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沈确有心扶持太子,已经破了国公府纯臣一脉只效忠皇帝的惯例。所以,他们私下往来并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也不能让别人知道国公府的世子已经倒戈太子。
否则,觊觎太子之位的人一定会想方设法除去太子,甚至除去国公府。
沈确将手中的茶盏往桌上一放,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呵。
纯臣,自古困死一方好汉。
他要做的不是纯臣,而是位极人臣。
“世子,陈公子派人送了东西来。”
沈确挑了挑眉:“进来。”
春雨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将它呈给沈确。
沈确随手打开匣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他送给宋晚渝的那几只钗子。
他眉心一皱,心中隐隐有些不好的想法。
他拿起一旁陈誉为留给他的纸条:聚宝斋,一百两卖,欲想赎之,两百两。
沈确的眉心狠狠一跳,他的脸上带有薄怒,宋晚渝竟将他送她的东西卖了!
她很缺钱吗!
不对,她在国公府衣食无忧还有正经小姐的月例拿,她为人质朴,也不曾主动添过什么衣裳首饰。
她在存钱做什么?
沈确的脸上笼罩着一层乌云,还没等人靠近都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寒气。
“把宋晚渝给我叫来。”
这一头的宋晚渝还在睡梦里就被执星摇醒了,宋晚渝不满的撇嘴:“我累的很,执星别闹了。”
执星急得满头大汗,春雨姐姐已经在院中站了好一会,怎奈自家小姐怎么都不肯醒。
“小姐,世子找你,我瞧着春雨姐姐的脸色不太好,你快起来吧。”
闻言,宋晚渝算是彻底清醒了,她猛地坐了起来:“找我?”
来不及细想,执星麻利的给她套上衣裳,梳好发髻,没一会便把宋晚渝打扮好了。
宋晚渝跟在春雨身后,昨夜才从松鹤居出来,没过几个时辰沈确怎么又要找她。
昨夜的放纵还在眼前,她不禁红了脸,沈确再怎么放荡,应该也不会一早又要她服侍吧
当宋晚渝来到松鹤居,看见一脸怒色的沈确时,这个念头被她彻底打消了。
她讪笑着上前:“世子找我有什么事?”
沈确抬眸,眼神阴沉地看向她:“你很缺钱?”
宋晚渝一愣:“缺啊,不缺,不缺”
她仿佛是猜到了什么似的,心跳如雷,低头看向自已的鞋面。
沈确一言不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可宋晚渝明显的感觉到了他在生气,他在抑制他的怒火。
沈确把身旁的一个匣子递到她跟前,待她看清楚眼前的东西之时,一张小脸褪成了白色。
她知道自已当了首饰的事情已经被他发现了,难怪他刚才会问她是不是缺钱。
宋晚渝的大脑飞速的运转着,思考该如何应对。
沈确的手一掀,合上了盖子:“存钱做什么?”
如果她缺钱大可以找他要,而这么偷偷摸摸的卖首饰换取一点小钱,明显是有所图谋。
宋晚渝心尖一颤,显然,她也意识到沈确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她咬着下唇,一把抱住了沈确的大腿,伏在他跟前,弦然欲泣:“世子我错了,我不该当了你送我的首饰,可是可是我怕。”
沈确眉心微动,眼前的人梨花带雨扑到自已怀里,一脸的委屈和可怜,让他软了几分。
可他依旧紧绷着一张脸,面上不显:“怕什么?”
“自从父亲母亲去世以后,舅舅舅妈霸占我家财产,我从一个衣食无忧的闺秀变成寄人篱下的孩子。
舅妈对我动辄打骂,卷走父亲留给我的所有财产,若不是我冒死来投奔国公府,我只怕早已死了!
我在府里虽然衣食无忧,可我是个外人,身上没有银钱傍身,我总是害怕会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
沈确冷眼睨了她一眼,心中暗自骂了一句小狐狸精,她这几句话便抚平了他对她的所有不满。
可他仍然气,他第一次亲手给女人买的首饰,被她不屑一顾的随意当卖。
还是那一句话,她缺钱,可以问他要。
可她没有,她私下存钱,意欲何为不得而知。
沈确觉得是自已太惯着她了。
他勾起她的下巴,手在她精致的下巴处摩挲:“卖了多少钱?”
