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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他正思考着,却发现画面视角开始随着木盒向前而移动,他猛然惊觉这木盒中装载的不是它物,正是传国玉玺的仿品。

    ……仿品。

    ----

    “…王后!王后!大事不好——”婆婆裙:11*65*24*28*5

    顾临渊苏醒时,伏湛已经处理好她身上的污浊昏迷过去,她盯着一地凌乱的衣服静默良久,这才缓缓起身披上伏湛那件唯一完好的长袍。她没想到这一做一昏就是七日六夜,时间在这期间根本就失去了它原本的概念,以至于她还没办法处理好即将接收到的信息。

    她推开门,却不料寒风袭来,一下子吹鼓了她身上宽大的袍子,再一看,明明是初春,地上竟落了白。

    王都内的叛军还需要处理,桃意和星罗在团聚第一日做爽了便和秦温提请令诸将分批带叛军回他们原本的家乡,准备即将到来的宝贵的春耕,苍燎也主动请缨成为诡部暂代首领。然而魔域广袤,一时把各员主将散拨出去肯定不现实,况且王都内也时刻需要人手,加之据泷唁所说,漠北地区的裂缝越来越大,必须由足够强大的高级魔族带队才能保证那些平民叛军的性命,因而便抽调了不少夜戮手下械部和苍燎手下诡部的人负责此事。

    而秦温在安排完这些事情后便大手一挥把权力重新让回了魔王,只是魔王近日有小疾在身,因此由与魔王等权的王后来统领整个魔域的大小事。

    因此在顾临渊醒来没多久,就有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汇报了。

    “何事?”

    毕竟事关魔域,顾临渊立刻摆出了正儿八经的模样,哪怕身上只是裹着伏湛暖烘烘的长袍。来人也不拖沓,气喘吁吁地答道:“王后殿下,漠北驻扎毒部传来消息,那边、那边暴风雪……压境!!”

    暴风雪?在即将进入春天的季节?!

    顾临渊脑袋嗡地一响,这下彻底清醒了。

    她立马揪住那人的衣袖:“漠北的队伍离开多久了?漠北毒部可有伤亡?”

    “禀王后,摄政王大人已经亲去追漠北五支队伍了,漠北毒部除却送信回来的人,其他……联系皆断。”

    极端反常天气,学过地理都知道这其中必有问题,春初返冬,恐怕和泷唁口中的“缝隙”以及废稿中记载的“混沌”有关,而毒部人手虽不如司乐绮妙一流,但也实力强劲,怎么可能一下子被暴风雪掩埋了生机……顾临渊稍微理了理头绪,抬手吩咐那名手下:“唤千机来。”

    夜弼很快赶到。

    “暴风雪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脑子机灵,本就是负责王都仓储内务,在见到她的一瞬间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但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如果把王都内的储备散出去,谁都别想活过五天…之前摄政王为了安抚叛军就散了不少,更早一点魔王也有下令分柴,现在也所剩不多了。”

    黑石的开发并不完全,因此就算摄政王命人开采燃烧也没办法解一时之急,如今他们最快捷也是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和资源丰富的人族交换……可她也清楚,人皇那边为了掣肘魔域下了死令,木炭是没办法从人族那边运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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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玺

    第一百八十五章(1)

    玉玺

    顾临渊咬紧下唇,按理来说这些资源必须留在王都内存续有生力量,可这样坐以待毙坐视其他地区弹尽粮绝被迫面临严寒,她做不到。就在她绞尽脑汁思索万全之策时,又有手下来报:“王后,大事不好…东南西方皆报,气温骤降,恐有异变……!”

    “…我知道了。”她深吸一口气,看向身旁待命的千机,后者不忍地别开头,他也很清楚应该怎么做,只是道德支撑着他往另一个方案倾倒了。

    两人同时沉默了半晌。

    然后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把王都资源分散下去。”

    五天……发下去,大家都能至少支撑五天,不发下去,那就真的会有无数走投无路的人选择背叛魔域了。届时,这不再是秦温做的一个局,也不再是一片散沙的起义,而是魔王不得人心的证明。

    顾临渊合上眼。她极目远方,却看不见一线天光,本想关闭房门给伏湛一个安静的环境,却看见他双目紧闭、眉头紧皱,胸口剧烈起伏着,眼见着便咳出一口黑血来!

