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他的师弟当初到师父手下,细皮嫩肉不曾受过任何训练捶打,娇贵得像个公子哥,却最是喜欢跟着他屁股后一口一个“师兄”喊得又殷勤又讨喜。他当时练习最基础的调动灵根,却不小心击碎了蔚卿身边案几上的茶壶,开水和碎瓷毁了小孩半张脸,若不是师父砸了一颗又一颗丹药,整日给他涂抹冷膏,他现在哪能有这张和人皇一模一样的脸、哪能健全地站在他面前呢?呵……现在看来,当初就应该让茶壶在他脸上炸开,把他的脸彻底毁掉。
“我正愁不知到哪去寻你,怎么你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被戏耍的愤恨在心中火烧火燎,沈初茶站起身,一步步逼近似有慌乱之色的昔日师弟,“我的好师弟,是仲灏那个老家伙救不活了让你要来这里求我?”
“沈副宗主,”一直沉默的侍卫突然开口了,“我们希望跟你做一笔交易。”
沈初茶一愣,这才看向卫卿身边那个看似不怎么起眼的侍卫,他惯常地遮了面,只露出一双赤红色眼睛,在帽檐的遮挡下呈现出不易被察觉的红褐色。
“交易?”他蓦地笑出声来,“交易!你们有什么资本跟我交易,我在这里杀了你们都不会有人知道。”
侍卫不可置否地摇了摇头。
“那你也得不到你想要的,永远。”他斩钉截铁。
卫卿几欲想把自己的砝码抛出去,又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看来我的师弟还挺听你的话,掌握着这样一个傀儡,很享受吧?”沈初茶尚且不能确认此人的身份,只能一点点试探。他好几次进京都不曾留意到这样一对红眼睛,在人族至上的朝廷,怎么可能存在一个形似魔族血脉的异瞳?只是看此人仪态确实非凡类,又对卫鞘的一言一行了如指掌,肯定是朝堂中人。
侍卫依然语气淡淡,“沈副宗主这是顾左右而言他?”
一回合交锋下来,沈初茶失了逗这师弟的想法,他本就想找个机会斩草除根,不可能再继续和他们耗下去,“既然如此,看来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了,蔚卿师弟,我这就送你去和我那好师父团聚——”
他聚力拔剑,径直朝卫卿刺去,却见剑刃伸了一半,堪堪停在半空中,那侍卫比他还要快,就这样两指钳住剑锋,令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再一看,那剑尖竟凝了细碎的冰。
沈初茶猛然抬起头,狠狠瞪向那名侍卫,还未开口,后者已不紧不慢地说:“沈副宗主是晚辈,性急乃常事,我不过给你上一课罢了。”
话罢,他两指一松,长剑当啷落地。
沈初茶的语气骤然沉重起来:“…你究竟是谁?”
“这重要吗?”侍卫反问,“我只是想提醒副宗主,方才所有人都看到你带着陛下进了这间房,待会若是想一个人出去,可别忘了想好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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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嘚吧嘚:补充一下,上一半章提到的请客斩首收下当狗是一部电影《让子弹飞》里的梗
第一百八十三章(1)
一人之下
“…你在威胁我?”沈初茶眯起眼睛,原本闭塞的房间骤然起风,掀起侍卫的遮面,露出他俊美无双的面容。后者抬手翻覆之间将周围风势按停,依旧不紧不慢:“不过提醒晚辈一二。”
“利弊得失,你自行判定吧。”
沈初茶翡翠般的眼睛死死盯着侍卫。他现在才发觉眼前二人中最为棘手的并不是那个大难不死的师弟,而是这个神秘莫测的侍卫,可晚了,他目前确实没有与所有人族对立的能力和想法,只有被这个侍卫牵着鼻子走的份儿。
他慢慢坐回椅子上,脸色却很难看,“你说吧,什么交易?”
侍卫给卫卿使了个眼色,后者缓缓开口:
“我知道你此番召见人皇必是图谋我皇兄之物,所以我希望能用你需要的,换取师父的解药。”
沈初茶欲笑,嘴角扯了扯,又无力地垂下,他着实笑不出来,这幼稚的、赌注庞大的一步,却正好踩在他的痛处上。他太清楚皇权之下力量的些微了,有时候他甚至恨不得杀了人皇取而代之。
他狠狠捶在扶手上,“是…我需要一份假节,或者一块象征人皇权力的令牌。”那对狠戾的绿眼睛死死盯着眼前的师弟,他沙哑着嗓子开口,“你这么冒险,不怕我毫无所求?”
