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住口。”匆匆赶来的国公夫人厉声道,当她看见躺在地上直抽抽的马和哭的撕心裂肺的蘭湖郡主,感到太阳穴一阵的跳。
“确儿,蘭湖她定不是有意的,快来人,把这脏东西拿下去。”
沈确掀起眼皮,嘴角一抹讥讽的笑:“谁敢!”
“母亲若是来当说客的大可以回了,郡主的亲哥哥已经把她交给我,今日我便要她向表妹赔罪。”
国公夫人还想阻拦,却被沈确冷冷打断:“母亲若是再护着她,今日我便退婚,我们国公府绝对不能容下这样的女子!”
国公夫人叹了一口气,她刚才也是去看过宋晚渝的,可怜一个小丫头片子躺在床上动弹不得,脸都白了还在对她强颜欢笑。
蘭湖郡主这事做的实在是不妥当,便是沈确不来,她也会好好教导蘭湖郡主的,只是沈确这人向来心狠手辣,不会怜香惜玉。
国公夫人看着那马身尸首都心惊胆战的,别提蘭湖郡主这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得多害怕。
国公夫人权衡了一下,最终还是让开了身子:“蘭湖,这事终是你有错在先,晚渝是个好姑娘,你向她好好解释一番。”
沈确冷冷的看着蘭湖郡主一脸的不情愿坐在地上,她一动不动,丝毫不把沈确的话放在心上。
赔罪?
笑话!
她可是郡主!
“啊确哥哥,你弄疼我了!”
沈确没了耐心,一把把蘭湖郡主揪了起来,揪着她的衣裳和头发,半拎半拖的把她带到了宋晚渝的房间。
宋晚渝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在看清楚沈确把蘭湖郡主丢在地上那一刻,她的眼睛瞪大,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
她的手死死地抓着手中的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蘭湖郡主。
蘭湖郡主抽抽搭搭的,沈确下手没个轻重,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沈确这样拎过来,早没了尊严和傲气。
她也知道沈确今日是真的生气了,连她的兄长都不管她,把她丢给国公府处置。
她恨!
宋晚渝心头一惊,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她怎么敢让蘭湖郡主一个郡主之尊跪在自已面前。
她连忙让执星和芳菲把蘭湖郡主扶了起来,蘭湖郡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站到了沈确身边。
她拉着沈确的袖子:“确哥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
沈确冷冷地拂开她的手:“对谁说?”
蘭湖郡主的手一顿,僵硬的转过了身对着宋晚渝道:“宋姑娘,今日之事是我不对,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宋晚渝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笑出声来,她如今这副惨样都是她一手造成。
偏偏这个罪魁祸首是郡主之尊,对她打罚责骂,难道她还能再寻一匹马从她身上踩过去?
此时她轻飘飘的一句道歉,不是因为真心知错,也只是害怕了沈确的威严。
自已这样的身份,沈确再帮着自已,只怕她日后更是要成为蘭湖郡主的眼中钉肉中刺了。
今日蘭湖郡主为何伤她,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沈确。
思及此,宋晚渝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民女不敢怪郡主。”
沈确的眸子一沉,心脏仿佛被一双大手揪了起来一般难受、酸涩,这种感觉涨的他仿佛要爆炸了。
宋晚渝需要静养,蘭湖郡主也不想多待,便急匆匆的回了自已的屋子。
“啊!!!”
蘭湖郡主一推门,便看见死去的那匹马立在屋子中间,鲜血流了一地。
马瞪着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蘭湖郡主,蘭湖郡主吓得腿软,一把扶住了身边的丫鬟才得以站稳。
是沈确吗。
沈确把马立在这是什么意思?!
她都已经低声下气的和宋晚渝道歉了,他还想要她怎样?!
到底要她怎样!
蘭湖郡主歇斯底里:“把这东西给本郡主丢出去!烧了!啊啊!!啊!”
第29章
他知道
沈妍将沈妙接到她那去住,为了让宋晚渝更好的养伤。
如今她这个样子,没有个十天半个月应该是下不了床的,所以也不方便挪动,就没有让她回府养伤。
沈妍握着宋晚渝的手:“你虽然来府里不久,但阖府上下都很喜欢你,蘭湖郡主是小孩心性了些,我代她向你道歉。”
宋晚渝的嘴角泛起苦涩的笑容,听闻昨夜蘭湖郡主回到营帐后发了好大的火。???
