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做我的皇后吧。”他漫不经心道。尽管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疼痛的太阳穴上,但他知道女人一定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心里小鹿乱撞,他知道,他们都是千篇一律的。养着吧,野了就铩掉,再换一个乖巧的。
他总觉得心上少了一块什么,也可能他本来就不具有它。
第三十七章(2)启程
顾临渊做了一个漫长的梦,梦里她意外地成为了卫鞘的皇后,可卫鞘始终不愿意让她恢复正常,一面加强对她真心上的控制,她绝望又麻木,最终成为了他乖巧的金丝雀,而后来卫鞘跟国师的贴身侍女看对眼,用玉杯摔碎后留下的锋利碎片在角落里触碰她时将她铩死,之后她重生,又回到了那个早晨,她悄然脱离了何逸,亲眼目睹了伏湛的死,他的头颅应声落地的一瞬间,她的手指嵌进掌心的肉中,生生掐出血来,之后她又跑回皇子府,一步步博取卫鞘的信任与好感,最终等到他封后的那一天让缚铩带她离开了。哪怕是梦醒,那种复仇的快感依然回荡在她的心神里,久久难以散去,实在是…爽快。
何逸将她安置在这座安全的客栈便离开了,她没有多问,只是算着身上的盘缠够不够自己一路漂泊到千华宗,她有一种预感,预感伏湛就在并不遥远的未来等待着她,而她不能这样继续沉醉在仇恨中,正如这个梦,梦结束了,她便要启程离开了。
她走下楼,客栈老板娘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她微笑着点头回应,门外已经停好了昨天她拜托老板娘去安排的马车,今天正是她计算着出发的日子,门外阳光正好,骏马浓密的鬃毛沐浴在日光下,有一种梦幻般的美,车夫在门口吆喝着“小兄弟快上车吧”,于是她一一告别了所有曾在这里照顾过她的人。
她又换回了男装,何逸帮她做了一系列的伪装,很难被识别出是之前的那个少年,她下意识地将装扮往某个人的身上靠:黑色、轻便的夜行衣,加以改造后成为了她的日常装束,她又在附近的集市上买了一些武器随身携带,往后的日子里不会再有少年挺身而出护她周全,她必须自己动手。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她低声呢喃。
马车徐徐开动,沿着小道驶向远方。
见人已经走远,老板娘终于舒了一口气,缓缓摘下头巾,露出了一对深棕色的魔角,其他人也难抑头上布帽的不适,纷纷将魔角解放出来。“小姑娘终于走了,夜弼大人交代给我们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老板娘叹了一口气,显然是为这遮遮掩掩的几天感到分外疲累。
“说来为什么我们要掩盖身份,大人也是,还拿了名贵的安宕香给我们涂,这玩意的功效足够掩盖一个大魔的气息了吧。”一个小魔百思不得其解。
“啊,据说是因为大人心悦这姑娘,又难以开口直言自己的魔族身份,才如此煞费苦心吧。”老板娘回忆起女魔之间胡乱传播的八卦,似乎这是从桃意那狐狸精嘴里传出来的,又补充道,“不过这不太可信,毕竟源头就是个发臭发烂的,谁知道是不是她为了博人眼球撒的谎呢!”
“谁呀?”
“还不是桃意那婊子喏,出身不干净,还有着那样骚的能力,谁爱待见她!”
“不过说来...”老板娘回想起夜弼时时刻刻温文尔雅的模样,“大人居然也会爱人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大人一定很爱她吧。”
店小二很是无语:“我觉得不像,我们魔向来开放,想要女人直接追求就好了,哪来这么拐弯抹角的把戏,夜弼大人再是含蓄内敛,也是魔族人,他何必这样做呢。”
“哎、这样说来,我们族内两大木头不就是他俩嘛,明明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却一点也不着急…不过再怎么说,他们还是有那个资本的,说想要女人的话,那些迷恋他们的女人一定趋之若鹜吧!”
“有道理有道理...可是,你们不觉得,有没有可能夜弼大人喜欢的是…他?”