    “…缚杀!!”“王上!!”

    两人一拥而上,身后的手下们眼观鼻鼻观心,连忙退居一侧,以防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顾临渊率先握住黑蛇的肩,尝试拍了拍他的脸,却见他还是一副痛苦至深的模样,只是手掌触及的皮肤不再是中毒症状下的冰冷而是正常的温凉,她一时无法判断,连忙回过头看向门口的夜弼:“快请你母亲来——”

    夜弼连声应下。

    ……

    收到魔王口吐黑血的消息时,泷唁正在操心另一件事。

    曾经伏姬尚未一统魔域时,她一直负责军情和决策,因此眼线和门路自然也分外开阔,哪怕她离开了王都前往漠北,依然可以身坐沙漠之中,尽览天下大小事。而如今回到了王都,她也得了伏湛的应允暂领毒部首领,由绮妙辅佐她决策诸事,这次气候突变的消息逃不开她的手心,而人族来的消息也同样被她纳入掌中。

    “…军变?”畸岩拧着眉头细细想了一阵,“你是说…提前准备好了诏书……讨伐被引向西京之外的……”

    “是。”泷唁颔首,“人族这下恐怕要变天了。”

    “为何?”畸岩久居樊笼,不懂外界风云变化。

    泷唁叹了口气,“你不知,那发动军变之人正是当朝太傅,而太傅是什么有名无实的头衔……这你是知道的。”

    “而且据我的探子来报,他几乎杀了所有皇帝的宠臣,不仅是那些人,还有他们的三族之内皆被诛杀,如此残忍,恐怕人族也要变天了——”

    话音未落,夜弼已一把推开门,“母亲!伏湛他吐黑血了!!”喊完这句话他便气喘吁吁地指着后方偏殿,“您快去…看看吧,这绝对、不正常……”

    黑血?泷唁立刻站起身来,儿子的话一点没错,这确实是不该出现的异象,结合人族异变、气候突变,冥冥之中她更是徒生不详的预感,与她自身游离在神识层的天赋所结合在一起,一遍又一遍,如深渊回音在她脑海中加深。

    绝对不能出事。这是她的第一反应。

    ----

    伏湛又一次目睹了岁月变迁,山河破碎又重组,以玉玺的视角:他看着卫景任一步步走上皇位,请来秦温为两个儿子抹去记忆,然后再借长子之手假死脱身;看卫鞘浑身鲜血地继承王位、永不满足地寻找着母亲的影子;又看着那位来自小宗的国师操弄权势惑主乱政,与魔族处处敌对,也把朝中那位魔族大人打压得难以翻身;看那位岑贵又谦逊的紫衣青年在平庸中娶妻生子,妻死子亡,最后他也以兵变谢幕,在严冬中缓缓闭上眼,任由儿子把弄剩下的烂摊子;最后他看苏姣和白清延一路长驱直入,带着女军杀入西京,灭去司马一族、杀尽卫氏血脉,建立朝政,统领天下。

    再一睁眼,他来到了长阶前。婆婆裙:11*65*24*28*5

    秦夜来在苏姣身后猛地抽出匕首,一刀刺进她的身体里。

    白清延又惊又恼,几欲上前与她搏斗却被不明的禁术一次次侵蚀,而其他附庸根本没办法靠近浑身散发着古怪气息的女孩,只能眼睁睁看着苏姣倒在她的匕首下,而白清延则被她一掌击中胸口,一瞬间灵魂与身体分离,又被女孩用腰间悬系的葫芦封锁起来。

    “跟我斗,你们还差远了。”秦夜来哼笑一声,转身消失在原地。

    玉玺的画面也随之陷入黑暗,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伏湛耐心地等待着它重见天日的时候,直到轻快的女声再次响起——

    “我操,爷穿越了?!”