也实在是被沈确吓得不轻,当晚就发起了高热,只是沈确没有去看过她一眼。
宋晚渝趴在床上朝沈妍笑笑:“我知道的,不敢对郡主有怨言。”
沈妍心中涌起了一股复杂的情绪,看着眼前故作坚强的小女孩,那样懂事,那样乖巧,沈妍都要忘了她甚至比自已还小上一岁。
沈妍叹了一口气,放下了国公夫人给她送的补品便离开了。
养伤的日子十分无趣,宋晚渝的腰暂时还动不了,每天都趴在床上。
沈确白日要去牧场,每天晚上倒是都来她这,不知道她是愧疚还是如何,宋晚渝不愿去深究。
他的怜惜实在是太沉重了,她这瘦弱的身板着实承担不来。
驯马场上。
高见裴和陈誉为并肩跟在沈确身后,沈确如同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拔箭射击。
马飞驰在草坪上,带起一阵带着泥土味的风。
高见裴和陈誉为面面相觑:“他这是怎么了?”
陈誉为邪笑一声:“应当是生蘭湖郡主的气。”
这事高见裴倒也有听说过,不过蘭湖郡主实在是太胡闹了些,听闻她伤了国公府的表小姐,且伤势严重,每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作为未来的沈氏宗妇,性情如此暴戾,且不把未来夫君府上的表小姐放在眼里,便是到了皇上面前也是要训斥她几句的。
所以沈确生气也无可厚非,大家也就没往别的方面想。
不过陈誉为倒是知道些许内情,沈确这么怒冠一冲为红颜,先前在当铺当首饰的人也怕是这个小表妹吧。
马上便到了午膳时间,沈确和陈誉为坐在一桌喝酒。
突然,沈确抬眸看向陈誉为,神色有些不自然:“你说姑娘家在闺中无聊时都爱做些什么?”
陈誉为听清了,口中的酒差点没咽下去,卡在喉咙里辣的他咳了起来。
沈确睨了他一眼,耳朵染上了些不自然的红晕。
“这那就要看那姑娘有什么爱好了。”
“绣花算吗?”
陈誉为:“”
他古怪地看了一眼沈确:“绣花算什么爱好?若不是绣娘那便是无所事事打发时间才会绣花,我家那个,母亲每每要她绣花做女红她便如临大敌,据我所知,没有几个女子爱做这种枯燥乏味的事。”
沈确挑了挑眉,心知今天没有问错人,示意他继续说。
“现如今闺中女子最爱做的便是看话本子,陈涵玉屋里便有一沓沓的话本子,据说她与闺中密友都爱看。”
话本子?
沈确挑了挑眉,利落起身,向皇帝告辞退下,皇帝早已习惯了他在宴席上迟到早退,便没有过多在意。
“公主,微臣可否进来?”
柔则公主“噌”的一下子站了起来,身边的丫鬟前来禀告:“是世子来了。”
柔则公主这才松了一口气,叫沈确进来。
沈确进来后,扫视了一圈四周,径直往榻上走去。
柔则公主急了,连忙过去扒拉沈确:“你这是做什么啊”
沈确不理她,自顾自的从榻下翻出十几本的话本子。
柔则公主的眼睛都瞪大了,拉着沈确的袖子喊道:“你做什么啊!你不是说我让母后带上你的妹妹们,就不会把我收集话本子的事说出去吗!!”
沈确拂开她的手,眼神扫视了一圈她心虚的脸:“借几本给我。”
柔则公主呆住了:“”
她看着沈确,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讷讷道:“什么时候还我啊?”
沈确抽出一本话本子拍在她的脑袋上:“再说。”
“喂!”
柔则公主欲哭无泪,这都是她花大价钱,避开父皇母后,好不容易从宫外收集的孤本啊!!!
“等等”
柔则公主突然开口,神色正经了些:“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拒绝了王谓澄,母后也同王家说明了我们没有结亲的意思。”
沈确的眼神一凛,冷哼一声:“果然不错,你做的很好。”
柔则公主怅然道:“若不是你提醒,恐怕母后就掉进他们狼子野心的陷阱了。”
沈确沉吟片刻,脸色阴沉。
当今皇后乃是金国公主,自萧懿皇后逝世后,她便和亲到了齐国成了皇后。
她嫁到大齐十几年,只诞育了柔则公主一女。
皇后为人处世端庄大气,雍容华贵,气度不凡,虽没有皇子,但在宫中地位也很稳固。
只是十几年过去了,皇子们渐渐长大,太子受伤跛腿,留下了永久性伤残,其他皇子自然也就蠢蠢欲动了。
王谓澄在这个节骨眼上想娶柔则公主,就是想和皇后绑在一起,让她能帮四皇子夺得太子之位。
王谓澄的狼子野心被沈确看在眼里,他适当的提点了提点柔则公主。
柔则公主本就不喜欢王谓澄这个浪荡公子,得知他想利用自已,便直接拒绝了王家抛来的橄榄枝。
沈确摸了摸怀里的一沓话本子,唇角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突然,他的脚步顿在了门口,屋内传来了一个低哑的男声:“姑娘若是喜欢,我日后再让人送一些过来。”
宋晚渝白妆素裹,几日来的滋补让她的脸色好了一些,脸颊上也带了几分红润。
“多谢齐公子,我很喜欢。”
宋晚渝摸着眼前的几本话本子,都是京城中最时兴的话本子。
她成日躺在床上,白日数着鸟儿,晚上沈确来陪她,但她也提不起什么兴趣,躺在床上整日整夜,实在是无聊。???