“...说什么呢!就算他现在是这副模样也不应该背后议论他的坏话吧!这让摄政王知道了可是要杀头的!”
“啊啊...摄政王,她不是废物吗?”
“嘘——小声点!她虽然能力不够强大,可不还是随心所欲,要是哪天心情不好了,说不定就把你抓去煲汤了!”
“啊…天呐…”
“这些上位者...还真是...恐怖啊...”
——
作者嘚吧嘚:这几章节奏比较紧凑,我会在写完卫鞘番外后附上整个这一大块剧情的分析帮助各位理解。
第三十八章阴云
哒哒哒、哒哒哒。
顾临渊紧攥着缰绳,身下的马儿沿着林间小道如闲庭信步般踱着。距离那件事情过去已经不知几个月了,卫鞘没有来找她的麻烦,甚至连愤怒都没有一丝,正如她所预料到:卫鞘对她的感情不过是求而不得的过激反应。不过有时她也会怀疑是不是何逸动了什么手脚让他闭嘴了,有时她又猜测那个梦是不是真实的,可她不喜欢多问,何逸在的时候没有直截了当地问,他走之后自然也不会四处打听。
似乎是窥见了她除了禁术一无所有的境地,沉灼槐勤快了许多,时不时就跑出来教她深入了解这个世界,偶尔还会预知一下危险,不过准确率也不咋地,顾临渊不止一次吐槽他不要总是说这里不好那里不对劲,这样搞得她神经兮兮的,沉灼槐只是一笑带过,也不见他改一改。
——不过没关系,她好歹自己学了些把戏,能对付一般的成年男性就够了,现在也没人会认出她的伪装,花在道具上的那些银子可不是白砸的,至于禁术,他们之间似乎有一种隐约的默契,互相之间缄口不言,并不代表内心会有腹非心谤的时候,她时常会揣度他的目的,但这些并不方便摆在明面上,她还在等待一个机会。
偶尔,也只是偶尔,她会提起一个名字,然后他们之间只留下更深重的死寂。
“他不是男主角。”沉灼槐的声音又轻又柔,像是如棉花糖般的一场美梦。
“我知道。”男主角是不会死的。
“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一件事…”男人轻飘飘地落在她面前,就这样盘腿坐在马头上,没有一丝一毫的重量,“你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他碧绿的双眸透过面具静静地凝望着她,等待一个回音敲在心上。
在他如这片土地、这个世界般贫瘠的词汇量中,再拣出形容情感的词,也就不剩下几个了,他仔细想了想,无非是爱与恨、喜欢与讨厌,喜怒哀乐、贪痴嗔怨。
顾临渊仰着头思索片刻。
“相濡以沫吧,人心总是复杂的,你不能强求爱或者不爱,时间会走,我也会变。”她低头笑了笑,视线恰巧与他交错而过,“他也说了,他是我的弟弟,而我是他的…光。”
沉灼槐半晌没说话。
“我不明白:光呵……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要是我现在说,其实你也是我的光,而且在更早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像那样待我?”他低低地呢喃,又自顾自地摇着头,像极了失意的情郎,眼角那颗泪痣更是令人入戏。
顾临渊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你他妈脑子赶路赶傻了吧?要知道我可没忘记我是怎么从床上落到这种境地的,睁眼第一个人就是你,怎么看怎么不可能对你好啊傻叉……要不是看你一直以来对我还不错,怎么可能对你有好脾气。”
是啊,她和伏湛也不过几天的交情而已,在这个“随意传播荷尔蒙”被允许的情况下,她也变得这么多情了嘛?
沉灼槐似乎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这么说,你看到的第一个人真的是我……?”
顾临渊心头一紧,“怎么?难不成作者还派了其他系统给我?”她可不能让他知道白清延来过的事情,不然那颗作弊似的铃铛可就藏不住了。
“没什么……”沉灼槐摇摇头,又从马头上飘到了她身边,似乎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不过一场无关紧要的小剧场,“你还记得我教你背的道修及魔修等级吧?”
妈的,这家伙抓着她天天背,说是入宗门要考,虽然听到这个消息她第一反应是感动,但更多是痛心疾首:原来穿越了还是逃不开考试的魔爪啊!