    他看着白清延在悬崖上若风中残烛的灵魂,勉强支撑着和那时懵懵懂懂的顾临渊对话,告诉她这个世界发生的变故,一直看到沈灼槐幽幽出现,将她带离。

    然后玉玺伴随着这孤独的灵魂,在悬崖上不安地漂泊着。

    白清延一言不发,魂魄也因为他日渐消沉的心绪而变得不稳起来,他肯定在后悔,也在困惑,作为书中人,他不像自己这般幸运能够觉醒意志,只会一次次后悔为什么当初没能看出秦夜来的不对劲。

    蔚卿欢脱的身影出现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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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玺

    第一百八十五章(2)

    玉玺

    “你是鬼吗?”他有些紧张,又有几分兴奋,几乎从未手刃过魔族的道修青年莽撞而充满好奇。但白清延早已在岁月的折磨中失去了同他开玩笑的能力,他只是沉默了片刻,“我是被人囚禁在这片悬崖上的灵魂,皇子殿下。”

    蔚卿困惑地歪了歪头:“你、你认错人了,不会…是神经病吧……”

    白清延几欲解释,却最终选择了沉默消失,任由蔚卿傻乎乎地认定自己出现了幻觉从而快步离开。

    他在等他归来的那一天。

    那一天,褪去了单纯与幼稚,狼狈不堪的皇子抱着传国玉玺跌跌撞撞中经过这座悬崖,身后恐怕还有追兵,可他却蓦地停住了脚步。盯着悬崖边缘,他突然想起了那个神秘的灵魂,似乎一切都在冥冥之中因缘际会。

    白清延缓缓现身。

    “你去偷传国玉玺做什么?”他问。

    “救我师父。”蔚卿沙哑着嗓子回答。

    “仲灏?”白清延笑了,他依稀能记起那个中年男人的轮廓,只是他太沉默太低调,几乎不能在他曾经辉煌的生命中占据一角,“原来是这样,你是不是也察觉出了一丝端倪呢?”

    从他毫不费劲地端起架子潜入皇宫起,心中的疑虑就难以消解了吧。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他低声道,“我还可以帮助你,逃出你那个师兄的手掌心。”

    画面再一转,卫卿默默掐着白清延教授他的隐匿诀,一路小跑见到了关在沈初茶院落地洞里的仲灏,他听见师父用最后的力气证实了白清延所说的一切,然后沈灼槐默默出现在他身后,手中拿着一颗药丸。

    “嘘,”他早已料到青年人会露出惊愕不已的表情,但他也有所准备般伸手指了指自己眼角的痣,“我不是沈初茶,而是他的双胞胎弟弟,他意图取代我利用我,所以我们应该是朋友——至少,盟友。”

    “…我怎么能相信你?”卫卿一步步后退拉开距离,然而身后便是地洞尽头,他早已无路可退。

    沈灼槐把药丸递给他。

    “我虽不能解毒,但可以用这个缓解你师父的死亡,”他露出了和善的笑容,“我知道你把一个假的传国玉玺交给了沈初茶,我还知道你其实一直心系顾临渊,不过放心,我可以帮你掩盖这件事,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

    “什么忙?”

    沈灼槐“唔”了一声,“其实顾临渊于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也很挂念她,只是沈初茶始终加害于我使得我无法脱身……现在,你我都有一个机会。”他突然的沉默令卫卿清晰地听到了上方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我可以帮你逃出去,也可以带你去见顾临渊,还可以助你下山,不过我身份敏感,所以需要借你身体一用。”

    “身、身体…?”在见识到了白清延那样的“高人”之后,卫卿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惊讶了,他也清楚沈初茶一旦进入这个地洞他和师父都必死无疑,本来他就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理跑进来的,如今又让他如何能相信眼前和沈初茶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呢?

