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沈确倚在宋晚渝身上,突然起身,将她从身边拉起,搂着她出了怡香院。宋晚渝面上戴着面纱,露出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张望着四周:“世子要带我去哪?”
“在外面,叫公子。”
宋晚渝默默记下:“是,公子。”
“别这样,李公子,我是卖艺不卖身的放开我!”
不远处传来一个女子凄厉的叫声,宋晚渝顺着声音看去,是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女子被一个满身酒味的大汉纠缠。
紫衣女子眼眶里都是泪水,脸涨的通红,拼命地摇头往后退去。
可那大汉丝毫不在意:“不卖身?当婊子还要立牌坊啊!过了今夜!你就得给老子卖!”
紫衣女子连连摇头,抱着琴往后退:“公子,放过我吧,求你了。”
院里的人早已对此见怪不怪了,说是卖艺不卖身,可客人真的看上了你,愿意花银子买你一夜,老鸨自然是乐见的,所以也没有人会去帮她。
宋晚渝面露不忍和犹豫,曾经她在花楼之时,也碰到过这样的客人。
只是那时,老鸨念着她还是处子,想要以高价卖了她的初夜,不想暴殄天物,被旁人轻易占去她的初夜,她这才脱险。
沈确看出了她内心的想法,下巴一抬:“想帮她?”
宋晚渝闻言,眼睛一亮,楚楚可怜地看着沈确:“可以吗?”
“那你要借谁的势?”
“自然是公子的”
“怎么还?”
宋晚渝咬牙,她看出了沈确眼中的揶揄之色,气的她双颊一鼓,娇嗔道:“公子,回去再说”
她身无长物,有什么可以来还沈确的呢,无非就是床上那些事了。
沈确见她脸皮薄,眉眼带着羞涩的嫣红,喉结一动,将她轻揽在怀里。
“这点小事不必你出马,燕妈。”
燕妈就是怡香院的老鸨,她听见沈确叫她,立马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谄媚一笑:“世子爷,有什么事吗?”
沈确指了指不远处还在纠缠的二人,老鸨立刻会意:“抱歉,污了世子爷的眼,来人,那位爷喝醉了,把紫怡送回去。”
老鸨不是没看见这边的情形,只是如同往日一般,她不愿去管这种小事。
谁料想今日被沈确撞见了,她不得不出手叫停,保下了紫怡,银子再好,面前这位爷若是得罪了,那可没命花银子了。
第13章
被蘭湖郡主看见
“公子这是要带我去哪?”
宋晚渝见沈确没有带她回府,而是往西边走去,不免好奇问道。
“今日有灯会,见过吗?”
原来今天民间有灯会,意为开春新禧,期盼今年顺顺利利。
从前在江南的时候,父亲母亲总会带她去灯会凑热闹,父亲将她小小的身子托起,她便将所有的夜景收入眼底。
没想到时隔多年,她又来看灯会了,只是
身边已无亲人。
沈确扣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拉着她往前去,人潮拥挤,他便握紧了几分她的手。
异样的感觉涌上宋晚渝的心头,十指相扣么
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她的脸颊微红,在沈确的护送下挤进河边,看着满河的荷花灯,比江南的好看许多。
沈确含笑看着她的侧脸,一双眼睛亮晶晶都,似乎会笑一般,一缕发丝垂下在脸颊,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公子那是龙凤灯。”
宋晚渝惊呼,那是她见过最豪华的灯,以龙凤为造型,足足有张桌子那么大,灯船身上缀满了灯,发着五颜六色的光。
烛火印着她的脸颊,风微微吹过,将她的面纱吹起一角,露出洁白的脸颊,煞是好看。
沈确眉心微皱,将她面上的面纱按了下去,不想被别人看见她的脸。
河对面,蘭湖郡主皱着眉从人群中离开:“什么龙凤灯,不过也就那样,下次这种热闹就别叫我来了。”
身边的小丫鬟诺诺点头,突然,她拉了拉蘭湖郡主的衣袖:“郡主,那不是世子吗?!”
蘭湖郡主闻言,立刻回头,扫视着丫鬟指的方向,果然看见沈确正护着一个女子离开。
那样的温柔缱绻,那女子低着头看不见,她却看的一清二楚!
“公子,不用搂的这么紧的”
宋晚渝无奈地掰着沈确放在她腰上的手指,已经穿过了人群,他们走在巷子里,身边空无一人,实在没必要搂的这么紧。
沈确却没有在意她试图掰开他的手的动作,亲昵地往怀里一拉。
前头正有一辆马车过去,晚风拂过,马车的窗帘卷起,露出一个女子握着手帕的身姿。
宋晚渝的眼睛瞪大,直接挣脱了沈确的手掌,向着马车跑了过去。
可马车只是路过巷子,并没有给她追上的机会。
宋晚渝小跑几步,眼睁睁地看着马车消失在自已跟前。
那帕子
沈确大步赶上去,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怎么了?”