“这与你无关。”侍卫先一步抢答道。
“我有卫…先皇赐予的令牌,足以调动禁军亲卫,可为你所用。”卫卿从袖中摸出令牌在他眼前一晃而过,“解药。”
沈初茶阴恻恻地笑着,也掏出一个小瓶冲他们展示一番,“那老东西还没死?”
“师父好得很!”卫卿的语气中忍不住泛起怒意。
沈初茶轻哼一声,余光瞥过侍卫无动于衷的手,“你不会在拿走解药后出尔反尔吧?”说罢便要把小瓶收入囊中,不料侍卫又一次打断了他的动作:“你如何证明这就是解药?”
他猛然抬起头:“我濮瑾岂能是那等言而无信之人?”
“濮瑾何人?”侍卫一抬下颔,那难以掩饰的倨傲便暴露无遗,“以臣下之见,陛下,先将解药带回,若能救回仁清真君,则如期将令牌送予沈副宗主。”
沈初茶一口牙几乎要咬碎:“那我又怎么知晓你们是言而有信之人?”
下一秒,卫卿手中的令牌就飞到了他的怀里。他猛然抬起头,对上那双漂亮高傲的红眼睛,侍卫紧接着说:“此物为证。”
如此轻松地拿到令牌,又说如约送上,那他手中这块肯定存有猫腻…沈初茶低下头,暗中对掌心里的令牌施力,便又听到侍卫说:“陛下手头有两块令牌,它们一模一样,只有需要使用时才能一辨真假,等到解药生效,我等便将这两块尽数奉上,任君使用。”
他堪堪抽了力气,思索片刻,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将解药抛进卫卿手中。
“师弟千万不得食言。”
虽然那仁清老儿醒来确实是个麻烦,但这解药也解不去毒药带来的副作用,届时他修为散去大半,也不过是个比普通人强健半分的中年人罢了,而神坛一事万万不可再耽搁,他必须速战速决。
卫卿和侍卫对视一眼,“那么我们便不多打扰,沈副宗主继续宣布仁清真君的死讯即可。”
沈初茶坐在椅子上,默许了两人的离去。
直到侍卫即将跨过门槛,他突然转过头叫住这美丽的魔族,语焉不详地笑了笑:“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明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都痛苦与快乐,可如果上面始终有一个人打压你掣肘你,你的快乐永远不会超过你的痛苦。”
侍卫的身体顿了顿,他没有回头。
“我和你不一样。”
贪心的棋手永远不会离开他的棋盘,好如卫景任国师也好如沈初茶,他们贪图每一颗棋子的价值从而忽略了万事皆有其变数,而他作为一个在棋盘上摸爬滚打百年有余的老人,早已从棋子翻身为执棋者,所以卫景任怕他国师惧他沈初茶畏他,他们自以为掌握着他的命运,而当事态超出他们的控制,便只会恼羞成怒地说出那种话来。
而他下了这么多年的棋,早就身心俱疲。
“太傅,接下来打算…?”
他定了定神,望着山门下蒙蒙胧胧的雾,那一条冗长的山路又细又窄,仿佛这辈子都走不到尽头。
“国师带了五千精兵要来生擒我,定是料我在道修的地盘无法开杀戒,但他毕竟人多,辎重粮草皆需多方运转,必没有我二人快,兵贵神速,老臣即刻便带陛下回西京。”他带着卫卿绕开了马厩,一路向前,后者时不时回头望一眼,欲言又止。
回?没了马还要怎么回?