    “你就说答不答应吧。”沈灼槐势在必得。

    卫卿思索了几秒。

    “我还要带师父走。”他坚定地同那双绿眼睛对视,而不过刹那,沈灼槐便爽朗地答应下来。

    然后便是一场轻松的夺舍,操纵卫卿身体的沈灼槐隐藏了自己现在及原本的躯体,而后进入地洞的沈初茶完全没有察觉,等到他转身离去时,躲在暗处的沈灼槐已悄然用卫卿怀中的玉玺同沈初茶囊中的假玉玺掉了包。

    然而此刻伏湛却觉得奇怪,按理来说假玉玺就是跟随白清延的那个仿品,他所看到的应该是沈初茶的视角,可如今展示的却是卫卿和沈灼槐的画面…还未来得及思考,他的眼前已然出现了重叠在一起的两幕:

    沈初茶拿着玉玺端详半分,又将其交给了白辛仁,后者顿时哈哈大笑,自以为天下唾手可得。

    沈灼槐以最快的速度联系好了卫景任,又潜入牢中带顾临渊走,被神叶赶走后清醒的卫卿把假玉玺交给了她。

    伏湛心中慢慢升起一个念头。

    他继续看了下去,一边是在白辛仁洞宫中的玉玺,一边是顾临渊带着假玉玺作战。

    他恍然大悟,一下子什么都清明了,连同他很可能即将面临的死亡,都看得清清楚楚。

    ——

    作者嘚吧嘚:我就不明说具体原因了,大伙自己悟罢,实在都看不明白这里我再补充解答()

    第一百八十六章(1)

    长路漫漫

    他伸手抚过虚无,最后只留下一声叹息。

    “都说时过境迁,物物生灵,从伏姬手中诞生的你…是否也因此诞生了悲悯,要将这一幕幕的真相奉予我呢?”他垂下眼,缓缓转过身去,再次对上那双绿色的、不含丝毫笑意的眼睛,他陡然感受到了一种虚空中的真实。

    “神明。”他颔首致意。

    林沧海没有再同他多言。

    “虽然我没有任何立场帮助你,”她低低地说,“但游戏规则已然被打破,我自然可以介入。”

    伏湛安静地等待她继续说下去,他的心头甚至因此而燃起了一线希望,曾经嬉皮笑脸虚与委蛇的神明此刻流露出真实的心境,这是否也能证明沈灼槐的手伸得太远、已经引起了规则制定者的不满?

    “白清延很聪明,”她不屑地冷哼一声,飞快地解释道,“他居然用自己的力量带来了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东西,双假玉玺可不只是让你解毒失败这么简单,它们已经完全扰乱了这个世界的时空秩序,所以我不得不出手了。”

    她摊开掌心,里面是一串小巧玲珑的红色流苏耳坠。

    “你若是想让魔族撑过这一段不该存在的暴风雪,就让心腹带着这个去西京寻司马宣,他时任太傅,一时半会西京朝廷不会出什么乱子,有信物为证,他会拨粮拨柴助你。”她的神色十分严峻,原本紧皱的眉头在提及那人名字时却有所舒缓,伏湛谨慎地接过耳坠,试探地问了一嘴:“可是流银翎王转世?”

    林沧海却再没接下去,又见他如今只有游魂之身,由玉玺牵系着没有回到躯体中,根本无法把耳坠交予心腹,连忙补充道:“你这样也不是办法,可你身体里的毒性已然扩散开来,暂时不得回去,这假玉玺是谁带来的,你便飘去找谁,阴魂在外只有七日可生,速速!”

    还不等伏湛谢过她的好意,女人便匆忙闪身离开了,而就在她消失的一瞬间,整个虚无开始坍塌颓圮,他因而抽丝剥茧般看到了外面的世界:顾临渊抱着他冰冷的身体默默抽泣,夜弼站在一旁红了眼圈,泷唁快速翻阅古籍寻找方法,而被他派往顾临渊身边的獠牙尽职尽责地守在门外,身边是被他敲晕过去的手下。

    他的爱人没有哭很久,可他却感受到了她无声的哽咽,那张脸上满是泪痕,却俨然是严肃认真的神情。她说,獠牙,消去他们的记忆。

    此事不得声张,也不要将他下葬,魔王依然抱恙,魔族大小事皆由王后处理。她死死盯着门槛,眼神没有聚焦,一字一句却是掷地有声。千机、军师,我不过一介人族,从今起你们就是我的铡刀,如若我有谋害魔族之心,千刀万剐…不足惜!