宋晚渝的指尖颤抖,指向消失在夜色中的马车:“那个女人手上拿的帕子,是我娘的”
沈确扶起无力而下坠的宋晚渝,感觉她似乎软成了一滩水,她呜咽一声,哽着嗓子抬头:“我娘”
沈确微微皱眉,把她拦腰抱起,大步走向自已的马车。
匆匆赶来的蘭湖郡主带着两个丫鬟眼见着沈确的马车疾驰而去,她气的发抖,不住地跺脚:“是谁?!是谁?!给本郡主查!”
回去时已经夜深人静,沈确一路把宋晚渝抱回了临水苑。
宋晚渝埋在他的胸前装鹌鹑,心中默默想着刚才看见的场景。
那个女人的脸她并没有看清,但是她手中拿的那方帕子,是她娘教她的双面绣。
这种绣法独特,是她娘自已钻研出来的,后来又教给了她。
她刚刚虽在夜里,却十分眼尖的看见了上面的双面绣。
宋晚渝回过神来之际,自已已经在房间里了。
执星早就识趣的退了下去,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
宋晚渝拉了拉沈确的袖子:“世子,你能不能帮我查查那马车上是谁?”???
沈确凝神看向她,她的眼里半含着泪水,鼻子一酸,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他的心突然一软,点了点头。
“那马车上没有牌号,不过看规格不是等闲之辈可以用得上的,你确定里头坐着的是你母亲?”
宋晚渝有些茫然,她捂着脸,陷入了沉思。
当年她才十二岁,她父亲下了大狱。
母亲替他四处奔走,可最后,在一个雨天,她的母亲消失在了河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们都说娘死了,可我不信,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找不到了呢,我请了无数人去找。
河里没有,岸上没有,到处都没有,我爹还在狱里,我还在家里,我娘不可能会丢下我们的。”
宋晚渝拉着沈确的衣袖,心头一酸,他们是经历了肌肤之亲,本该是最亲密的人。
可现在她依靠他,不过是用身子来换取的。
可把自已逼到这个地步的,是命,是她不认命。
她也只能牢牢地抓住这棵救命稻草。
“我帮你去寻,你放心吧。”
宋晚渝笑了,眼睛还带着方才蓄着的泪花,让她整个人的眼睛看着都亮亮的,如同夜空里一闪一闪的星星。
星星点点,在黑夜里,散发着细碎又温和的光。
在沈确的印象里,她总是丧着一张脸,即使在笑,眉宇间也含着愁意。
从来没有见她笑得如此好看,好看到,沈确觉得心尖一颤。
那是一种特别的感受,他曾经为救圣上生生挨了一剑,几乎要刺到心脏。
太医为他拔剑之时,距离心脏那么近的一瞬间,他愣是没有喊一声痛。
可今天,在看见宋晚渝真心展颜一笑,他的心尖竟莫名一颤。
宋晚渝擦去眼角渗出来的泪水,抬眸再看沈确之时,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已,眼神里是让她心惊的炽热和暧昧。
宋晚渝的脸颊一红,想起了自已在青楼时答应他的话。
“借了我的势,你要拿什么来换呢?”
沈确喉结一动,摊开手,示意她给他更衣。
宋晚渝咬唇,不敢反驳他,毕竟他刚刚答应了自已要替她找母亲的下落。
“世子要歇在这?恐怕委屈了世子。”
沈确皱眉看向低头为他解腰带的女人,突然伸出手来勾起她的下巴,眼神迷离:“是有些,以后你去我那。”
宋晚渝:“”
沈确有些急了,宋晚渝根本不会服侍人,她解他衣裳的动作很慢,早知便不让她动手了。
沈确拨开她的手
而宋晚渝却气的咬了一口他的胸膛,硬邦邦的。
“呸,够了”
“好阿渝,再咬一口。”
宋晚渝:“”
第14章
一个有趣的玩物罢了
次日,沈确依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松鹤居,待宋晚渝醒来之时,身边早已空空如也。
她伸了伸懒腰起床,门口的执星听见了动静,连忙进来禀告她:“蘭湖郡主今早气冲冲的来找国公夫人,说是昨夜看见世子和一个女子在一起搂搂抱抱!”
宋晚渝一惊,指尖忍不住的颤抖:“什么?现在呢?”