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分神、合体……总之这个世界大家水平普遍偏低,好像直到结尾才出了俩大乘的男女主,相对而言,魔也差不多,除了缚杀、夜弼、摄政王秦温还有个别高级魔族以外,大家都是菜鸡互啄,没什么强者。要说实力上乘的人,要属已故的蛇母和下落不明的缚杀他爹,一个魔族一个人族,结果生下了一个据说具有灭世之力的儿子。
不过提及这里她就又不得不再吐槽一下作者的鬼畜剧情了,她真的不能理解,为什么缚杀一个最终实力接近大乘、手头掌握灭世之力的人,会被即将渡劫的女主一刀斩首,难道这就是手下都死完之后的心如死灰吗?
“可能,以你的上帝视角来看,他们确实平均实力算是弱的,但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沉灼槐温柔地笑着,不待她回绝,便以一种娓娓道来的语气讲述道:“其实此前,千华宗作为最大的道修宗门,还是有十几个合体道修以及个别渡劫道修的,只不过,那场魔族之乱,毁掉了整个道修界的顶梁柱。”?不对,她印象中魔族虽然激进派为多,他们跟随摄政王,却也没做什么发动战争的事,保守派少之又少,跟随魔王缚杀,更是再努力构建人魔和谐的局面,怎么可能……
见她面上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沉灼槐放柔了语气,他的话像是绵绵细雨一丝丝渗透进她的想法中,“正因为那场动乱、作者尚未提到的动乱,才会让人族对魔族这么恨之入骨,缚杀做的,不过是赎罪罢了……他们骨子里那种弑仙杀人的本性是无法被抹去的,如果你多跟他们相处,久而久之就明白了。”
好吧好吧,反正他是系统,他的话听一听总不会错的。“不过魔族的天克不就是道修?我记得那些魔连道修的法器都不能碰吧?”一碰就死,如同纸糊。
“高级魔可不一定,低级魔确实连天赋稍微好一点的练气弟子都打不过,但中高级魔可以抗衡金丹、元婴级别甚至往上的道修,更不用说那次魔族动乱里有几位魔皇级别的魔,那种魔必须由渡劫级别的道修来对抗才行。”
嚯,指数增长,牛逼。
“……这件事情神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们选择了作壁上观,那些魔皇级别的魔在动乱过后起了内讧,很快就互相残杀,最终只留下了一个人……”
“蛇母?”顾临渊很快猜到了答案,沉灼槐点点头,“就是她,不过她也受了重伤,存在一个命门,一般不容易被找到,不过一旦命门被攻击到,只需元婴级别的能力就能将她轻易击杀。”
“啊……我记得蛇母就是死在千华宗手下的,缚杀这么恨千华宗那些人,估计也是因为母亲的事吧。”作者把这男人的感情写得十分含蓄内敛,她这个情感淡薄的人很难察觉出来,只觉得触摸他时像是隔着一层雾,朦朦胧胧的。
“而道修那边留下的最强者便是前宗主白翦了,也就是缚杀的父亲。”沉灼槐微笑着,“你说,明明有着血海深仇的两个人,最终却结合在一起,是不是很可笑呢?
顾临渊愣了愣。
“可是,这关你屁事也管我屁事啊,你再怎么感慨也不过是一介外人而已,人家想恋爱恋爱咯,有啥好笑的。”她真的很无语啊,这人怎么老是用柔和的语气讲些奇奇怪怪的话,莫名瘆人,她不得不单手握缰绳来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这样真的很像我家楼下那群整日除了搓麻将扯八卦什么事都不做的大妈欸。”
沉灼槐似乎被她给堵住了嘴,一时语塞半晌,只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离开之前他还不忘好心地提醒了她一声:“秦夜来应该就是今天在这条路上遇到劫匪。”
是吗?正好她学了不少体术,这次人情救援,只能成功不能翻车。
秦家的马车渐渐近了,顾临渊翻身下马,放轻步伐靠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她知道在不远的路段上苏姣也在等待着这辆马车,他们都需要秦家的支持,这无可厚非。
“啊!!”