    伏湛没有听完她后面的话。在她说出“铡刀”一词时,他就已然明白了她的决心,那样坚定的、炽烈的心意…他又怎么能辜负?

    ……

    他不断回想着此前在玉玺里看到的悬崖,曾经他跟随父亲走遍了神州大地,不可能认不出来,几番绞尽脑汁地思索后,他逐渐缩小了范围,沿着千华宗和西京的必经之路搜寻三日,终于找到了白清延所在的地方。

    道修曾经强大的灵魂如今也羸弱得不堪一击,他看见远道而来的伏湛,甚至还来不及招呼他一记法术,便被同是灵体状态的伏湛锁住要害。

    “…哈,魔王,你还真是不懂礼貌啊。”白清延用着开玩笑的口吻打趣他。

    伏湛没脾气似的扯了扯嘴角,“被你和苏姣杀过无数次,多少有些怨气。”

    白清延笑着闭上眼摇了摇头,身体半悬于断崖之上,像是坐在崖边一般,“我也得到了应得的报应,轻瑶死了,那个男人囚禁了我,现在的我不过一介随遇而安的孤魂野鬼…”“随遇而安的孤魂野鬼也会想着要反抗整个世界的秩序吗?”伏湛反问。

    白清延先是一愣,随后慢慢露出了心领神会的笑容:“看来玉玺最终是落在了你的手里。”

    “我以为这个时候的你应该离死不远了…是这样吧?”他低头笑了笑,“怎么,还有什么未尽的心愿支撑着你活到现在来见我?”

    “不止是见你,”伏湛淡淡答道,“我还要活着、活下去、杀了沈灼槐。”

    白清延略有几分错愕,“这不像此时的你,按理来说你应该充满了妇人之仁,而且一心向死…谁改变了你,那个小姑娘吗?”

    “是,”伏湛大大方方地承认下来,“是她,也是为了她,我要活下去改变这个世界。”

    白清延自嘲地笑了笑,“曾经我也觉得为了轻瑶,我可以做任何事情,甚至是配合她建立一个女人作主男人作奴的世界,只可惜这一次…”他顿了顿,脸上遗憾的神色却并不深入,也许是写在剧本里的爱情令他心中仍留有悔意,但也仅仅停留在了纸张的表面,“也罢,我当了那么多次的主角,也该让度这一回了。”

    “你想要杀掉他,这很难做到,但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思路——他动手的时间选得很巧妙,行动也很仓促,如若轻瑶走完了她的路,她就会拥有仙格,我也会相应地习得‘空’,可能正因为那时候的我们他已经无法匹敌,所以才选择在此前将轻瑶杀害。”

    第一百八十六章(2)

    长路漫漫

    成仙对于混有魔族血统的伏湛来说几乎是妄言,而顾临渊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用寻常的办法达到当时苏姣的那个境界,因此留给他的选择就只剩下了…

    “可‘空’早已断在我父亲那一代,又如何…”他心有疑惑,可白清延却大笑起来。

    “你可不要忘了,当时我距离‘空’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我虽然不能将其完整传授给你,却也能对你指点一二,你是父……白翦前辈的孩子,继承了他的天赋,你一定可以做到。”他突然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你必须做到,否则我不会帮助你回到身体里,你就等着以灵魂的姿态死在外面吧。”

    他紧接着横眉看向他的腰间,又扫了眼他的臂腕,“你的袭呢?”

    失去袭的过程恐怕是一言难尽,更何况如今它对于他和顾临渊都不知是福是祸,更不方便同昔日的敌人一叙。沉默片刻后,伏湛摇了摇头,“我用无问。”

    “可我也没有看到无问,”白清延指了指他空荡荡的腰腹,又比划着自己腰间系坠的一颗银铃,“我知道你身为灵体无法携带实物,可我要告诉你这也是一枚实物,之所以能携带它便是因为‘空’。它有五层境界,曾经前辈只修到了第三层,那时的我也只是摸到了它的边角,但我已经超越其他人太多了。”

    伏湛思虑良久。他来时已然耗费了四日,在暴风雪不断肆虐他的土地鞭挞他的子民时,他不能出手相救、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平民百姓死于天灾。他想起了远在王都的顾临渊,她还在苦苦坚守着他的王座,哪怕很可能要面对他的死讯…一切的一切,对于目前的他来说这种痛苦他不想再多承受,他深知自己需要变强,在生魂凝结的七日之内把力量提到鼎盛……最后他只是拧着眉头问道:“需要多久?”