司马宣料他心中存疑,淡淡开口道:“陛下不必担心,国师知晓你我来此后必在我等路途中设哨做卡只等守株待兔,因而只得委屈陛下乘老臣回京了。”
卫卿一个“啊”字还没蹦完,就见男人在眨眼间化作一只比寻常野兽大上几圈的银尖雪狼,红眼睛眨了又眨,倒映着小皇帝因大为震撼而愣住的脸。
这是卫卿第一次骑魔族,还是在对方完全自愿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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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人之下
第一百八十三章(2)
一人之下
他们蹚过河流,跃上城墙,几乎是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前进着,卫卿不得不感慨司马宣的能力实在是高深莫测,他从来都没有看透这个人,他的脾气他的内心,他每次施展自己,都让他耳目一新。
也难怪沈初茶要在他临走前说出那番话,这样的人要是困于皇兄手下,不知道有多难受。
他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竟未察觉到自己已经踏入西京地界,还是司马宣要将他放下,他才缓过神来,咋咋唬唬地从狼背上跳下,又好生夸了他一番。
司马宣低头扯了扯嘴角,似乎是笑了,可他笑起来也从不是真心的,看起来总有几分虚情假意。“陛下,接下来老臣要带您去见一批人。”
谁?卫卿被他牵着一路往城中走去,在西门口他见到了司马宣口中的佘安,那是一个不怒自威的中年人,却对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年轻的司马宣敬重又礼貌,而宣自己的态度也十分温和,完全不似在千华宗霸气侧漏的那个侍卫。
“这是陛下。”他回过头来盯着卫卿。
佘安连忙上前要拜,卫卿上前一步扶住他,“朕知道皇兄下达了很多不合理的政令,但这些不需要在朕面前遵守。”他在那些卷轴上看到过这一条,三品以下的官员见到皇帝都需要跪下叩拜,而不拜的人则会被直接罢免,可有些官员身患疾病或是身体残疾无法叩拜,皇兄也毫不留情地免了他们的官。一想到这里他就忍不住拧起眉头,却在佘安脸上看到了不可置信的神情,怕他误解,他连忙解释道:“佘卿不必多礼,跪拜之礼实在冗余,不应保留。”
“…陛下!!”佘安一时不知该如何感激才好,他从中郎将沦落至此,就是因为对当今圣上的各项政令颇有不满,若非太傅帮衬,恐怕他便要回到老家种田去了,“陛下宅心仁厚,臣…臣不知该如何报答陛下……”
“此地不宜商议大事,佘安,你随我来。”司马宣在一旁提醒道,两人便随他一路入京,沿着小巷七绕八拐便到了府宅后门。
推开门,里面竟早已聚满了各部大臣,他们跪坐两侧,而中间的位置特地空开,司马宣一展臂,红目看向愣在原地的卫卿。“陛下,请吧。”他加重了陛下二字,而屋内众臣听闻此言连忙起身,纷纷躬身欲拜。
“陛下——”
卫卿赶紧跨过门槛,“众爱卿平身!”他情急之下也不管帝王仪态了,快步走进屋内,面向一众陌生面孔,他咽了咽唾沫,又回头看向门口的司马宣。
后者鼓励意味地冲他抬了抬下颔。
他深吸一口气,转而走进屋内、走向正中央的位置,面对所有站起身的大臣,他环视众人,随即坐上属于他的座位。
司马宣缓缓走向他下方左侧的位置,郑重其事地为他介绍来人。这些他在朝中结交的肱股,或多或少都受恩于他,又或者为卫鞘所迫害,皆是能为卫卿所用的忠臣,他们隶属各部,来自各层,如今为了太傅这一招出险出奇而相聚一堂,可谓是赌上了全部身家。
在这种时候说完全自愿又或是完全被迫都是不可能的,那些原本不愿反的因卫鞘而跌落高位,失去了权力和财富的保护,他们的家族岌岌可危,而那些早有反心的则被司马宣巧妙地吸纳,成为一把锋利的刀。
“如今,国师背着皇兄在外,身边带有五千精兵,此乃反证,”卫卿道,“朕希望诸位助我——清君侧。”
众臣皆惊。
“陛下,恕老臣直言…”一位老人从席间站起,“臣等聚此,不是为了清君,而是——”
“司徒此言差矣,”司马宣笑着替他斟酒一杯,“若是谋上,那可是反罪,我等不过清君侧,且还陛下一个…清白。”
话罢,他起身环视众人,与卫卿点头示意,这才缓声道:“国师挟大皇子以权倾朝野,势压人皇,有辱天命,今我等迎圣归,不就是清君侧吗?”
众人顿悟,唏嘘之间,亦有人感叹太傅手段老练,却无一例外地,没有提及那一线谋权篡位的可能性。
其中年长者依稀记得,当初先皇在位时也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人跟随身旁,踏马山河,征战四方,他想要的国土,年轻人都能为他拱手奉上,回到朝堂,他不仅不恃才傲物,反而愈发温和谦逊,哪怕与他观点对立、哪怕厌恶他魔族血统的大臣也不得不直言他待人真诚友善,确实值得结交。
只是这样强大的人、身为异族的人,难免为上所怀疑,功高盖主、兔死狗烹便是这样最直观的说法。
当人皇身边存在一个各方面都比人皇更厉害的人,就会有人怀疑人皇存在的正统性,他们更倾向于拥护强者,而非拥护血统。
哪怕此人根本毫无反心。
砰!