是少女的尖叫声。顾临渊扒开草丛定睛一看,果然前路两侧的密林里冒出了不少土匪打扮的人,正与秦夜来的侍卫们对峙着,再过半分钟他们就会混战起来,届时她便可以趁乱救出秦夜来,完成她的计划。
1、2、3……
只见兵刃相接的一瞬间,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草堆里滚出,贴近马车一侧,前方混战的人光顾着打斗并没有注意到体态娇小的少年,她悄悄地掀开帘子一角,露出了少女华贵的衣裙。
“喂,”她刻意压低声音道,“我是来救你的。”
马车里的少女一惊,芊芊素手撩开帘幕,露出一张清纯似水的脸,只可惜局面危急,顾临渊没办法好好欣赏美人,见她露了面便连忙道:“这伙山匪为非作歹多年,就抢你这种富贵人家的女子,我阿爹就死于他们手下…总之你快随我来这边,我带你逃出去。”
对不起了,为了让秦夜来更加相信,她只能编一个拙劣的谎言,秦夜来很少出闺阁,不谙世事——也就是这一次她爹想把她接去千华宗,结果路上就出了岔子——总之是个性格单纯可爱的小姑娘,应该不会有所怀疑。
果真如她所料,少女轻轻点头,便赶忙欲从正面掀帘而出,那伙劫匪一看帘子动了,顿时叫喊:“要跑了!要跑了!”然后迅速向马车附近靠拢,顾临渊暗骂这小姐不会翻窗,一面只好被迫朝正门方向贴去,有个劫匪眼尖,一把扯住她的衣袖:“你这小毛孩是谁?!”
他话音未落,顾临渊已反手将他的手臂给扭旋了180度,趁那劫匪哇哇大叫而四面劫匪还没围过来,她迅速走到马车正面,牵紧秦夜来伸出一半的手。
“跳下来!”她低喝。
那只手显然犹豫了片刻,但她也不是痴傻的闺阁小姐,很快便反应过来,掩面从马车上跳下,尽管脸被遮去一半,她的容貌还是引起了在场劫匪的注意力。“这娘儿们好生细嫩!今儿个就让爷爷们好好享受一番!”一个劫匪哈哈大笑,粗黑的手指塞进嘴里狠狠一吹,哨声顿时绕着山头转了好几圈,一瞬间,不知从哪些隐蔽的地方,钻出来一群又一群的劫匪,他们没有在头上缠绕布条,于是那一对对暗色的魔角便暴露无遗。顾临渊一怔,所有人都一怔。
他们如临大敌:毕竟魔族的体力和力量,可都比普通人族要强。
——
第三十九章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
智取?硬杀?
动手前顾临渊的脑子里闪过很多个选项,但在面对数量如此之多的山匪时她竟没有一丝思考的余地,她就此被紧张的情绪掐着脖子胁迫着逼进了死角,只能睁大双眼瞪着他们。
这几个月来她经历过危险,她化险为夷,或是借住沉灼槐的力量勉强脱困,死亡或者生存算是司空见惯,可那也只是普通人类,她很少遇到具有强烈攻击性的魔族。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脑子里闪过这样一句吐槽:苏姣当时是怎么他妈搞定这群人的?
“你忘了吗…”沉灼槐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浮现在她身侧,好整以暇地用他那温柔的嗓音施行着小小的报复,“你确实抢在苏姣前用暴露身份及目的换来了秦夜来车队的逃跑以及山贼的追剿,但同时,秦夜来的状态也停留在了现在。”
现在…没错,她压根还没来得及戴上完整的一套面纱,只是遮了一小部分脸而已,也许再过一会、他们再挣扎一会儿,她就能戴上了
果然是她的行动改变了剧情的走向,近期的蝴蝶效应呈现出来便是敌人的增多,而长远来看便是秦夜来的闺蜜更换为了她哈,真不知道卫鞘那里闹一出会不会影响之后的剧情,原本女主不该有的纠葛也多了出来,甚至说,她学习过禁术这件事,很可能也会成为未来的蝴蝶。
“这小家伙也长得挺白净,想必老大他一定会喜欢吧!他不是念叨了好久要去找那”
蓦地,一个山匪打断了她的思考,她下意识抬头对上山匪黝黑粗短的手指,那人还冲她嘿嘿笑着,恶心得她一身鸡皮疙瘩往下掉。
其实之前几次她真的遇到无法解决的生命危险时,沉灼槐本是看戏的态度,却会在那时突然出手帮助她解决麻烦,说不定她可以赌一赌:就赌他不会不管她的死活…那么她就只剩下保住秦夜来一件事了。
“喂,小姐,”她刻意放轻声音,手肘一面捅了捅大小姐细长柔软的腰肢,“待会我帮你杀一条路出来你还能跑不?”