“一百两”
“没了?”
沈确疑问加深,一双沉的发墨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宋晚渝咽了咽口水,小声道:“两百两没了,真没了”
沈确眼中的戏谑之色更深,捏着她下巴的手也用力了几分:“拿过来。”
宋晚渝愣了一下,还以为是自已听错了:“什么?”
“我帮你赎这些首饰花了两百两,我不计较你卖了什么,钱是不是应该还给我?”
宋晚渝咬唇,原本只是博可怜的一汪眼泪这回是真情实感的流了下来。
“哪有你这样的,都给别人了,你还惦记着要回去呜呜”
我好不容易攒的两百多两。
宋晚渝这回是真伤心了,一想到自已刚没捂热的钱要被他搜刮了去,就一阵肉疼。
沈确丝毫不怜香惜玉,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让她坐到自已的大腿上。
“以后若是缺钱了,找我要。”
沈确把腰间的一块令牌都给了她:“凭这个令牌,在京城钱坊可以随意取钱。”
宋晚渝虽然想着攒钱离开,可收了沈确这块令牌也并没有开心。
虽然拿着沈确的令牌可以呼风唤雨,金窝银窝都可以进得,可自已的花销,一笔一账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若高兴了,给自已多些。
若不高兴了,手上花出去的每一笔,都成了她低人一等的筹码。
唉。
宋晚渝知晓这等存钱的办法是无效的,就不该寄托于男子身上,女子也应寻的安身立命的本事。
沈确见她默默不语,捏着她腰肢的动作紧了几分。
宋晚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他露出了一个笑脸,只是那笑不达眼底。
待宋晚渝走后,沈确抚摸着她的帕子,突然将它收紧在手中。
“送两个人过去伺候表小姐。”
第20章
后日你也去
临水苑多了两个丫鬟,一个叫芳菲,一个叫云香。
自已的小窝进来了两个沈确的眼线,宋晚渝心中闷闷不乐,也害怕沈确会发现什么,这几日一直都惴惴不安。
好在沈确最近忙于公务,并没有让她去他那,她也算是安静了一阵子。
今日是初一,是小辈们去拜见老夫人的日子,刚好也是国公爷回京的日子。
所以宋晚渝便跟着众人在府门口迎接国公爷回府。
沈确和沈碌站在前方,从宋晚渝的角度看去,沈确衣袂飘飘,一张侧颜如同天神下凡美神降临一般,让人不敢直视其光芒。
他似乎感受到了宋晚渝若有似无的眼神,侧目回视,眼眸深沉而又坚毅。
宋晚渝心一惊,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她。
国公爷的马车很快就到了门口,从马车内下来一个中气十足的中年武将,那便是国公爷了。
国公爷为人爽利,问过老夫人和家里几个儿女,便拥着众人进里头去了。
宋晚渝一直跟在后面,这种时候,越发的显得她多余了。
午宴上。
“你回来的正是时候,确儿和蘭湖郡主的婚事定下来了,正等着挑个吉时,你我一同去提亲。”
宋晚渝的筷子一顿,心情复杂,口中的鱼肉也变得没有了滋味起来,扒着碗里的白饭干了几口。
国公爷难得的露出疑惑之色:“哦?确儿竟也点头了,不过也好,蘭湖郡主虽然张扬了些,毕竟是王爷之女,有大家风范,可当主母重任。”
沈确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父亲母亲安排就好。”
柳姨娘冷笑一声:“世子真是清心寡欲,蘭湖郡主和夫人投缘,以后也可以在家中常伴了。”
原本这种席面,柳姨娘是不能出席的,奈何国公爷宠着她,特地问了她一句。
国公夫人也只好让人把她叫了出来一同用膳,果然没吃一会便开始找事了。
国公夫人不满地放下筷子,还没发作起来,便听见国公爷佯装怒火训斥了一句:“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柳姨娘撇撇嘴,顿感无趣,低头吃起了饭来。
宋晚渝眼观鼻鼻观心,尽量把自已当成一个透明人来,缩在角落吃饭,如同一只囤了吃食的仓鼠在洞穴朵颐一般。
沈确的眼角眉梢不自觉的染上了几分笑意:“父亲,后日春猎,皇上特地交代儿子,让阖府去猎场上踏春玩耍一番。”
国公爷刚回京就听说了,皇帝好兴致,春暖花开之际,万物复苏,打算以春猎之名,去木兰围场踏踏春,打打猎。
自然,邀请的都是一些王公贵族和亲近大臣前往。
