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宋晚渝一眼便认出了正在抚琴的女子,就是那日一舞惊艳在场众人的紫儿。陈涵玉皱了皱眉,拉着宋晚渝站到亭子里乘凉。
堂主见宋晚渝来了,眼神里闪过一丝不自然,像是在极力压抑住什么似的。
宋晚渝事先知道了青女堂的猫腻,此时看着堂主和善的脸庞,怎么看怎么别扭。
紫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也跟着堂主一起过来了。
她朝宋晚渝和陈涵玉行了个平礼,淡淡一笑:“宋姑娘,陈姑娘。”
陈涵玉也笑着回应她:“紫儿姑娘的琴声绝妙,舞姿也出众,怪不得京中有那么多人都想跟紫儿姑娘讨教。”
紫儿娇羞一笑,直说“不敢当”。
宋晚渝心下一凛,往四周看去,沈确的身影藏在暗处,所以她现在看不见他。
她摸了摸腰间的烟哨,往陈涵玉身边靠了几分,才多了几分安全感。
“这位姑娘真是眼熟。”
说话间,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扭着腰走了过来,她的眼神落在宋晚渝的脸上,却似乎在透过她看另一个人。
堂主的神色一变,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宋晚渝跟前。
“阿惜,这是国公府的表小姐。”
堂主着重点明了国公府三个字,那位名叫阿惜的女子冷哼一声,捂面嗤笑。
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宋晚渝,便又扭着腰离开了。
宋晚渝心中一紧,有些不明所以,这个阿惜,她没见过。
堂主隔开了宋晚渝死死盯着阿惜离去的背影的目光,朝她摇了摇头:“那是我们的副堂主,前些年和丈夫和离以后,带着儿子颠沛流离来到京城,后来儿子也死了,人也变得刻薄了许多。”
宋晚渝了然,收回了目光。
时间一晃就到了傍晚时分。
沈确的目光透过柳枝的缝隙,一动不动地落在宋晚渝的身上。
他生怕一个错眼,她就会像上次一样,从他眼皮子底下消失。
“世子,这是高公子递来的信。”
沈确接过信展开一看:青女堂内来了男人。
他的眉头一皱,紧紧地捏着信件。
果然来了。
原来今日的宴会不过是个幌子,看来青女堂也有了防备之心。
来赴宴的姑娘都不是青女堂的下一个目标,留在青女堂的才是。
沈确收回了信件,指尖微微用力,指端泛着红色。
“送表小姐回府,其余人跟我去青女堂。”
宴会结束,宋晚渝和陈涵玉都向堂主告辞回家。
直到走到马车跟前,宋晚渝这一下午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青女堂不敢在此时动手了
她和陈涵玉笑着告别,坐上了马车,马车缓缓驶向国公府。
她探出脑袋:“世子呢?”
远山一边驶着马车一边道:“世子去青女堂了。”
宋晚渝的心又如同打鼓一般,猛烈地跳了起来。
看来他是抓到把柄了,前去抓人了。
青女堂今日是声东击西了。
得知自已安无事了,宋晚渝又不免开始担忧起沈确的安全来。
究竟是何人这么大胆,竟敢用女人来进行权色交易,左右朝堂政事。
虽然她对朝局也不十分了解,但是她知道,此事牵扯甚广,一旦事发,必定会掀起一阵狂风恶浪。
他们离真相越近,就离朝堂权力的中心越近
“吱呀”
马车突然停下,宋晚渝的手指一紧,她死死地抓住车框。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还没有到国公府!
突然,马车帘子被远山掀开,他邪笑一声,整个人钻进了马车内。
宋晚渝惊呼一声:“你做什么!远山!”
远山冷笑一声:“表姑娘看看,我究竟是不是他?”
宋晚渝的心悬到了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也颤抖不已:“你,你你是谁?”
“看来那日,在下没有给表姑娘留下很深的印象啊。”
宋晚渝的身子一颤:“是你!”
“远山”痴痴地笑了起来:“表姑娘还真是可、爱、极、了。”
说着,他就朝宋晚渝扑了过来。
马车内空间狭小,宋晚渝往前面跑,打算离开马车,却被男子一把拉住头发往后扯了回来。
“想跑!”
宋晚渝吃痛地转身,男子直接就是甩了一巴掌在她的脸上。
她小巧精致的脸颊立刻高高肿起,她的头发散乱,凌乱的披在肩上。
宋晚渝想起了身上那枚烟哨,便伸手去摸。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青女堂里的人才是幌子!
今日真正的目标,还是她!