“你们两个!在底下聊什么呢?!”在山匪眼皮子底下公然窃窃私语,显然有损他们的威严,靠前的几个山匪顿时坐不住了,冲山前便要摁倒顾临渊,所幸有个等级稍微高一些的魔抬手制止了他们的动作,“反正他们也逃不了,这样吧,念在你们还没动手搞死兄弟,给你们两个选择,”那人大剌剌地提着砍刀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脸横肉配合两侧巨大如牛的魔角显得格外骇人,“一,你俩留下给我们老大开荤,值钱的也得交给弟兄们;二,都给我……”
“诶诶,那边的,不准欺负他们!”
山匪话音未落,一道正气凛然的少年音便从身后贸然插了进来,众人循声回头,只见一白衣男子手持道符从唯一的出路里遥遥走来,他的行进速度很快,似乎是御剑飞行,只不过那剑身似乎并不稳当,老远便能看清他摇摇晃晃的身子。
啊,这种白衣,无非就是道修或者(家里)死人或者神经病吧。
“那是”五大叁粗的山匪愣是瞪圆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男子晃动的身影,被他这般卖弄给吓得后退一步,“是、是千华宗的人!”
他话音刚落,山匪们便乍是乱了阵脚,已有几个胆小怕事的魔族跃跃欲试准备逃跑,顾临渊趁机握住秦夜来的手,后者会意地点点头,“我相信你…”她怯生生地说道,声音如上好的绸缎般细腻柔和,顾临渊顿时心生莫大的保护欲——他妈的,这就是弱女子如水般的魅力吧。
现在就看…那个看起来不太靠谱的道修能掀起多大的浪了
“哎哟!”
眉清目秀的男子被打得鼻青脸肿丢进人堆里,接连打了好几个滚然后脸着地趴在顾临渊面前,白衣被尘土染得完全失去了干净,灰头土脸的,怎么看也不像几分钟前风光无限的千华宗道修。
顾临渊:……
那男子龇牙咧嘴地撑起来,嘴里嘀咕着什么之乎者也的东西,好一会儿顾临渊才听懂一句:“有种公公正正来一场单挑啊…背后偷袭算什么君子。”
不过那与他对阵的大汉也是愣神了一阵,霍然朝着山头单膝跪地,粗声粗气地大喊:“谢老大救命之恩!”
啊,原来刚才那块飞来横祸是他们老大干的…顾临渊盯着地上的黑色小石块面容扭曲。原来他妈的这个山匪团伙老大这么牛逼吗,为什么苏姣没有这段剧情,我日你妈。
“那个…你叫什么名字?”倒是一旁的秦夜来蹲下身搀扶起男子,虽然还是害怕得发抖,但依然温声安抚着他的情绪。男子用衣袖随意揩去脸上的尘土,笑得露出几个大白牙:“我叫蔚卿!蔚蓝的蔚,卿本佳人的卿!”
