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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沈确收敛了几分笑意,朝沈碌说道。

    此言一出,陈誉为有些诧异地看向沈确,以沈确的性格来说,不应该就这么轻松的放过王谓澄啊

    这是怎么了?

    沈确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困乏了。”

    高见裴凝神看了他片刻:“没事吧?”

    “无事。”

    沈确红唇轻扯,目送二人出了屋子。

    见屋内人被清空,远山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第3章

    他什么时候来的!

    沈确的表情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低垂,长睫如蝶翼般轻轻颤动,在眼睑下投下淡淡阴影。

    王谓澄怒气冲冲的把榆花带回马车上,昏迷不醒的榆花是被一盆水泼醒的。

    此时,她瑟瑟发抖地跪在马车内向王谓澄请罪。

    “大少爷,奴婢不知道是谁打晕了奴婢,奴婢一醒来就就在柴房了!”

    王谓澄恨铁不成钢的怒视着她,一个巴掌携带着怒意的风落到榆花脸上,榆花的半张脸立刻就高高的肿了起来。

    “没用的东西。”

    “轰”

    精致华丽的马车晃了一晃,马车底部的隔板和内部的支柱轰然倒塌。

    王谓澄都还没有反应过来,马车便在热闹的街市上倒塌。

    随行的小厮丫鬟也都被吓了一跳,还是在前头的车夫先反应了过来,立马勒住了马头,把马车停稳。

    木榫断裂,整个马车四分五裂,王谓澄就这么暴露在大街上。

    所幸马车是向外四周裂开倒塌,没有伤及他。

    只是

    榆花浑身湿透跪在他脚边,瑟瑟发抖,水灵灵的一个丫鬟,二人在马车内做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这里是闹市,马车突然倒塌,本来就引起不少人围观了。

    马车内居然还出现了一个水灵灵的丫鬟跪在气宇轩昂的男子脚边。

    这场景,怎么看都让人浮想联翩啊。

    晚王谓澄一步出来的陈誉为和高见裴二人正在不远处,瞧见了王谓澄这狼狈的模样。

    二人相视一笑,可算是明白了沈确为何会轻轻揭过此事了。

    王谓澄年纪不小了,在朝中并无什么建树,只是仗着自已有个好出身,在朝中横行霸道。

    如今他的贵妃姑母正有意让他尚公主,也就是当今皇后嫡出的柔则公主。

    为此,王谓澄已经修身养性了好长一段时间,连那些勾栏瓦舍都不大去了。

    如今却在闹市中,众人的眼皮底下,和一个丫鬟在马车内被人围观!

    王谓澄的拳头紧紧握起,攥成了一个拳。

    “”他看也不看榆花一眼,冷冷地夺过车夫手上的鞭绳,解开了马车与马之间的绳子,纵身跃马。

    “王大少爷,回丞相府?要不要我送你一程?”

    身后传来陈誉为痞气十足的声音,王谓澄握着缰绳的手一紧,生硬道:“不必了。”

    他侧身朝身边的小厮道:“送她去庄子上。”

    这个“她”,自然指的是榆花,一个废弃的棋子,是不该让他失了身份气度。

    即使他现在已经气的发疯,他到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做的“好事”的话,那他简直就是太蠢了。

    看热闹的百姓随着陈誉为的这一声“王公子”,皆是议论纷纷。

    有不少好事的群众还对跪在破碎的马车中间浑身湿透的榆花,投去了好奇又揶揄的目光。

    王谓澄的眸色黑得发沉,带着戾气,挥动缰绳,夹紧马腹,径直回了丞相府。

    宋晚渝并不知道在松鹤居发生的一切,她踉踉跄跄的回到了临水苑。

    送她回来的春雨见她如此失魂落魄,早已猜到了什么。

    既然世子让她送表小姐回来,那便是没有纳她的意思。

    也是,以她的身份来说,做通房位置太低。

    做妾虽合适,只是世子尚未娶妻,若是在正妻入门之前就纳妾在房中,只怕是没有什么世家贵女会愿意嫁给他。

    宋晚渝只是个来国公府打秋风的破落户,纵使她生的倾国倾城,在这出门遍地都是王公贵族的京城。

    空有美貌,也是罪过。

    思及此,春雨板起了脸:“今日之事,还请表小姐不要声张,否则,在这国公府,表小姐只怕很难过下去了。”

    春雨绵里藏刀,暗示宋晚渝,若是她想攀龙附凤,到老夫人或是夫人面前说了此事。

    作为世子的母亲和祖母,一定是帮着他的。

    到时候,宋晚渝不仅在这府里待不下去,还可能会扣上个狐媚世子的帽子。

    她无父无母,孤身一人投靠到国公府。

    届时,想怎么处理她,还不是国公府说了算。

    更重要的是,如果因此连累了她的表妹沈妙,那她一定会羞愧死的。

    宋晚渝收敛了脸上的表情,神情有些麻木,敛眉低首道:“我知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让他放心。”

    春雨微微点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离开了临水苑。

    待春雨走远以后,宋晚渝的腿一阵发软:“执星!”