国公爷点头:“是,你们在家都闷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文武兼备,才能为我朝振兴。”
沈碌闻言,瘫倒在椅子上:“苍天啊,大哥,上了猎场可得看着我些,别让我被人猎走了。”
沈碌一言,惹得众人发笑。
他本就是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人,平时最好风光霁月之事,哪里喜欢去春猎呢。
既然国公府要去春猎,那代表着她就自由了。
宋晚渝趴在床上,幻想着自已好长一段时间不用面对阴晴不定的沈确,心中窃喜。
“表小姐,世子找。”
芳菲得了春雨的意思来找宋晚渝,一下把宋晚渝从幻喜中拉了回来。
没准是有马车内的女人的下落了。
宋晚渝这样安慰着自已。
许多天没来沈确这里了,宋晚渝进到里屋,见他应该是刚洗完澡,靠在榻上。
一袭白衣,领口微微敞开,露出健壮的胸肌。
宋晚渝的脸不自然的红了,这男人生的倒是一副好皮囊。
“后日你也去。”
宋晚渝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已:“我?”
“柔则公主挺喜欢你的,特地让我把你带上。”
宋晚渝的印象里,好像没有怎么和柔则公主接触过,不知道她要沈确带上她做什么。
宋晚渝一下便耷拉了下来,闷闷地应了一声:“好。”
沈确见状,放下手中的书,朝她勾了勾手。
她乖顺地走了过去,坐到他的身边。
他将宋晚渝往自已身上一拉,将她圈在怀里,嗅着她发间的茉莉花香。
“你让我帮你查的事有下落了。”
“嗯?”
宋晚渝立马坐直了身子,直勾勾地看着他。
“那个女人”
第21章
让我收了你
“那个女人应该不是你娘,那马车上坐着的是丞相府的人,应当是王丞相的侍妾,年仅二十七,是徐州人,与你娘的年岁不符。”
沈确看着她,认真道:“你确定那是你娘绣的帕子,有没有别的可能?”
宋晚渝大感失望:“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娘在家中便以绣活补贴家用,买过她绣品的人不在少数,也许是兜兜转转,得了帕子的女人又进了京城。”
宋晚渝虽然这样说着,可心中总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直觉告诉她,那个女人一定和她娘有什么联系。
沈确见她又丧丧的,揉了揉她的脑袋:“不如你把你娘的画像画一幅来,我让人帮你找找。”
闻言,宋晚渝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肯帮忙的话,那是最好的。
他一说完,宋晚渝便要跳下去拿纸笔来作画。
却被沈确一把拉住,将她又勾回了怀里:“该怎么谢我?”
“世子想我怎么谢你?”
宋晚渝的声音婉转如黄鹂,一双水汪汪地眸子勾的他心魂飞扬,恨不得把人狠狠的收拾一顿。
宋晚渝的睫毛一颤,沈确如狼似虎的眼神让她无所遁形,仿佛下一秒就会被他的眼神灼伤。
到了木兰围场的话,人多眼杂,见面多有不便,许是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
沈确想想都难受,他喘着粗气在宋晚渝耳边呢喃:“阿渝,让我收了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我在一起了。”
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带她去木兰围场,不用借柔则公主的名义。
他想把她牢牢的锁在身边,最好是筑个铁笼,把她永远关在他目光所及之处。
宋晚渝有些紧张:“世子,不行,你就快成亲了,别在这个时候坏了你的名声!”
沈确的眼眸骤然一冷,低沉的冷哼一声。
他冷冷地盯着宋晚渝,语气认真:“阿渝,先收做通房丫鬟,再扶你为妾,我说到做到,难道你不信我?”
沈确还以为宋晚渝是怕他日后娶妻就将她抛之脑后,为了安身立命,她一定要在他娶妻后纳她。
可如今他忍不住了,他想时时刻刻和她厮混,想把她捆在他的身边。
哪怕是用尽卑鄙的手段,哪怕会惹她不喜。
他一旦起了这个念头,心里的执念就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