第59章
等我回来
宋晚渝的烟哨还没摸出来,就听见耳边传来利箭穿风的声音。
一支箭,准确无误地射进了男子的腹部。
“呃”
一息之间,男子都没有反应过来,便松开了宋晚渝,他捂着腹部跪下痛苦呻吟。
车帘被人打开,沈确出现在宋晚渝跟前。
夜色里,沈确踏光而来。
月色将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银光。
宋晚渝缩在边上,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
她的眸里泛着水光,腿也没出息的一软。
“世子”
宋晚渝朝沈确扑了过去,即便沈确多年习武,站如松,稳如泰山。
但宋晚渝害怕极了,扑向他的力气极大,他一时竟被她搂着腰后退了一步。
沈确将宋晚渝紧紧困在怀里,大掌摩挲着她的背部,一下,又一下。
“没事,我来了。”
宋晚渝双眸含水,抬头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沈确搂紧她的腰,将她转了个方向,仔细检查她的脸。
一个巴掌印,很红,很肿。
沈确的心一下就被揪了起来,他的手指抚上了她的脸颊,眼神中闪过一抹狠厉。
他提着剑,朝男子走过去,眼中一片猩红。
宋晚渝心中一紧,死死地拖住沈确的袖子:“世子,别别杀他。”
杀了他,就没有人证了。
沈确紧着脸庞,咬紧后槽牙:“松开。”
宋晚渝见他的神色如同要吃人一般狠戾,又暴戾又怒火中烧。
宋晚渝十分害怕,他会在一时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她死死拉着沈确的袖子:“世子,留他一命。”
沈确的后槽牙一紧,闷声道:“嗯。”
宋晚渝这才松了一口气,跟着他一起上前看那男子的伤势如何。
他勾了勾手指,身后钻出来一大片黑衣人。
宋晚渝认得,这都是他的亲信侍卫。
凌风和凌云将男子拖了出来,凌风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没有伤及要害。”
沈确抬了抬手,打算让人把他抬走医治。
突然。
“咻”
一支箭划破夜空,径直射到男子的脖颈处。
男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死死地睁着,久久不闭合。
他的脖子瞬间喷涌出鲜血,溅到凌风一身。
“来人,保护世子!”
凌云拔刀出鞘,护在沈确身边。
“追!”
沈确的反应极快,瞬间就锁定了箭射出的方向。
他的手一指西北方向,果然看见有一个黑衣人从林间穿梭而去。
沈确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他的眼里泛着凌人的寒意。
他上前几步,将假远山脸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来。
宋晚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人
“他不是那日的人。”
沈确挑眉:“何以见得?”
宋晚渝顿了顿,蹲了下来,指了指眼前男子的手:“他的手上有很明显的茧,而那日的男子的手上没有茧。
而且那个男子非常尊贵,看着便是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从外衫到里衣,皆是用料不凡的好织锦,若只说布料且还不能说明什么,就连那衣裳的针脚绣法都是湘绣和京绣。
所以我觉得不是眼前此人,而且真实的那个男人,一定是身居高位。”
沈确的眉心聚起了愠怒,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宋晚渝。
她看别的男子的里衣和手看的如此起劲?!
细节绣法都记得一清二楚!?
沈确的手紧紧攥起,握成了一个拳。
而宋晚渝却丝毫没有感觉,她拉着沈确的袖子,继续道:“世子,他虽不是那日的人,但是必定是他背后之人推出来挡刀的。
今日若是他把我掳走,那他就会把我献给他的主子,若是不成,也可以混淆世子。”
沈确屏气凝神,将她一把拉了起来,摩挲着她如玉般的小脸:“你说得对,好了,这事你不必再管了。”
宋晚渝睨了他一眼,好个用完就丢。
沈确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触感不错。
他把宋晚渝带上自已亲乘的马车,送她回府。
一路上,宋晚渝都在脑袋里盘算着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她的脑袋一片混沌。
这么大的事,还没有头目,今日也不知道能不能抓到那个黑衣人。
看来背后之人心思缜密,让人防不胜防。
可沈确为何总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今日那个男子被人一箭杀死,沈确也是一副处之淡然的模样。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宋晚渝趁着夜色回了玉露院,沈确也跟在她身后一起回来。
宋晚渝的脚步一顿,近日他来自已这的次数多了不少
“世子,还有什么事吗?”
沈确挑眉,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自顾自地坐在了榻上。
宋晚渝:“”
“过来。”
沈确一动不动靠在椅子上,向她招了招手,宋晚渝乖顺地走了过来。
芳菲一回来就看见了宋晚渝脸上的伤,她便不动声色地奉上了一颗热鸡蛋来。
沈确绕过宋晚渝径直接过了鸡蛋。
宋晚渝的心尖一颤,心上仿佛有一片羽毛划过一般,酥酥的痒痒的。
她垂下睫毛,按住心中的情绪,自嘲一笑。
是他把自已卷了进来,害自已受伤受苦,如今他动动手给自已敷个鸡蛋,怎么心就不由自主的狂跳了起来。
宋晚渝暗骂了一句自已没有出息。
沈确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敲了敲鸡蛋,将它在桌上一滚,稳稳的把蛋壳剥了下来。
他捏着宋晚渝的下巴,力道很轻,将她的脸偏到一边。
他起身,将鸡蛋滚在她的脸颊上。
烫烫的。
软软的。
宋晚渝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眼睛像月牙弯弯,可爱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