    白清延背过手去,高深莫测地哼笑一声,“那可就看你的天赋了。”

    “何谓‘空’?”他伸出食指指向天空,语气间颇有几分洒脱的意味,“曾有小沙弥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就是‘空’最初的含义。”

    万物皆空,空中存实,实可化空。

    “过去的你没有拿到无问,依然用着那把弩,也没像现在这般束手束脚,死前还能大开杀戒一番,可比现在要强大,”不顾伏湛惊愕的视线,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只是那般强大的你,依然要仰仗实物,实在是井底之蛙的做法。你可以说没有弓没有箭,但你可有想过什么是箭?古往今来用木制箭,那么箭就一定是木制的吗?”

    “我再说得极端一点…弩,就一定要是那个形状吗?一定要攥在手中吗?一定要由那些材质制成吗?”他几乎是反手在半空中虚虚一握,下一秒就要劈砍而来,伏湛的反应和他一样快,却还是被他手中那虚无缥缈的剑锋所伤,被削伤的灵体迅速愈合,他愣在原地,盯着白清延空无一物的右手发呆。

    “这就是‘空’,”白清延抬起下颔,曾经天之骄子的倨傲时隔多年再度浮现在他的脸上,“本来无一物,说的就是空的境界。”

    ——搜口口号获取全文

    卫卿睡在冰冷的龙榻上,虽然早已有宫人烧好炭火为他取暖,可也不比往日暖和半分,辗转反侧间,前几日兵变的那些片段依然历历在目。不是他不想忘却,是他从未见识过太傅那般冰冷到不近人情的模样:他派人围住皇宫,又拿出早已备好的所谓圣旨,在卫卿换上龙袍、亲卫压下卫鞘的短短一炷香里,司马宣已派国师一党中的一位文官送去他的亲笔信,大意无非劝国师带兵归朝,太傅不过希望免去国师之位,但依然可以保他荣华富贵,国师也可以选择归宗修炼,太傅不会叨扰国师升仙之道。

    在文官苦口婆心的劝说下,国师也知大势已去,此时起兵不仅无法同掌握亲卫的太傅鱼死网破,还会背上谋反的罪名,思虑再三,他决定带着精兵回到西京,接受太傅的软禁。

    卫卿还从未听到其他人直呼国师的真名,直到那一日,他才遥遥在司马宣府门外听到一向儒雅温和的太傅声音冷厉地唤他“仲蔺”。

    仲灏……仲蔺,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就看到师父仲灏颤颤巍巍地被人扶着走了出来,在看到伏在地上狼狈不堪的国师时,他的脚步一顿,似乎不愿上前面对这个垂暮老人,可司马宣一掀眼,四目相接的一瞬间,仲灏低下头,然后缓缓走到国师面前。

    仲蔺不甘地抬起头,他几欲开口,可视线虚虚瞥向身后的司马宣,又小心翼翼地收了声。

    仲灏脸色苍白、痛苦不堪地合上眼,良久才不忍地唤道:“父亲……”

    可早在将他逐出家门的时候,脚下跪着的这位老人就已甩下那句无情的话,“你天赋平平、毫无根骨,不配做我的儿子”,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不曾料,那一次意外,他的好心出手,不但没有帮到眼前这位温和谦逊的紫衣太傅,反而助长自己利欲熏心的父亲上位国师,带给了他被压迫被扼制的一年又一年。

    仲灏落下泪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掌控

    司马宣安安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场父子闹剧,不见任何动容。卫卿也跟着按兵不动,他有太多疑问没有解开,如今国师真名的暴露反而带给他更多解不开的结,他急迫地想要知道事情的全貌,无比迫切。

    不久,等到仲家父子叙旧叙得差不多了,太傅笑着拍了拍手,一个锦衣公子便随着一队士兵从正门进入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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