群臣宴饮间,酒樽被摔在地上,卫卿抬眸望去,司马宣那双赤红的眼睛愈发明亮鲜艳,他的动作一下子引来众人的瞩目,他们聚焦在府邸的主人、曾经权倾天下的太傅身上,却是一言不发。
司马宣只觉得两三口酒便要醉过去,可他自知酒量相当的好,不可能醉,只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以摔杯为号,明日,必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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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银
第一百八十四章(1)
流银
——「馆里Q;
伏湛又回到了那间狭窄阴暗的房间里,白翦已经离去,而一个黑衣人正附在伏姬耳边絮絮说着什么。他下意识靠近二人,果然听清了谈话的内容。
“…我已抓获了不少流银翎王旧部,将他们关进地牢,就等您来处置了。”
“干得好,只是那名为‘宣’的男子,可有寻到?”
“这…不曾,我们寻遍魔域,也查过户籍,不曾寻到符合您给出标准的人。”
伏姬眯起眼仁,这是她心有愠意的标志,伏湛再清楚不过。而黑衣人似乎也有了解,连忙伏下身,“属下有罪!只是…”
“我知晓了。”没有过多为难他,伏姬舒开眉头又摆了摆手,“取废稿来。”
黑衣人诺下便转身消失在黑暗中,不过多时又捧着一小卷纸和一支笔前来,单膝跪地奉上。
伏姬信手在纸上书下一段文字,伏湛凑近一看,虽不解其意,却见她在这一串文字后附上另一段文字,这些内容伏湛却是再熟悉不过——母亲在他儿时教授的“古魔族语”,便是这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书毕,她抬起头吩咐黑衣人:“獠牙卫,去探听那些旧部的语言是否有变。”
伏湛心头大震,他似乎明白了自己对于古魔族语的精通是拜谁所赐,或者说…他那时学习的根本不是什么古魔族语,而是伏姬自行设计的语言,她用这些语言篡改了废稿,因此那些旧部开始说她所设计的“古魔族语”。
正当他惊愕不已之时,又一位獠牙卫出现在门口,伏姬头也没抬地招呼她进门,“魔域找不到,你去人族的地盘搜,名宣,此刻应是青年男性,背部有上古烙痕,如无差池便是雪狼血脉。”
“寻之如何?”
伏姬手头动作一顿,这才抬起头来,“格杀勿论,以绝后患!”她目光狠戾、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分明是素不相识之人,却好像与她结下深仇大恨般,伏湛细细一想,似乎一切又能串在一起。
画面一转,青年和少女的笑声撞入场景中,蓝天绿草下,一身人族少女打扮的秦温在阳光下肆意奔跑,身后跟着一名白衣青年,眼神温柔地追随着她的步伐。伏湛很快便认出来,他就是千华宗的仁清真君仲灏。
在早期…他们确实是携手同行的伴侣,只是人魔殊途,谁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只见秦温手捧一个漂亮精致的木盒,转身郑重地放进仲灏手中,少女巧笑倩兮,眉目间都是对青年的炽烈爱意:“笨蛋阿灏,我不方便进京,这东西就交给你啦,一定要完好无损地交到卫大哥手里哦!”
“这是…”仲灏捧着盒子、分外谨慎地瞧了又瞧。
“卫大哥现在只是太子,不过很快就要成为人皇了,这是伏姬答应给他做的传国玉玺仿品,这样,就不怕玉玺失窃啦!”秦温一口一个卫大哥倒是叫得十分亲切,按时间来看,这个人想必就是卫景任了。
仲灏连声应下,又颇有几分担忧地问:“只是能窃玉玺者定非凡类,这普通的玉…不怕被人看出来么?”