    “欸。”

    执星放下手中的活,从临水苑跑了出来。

    她看见站在院子里失魂落魄的宋晚渝,她的心里一阵发酸。

    “小姐,进来吧。”

    执星按下心里的一阵酸涩,扶着宋晚渝进了屋里。

    宋晚渝突然按住了执星的手:“我没事,没人起疑吧?”

    执星摇了摇头:“人是奴婢从背后打晕的,没有人看见,听说二公子把人捆去柴房了,现在应该已经离府了。”

    宋晚渝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再没了那样怯懦胆小的模样,她勾唇一笑,眼睛亮亮的,她握起了执星的手。

    “执星,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可是,小姐,你这样做未免太冒险了!世子若是个薄情狠心的人”

    宋晚渝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眼皮轻抬,眼波流转片刻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坚毅之色:“执星,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若是我们的秘密让人知道了,不仅会被赶出国公府,还有可能会被抓回”

    宋晚渝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事情,声音戛然而止,陷入了沉思当中。

    虽然沈确让人把她带了回来,还让人警告她不要妄想攀龙附凤,可她现在唯一能抓住的只有这棵救命稻草了。

    作为来国公府打秋风的破落户,在这个府里,她的亲姨母,三房的原配。

    她在生女儿之时早逝,现在这个国公府唯一和她有些关系的就是姨母的亲生女儿沈妙。

    只可惜沈妙虽是三房嫡女,但三房只是庶出,是老国公爷妾室所出的儿子,在府里也没什么地位。

    沈妙一岁之时,三房又娶了现太医院院首的女儿,有了继母沈妙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在这种情况下,宋晚渝她一个远道而来的破落户,无父无母可以依靠。

    只能赌自已的姨父和表妹能看在他们有那么些可怜的亲缘关系上收留她。

    她仍然记得那一日,她和执星从江南来到京城,乌云密布,暴雨倾盆。

    她和执星手头只剩下最后几吊钱,二人皆是饥肠辘辘,衣衫褴褛。

    她跪在雨中求国公府收留她,若是国公府今日没有打开这扇门。

    她知道,她和执星一定会死在这京城,成为世间万千孤魂中的野鬼。

    那场雨很大,大到她看不清眼前的路。

    门口的守卫不相信她是沈妙的表姐,把她拒之门外,见她迟迟不走,甚至想要动手赶她。

    就在这时,她清楚的听见脑袋上空传来一个低沉而幽长的声音:“她是谁?”

    “世子爷,她自称是沈三小姐的表姐,瞧她那样,哪像个正经家的闺秀,我看就是个骗子,奴才这就把她赶走。”

    “嗯。”

    沈确理了理身上散落的水珠,衣袂飘飘,在大雨中被仆人团团围住。

    他的身上除了不可避免掉落的一些小水珠,衣服一点都没湿,理衣裳的动作是说不出的矜贵与傲娇。

    关闭严实的门,把宋晚渝眼前最后一丝光湮灭,她两眼一黑,直直的晕倒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她便已经在国公府里了,眼前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孩一把抱住了她:“表姐,你可算醒了!”

    沈妙眼中含泪,看着迷茫的宋晚渝,替她擦了擦发烫的额头,絮絮叨叨道:“表姐晕倒在国公府前,我听说此事,求了父亲和祖母,把你带进府来了。”

    宋晚渝的脑袋还是蒙蒙的,听见了沈妙的话,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妙儿谢谢你,谢谢你”

    宋晚渝就像是溺水的人抓紧眼前的唯一一棵救命稻草一般,向上挣扎、绝不会轻易松手。

    把沈妙都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是烧坏了脑袋。

    宋晚渝从三个月前的回忆中抽离开,眼神聚焦在眼前的执星身上,她定了定神,犹如幽梦初醒一般淡淡道:“世子他,拿走了我的手帕。”

    宋晚渝幽幽道来的一句话,让执星到吸了一口凉气。

    沈确平日最讨厌和女子接触,觉得她们身上的脂粉气味太难闻,连他的亲妹妹他都是一副冷冷的态度。

    松鹤居的丫鬟不过四人,还都不能近身伺候,他活了二十三年也从来没有收过通房,可以说是最清心寡欲的人了。

    可他居然收下了她的帕子,她亲眼看见她收进怀中的

    “小姐”

    执星有些不忍心地看向宋晚渝,虽然勾引世子这一步,是她自已要走的,可

    这付出未免太大了些!