齐宴安居然如此贴心,不仅送来了滋补之品,还给她送来了解乏的好物。
一开始,宋晚渝对蘭湖郡主的哥哥很排斥。
她一接触蘭湖郡主身边的人,便会想起来那一日她在马蹄下的无助,想起来在昏暗的屋内被蘭湖郡主按住伤处的痛苦,想起来蘭湖郡主心狠手辣的神情
每每她一想起,便会忍不住的浑身颤抖。
可齐宴安和蘭湖郡主完全不同,他温良恭俭,说话轻声细语,让人如沐春风。
更重要的是,他对宋晚渝没有任何轻视,只把她当做是一个被妹妹苛待的姑娘。
齐宴安捂着嘴咳了一声,面上带着几分欣喜与柔和:“姑娘喜欢就好,吾妹的所作所为皆是家里没有教养好,我心知姑娘心中有多苦,姑娘既不愿意原谅吾妹也是正常,若吾妹再敢对姑娘不敬,姑娘只管来找我。”
宋晚渝的眼神一愣,神情有些恍惚,他知道,他竟然知道。
她不愿意原谅蘭湖郡主,可所有人都逼着她,威胁她,要她大度,要她原谅蘭湖郡主!
沈妍、国公夫人甚至是沈妙,都劝她放过蘭湖郡主,不要把此事闹大。
她咬碎了牙往肚里咽,装作大度的揭过此事。
但他知道,他知道。
宋晚渝完全没有想到,仅仅几面之缘的齐宴安能看穿她内心所想。
连日来的委屈化作一抹水雾,萦绕在她的眼眶,她粲然一笑:“多谢齐公子。”
这声道谢,是真心的,谢他理解她。
第30章
和齐宴安说什么呢?
沈确在门外,他的拳头死死地握成了一个拳,手背上暴起的青筋昭示着他此刻的怒火。
“啪”
门被沈确一把推开,光落在正在说话的宋晚渝和齐宴安身上,一个翩翩公子低头附耳温言细语,一个温婉柔情抬头巧笑嫣然。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了沈确的眼睛,和心。
沈确冷冷地睨了齐宴安一眼:“齐公子,这是我表妹的营帐,为避人口舌,公子还是少来为妙。”
齐宴安轻咳一声,指了指候在一旁的一个丫鬟和小厮,温和一笑:“世子放心,屋内小厮丫鬟俱在,不会损了宋姑娘名声。”
宋晚渝感激一笑,齐宴安为人处事周到细致,连这点都为她想到了
沈确的脸色却阴沉了下来,他扫过宋晚渝的脸,后者的笑容僵硬在唇边,讷讷的低下了头。
沈确的神色更加不好看了,语气生硬道:“齐公子既然身子不好就不要出来瞎晃了,省的过了病气给别人。”
齐宴安愣了一下,然后起身道:“是在下没有思虑周全,宋姑娘,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看你。”
沈确的拳头又紧了几分。
齐宴安走后,屋内便只剩下了宋晚渝和沈确二人。
宋晚渝感到周身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她拢了拢身上的被子,只露出一张小脸,惶惶不安地看着沈确。
她不明白沈确为什么看起来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是因为他听到了她不愿意原谅蘭湖郡主的话?
宋晚渝的眼神一暗,二人默默良久。
突然,沈确从怀里抽出一条手帕,拿起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宋晚渝的脸,宋晚渝被手帕糊了一脸,难受的叫唤了起来。
沈确却没有丝毫停顿,用手帕把她干净的脸擦了个遍。
他一想到她刚才对着齐宴安露出那样好看的笑容,嫣然一笑百媚生。
他的心就涨的发酸发涩,恨不得把她这张脸严严实实的遮起来!
他淡淡的挑了挑右眉,仰起头左右摇摆舒展脖颈,发出“咯吱咯吱”的骨骼摩擦声。
下一秒,他便闪电般地速度拒住了宋晚渝的下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和齐宴安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为何不同我说?”
宋晚渝的下巴一疼,她眼睛瞪大,直勾勾地盯着沈确:“我我也没说什么,世子,你弄疼我了”
沈确的手一顿,力道倒是松了几分,他看着宋晚渝眼里闪过一丝水花,双眸莹莹,心中莫名升起了一股烦躁之意。
为何她在面对齐宴安这个只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都能露出那样灿烂的笑容,可面对他时,眼角眉梢都带着怯意和哀愁!
他就这么可怕吗!
“给爷收起你那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留着在床上使,若是再被爷看见你这样勾搭别人,爷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