“笨蛋阿灏!”秦温冲他脑门上狠狠一拍,这才插着腰哼哼道,“这当然是伏姬处理过的,哪是普通的玉呢?一般人肯定看不出来啦。”
两人又一同走了一段,直到西京城门下,秦温不情不愿地收起魔角和鸦羽,又同仲灏万般不舍地告别了一阵,这才消失在画面外。
城门下,俊美青年一袭流潋紫衣,嵌金镶玉,深褐色的长卷发披散而下,却不显此人萎靡不振,反而是衬得他愈发秀丽来。
仲灏上前行礼:“司马大人。”
青年接过他手中的木盒,语气温和:“太子殿下命我在此等候,玉玺交予我,道长不必忧心。”
“可…”仲灏面露难色。
“道长难道不信我?”青年低头笑了笑,“也罢,如若道长有疑,便请随某一道进宫面见太子。”
仲灏连忙躬身应下。
画面便随着他们的脚步一路向前,伏湛也紧跟其后,他很快便留意到了不远处埋伏的獠牙卫,她似乎早已注意到了紫衣青年,只是他身边的仲灏是一个变数,便没有轻举妄动。
但就在两人路过埋伏地时,一支弩箭唐突飞射而来,径直擦着紫衣青年的面颊而过。
她还是动手了。
仲灏并未见识过这种场面,下意识要喊人抓刺客,却被青年一把攥住衣袖,“莫喊,宫中人无用,叫他们不过白白送死。”
他惊惶地回过头去,只见青年虽语气冷静,但额上仍是抹了层冷汗,他还未出言,又是几支箭矢从四面射来,他下意识伸手施展法术,却见那些箭轻而易举地破开他的结界朝青年飞去!
“小心!”
仲灏话音未落,青年已灵巧地躲过了好几支箭,谁知暗箭难防,獠牙卫已闪至他身后,手中火灵根聚集,朝着他狠狠击去,青年避之不及,后背的紫衣被火焰灼开,露出仿佛烙在皮肤上似的印记,刨去由皮肤纹理生成的狰狞线条,细细一看竟是一个巨大的狼首。
青年略有几分狼狈地转过头去,赤色的眼底隐露凶光。
獠牙卫欲再次攻来,不远处却蓦地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司马卿!怎和仲灏道长一同止步不前啊——”
几乎没有犹豫,她顿时隐去身形,飞快地离开了画面。
青年缓缓直起身体,仲灏连忙眼疾手快替他披上自己的外袍,他低声道了句“多谢”,便一如既往地微笑着朝太子走去。
“——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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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嘚吧嘚:獠牙卫这种东西不能被人皇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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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2)
流银
卫景任也若无其事地走近了些,伸出双手扶住他的两臂,仿佛不曾留意到他肩头那与紫衣格格不入的白色道袍,视线仅在他的肩头停留半刻便越向他身后站立在原地的仲灏,“天冷风寒,道长也请进宫一叙吧。”
仲灏不擅与这些皇宫里的人打交道,连忙上前献上木盒,“在下还有要事急归宗门,便不久留了……”“且慢。”卫景任笑着出言止住他转身的动作,目光和善得不似一位久历政坛的皇子:“道长救司马卿也是有功,我看朝廷国师这一职空了多年,千华宗胆儿也肥了不愿再遣人护宫,不如——”
这下仲灏更是慌了神,他没什么本事还被千华宗给筛下来,实在是担当不起国师的职责,再说那紫衣青年似乎是魔族,国师最初本职便是用来防治魔族生乱,这样一来岂不是和那司马大人平白生了罅隙。
“这…”他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忍看向青年,哪知他的脸上始终笑吟吟的,似乎从未觉得卫景任此举有何不妥,思来想去,他只能硬着头皮拒绝道:“殿下,在下修为尚浅,恐不能担此大任,不妨另寻高就……”
谁知卫景任偏就步步紧逼地问:“那你说,何人可以胜任?”
仲灏又瞧了青年一眼,支支吾吾半天,这才低声道:“殿下既然信不过千华宗,自然可以从其他小宗挑选能者任之,一来、一来能力可确保,二来也能牵制千华宗……”“道长妙哉。”卫景任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仲灏受宠若惊,连忙拜了又拜,“道长如此聪慧,日后定有更高的成就啊。”
想来是高位者的套话,仲灏头点了又点,卫景任才终于肯放他走,临行时不忘仍这玉玺的来历,让他托话给黑鸦,就说卫家人欠她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能力范围内必然会帮。
看来玉玺是秦温代为交涉传达,所以卫景任将计就计把人情记在了秦温头上,也是为了防一手魔王……伏湛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他身边的紫衣青年,他背上的印记应是古书中流银翎王的王印,那么他的身份也大可以确认——司马宣,流银翎王转世,也是伏姬女主之路所必须要交手的宿敌。
同时还是神明所提及的那个人……
如果能够想办法联络上这个大难不死的司马宣,说不定他可以获取更多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