顾临渊的太阳穴突突跳。他妈的,这人就是卫鞘以为已经死掉的那个弟弟卫卿啊,怎么一点都没分摊他哥的那种精明,整个人跟地主家的傻儿子似的。
她记得这个人,战五渣一个,有钱无脑,真的就是一个四处闯祸的哈士奇…所以她当时跟卫鞘对线的时候一直觉得这人好他妈可怜,自己弟弟被走后门送进千华宗吃香的喝辣的闯祸还有人给他擦屁股,而他还要独自面对各种勾心斗角,要是知道了这些真相怕是会崩溃的吧
总之现在她知道不能指望这个人了,看看她那鸡毛蒜皮的禁术和之前在各大城里买到的道符能不能起一点作用了。
“头儿,现在怎么办?”与此同时,一个山匪问魔族汉子。
汉子搓着下巴,“反正这个臭道修没什么用,不如抢了东西就丢到荒山野岭去好了,那些娘们家家和那个娘们样的家伙还是照样交给老大。”
山匪们一声应下便开始不断缩小包围圈,秦夜来的侍卫也纷纷握紧刀柄准备应战,蔚卿连忙拍拍屁股站起身来,那张和哥哥差不多的俊脸上挂着傻逼般的笑容,顾临渊情不自禁联想到了萨摩耶——不,萨摩耶笑得比他可爱多了。
“我是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他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脯,从兜里抽出叁张符,“这是我师父画的符,可管用了!”
小伙子很自信嘛,真的不怕那个老大再来暗杀吗。顾临渊无语凝噎,她总觉得自己没等到救兵反而等到了另一个要救的人。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就被一个魔族大汉一拳揍翻了。
…阿西吧。
“你、你中了我的灰飞烟灭符怎么没事?”蔚卿的手指颤颤巍巍的,那个给他一拳的大汉面露赤色,犹豫半天怒吼一声:“闭嘴吧小子!”再次冲上去痛揍。蔚卿张牙舞爪地抵着大汉想把他推开,不料下一秒,身上的壮汉被人一脚踢开,他眨巴眨巴眼睛,看见了一脸不耐烦的顾临渊。
“傻叉。”顾临渊没好气地把他从地上拎起来,鼻青脸肿的男人羞赧地给自己施了个净尘术,扭扭捏捏半天站到了她的身后。
这下直接动手,于是山匪那边也不再手软,纷纷冲上去与车队兵刃相接,顾临渊靠着之前锻炼的体术躲避那些无眼的刀剑,顺便如同拎小鸡般护着秦夜来和蔚卿,她现在不方便使用禁术,毕竟秦夜来身上有很大的嫌疑,如果要试一试她是否真的会禁术,其实只需要把她推上刀口就行了
她抿了抿唇,又拽着少女的领子把她从一个山匪的刀下给悬崖勒马勒回来。
“别离远我!”她扯着嗓子吼。
“诶,”蔚卿突然凑到她的耳边,脆生生的少年音哪怕是压低了也依然很是响亮,“你好像女孩子啊。”
“你妈死了。”顾临渊面无表情把他的臭脸推开,反手又缴下一个山匪的匕首。
倏地,山林中遥遥传来一声宛如雀鸣的口哨声,此前山上那批魔族竟径直挥动武器冲下来,而四周的山匪则向山坡上靠拢,顾临渊环视了一圈,秦夜来车队的侍卫已经不剩几个有战斗力的了,难道真的要逼她使用禁术?
正当她垂首思考时,却并非留意自己此举间接暴露了最脆弱的脖颈,有个鸟魔借机张开双翼,朝着她的方向俯冲下来!
“小心!”蔚卿的手在宽大的衣袍里快速地掏着,他有一瞬间多么后悔刚才把几个击退符给甩飞了,不然这下便能好好英雄救美一番了…不管了,他已经摸到了,“吃我一符——!”
顾临渊很快反应过来,她回过头,只见鸟魔脸上被摁了一道鬼画符一般的黄纸,愣了愣,那鸟魔也呆住了,蔚卿也是,一时间叁人之间寂静无声,只有鸟魔的翅膀还在扑扇。
“咦,这不是爆符吗…哎哟!”蔚卿喃喃自语,然后便挨了顾临渊无情一脚。
那鸟魔的身体悬在空中,换做翅膀被人一只手抓握住,男子身形修长,脚尖一点从另一名山匪头上跳下,顺便回肘给了那人一击。他的动作很快,把鸟魔往地上一摔便转身欲走,不料一名山匪举着重刀径直砍向一旁的秦夜来,顾临渊眼疾手快把柔弱的少女往怀里一拉,那刀本该朝着她面门袭来,可男人更快,顾临渊只见一道黑色的残影,便看到那重刀砍在男人饱满的手臂肌肉上!
