不揣测其中缘由。

    因此,王丞相才堪堪止住了脚步,连忙回头找陈一葶。???

    当他看见陈一葶躺在床上之时,心底便松了一口气,只是他谨慎,上前查看了一番。

    只那一眼,他便察觉出了不对劲。

    曦雨乍看之下,和陈一葶有六七分相像,可于他来说,只需细看一眼,便能看出其中不对劲。

    另一边,陈一葶在假山之后藏身,见王恺怒气冲冲的返回,心中懊恼不已,自知行迹也许会败露了。

    但现下也没有办法了,她穿着小丫鬟的衣裳,装扮的如府中丫鬟没有任何分别,她直奔后门,与沈确的人接头。

    沈确的人也早就扮作府上小厮和丫鬟,和陈一葶一起从后门出,别人只以为是丫鬟出门采买,今日事多眼杂,看门的小厮自然不会想太多。

    可是,当陈一葶刚踏出后门一步,便被身后的小厮叫住了。

    “等等。”

    陈一葶的脚步一顿,心中打起了鼓,她缓缓转身,低着头:“这位小哥,什么事?”

    小厮的眼里出现一丝锐利,朝另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嗐”了一声:“不知姑娘要上哪,可否帮我去城西带一笼蛐蛐回来。”

    闻言,陈一葶长舒了一口气,她扬起了一个笑脸:“自然可以,请小哥等我回来。”

    说完,陈一葶转身就走。

    陈一葶的脚步加快,同沈确的人往外走去。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擒住,一股沉重之感落在她的肩膀,将她心头一震。

    她呆愣在原地,一双脚仿佛钉在了地上,犹如一株枯槁的树木。

    她的脸色惨白如纸,透着青灰的死气,浑身的血肉仿佛被风干一般,随时可能会枯败而亡。

    沈确的人见状,立马将王恺团团围住,放了一声长哨。

    王恺的语气充满了威胁和压迫,声音低沉而咆哮。

    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深渊中咆哮而出,带着震慑力和恐惧感,让人不寒而栗。

    “为何,要背叛我!”

    王恺持剑,抵在眼前沈确的侍卫的脖子上,他长剑一抹,将人杀了。

    血喷涌在陈一葶的脸上,让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王恺冷笑一声,玩味地看向陈一葶惊吓的神情,仿佛很是享受一般。

    陈一葶惊呼一声,错愕地看向他。

    王恺的眼里只有噬人一般的猩红血色,他当机立断,捂住了陈一葶的嘴,将她步步往后扯。

    赵听澜一早便在后门之处等待接应陈一葶,谁知陈一葶久久不出来,他便出来查看。

    结果,一眼便看见了陈一葶被王恺挟持着!将她步步往身后的丞相府带去!

    第120章

    诛尽散

    赵听澜大呼一声:“救夫人。”

    陈一葶的嘴被王恺死死地捂住,他如同一只厉鬼一般,双手交缠着她,将她一步一步拉入深渊之中。

    陈一葶的泪珠如同断线的珍珠一般,不停的落下,流进王恺的掌心之中。

    王恺的侍卫护着他,与沈确的人像是分庭抗礼一般,分出两波对流。

    赵听澜生怕王恺会伤害陈一葶,但又怕陈一葶会被他拖回去,他们的功夫就白费了。

    陈一葶张口咬了王恺一口,王恺吃痛,却是更用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陈一葶含糊出声:“小澜,快,唔走”

    “娘!”

    一道凄厉而蕴含着无数期望的声音从陈一葶身侧响起,此时,陈一葶已经被王恺带入后门之内。

    一道门边,宋晚渝忽的扑了出去,扑到了陈一葶面前。

    陈一葶的眼泪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的一双眼睛瞪大,将自已日思夜想的女儿从上到下描绘了无数遍。

    陈一葶呜咽出声:“蛮”

    宋晚渝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瞪着王恺,手中的绢子几乎要被她扭断,仿佛那方帕子就是王恺的脑袋一般。

    宋晚渝的身后,跟着沈确,沈确身后,又跟着一波侍卫。

    他听闻陈一葶失误了,被王恺抓了回去,就大感事情不妙,连忙带着宋晚渝出来追王恺。

    王恺嗤笑一声:“早就听闻世子府上有个深入简出的表小姐,竟不想,是这个丫头。”

    王恺复又睨了陈一葶一眼:“难道你以为你跑得了吗,府上上下看门的小厮都被我事先交代过,你的画像,他们牢记在心里,怎会发现不了呢。”

    王恺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方才杀了人喷出的热血粘腻的糊在她的脸颊上,被他一抚,又黏了一脸。

    陈一葶又惊又喜,目光落在宋晚渝的脸上久久不散,丝毫没有听见王恺在说什么。

    “放开我娘!你强抢民女,逼死好官,你该死!”

    王恺闻言,“噗嗤”一笑,他松手,将陈一葶放开,只是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陈一葶忽的被松开,往前踉跄了几步,王恺的眼眸一沉,下意识的就要去扶她。

    只可惜,在他快要触碰到陈一葶之时,她已经站稳了向前走。

    母女二人相拥而泣,宋晚渝窝在她的怀里,像是小时候一般。

    她撒娇似的躲在她怀里,陈一葶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鬓发。

    王恺的眼眸一沉,他睁着妖冶邪佞的眼,倦急地看着眼前人,眸底稍纵即逝过一道凛然的杀气。

    她这样的神情,如此明媚生动,竟是在他身边从未出现过的!

    王恺凝神,死死地盯着二人,她对宋晚渝的爱都要溢出来了!

    他这些年,掏心掏肺的对待她,他这些年,对她有求必应!

    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能做到这个地步,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陈一葶凝着一丝笑,看向王恺,语气轻飘,露出了一个凄凉而又幸福的笑容:“我的女儿来了,我要走。”

    王恺的眉心一动,将自已的手紧紧地攥成了一个拳。

    他缓步朝陈一葶走近了几分,神色彻骨悲痛,他单膝曲地,同陈一葶直视:“阿葶,你有没有过一分对我的喜欢,有没有一瞬间动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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