    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啊!

    “去外头帮我准备一碗避子药,记得要悄悄的。”

    既是利用,便不能给自已留下祸患,宋晚渝心中暗道。

    若是无媒苟合,怀了身孕,进府只能做通房。

    宋晚渝不敢想,她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是”

    执星还没走出去,就听见房门“吱呀”一响,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世世子”

    什么?!

    他怎么会现在在这!

    他什么时候来的!

    宋晚渝惊恐地回头,看向逆光而行的沈确,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第4章

    是我让人打晕她的

    “滚出去。”

    沈确红唇轻启,毫不在意的对着执星说了这三个字。

    宋晚渝的手指紧了几分,猜不到沈确来此的意图,一丝尴尬与羞涩爬上心尖,化成一抹桃红印在两颊处。

    “世子”

    宋晚渝垂眸,低声唤了他一句。

    沈确感觉自已的心尖犹如被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划过,痒痒的,酥酥的。

    突然理解了那句挑花流水窗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的意境,那是身心的舒畅,灵魂的交流。

    沈确轻咳一声,眼神凝聚在她身上,语气陡然加重,冷哼一声:“榆花是谁打晕的?”

    宋晚渝心跳如雷,满脑袋的“怎么办”三个字,瞬间慌的不行。

    不过她并没有在神情上表现出来,稳定好心绪,她缓缓抬头:“表哥,是我让执星打晕了那个丫鬟。”

    沈确突然到来,行动如此之快,又向她抛出了这个问题,实在是打的她措手不及。

    他刚才问,是谁打晕的榆花,便是已经猜到了是她。

    他问是谁,只不过是在试探她,看她会不会隐瞒,如果隐瞒了,那她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说不定,他还会以此猜到她的真实目的!

    所以,深思熟虑之后,宋晚渝索性承认了。

    果然,沈确的眉头轻皱,语气听不出来好坏:“是你?为什么?”

    宋晚渝感到眼前起了一层雾气,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地看向沈确:“我从老夫人处回来经过桃苑,便看见那个丫鬟在那鬼鬼祟祟的,看穿着打扮并不是府里人,而不远处表哥在扶墙休息,我虽愚笨,却也看出了几分不对劲。

    太子提议查巡私盐,江北一带私盐贩子甚多,皇上也有意将私产充做官家所有,所以才派表哥去江北,朝堂之事我不太明白,可我知道,私盐盛大,走私盐贩在江北就差称王称帝,从此以往,江北百姓将被盐贩压榨。

    在这个节骨眼上,一个躲在假山后虎视眈眈的丫鬟,我见到了,爹娘教我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宋晚渝铿锵有力的一段话,配上她柔和淑丽的面容,叫沈确没来由的品出了一段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的意味来,倒是让他对她刮目相看。

    从老夫人的寿安堂回临水苑,桃苑确实是必经之路,她也没有说谎。

    不久前在桃苑,她本就是来给他送帕子,还想给他叫大夫,到底是他太混蛋了,平白的把她给

    沈确心底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意来,恰好此时,宋晚渝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花落了下来,犹如一串断了线的珍珠,直直砸进沈确的心里。

    鬼使神差的,沈确俯身吻上了她脸颊上的泪珠。

    咸咸的。

    “轰”

    宋晚渝感到脑袋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般,绚烂又让人窒息。

    她红着脸推开了沈确,不自然的别过眼去,手中的帕子几乎要被她给绞烂了。

    “哭什么?你是个安分的最好,等我回来。”

    宋晚渝的心头一颤,什么叫你是个安分的最好,又什么叫等他回来?

    这话说的,前半段似是还在怀疑她,后半段又像是一个即将远行的丈夫对妻子的叮嘱。

    宋晚渝的睫毛一颤,心中五味杂陈,沈确这也算是对她变相的承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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