“现在人在二小姐那,国公夫人也动了怒,让人去寻世子回家。”
宋晚渝无力地坐到凳子上,只觉得浑身发凉,若是被人发现了她和沈确的事情,那后果不堪设想。
要么是国公府为了沈确的名声着想,收了她做通房,被蘭湖郡主这个未来世子夫人视为眼中钉。
要么便是治她一个狐媚勾引的罪名,将她打一顿赶出府去,那她的筹谋就都断送了,还白白搭上了自已。
“去瞧瞧。”
宋晚渝端起面前的碗,一口气吞了下去,那是她每次事后都要执星为她准备的避子汤。
院子里,柳姨娘刚从文韵院回来,正与宋晚渝打了个照面。
柳姨娘是国公爷的妾室,育有一女,是国公府的大小姐,在两年前便嫁到了楚州,离京城甚远。
来了国公府大半年,宋晚渝这是第一次和柳姨娘正式见面,柳姨娘不爱出门,她从前也是远远地看了她一眼才认得她。
“柳姨娘。”
宋晚渝笑着朝她点头示意,柳姨娘这才停下了脚步,上下打量着她。
“府里来的表小姐?”
柳姨娘嗤笑一声:“模样倒是不错,不过模样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柳姨娘的目光轻佻,眼神落在宋晚渝如玉一般的脸庞上,神色有些恍惚。
宋晚渝不明所以,谨慎的没有开口。
“表姐,柳姨娘,你们怎么在这?”
沈妙从后头出来,看见这素日并无交情的二人站在院子里,不免好奇道。
柳姨娘冷笑一声:“听闻世子爷闹出了些艳事,惹得蘭湖郡主上门来闹,这等好戏,我怎么能不来看呢。”
宋晚渝抬眸,见柳姨娘满脸的幸灾乐祸,不免暗自咂舌,她这般大胆的议论沈确,难道不怕国公夫人怪罪。
见她的方向似乎也是刚从国公夫人那回来,难道真是去落井下石的
“柳姨娘似乎很特别?”
沈妙拉了她一把,低声道:“柳姨娘是国公爷身边最得宠的妾室,要说当初她也就是伺候国公爷的一个丫鬟,不知如何勾搭上了国公爷,在他身边当了个通房。
后来国公夫人进府,她没过多久便被抬为了妾室,生了一个长女,母女二人也颇得国公爷的宠爱,鼎盛时期甚至一跃踩到国公夫人头上。”
宋晚渝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柳姨娘未免也太大胆了,不论她怎么得宠,竟然敢踩到国公夫人头上。
当国公夫人娘家是吃素的吗,况且国公夫人手腕了得,柳姨娘一个妾室怎么敢跳的如此欢?
宋晚渝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问的。
沈妙讳莫如深,张望了四周一番,附到她耳边道:“柳姨娘就一个女儿,大夫人不屑和她斗,让她威风了几年,待到大小姐及笄之时,不顾柳姨娘反对,将大小姐远嫁到楚州去。
其实以伯父对大姐姐的喜爱,绝不至于将她嫁到那荒凉之地,国公府的庶长女,再不济也可以在京城找个富家子弟嫁了。
楚州荒凉,离京城又那么远,连回门都无法回,想想我也已经两年多没见到过大姐姐了。”
宋晚渝有些唏嘘,柳姨娘只一个女儿没有儿子,都能得到国公爷的宠爱,十几年,经久不衰。
却不想国公夫人的手腕更强硬,一下便把她的女儿远嫁,深深的打击了柳姨娘。
柳姨娘这才意识到,国公夫人的身份和手腕如铁,她一个妾室,现在女儿又不在身边,国公爷因公事前往西北,她一下便在府里无依无靠了。
这便是妾室的悲哀了,一生荣辱只能系于一个男人身上,碰上个好相处的主母也就算了,碰上个不好相处的主母,只怕下场更惨。
柳姨娘也已经算好的了,接受母女分离,总比在大宅院里丢了命要好。
宋晚渝听着前事,这才想起问沈妙怎么来这了。
沈妙娇俏一笑:“东昌伯府的小姐特别喜欢你绣的香囊,给国公府送来了谢礼,昨日二姐姐陪郡主进宫了没去赴宴,我正巧碰见了陈小姐,便替她把谢礼带回来了,说起来,这谢礼还有你的一份呢。”
宋晚渝恍然大悟,这倒是巧了,正愁没有理由去找二小姐,此刻有了这个幌子,她便同沈妙一起去了前厅。
宋晚渝刚进到前厅便看见红了眼睛的蘭湖郡主和一脸怒气的国公夫人,沈妍夹在中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时之间,气氛诡异的可怕。
沈妙把谢礼递给了香草,香草帮着沈妍收了起来。
国公夫人面上是雍容华贵一脸的端正之色:“正好,府里的姑娘来了,妙儿、晚渝可曾见到你们大哥带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进府?”
宋晚渝的心头一慌,面上仍然强装淡定地摇了摇头:“没有”
沈妙亦是如此回答:“郡主您放心吧,大哥为人稳重,从不沾花惹草,怎么可能带什么不三不四的女人回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