“啊!…”秦夜来有气无力地尖叫了一声,声音很快又低下去,她太疲惫了,只能往顾临渊的怀里缩。
顾临渊只能看见那条本该鲜血淋漓的手臂上什么都没有留下,刀刃劈砍在黑色的衣物上,只是微微削破了布料,露出来的东西在阳光下闪烁着光点。
“你——”
男人甚至没有回头,反手便把山匪的胳膊给拧得脱了臼,也许是骨头碰撞的声音太过响亮,一时间厮杀的声音都弱下去几分,男人的头动了动,一道粗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压抑着喝出来:“滚!”
出乎她的意料,那些山匪竟真的灰头土脸的作鸟兽散了,而且速度非同一般的快,男人见最后一个山匪消失在树丛中,兀自颔首,一闪身也进了山林中,顾临渊连一句道谢都只能憋着。
“那是谁啊,好帅。”蔚卿目不转睛地盯着男人消失的方向,正当顾临渊以为他要这样花痴下去了,谁料他一个猛回头,又自以为声音很小地靠近她,“诶,你到底是不是女孩子啊?是不是是不是?”
顾临渊真的很想给他一拳,真的。
——
第四十章旅途前方
那男子几个踮足飞身至半山腰的灌丛中便堪堪刹住脚,四下里那些山匪也撤得差不多了,便将男子团团围住,如叁姑四姨般叽叽喳喳起来:“老大老大,你…”话八卦到一半,男子突然蹲下身,两臂环着腿,脑袋埋在双膝里,只露出深灰色的头发,像一只毛球。
“老大他怎么了?”
“该不会是不小心看光那姑娘了吧?…不对啊,那样老大高兴还来不——”
“去你的!没看见老大他正脸红着吗?!”
众人眼睛一聚,没瞧见男子红透的脸,倒是将他熟了似的双耳看了个真切,仔细一听竟还能听见细微的呢喃声,一个听觉出众的鼠魔自告奋勇凑上前去,“老大?”他俯下身,然后瞬间捧腹笑开了。
“老大他、他到底出了什么岔子啊!”大伙儿急了,纷纷改为将小个子鼠魔围住。
“他呀!”鼠魔斜起眼瞥了男子一眼,谁知男子突然抬起头,被那紫光一刺,鼠魔连忙哆哆嗦嗦缩起了脖子,“这这,我可不好说你们别找我打听了!”
众人嘘了他好一阵。
嘿!要说漏嘴了你们可得知道老大有多么纯情了!鼠魔内心腹诽,又忍不住笑。这老大真稀奇,嗐!居然为了这种事情害羞个半天…
“我骗了她我居然骗了她我骗了她”
众人见他嘴角已经快扬上天了,恨不得把他抓起来胖揍一番,可惜男子已然整理好仪态站起身来,那双漂亮的眼睛横扫一圈,四面便陡然安静下来,山林重归它应有的静谧。山匪们提起武器顺着山路悄无声息地向老巢走去,有些人取下了威慑人心的角,而有些人将永生永世背负着这沉重的角活下去……
——
“真是太感谢你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山匪撤离后,秦夜来清点了家仆和侍卫的人数,发觉他们最多不过是轻伤便松了一口气——要说受伤最重的估计就是蔚卿了,不过这傻之逼依然我行我素地声称自己没什么事,一个净尘术瞬间把自己给收拾称头了。顾临渊见众人脱离了危险,便帮忙修复了马车的一些损伤,还好马儿只是受了点惊吓,她便大大方方把自己的马给让了出来。
“我叫顾临渊,光顾的顾,临……”
“我知道我知道!临渊羡鱼!”蔚卿不知又从哪跳出来,像一只咋咋唬唬的麻雀般晃来晃去,“看来你取名字还挺有文采的嘛!要知道我哎你怎么打人呢!”